西方会计名著概览（15）：比弗的《财务呈报：会计革命》

威廉•H. 比弗的《财务呈报：会计革命》
威廉•H. 比弗（William Henry. Beaver，1940～　）是美国当代著名的会计学家和杰出的教育家。早在20世纪60年代，比弗就开始涉足会计计量方法与财务预警信息的研究，特别是他关于安全价格的研究开启了经验会计研究的先河，并对后来会计理论研究方法的发展及变革产生了极为重要的影响。比弗先后在《会计研究杂志》等重要会计期刊上发表了60余篇专业论文，并出版了一本有着重要影响的专著——《财务呈报：会计革命》。由于在会计专业领域的丰硕成果与贡献，他曾多次荣获美国会计界的重要学术奖项。在美国会计学术界，比弗是迄今为止唯一获得过美国会计学会（AAA）五个荣誉奖项的学者。1996年，比弗还因开启“会计学中资本市场研究之先河”的突出成就而入选美国“会计名人堂”（Accounting Hall of Fame）。在社会活动方面，比弗曾于1987～1988年担任AAA的会长，1977～1978年任财务会计准则委员会（FASB）的主席等职。
《财务呈报：会计革命》是比弗的代表作，初版于1981年，已经先后再版两次。本书针对财务呈报的方式提出了一系列前瞻性的理论和建议，突出了揭示非财务数据、前瞻性数据和公允价值数据是财务呈报自然拓展的主题。该书由革命、信息、确定性、不确定性、证据、市场效率和规范等七章所构成，因其论证严密、观点新颖和大量运用实证研究成果而被誉为“当代最有影响的会计学著作之一”。下面对本书第三版的内容作简要概述与评价。
一、财务呈报从经济收益计量观向信息观的转移
在本书的第一章比弗着重描述了会计革命的内涵，为读者理解财务呈报的革命提供一个基础。20世纪初，受托理论是主导财务呈报的主要观点。在这一观点下，财务报表就是提供给投资者评价管理当局受托责任的报告。因此，传统会计主要倾向于经济收益的计量，对经济收益的计量大量采用了应计观点。然而，由于应计程序的模糊性和没有很好的定义导致了应计方法的最佳选择难题。因此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随着信息方法在财务呈报中的广泛运用，导致了财务呈报从经济收益计量观向信息观的转移，这种转移一直持续到现在，比弗将其称之为会计革命。财务呈报的信息观主要表现为信息经济学、证券价格和行为科学在财务会计研究领域中的运用。最明显的证据就是FASB在其财务会计概念公告中表现出的信息观。在信息观下，财务报告应当有利于投资者决定如何在当前消费和投资之间分配财富，以及如何在各种证券当中安排投资所需的资金数额。比弗认为，在信息观下，盈余数字能够提供一个比当前的现金流量更好的未来现金流量和股利支付能力信息，从而应计会计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在这一章比弗还描述了财务呈报的投资者、信息中介、财务报告的规范者、管理当局、审计师等主要利益关系人以及财务呈报环境的主要特征、财务呈报的经济后果以及财务呈报的发展倾向。
在第二章比弗进一步探讨了财务报表向投资者、信贷人和其他人士提供有用信息的意义。为此比弗以财务报表的个别用户为起点，然后扩展到在多重个体背景下进行分析。比弗认为，在单一个体背景下，信息对单一投资者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信息价值是个人的和主观的，并且可能因投资者的个性不同而有所不同。在多重个体背景下，比弗把其他投资者和其他利益关系人一并纳入研究范畴，指出财务信息系统的经济后果可能会以不同的方式影响利益关系人。由于财务呈报有许多潜在的经济后果，因此财务呈报制度之间的选择可以在本质上被看成是涉及利益关系人之间平衡的一个社会选择问题。比弗认为，依据这种观点会计准则制定便成为政治程序的结果。由于决策的不确定性，各种利益关系人都可能会受到具体财务会计准则或公司披露要求的不同影响，同时，它也可能以不同方式受到信息的影响，所以对于何为“最佳会计方法”就不会有共识。因此比弗特别强调，报务呈报制度的选择虽然是一种社会选择，但仍然需要规范财务呈报提供信息的形式。
二、财务呈报信息观下的会计盈余与证券价格
比弗认为，在财务呈报的信息观下，财务报表中没有其他任何数字能够像会计盈余那样更吸引投资者的注意。会计盈余和证券价格之间的关系是证券分析中最为重要的关系，大量的经验研究也都是针对会计盈余数字和证券价格的关系而展开的。所以该书的第三章和第四章分别探讨了确定性与不确定性条件下的会计盈余数字与企业价值及普通股价值之间的关系。
在完善和完全市场与确定性背景中，经济盈余和证券价格是同一事物的两个方面，会计盈余一直都是借助于经济盈余计量的近似性进行评价，此时引入不确定性只是对确定性的一种最简单的扩展。在这种背景下，市场价值会计（代替历史成本会计）使会计盈余等于经济盈余，价值及因此而形成的经济盈余可以直接从资产和要求权的市场价值观察中来直接计量。为了计量经济盈余，仅需要少量的现值模型知识，不需要财务会计知识。然而，由于存在备选会计方法，比弗认为即使在确定性条件下会计盈余与经济盈余之间的差异也可能存在，并将其称之为会计盈余中的计量误差。比弗认为，爱德华兹和贝尔（Edwards and Bell，1961）、钱伯斯（Chambers，1966）和斯特尔林（Sterling，1970）的方案均可看成是对更好地计量企业经济价值和盈余的会计模式。
在不完善或不完全市场下，由于证券市场价格不可能再充分反映个体的偏好，所以证券价格不再是一个很好定义的程序。在某些情形下，根本就不存在证券市场价格，而在其他一些情形下，观察到的证券市场价格可能因为某些不完善性而难以充分捕捉该要求权的价值。因此，在不完善或不完全市场下价格属性是未知的，如同从价格中得出的任何盈余数字的属性一样。因此，价格导向法不再具有完善和完全市场背景中所具有的明显的吸引力。比弗认为，在这一背景下，会计盈余可以从信息观的角度来加以评述。会计盈余是投资者用于评价证券价值的信息源，但会计盈余却不一定会像在完善和完全市场情形下经济盈余的表现那样，与证券定价过程具有简单的、直接的关系。为此比弗研究了在不完善或不完全市场下证券价格和会计盈余之间的关系，他认为在不确定性条件下，应计会计就是一个信息系统，应计项目可以看成是对未来的预测，如果某一证券的价格和价值是预期未来现金流量的函数，应计会计就可能传递从过去现金流量分析中无法得出的信息。所以价格盈余程序可以看成是由当期价格与未来股利链、未来股利与未来盈余链、未来盈余与当期盈余链三个要素组成。根据这三个要素，就可能从概念上将价格与会计盈余联系起来。
三、财务呈报信息观下的经验研究
从信息观的角度看，会计盈余可被看成是信息系统的一个信号。因此在财务或会计学领域的经验研究中，证券价格与会计盈余之间的关系受到研究人员的重视。在本书第五章比弗对12个令人感兴趣的关于会计盈余与股票价格之间关系的经验研究进行了回顾，这些经验研究的主要结论是：（1）价格变动与盈余变动之间呈显著正相关关系；（2）尽管价格变动与盈余变动之间的关系很显著，但它并不是简单的一对一关系，原因之一是价格会随着盈余中包含的某种暂时性因素而变动；（3）股票价格会随着投资者对企业间存在的许多会计方法反应差异进行部分调整；（4）股票价格会随着对盈余变动中的现金流量和应计项目部分分别进行定价而变动；（5）价格预测盈余是因为有更及时的信息源；（6）股票价格可以用来预测盈余；（7）价格会随着市场参与者意识到盈余和普通权益账面价值中的延迟确认因素而变动；（8）价格会随着市场参与者意识到盈余和账面价值中的保守因素而变动；（9）权益的账面价值和盈余在解释价格中似乎是很重要的；（10）年度报告附注中所披露的信息也能解释证券价格；（11）市场对会计数字的酌定性部分和非酌定性部分进行差别定价；（12）股票价格系统风险的计量标准与会计数字的系统性波动计量标准呈显著正相关。比弗认为虽然经验研究在证券价格与会计盈余之间的关系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但还有许多问题有待进一步探讨或尚未解决。如由于应计会计是现行财务呈报制度的一个主要特征，因此，比弗认为应计项目问题就成为一个非常重要的需要研究的问题。另外，他认为盈余是否是影响股票价格的信息还很难下定论。
比弗认为，在研究股票价格与会计盈余之间的关系时，中心问题就是市场效率。因此本书的第六章重点讨论了市场效率问题。比弗指出市场效率对财务呈报的重要性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1）它会影响信息公开披露是否会对证券价格产生显著影响；（2）它会影响某个项目在附注中披露与在财务报表主体中加以确认是否会对股票价格产生不同的影响；（3）它会影响财务呈报数据相对于信息总体混淆而言具有何等的重要性。比弗写作本章的目的并不是要采取一种支持或反对与某一具体信息系统有关的市场效率立场，也没有详细、深入地对这类研究进行技术性评价。本章的重点在于市场效率的起源、定义、形式、证据、研究设计理论和应用，以及它对于财务呈报利益人的重要性。比弗认为，市场效率的讨论必须指定将要在其中定义市场效率条件下的信息系统。因为市场对某些信息系统而言是有效的，但并不意味着它对其他信息系统也有效。对于三种形式的市场效率，比弗认为，弱式效率中所描述的信息系统是半强式效率中所描述的信息系统的一个恰当子集，而半强式效率中所描述的信息系统又恰好是强式效率中所描述的信息系统的恰当子集。因此强式效率隐含了半强式效率，而半强式效率又隐含了弱式效率，但反过来却不成立。
四、财务呈报规范的潜在理性
在该书的第七章，比弗着重探讨了为什么要规范、如何规范、由谁规范（SEC或FASB）等一些财务呈报问题。财务呈报规范源自于1933年的《证券法》和1934年的《证券交易法》，为了确保发行证券的股份公司“充分与公允披露”，它赋予SEC决定符合其财务呈报要求的会计标准。SEC把这一权力交由FASB来确定符合SEC财务呈报要求的公认会计原则。对于为什么要强制规范财务呈报，比弗认为其潜在理性包括三类：（1）财务呈报涉及到外部性和某种形式的市场失灵；（2）如果没有规范，市场力量将导致投资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或不均衡拥有；（3）公司管理当局有动机隐瞒不利的信息。但是实际结果表明，规范也许实际上根本不可能成为“理想”的规范。所以，比弗认为规范的功用还有待进一步讨论，其中规范公布时的预期影响和报告时的数据影响方面的经验研究在提供有关财务呈报规范某一方面的证据上也许是有用的。比弗进一步指出，作为一种社会选择结果的财务呈报制度，在即使有规范的环境下也不可能把“滥用”会计处理方法降为零。而且，其认为，即使有这种可能，也会因为成本过高而不具有可行性，同时还应当考虑规范者因缺乏投资者信息需求的证据所产生的介入性偏差。由于对利益关系人的规范具有潜在且相异的影响和后果，所以，财务呈报规范是一种社会选择。这种社会选择通常符合把财务呈报系统看成是一个多元个体背景下的信息系统的观点。这种观点可能会导致财务呈报方面潜在的巨大变革，而且，这种变革可以看成是会计革命的一种形式。在本书的结尾，作者对21世纪财务呈报的发展作了一个简短的预测，认为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对财务呈报的形式和结构都可能产生巨大的影响，并且形成大量的有趣的问题。

《财务呈报：会计革命》一书主要是为会计学术团体的学术研究所写，该书对财务呈报与证券市场之间的关系的当前状况和未来发展作了一个非常有用的描述。该书着重阐述了财务呈报有待进一步研究的两个基础问题，一个是处于现行财务会计结构中的中心位置的应计会计功用问题，另一个是作为财务呈报环境主要构成的财务呈报规范的功用问题。作为一本关于会计未来的书，本书着重描述了一个概念框架，以使我们能够把对可能发生变化的环境的认识放在其中来解释会计革命，并提出可行的解决方案。不过，正如比弗在他的书中声明，为了避免预测失误的尴尬，他只对会计的未来作最低限度的预测。
值得注意的是，本书是站在美国人的角度写作的，作者并没有尝试从国际视角来研究相关问题，因此本书对于美国以外的所有与财务呈报的计量和披露相关的经验研究结论被忽略了；另外本书主要侧重于研究投资决策、金融市场和证券价格行为，对财务会计理论的研究较弱，没有讨论会计规范、会计实务以及盈余数字的经济后果，同时将财务呈报的使用者几乎完全集中在投资者身上，忽视了其他一些主要利益关系者（Hoogendoorn，1998）。而且本书虽然把应计会计的功用作为重点来探讨，但仅对这个问题的某些概念进行了诠释，仅为解释不确定性和不完善市场背景下的会计盈余提供一个框架，分析不够深入。但本书在激发读者的学术研究，帮助他们找寻相关的研究主题方面有独特的学术价值。本书作为“当代最有影响的会计学著作之一”，入选了由著名会计学家、AAA前会长、芝加哥大学教授凯瑟琳•希柏（Katherine Schipper）主编的“会计名著系列”（Prentice Hall Contemporary Topics in Accounting Series）。本书第三版于1998年由Prentice-hall Inc出版，1999年该版经薛云奎等译成中文后由东北财经大学出版社出版，并被收入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4年1月出版的《西方会计学名著导读》一书之中。
（本文原刊于《财会月刊》2006年第6期，王昌锐、蔡传里、许家林撰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