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侠影：杨子荣，一个“非典型性英雄”

导语：《林海雪原》讲述的是我国建国以前中国人民解放军在东北部的剿匪任务，将我国历史上的一个独特的时期展现在读者面前。《智取威虎山》改编自文学作品《林海雪原》，选取了作品中“杨子荣打威虎山”的片段，在基本保留原作传奇性背景的基础上，加进了现代革命京剧表演性成份，后来又被多次改编成电视剧和电影。
    《智取威虎山3D》定于2014年12月24日上映，借“天王盖地虎”暗号引出全民记忆。徐克力求让观众在声光效果中见到真正的英雄，而主演张涵予也说过，他等杨子荣这个角色等了三十年，“我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小时候就喜欢穿着绿军装给邻居们唱《打虎上山》的选段。为了这个角色，为了我的梦，一切都值得。”到底是怎样一段历史让不同年龄段的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呢？
    杨子荣——冒名顶替的男一号
    杨子荣既是文学作品《林海雪原》塑造出来的艺术形象，也是与作者并肩作战、实有其人其名的亲密战友。也正是杨子荣等人的英雄事迹激发了作者曲波要克服各种困难去讲述英雄传奇的念头。作为电影《智取威虎山》的男一号，曲波在《林海雪原》里是这样描述的：能说会道、聪明、勇敢和精细，在侦查工作中完成过无数惊人的业绩，他可以豪气的喊出“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好吧，接下来问题就来了：少剑波你听过么？是的，那个你并不熟悉的少剑波才是《林海雪原》里真正的男一号。
    1958年，文化部在北京召开全国现代戏剧座谈会，并向戏曲界发出关于戏曲艺术第二次革新的倡议。为响应文化部这一倡议，上海京剧院一团决定创作一部新的剧目。其时，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在上海剧院演出了根据曲波同名小说改编的话剧《林海雪原》。团里黄正勤、李桐森、曹寿春等几位演员在看了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演的《林海雪原》后，对其中杨子荣打进威虎山这一段很感兴趣，几个人一碰头，决定将这个情节改编成京剧。同年9月17日，《智取威虎山》在上海中国大戏院正式公演，并获得好评，成为上海京剧一团的经典剧目之一。所以呢，《智取威虎山》讲得并不是《林海雪原》的全部，只是其中一个精彩片段。而在这个片段中，代号“203”的少剑波并不是主角，他虽然当得了参谋长，领得了小分队，抓得了“小炉匠”，缴的了敌方联络图，在工作时还顺带与“小白鸽”谈了场恋爱，但在《智取威虎山》中只能为杨子荣打打下手，在夹皮沟做点发动群众的辅助工作而已。没办法，这段戏讲的就是杨子荣的事儿，虽然贵为男神被曲波大写特写，但还是要给杨子荣让让道。
    时间倒流回1917年，杨子荣出生在山东省牟平县（今烟台市牟平区）城南一个叫峡河的小山村，原名杨宗贵。父亲杨世恩是个泥瓦匠，母亲宋学芝是个刚强的农村妇女，省吃俭用地供杨子荣上了几年私塾。 1929年，胶东地区军阀混战，民不聊生，12岁的杨子荣在母亲的安排下，去安东投靠父亲。开始父亲让他去上学。两年后，杨子荣到姐姐做工的缫丝厂干活，以挣钱补贴家用。但是好景不长。杨子荣三年学徒期刚满，厂子裁人，杨子荣被裁。后来杨子荣就到码头搬木头、扛大包，到鸭绿江江边放木排、当船工。
    1938年底，他在鞍山千山采矿区当矿工。矿区不仅危险还要受日本监工的打骂，在一次看到日本监工打自己的工友时，夺过监工的皮鞭，为自己的工友出了气，这样他就无法在矿山呆下去了，在工友的帮助下，杨子荣逃离了矿山，回到了老家牟平。这一年是1943年春，杨子荣26岁。 1945年是关键的一年，那年杨子荣参加了八路军，历任战士、班长、团侦察排长等职。参军只有一年多时间。从1946年2月进驻海林剿匪，他参加大小战斗上百次，多次立功受奖，并被评为“侦察英雄”、“战斗模范”。1947年，一举将“座山雕”及其联络部长刘兆成、秘书官李义堂等25个土匪全部活捉，创造了深入匪巢以少胜多的战斗范例。在继续追剿丁焕章、郑三炮等匪首的战斗中英勇牺牲，时年仅30岁。
    就在2009年9月10日，杨子荣被评为“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当然，戏剧来源于生活，在140分钟的3D效果里你还将看到“伐木场大战”、“夹皮沟大战”、“攻打威虎寨”等桥段。

穿林海，跨雪原，东北匪瘤终被除
    英雄不问出处，但不知道历史背景的你如何在电影院里跟其他人一起热血沸腾，如何在各种大战时面对横冲直撞的木头迅速机智地挡住你那颜值过高的脸？多么痛的领悟，赶紧来读读书：
    1945 年 4 月到6 月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毛泽东就提出了争取东北的战略任务。日本投降后，解放军加快了建立东北根据地的步伐，但是东北地区的匪患是制约根据地建设的一个重要因素。我国东北地区历来匪患猖獗，民国以来尤其是“九•一八”事变后东北沦陷期间，形成了庞大的土匪势力，形形色色的土匪霸占一方，危害百姓，扰乱社会治安，是当时社会的一颗毒瘤。此毒不除，群众心存疑惧，不可能发动起来，也就不可能建立巩固的根据地，无法实现我党我军经营东北的战略思想。为此，党中央投入了大量兵力，进行了一场剿匪斗争。
   “国民党勾结的土匪蜂起，占据战略要点，四处袭击我军新部队及我军占之县城。国、伪、匪所占北满县城有三分之二，武装抗我接收。”（见 《陈云文集》，中央文献出版社 2005年版，第 474 页）当时东北境内共有154个县，其中有100多个县被俗称“胡子”的土匪盘踞着，我军控制的不足 50 个县，并经常处在“胡子”的威胁下。南满地区实力较强的土匪伙帮大概有 3000-5000 人不等，重点活动于通化、沈阳、安东三角地区。北满土匪数量庞大，有野战重炮，装备精良，匪患对我军在东北立足已经构成了重大威胁。同时国民党还收编敌伪残余（伪官吏、警察、宪兵）、惯匪和被清算的地主恶霸，利用投机分子、野心家等，组成所谓的“地下军”、“先遣军”、“保安军”、“忠义救国军”等，对各地进行接收。较早收编土匪的有胡宗南的第一战区东北挺进军，活动于辽宁、黑龙江。接着有国民党东北党务主任专员罗大愚组织的光复军，其活动区域几乎遍布东北全境。一时间，东北土匪势力急剧膨胀，最猖狂时达到 25 万左右，为中共军队最初进入东北兵力的 2.5 倍。他们多是政治土匪，攻城略地，气焰嚣张。
    从 1946 年 6 月开始，遵照东北局和东总的指示与部署，剿匪部队对大股土匪展开了大规模的围剿。1946 年 9 月，东北民主联军抽调主力集中备战，剿匪任务由地方兵团与第三九旅担任。合江、牡丹江地区剿匪部队自 9 月至 12 月，共计生擒大小匪首数十人，歼灭土匪 3400 人。12 月 12日，第七一八团河骑兵团在三道通、刁翎西一带山区，生擒号称“第一集团军上将总司令”的李华堂。1947 年 2 月 23 日，著名的“特级侦察英雄”杨子荣牺牲在海林夹皮沟山区剿匪战斗中。1947 年 3 月 26日，合江地区影响最大的匪首全部就擒，并被公审处决。（见《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战史》，解放军出版社1998年版，第65-119页）

正气？匪气？英雄人物怎么演
    虽然小编不想提，但是这里不得不说一下《一步之遥》，同样是已经被多次演绎过的经典剧目，这次的版本又有何不同。 从小说《林海雪原》诞生之初，《智取威虎山》共有以下几个版本：
    1957年9月，北京人艺赵起扬、夏淳等人将其改编成话剧，其演出阵容为：童弟饰少剑波、童超饰杨子荣、于是之饰栾平等；
    1958年上海京剧院版本的样板戏《智取威虎山》最为经典，演员阵容是：沈金波饰少剑波、童祥苓饰杨子荣、施正泉饰李勇奇、齐淑芳饰常宝、孙正阳饰栾平。样板戏还曾推出过连环画；
    1959年，刘沛然根据同名小说改编、导演了电影《林海雪原》。他采用戏剧艺术的表现手法，发挥了电影艺术时空灵活的特长，把杨子荣这个英雄人物塑造得有血有肉有人情味；
    1970年，电影《智取威虎山》，革命现代京剧，童祥苓饰杨子荣，上海京剧团演出，这场文革”中的京剧在唱遍大江南北的同时，也成就了童祥苓事业上的辉煌。
    1986年，电视剧《林海雪原》，总导演朱文顺，韩再峰饰杨子荣，共 10 集；
    2000年，带有纪录片性质的《杨子荣》，编剧为谷办华，旨在还原一个没有虚构过的杨子荣，表演者是马伦；
    2003年，由李文岐执导的电视剧版《林海雪原》问世，该剧由王洛勇、于洋、童瑶等主演，王洛勇饰演杨子荣。
    有意思的是，成龙也想拍《智取威虎山》。2010年，他本有机会执导《智取威虎山》，但最终还是被徐克抢了导筒。成龙在多个场合曾说过，30年前他的经典电影《A计划》里，大量借鉴了《智取威虎山》的桥段。
    究竟应该怎样去演绎一个特殊环境下的英雄人物，是历次改编中最重要的环节，这关系到改编人物形象成功与否的问题。江青批评1970年版的电影《林海雪原》中，杨子荣“比土匪还像土匪”，但问题是杨子荣虽然在小说中被描写成智勇双全的革命战士，是主流意识形态推崇的理想人物，但他要几度化装匪徒深入敌巢，所以又必须性习上沾染一定的匪气和流气，不具备这些特点就无法取信于土匪。作者曲波说杨子荣的特点是曲波说他的特点是“朴素、淳厚、勇猛、机智仁义。外形特点像农民，但谈起话来很精明，眼睛非常明亮，遇见事他要什么有什么；没有文化，但水浒等都背的下来。”说明了人物内心中是有一些“侠气”参杂于其中的。可是光有匪气和流气还不行，杨子荣毕竟是人民解放军的侦察兵，必须保持正气，如果一味在杨子荣身上表现匪气，这一身份便会在观众的印象中消失，而相信杨子荣真是土匪，还会把这场斗争理解为土匪之间的勾心斗角，歪曲了英雄形象。
    杨子荣到底是“正气”的还是“匪气”的，让徐克在平安夜给我们一个答案，其实在戏剧中，一个英雄式的人物，将正义与匪气结合，又有什么不好呢？如冯小刚说：“《智取威虎山》这个故事谁拍都不意外，就想看看徐克拍会怎么样”。12月24日，我们拭目以待。
参考资料：
曲波：《我是怎样写〈林海雪原〉的》，《山东文学》1981年10期；
罗国辉：《陈云与东北剿匪》，《安徽史学》2002年第2期；
袁成亮：《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诞生记》，《党史博采》2005年第10期；
王晖：《解放战争前后的东北剿匪斗争》，《文史春秋》2013年第7期；
赵勇：《正气、匪气、或意识形态的崇高客体——杨子荣形象塑造简史》，《文艺争鸣》2014年第7期；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陈云文集》，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年版，第 474 页；
邵雍：《中国近代绿林史》，福建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 523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