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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略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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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略译文》








上 略




1.主将之法  2.柔德   3.因敌   4.守微   5.刚柔兼济   6.为国之道   7.军国之要  8.用兵




之要  9.将礼  10.将威  11.论将   12.养士   13.十祸








中 略


1.王霸  2.将在自专  3.军之微权  4.德威  5.谲奇   6.霸者之略








下 略


1.圣贤   2.释远   3.道德   4.迎贤  5.命令   6.抱道   7.义兵   8.去害









上 略
1.主将之法
【原文】
    夫主将之法,务揽英雄之心。赏禄在功,通志于众.故与众同好靡不成,与众同恶靡不倾。治国安家,得人也。亡国破家,失人也。含气之类,咸愿得其志
【译文】
    统率将领的办法,是务必要争取英雄的归心。把禄位赏赐给有功的人,使众人理解自己的志向。所以,与众人追求的目标相同,这个目标没有不实现的;与众人憎恨的敌人相同,这个敌人没有不完蛋的。国治家安,是由于得到了人心;国亡家破,是由于失去了人心。因为所有的人,都愿意实现自己的志向。


2.柔 德
【原文】
    《军谶》曰:柔能制刚,弱能制强。柔者,德也。刚者,贼也。弱者人所助,强者怨之所攻。柔有所设,刚有所施,弱有所用,强有所加。兼此四者,而制其宜。
【译文】
    《军谶》说:柔的能制服刚的,弱的能制服强的。柔是一种美德,刚是一种祸害。弱小者容易得到人们的同情和帮助,强大者易于受到人们的怨恨和攻击。有时候要用柔,有时侯要用刚,有时候要示弱,有时候要用强。应该把这四者结合起来,根据情况的发展变化而运用的恰如其分。


3.因 敌
【原文】
    端末未见,人莫能知。天地神明,与物推移。变动无常,因敌转化。不为事先,动而辄随。故能图制无疆,扶成天威。匡正八极,密定九夷。如此谋者,为帝王师。
【译文】
    事物的本末没有显示出来之前,一般人是难以认识其本质的。天地运行的玄妙规律,可以通过万物的变化表现出来。敌我双方的形势也是变化无常的,必须根据敌情的变化而制定不同的方略。在形势没有发展成熟之前不要贸然行事,一旦时机成熟,便应立即采取相应的对策。这样,就可以百战百胜,辅佐君王取威定霸、一统天下、安定四方了。这样谋划的人,便可以做帝王的老师了。


4.守 微
【原文】
    故曰:莫不贪强,鲜能守微。若能守微,乃保其生。圣人存之,动应事机。舒之弥四海,卷之不盈怀。居之不以室宅,守之不以城郭。藏之胸臆,而敌国服。
【译文】
    所以说,没有不贪强好胜的,却很少有人掌握刚柔强弱这个幽深精微的道理。如果能掌握这个道理,也就可以保身了。圣人掌握了这个道理,他的行动总能抓住时机。这个幽深精微的道理,舒展开来足以遍布四海,收拢起来却不满一杯。无须用房舍去安置它,无须用城郭去守护它。只需要藏在心中,就可以使敌国屈服了。


5.刚柔兼济
【原文】
    《军谶》曰:“能柔能刚,其国弥光;能弱能强,其国弥彰。纯柔纯弱,其国必削;纯刚纯强,其国必亡。”
【译文】 《军谶》说:“既能柔,又能刚,则国运光明;既能弱,又能强,则国势昌盛。单纯用柔用弱,则国力必然削弱;单纯用刚用强,则国家必然灭亡。”


6.为国之道
【原文】
    夫为国之道,恃贤与民。信贤如腹心,使民如四支,则策无遗。所适如支体相随,骨节相救,天道自然,其巧无间。
【译文】
    治理国家的原则,在于依赖贤士与民众。信任贤者如同自己的心腹,使用人民如用自己的手足,政令便不会有什么纰漏了。这样,行动起来便会像四肢与躯干一样协调,像各个关节一样互相照应,像天道运行一样顺乎自然,灵巧得没有一点造作痕迹。


7.军国之要
【原文】
    军国之要,察众心,施百务。危者安之,惧者欢之,叛者还之,冤者原之,诉者察之,卑者贵之,强者抑之,敌者残之。贪者丰之,欲者使之,畏者隐之,谋者近之,谗者覆之,毁者复之,反者废之,横者挫之,满者损之,归者招之,服者居之,降者脱之。获固守之,获厄塞之,获难屯之,获城割之,获地裂之,获财散之。敌动伺之,敌近备之,敌强下之,敌佚去之,敌陵待之,敌暴绥之,敌悖义之,敌睦携之。顺举挫之,因势破之,放言过之,四纲罗之。得而勿有,居而勿守,拔而勿久,立而勿取。为者则己,有者则士,焉知利之所在。彼为诸侯,己为天子。使城自保,令士自取。
    世能祖祖,鲜能下下。祖祖为亲,下下为君。下下者,务耕桑不夺其时,薄赋敛不匮其财,罕徭役不使其劳,则国富而家娭,然后选士以司牧之。夫所谓士者,英雄也。故曰:罗其英雄,则敌国穷。英雄者,国之干。庶民者,国之本。得其干,收其本,则政行而无怨。
【译文】
    统军治国的关键,在于体察众人的心理,采取相应的措施。处境危险的要使之安全,心存畏惧的要使之欢愉,离乡逃亡的要加以招还,含冤受屈的要予以昭雪,上告申诉的要调查清楚,地位卑贱的要加以提拔,恃强行暴的要加以抑制,与我为敌的要加以清除,贪图钱财的要厚给赏赐,自愿效力的要予以任用,怕人揭短的要替其隐讳,善于谋划的要与之亲近,爱进谗言的要弃之不用,诋毁之言要反复核实,反叛之人要坚决消灭。蛮横之人要挫其锋芒,骄傲自满的要警告之,愿意归顺的要招徕之,已被征服的要予以安置,战败投降的要给予宽大。占领了坚固的地方要注意守卫,占领了险隘的地方要加以阻寒,占领了难攻的地方要驻兵把守,占领了城邑要分赏有功之臣,占领了土地要分封出力之士,获得了财物要赏赐给众人。敌人行动要密切监视,敌人接近要严加防备,敌人强大要卑而骄之,敌人安逸要引而避之,敌人盛气凌人要有待其衰,敌人凶暴要暂时退却,敌人悖逆要申张正义,敌人和睦要分化离间。顺应敌人的行动来挫败它,利用敌人的情势来击破它,散布假情报以造成敌人的过失,四面包围将其歼灭。胜利时不要将功劳归于自己,获得财物不要自己独占,攻打城池不要旷日持久,立其国之人为君而不要取而代之。决策出于自己,功劳归之将士,哪里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大利啊!让别人做诸侯,由自己做天子。使他们各保城邑,让他们各自征收财赋。
    世上的君主能以礼祭祀祖先,却很少能爱护自己的民众。尊敬祖先是亲亲之道,爱护民众才是为君之道。爱护民众的君主,重视农桑,不违农时,减轻赋税,民众不贫。于是国家富足,民众安乐,然后再选拔贤士去管理他们。所谓的贤士,就是人们所说的英雄。所以说,网罗了敌国的英雄,敌国就会陷入困窘的境地。英雄是国家的骨干,民众是国家的根本。得到了骨干,获取了根本,便能够政令畅通,民无怨言。


8.用兵之要
【原文】
    夫用兵之要,在崇礼而重禄。礼崇则智士至,禄重则义士轻死。故禄贤不爱财,赏功不逾时,则下力并而敌国削。夫用人之道,尊以爵,赡以财,则士自来。接以礼,励以义,则士死之。
【译文】
    用兵的要义,在于注重礼节,厚给俸禄。注重礼节,智谋之士便会前来投奔,厚给俸禄,忠义之士便会视死如归。所以,给予贤士俸禄时不应吝惜财物,奖赏有功之臣时不应拖延时日。这样,部属们便会同仇敌忾而削弱敌国了。用人的原则,应是封爵以尊崇他,厚禄以赡养他,这样贤士就会自动来归了。以礼节来接待他,用大义来激励他,贤士便会以死相报了。


9.将 礼
【原文】
    夫将帅者,必与士卒同滋味而共安危,敌乃可加。故兵有全胜,敌有全因。昔者良将之用兵,有馈箪醪者,使投诸河与士卒同流而饮。夫一箪之醪不能味一河之水,而三军之士思为致死者,以滋味之及己也。《军谶》曰:军井未达,将不言渴。军幕未办,将不言倦。军灶未炊,将不言饥。冬不服裘,夏不操扇,雨不张盖,是谓将礼。与之安,与之危,故其众可合而不可离,可用而不可疲,以其恩素蓄、谋素和也。故曰:蓄恩不倦,以一取万。
【译文】
    身为将帅,必须与士卒同甘苦,共死生,才可与敌作战。如此才会我军大获全胜,敌人全军覆没。以往良将用兵,有人送给他一坛美酒,他让人倒在河中,与士卒同流而饮。一坛酒不能使一河之水都有酒味,而三军将士都想以死相报,这是因为将帅与自己同甘共苦而感激奋发啊。《军谶》说:军井没有打好,将帅不说口渴;帐篷没有搭好,将帅不说疲劳;饭菜没有烧好,将帅不说饥饿。冬日不独自穿皮衣,夏日不独自用扇子,下雨不独自打雨伞,这就是所说的“将礼”。能与士卒同甘苦,共患难,军队便会万众一心,不可分离,南征北战,不觉疲劳。这是由于将帅平日里积蓄恩惠、上下一心的缘故。所以说:不断地施恩惠于士卒,便可以赢得千万人的拥护。


10.将 威
【原文】
    《军谶》曰:将之所以为威者,号令也。战之所以全胜者,军政也。士之所以轻战者,用命也。故将无还令,赏罚必信,如天如地,乃可御人。士卒用命,乃可越境。
    夫统军持势者,将也。制胜破敌者,众也。故乱将不可使保军,乖众不可使伐人。攻城则不拔,图邑则不废,二者无功,则士力疲弊。士力疲弊,则将孤众悖,以守则不固,以战则奔北,是谓老兵。兵老则将威不行,将无威则士卒轻刑,士卒轻刑则军失伍,军失伍则士卒逃亡,士卒逃亡则敌乘利,敌乘利则军必丧。
    《军谶》曰:良将之统军也,恕己而治人。推惠施恩,士力日新,战如风发,攻如河决。故其众可望而不可当,可下而不可胜。以身先人,故其兵为天下雄。《军谶》曰:军以赏力表,以罚为里。赏罚明,则将威行。官人得,则士卒服。所任贤,则敌国震。《军谶》曰:贤者所适,其前无敌。故士可下而不可骄,将可乐而不可忧,谋可深而不可疑。士骄则下不顺,将忧则内外不相信,谋疑则敌国奋。以此攻伐,则致乱。
【译文】
    将帅的威严源于号令,作战的胜利在于军政,士卒的敢战根于听命。因此,将帅要令出必行,赏罚必信,像天地时令那样不可更易,这样,将帅才能统御士卒。士卒服从命令,才可以出境作战。
    统帅军队、把握态势的是将领,夺取胜利、打败敌人的是士卒。所以,治军无方的将领不能让他统率三军,离心离德的士卒不能用以攻伐敌国。这样的军队,攻打城池难以拔取,图谋市镇难以占领,两件事都做不到,反而会使军力疲惫不堪。军力疲惫不堪,就会使将领更加孤立,士卒更加抗命。这样的军队,用来守卫则阵地必不稳固,用来作战则士卒必然溃逃。这就叫做师老兵疲。师老兵疲,将领就没有威信。将领没有威信,士卒就不怕刑罚。士卒不怕刑罚,军队就必然混乱。军队混乱,士卒就必然逃亡。士卒逃亡,敌人就必然乘机进攻。敌人进攻,军队就必然大败。
    《军谶》说:良将统率军队,以恕己之道治理部下。广施恩惠,军队的战斗力就会日新月异,交战时就像狂风一样迅疾。进攻时就像河决一样猛烈。敌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军队攻上来,却根本无力抵挡。敌人只能俯首向我投降,却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将领能身先士卒,他的军队便可以称雄天下了。
    《军谶》说:治军应当以奖赏为表,以惩罚为里。赏罚分明,将领的威信才能树立起来。选官用人得当,士卒们才会心悦诚服。重用德才兼备的人,敌国就会惧怕。
    《军谶》说:贤士归附的国家,一定会所向无敌。所以,对待贤士要谦恭而不可简慢,对待将帅要令其心情愉快而不可使之有隐忧,对于谋略要深思熟虑而不可犹豫不决。待贤简慢,下属就不会悦服。将有隐忧,君主与将领之间便互不信任。谋略犹豫,敌国就会乘机得势。这样去打仗,必然招致祸乱。


11.论 将
【原文】
    夫将者,国之命也。将能制胜,则国家安定。《军谶》曰:将能清,能静,能平,能整,能受谏,能听讼,能纳人,能采言,能知国俗,能图山川,能表险难,能制军权。故曰,仁贤之智,圣明之虑,负薪之言,廊庙之语,兴衰之事,将所宜闻。
    将者能思士如渴,则策从焉。夫将拒谏,则英雄散。策不从,则谋士叛。善恶同,则功臣倦。专己,则下归咎。自伐,则下少功。信谗,则众离心。贪财,则奸不禁。内顾,则士卒淫。将有一,则众不服。有二,则军无式。有三,则下奔北。有四,则祸及国。
    《军谶》曰:将谋欲密,士众欲一,攻敌欲疾。将谋密,则奸心闭。士众一,则军心结。攻敌疾,则备不及设。军有此三者,则计不夺。将谋泄,则军无势。外窥内,则祸不制。财入营,则众奸会。将有此三者,军必败。
将无虑,则谋士去。将无勇,则吏士恐。将妄动,则军不重。将迁怒,则一军惧。《军谶》曰:虑也,勇也,将之所重。动也,怒也,将之所用。此四者,将之明诫也。
【译文】
    将帅是国家命运的掌握者。将帅能率军战胜敌人,国家才会安定。《军谶》上说:将帅应能清廉,能沉静,能公平,能严肃,能接受劝谏,能明断是非,能容纳人才,能博采众议,能知各国风俗,能通山川形势,能明险关要隘,能把握三军的形势。所以说,举凡贤臣的睿智,君主的远虑,民众的议论,官员的意见,以及天下兴衰的往事,都是将帅所应当了解的。
    将帅能思贤如渴,有谋略的人就会聚集在他周围。将帅不听下属的意见,杰出的人才就会散去。不采纳谋士的良策,谋士就会叛离。善恶不分,功臣就会灰心。一意孤行,下属就会归咎于上。自我炫耀,下属就不愿多建战功。听信谗言,军队就会离心离德。贪图钱财,坏的东西就无法禁止。贪恋女色,士卒就会淫乱无度。将帅如有上面的一条,士卒就不会心说诚服。有了两条,军队就没了法纪。有了三条,全军就会溃败。有了四条,就会给国家带来灾祸了。
    《军谶》上说:将帅的谋划要秘密,士卒的意志要统一,攻击的行动要迅速。将帅谋划秘密,奸细便无机可乘。士卒意志统一,军心便团结不离。攻击行动迅速,敌军便不及防备。做到了这三条,军队的行动计划便不会失败了。将帅谋划泄露,军队的有利态势便失去了。奸细窥得内情,军队的祸患便无法制止了。不义的财物进入军营,各种坏事便一齐发生了。将帅有了这三条,军队一定会溃败。
    将帅谋浅虑短,谋士就会离去。将帅怯懦无勇,官兵就会惶恐。将帅轻举妄动,军心便不稳定。将帅迁怒于人,上下就会畏惧。《军谶》上说:谋深虑远,坚定勇敢,是将帅高贵的品德。适时而动,当怒而怒,是将帅用兵的艺术。这四项,都是将帅要经常提醒自己的。


12.养 士
【原文】
    《军谶》曰: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军谶》曰:香饵之下,必有悬鱼。重赏之下,必有死夫。故礼者,士之所归;赏者,士之所死。招其所归,示其所死,则所求者至。故礼而后悔者士不止,赏而后悔者士不使。礼赏不倦,则士争死。
    《军谶》曰:兴师之国,务先隆恩。攻取之国,务先养民。以寡胜众者,恩也。以弱胜强者,民也。故良将之养士,不易于身。故能使三军如一心,则其胜可全。
    《军谶》曰:用兵之要,必先察敌情。视其仓库,度其粮食,卜其强弱,察其天地,伺其空隙。故国无军旅之难而运粮者,虑也。民菜色者,穷也。千里馈粮,民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夫运粮千里,无一年之食;二千里,无二年之食;三千里,无三年之食。是谓国虚。国虚则民贫,民贫则上下不亲。敌攻其外,民盗其内,是谓必溃。
【译文】
    《军谶》上说:军中没有资财,士就不来归附。军中没有奖赏,士就不勇往直前。《军谶》说:在香美的鱼饵的引诱下,必定有上钩之鱼。在厚重的赏赐引诱之下,必定有敢死之士。所以,使士衷心归附的是礼,使士乐于效死的是赏。以礼来招徕重视礼节者,以赏来吸引追求赏赐者,那么所需要的人才也就来到了。所以先以礼相待,后来又反悔的,士就不会留在营中。先以赏示人,后来又反悔的,士就不会为之效命。只有礼、赏始终如一,士才会争着为其赴死。
    《军谶》上说:要进行战争,务必事先厚施恩惠。要进攻别国,务必事先与民休息。能以少胜多,是厚施恩惠的结果。能以弱胜强,是得到民众拥护与支持的结果。所以优秀的将帅像对待自己一样对待士卒。这样就能全军上下万众一心,在战争中百战百胜了。
    《军谶》上说:用兵的关键,在于首先查明敌情。了解其库存的实虚,估计其粮食的多少,判断其兵力的强弱,调查其天候与地形情况,寻找其薄弱环节。所以,国家没有战争而运送粮食的,说明其国势空虚。百姓面黄饥瘦的,说明其民众贫穷。从千里之外运粮,百姓就会饥饿。临时砍柴做饭,军队便无隔宿之饱。千里之外运粮,说明国家缺一年之粮。二千里之外运粮,说明国家缺两年之粮。三千里之外运粮,说明国家缺三年之粮。这正是国势空虚的表现。国势空虚,百姓就会贫穷。百姓贫穷,上下就不会亲睦。敌人从外面进攻,百姓在内部生变,国家就必然崩溃。


13.十 祸
【原文】
    《军谶》曰:上行虐则下急刻。赋敛重数,刑罚无极,民相残贼,是谓亡国。
    《军谶》曰:内贪外廉,诈誉取名,窃公为恩,令上下昏,饰躬正颜,以获高官,是谓盗端。
    《军谶》曰:群吏朋党,各进所亲,招举奸枉,抑挫仁贤,背公立私,同位相讪,是谓乱源。
    《军谶》曰:强宗聚奸,无位而尊,威无不震。葛藟相连,种德立恩,夺在位权,侵侮下民,国内哗喧,臣蔽不言,是谓乱根。
    《军谶》曰:世世作奸,侵盗县官,进退求便,委曲弄文,以危其君,是谓国奸。
    《军谶》曰:吏多民寡,尊卑相若,强弱相虏,莫适禁御,延及君子,国受其咎。
    《军谶》曰:善善不进,恶恶不退,贤者隐蔽,不肖在位,国受其害。
    《军谶》曰:枝叶强大,比周居势,卑贱陵贵,久而益大,上不忍废,国受其败。
    《军谶》曰:佞臣在上,一军皆讼。引威自与,动违于众。无进无退,苟然取容。专任自己,举措伐功。诽谤盛德,诬述庸庸。无善无恶,皆与己同。稽留行事,命令不通。造作奇政,变古易常。君用佞人,必受祸殃。
    《军谶》曰:奸雄相称,障蔽主明。毁誉并兴,壅塞主聪。各阿所私,令主失忠。
    故主察异言,乃睹其萌。主聘儒贤,奸雄乃遁。主任旧齿,万事乃理。主聘岩穴,士乃得实。谋及负薪,功乃可述。不失人心,德乃洋溢。
【译文】
    《军谶》上说:君主暴虐无道,官吏便会苛切诛求。横征暴敛,滥用酷刑,老百姓便会起来反抗。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亡国之兆。
    《军谶》上说:内心贪婪而外表廉洁,以欺骗的手段猎取好的名声,盗用朝廷的爵禄以行私惠,使上上下下都认不清真相,伪为谦恭而外示正直,以此骗取高官,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窃国之始。
    《军谶》上说:官吏结党营私,各自引进亲信,网罗奸邪之徒,压制仁人贤士,背弃公道,谋取私利,同僚之间,攻讦不已,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大乱之源。
    《军谶》上说:强宗大族,相聚为奸,虽然没有国家授予的官职,却十分显赫,威风所至,无人不惧,彼此勾结,如同葛藤盘根错节一样,私布小恩小惠,侵夺朝廷大权,欺压穷苦百姓,国内怨声载道,骚动不安,群臣却隐蔽实情不敢直言,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大乱之根。
    《军谶》上说:世世代代,为奸作恶,侵蚀天子的权威,一举一动,皆为自己谋取私利,歪曲文法,连高高在上的君主都受到了威胁,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国之奸贼。
    《军谶》上说:官多民少,尊卑不分,以强凌弱,无力禁止,连君子也受到牵连,这样,国家必定要蒙受其难。
    《军谶》上说:喜爱好人而不任用,厌恶坏人而不贬斥,有才有德的人被迫隐退,品行恶劣的人却当权执政,这样,国家必定要蒙受其害。
    《军谶》上说:宗室势力强大,互相勾结,窃居要位,欺下犯上,时间久了,势力将越来越大,而君主又不忍心铲除,这样,国家必定要遭到败坏。
    《军谶》上说:奸佞之徒当权,全军上下都会愤愤不平。他们依仗权势,炫耀自己,一举一动,辄违众意。他们进退毫无原则,只知附和讨好君主。他们刚愎自用,夸功自傲。他们诽谤有德之士,诬陷有功之臣。他们没有善恶标准,只求符合自己的心意。他们积压政务,使上令不能下达。他们造作苛政,变乱古制,更易常法。君主好用这种奸佞,必定会遭受祸害。
    《军谶》上说:奸雄互相标榜,蒙蔽君主的眼睛,使其是非不分。诽谤与吹捧同时兴起,堵塞君主的耳朵,使其善恶难辨。各自庇护自己的亲信,使君主失去忠臣。
    因此,君主能明察诡异之言,才能看出祸乱的萌芽。君主聘用儒士贤才,奸雄便会远遁。君主重用故旧蓍老之臣,政事才能井井有条。君主征召山林隐士,才能得到有真才实学的贤士。君主谋事能倾听黎民百姓的意见,才能建立可以书诸竹帛的功业。君主不失去民心,他的德泽便可以洋溢天下。

中 略

1、王 霸
【原文】
    夫三皇无言,而化流四海,故无所归功。帝者,体天则地,有言有令,而天下太平。君臣让功,四海化行,百姓不知其所以然。故使臣不待礼赏有功,美而无害。王者,制人以道,降心服志,设矩备衰,四海会同,王职不废。虽有甲兵之备,而无斗战之患。君无疑于臣,臣无疑于主,国定主安,臣以义退,亦能美而无害。霸者,制士以权,结士以信,使士以赏。信衰则士疏,赏亏则士不用命。
【译文】
   三皇不需要任何言论,教化便流布四海,所以天下的人不知道该归功于谁。五帝效法天地运行,增设言教,制定政令,天下因此太平。君臣之间,互相推让功劳。四海之内,教化顺利实现,黎民百姓却不知其中的原因。所以,使用臣属不需依靠礼法和奖赏,就能做到君臣和美无间。三王用道德治理民众,使民众心悦诚服。三王制定法规,以防衰败,天下诸侯按时朝觐,天子的法度实行不废。虽然有了军备,但并没有战争的祸患。君主不怀疑臣属,臣属也不怀疑君主。国家稳定,君位巩固。大臣适时功成身退,君臣之间也能和睦相处而无猜疑。五霸用权术统御士,以信任结交士,靠奖赏使用士。失去信任,士就会疏远了。缺少奖赏,士便不会用命了。


2、将在自专
【原文】
    《军势》曰:出军行师,将在自专。进退内御,则功难成。
【译文】
    《军势》上说:出兵作战,重在将帅有专断指挥之权。军队的进退如果都受君主控制,是很难打胜仗的。


3、军之微权
【原文】
    《军势》曰:使智、使勇、使贪、使愚。智者乐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贪者邀趋其利,愚者不顾其死。因其至情而用之,此军之微权也。
    《军势》曰:无使辩士谈说敌美,为其惑众。无使仁者主财,为其多施而附于下。
    《军势》曰:禁巫祝,不得为吏士卜问军之吉凶。
    《军势》曰:使义士不以财。故义者不为不仁者死,智者不为暗主谋。
【译文】
    《军势》上说:对智者、勇者、贪者、愚者的使用方法各有不同。有智谋的人喜欢建功立业,勇敢的人喜欢实现自己的志向,贪财的人追求利禄,愚鲁的人不惜性命。根据他们各自的特点来使用他们,这就是用人的微妙权术。
    《军势》上说:不要让能说会道的人谈论敌人的长处,因为这样会惑乱人心。不要用仁厚的人管理财务,因为他会曲从于下属的要求而浪费钱财。
    《军势》上说:军中要禁绝巫祝,不准他们为将士们预测吉凶。
    《军势》上说:使用侠义之士不能靠钱财。所以,义士是不会替不仁不义的人去卖命的,明智的人是不会替昏聩的君主出谋划策的。


4.德 威
【原文】
    主不可以无德,无德则臣叛;不可以无威,无威则失权。臣不可以无德,无德则无以事君;不可以无威,无威则国弱,威多则身蹶。
【译文】
     君主不能没有道德,没有道德大臣就会背叛;君主不能没有威势,没有威势就会丧失权力。大臣不能没有道德,没有道德就无法辅佐君主;大臣也不能没有威势,没有威势国家就会衰弱。但是大臣威势过了头则会害了自己。


5.谲 奇
【原文】
    故圣王御世,观盛衰,度得失,而为之制。故诸侯一师,方伯三师,天子六师。世乱则叛逆生,王泽竭则盟誓相诛伐。德同势敌,无以相倾,乃揽英雄之心,与众同好恶,然后加之以权变。故非计策无以决嫌定疑,非谲奇无以破奸息寇,非阴谋无以成功。
【译文】
    所以圣明的君王治理天下,观察世道的盛衰,衡量人事的得失,然后制定典章制度。所以诸侯辖二军,方伯辖三军,天子辖六军。世道乱了,叛逆便产生了。天子的德泽枯竭了,诸侯之间的结盟立誓、互相攻伐也就出现了。诸侯之间,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办法战胜对手,于是便争相延揽英雄豪杰,与之同好同恶,然后再运用权术。所以,不运筹谋划,是没有办法决嫌定疑的;不诡诈出奇,是没有办法破奸平寇的;不秘密谋划,是没有办法取得成功的。

  
6.霸者之略
【原文】
    圣人体天,贤者法地,智者师古。是故《三略》为衰世作。《上略》设礼赏,别奸雄,著成败。《中略》差德行,审权变。《下略》陈道德,察安危,明贼贤之咎。故人主深晓《上略》,则能任贤擒敌;深晓《中略》,则能御将统众;深晓《下略》,则能明盛衰之源,审治国之纪。人臣深晓《中略》,则能全功保身。
夫高鸟死,良弓藏;敌国灭,谋臣亡。亡者,非丧其身也,谓夺其威、废其权也。封之于朝,极人臣之位,以显其功。中州善国,以富其家,美色珍玩,以说其心。
    夫人众一合而不可卒离,威权一与而不可卒移。还师罢军,存亡之阶。故弱之以位,夺之以国,是谓霸者之略。故霸者之作,其论驳也。存社稷罗英雄者,《中略》之势也。故世主秘焉
【译文】
    圣人能够体察天之道,贤人能够取法地之理,智者能够以古为师。所以,《三略》一书,是为衰微的时代而作的。《上略》设置礼赏,辨识奸雄,揭示成败之理。《中略》区分德行,明察权变。《下略》陈述道德,考察安危,说明残害贤人的罪过。所以,君主深通《上略》,就可以任用贤士、制服敌人了。君主深通《中略》,便可以驾御将帅,统领兵众了。君主深通《下略》,就可以明辨兴衰的根源,熟知治国的纲纪了。人臣深通《中略》,就可以成就功业,保全身家。
    高飞的鸟儿死完了,良弓就该收起来了。敌对的国家灭亡了,谋臣就该消灭了。所谓的消灭,并不是消灭他们的肉体,而是要削弱他们的威势,剥夺他们的权力。在朝廷上给他封赏,给他人臣中最高的爵位,以此来表彰他的功劳。封给他中原肥沃的土地,以使他的家中富有。赏给他美女珍玩,使他心情愉悦。
    军队一旦编成,是无法仓促解散的。兵权一经授予,是无法马上收回的。战争结束,将帅班师,对于君主来说,这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所以,要以封爵为名削弱他的实力,要以封土为名剥夺他的兵权。这就是霸者统御将帅的方略。因此,霸者的行为,是驳杂而不纯的。保全国家,收罗英雄,就是《中略》所论的权变。历代做君主的,对此都是秘而不宣的

下 略


1.圣 贤
【原文】
    夫能扶天下之危者,则据天下之安;能除天下之忧者,则享天下之乐;能救天下之祸者,则获天下之福。故泽及于民,则贤人归之;泽及昆虫,则圣人归之。贤人所归,则其国强;圣人所归,则六合同。求贤以德,致圣以道。贤去,则国微。圣去,则国乖。微者危之阶,乖者亡之征。贤人之政,降人以体。圣人之政,降人以心。体降可以图始,心降可以保终。降体以礼,降心以乐。所谓乐者,非金石丝竹也,谓人乐其家,谓人乐其族,谓人乐其业,谓人乐其都邑,谓人乐其政令,谓人乐其道德。如此君人者,乃作乐以节之,使不失其和。故有德之君,以乐乐人。无德之君,以乐乐身。乐人者,久而长。乐身者,不久而亡。
【译文】
    能够拯救天下倾危的,就能得到天下的安宁;能够解除天下忧患的,就能够享受天下的快乐;能够解救国家灾祸的,就能够得到天下的幸福。所以,恩泽遍及于百姓,贤人就会归附他;恩泽遍及于万物,圣人就会归附他。贤人归附的,国家就能强盛;圣人归附的,天下就能统一。使贤人归附要用“德”,使圣人归附要用“道”。贤人离去,国家就要衰弱了;圣人离去,国家就要混乱了。衰弱是通向危险的阶梯,混乱是即将灭亡的征兆。贤人执政,能使人从行动上服从;圣人执政,能使人从内心里顺从。从行动上服从,便可以开始创业了;从内心里顺从,才可以善始善终。使人从行动上服从靠的是礼教,使人从内心里顺从靠的是乐教。所谓的乐教,并非指金、石、丝、竹,而是使人们喜爱自己的家庭,喜爱自己的宗族,喜爱自己的职业,喜爱自己的城邑,喜爱国家的政令,喜爱社会的伦理道德。这样治理民众,然后再制作音乐来陶冶人们的情操,使社会不失和谐。所以有道德的君主,是用音乐来使天下快乐;没有道德的君主,是用音乐来使自己快乐。使天下快乐的,国家便会长治久安;使自己快乐的,不久便会亡国。



2.释远
【原文】
    释近谋远者,劳而无功;释远谋近者,佚而有终。佚政多忠臣,劳政多怨民。故曰,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能有其有者安,贪人之有者残。残灭之政,累世受患。造作过制,虽成必败。舍己而教人者逆,正己而教人者顺’。逆者乱之招,顺者治之要。
【译文】
    不修内政而向外扩张的,劳而无功;不事扩张而修明内政的,逸而有成。实行与民生息的政策,民众渴望报答君主,国家就会出现许多忠义之臣;实行劳民伤财的政策,民众心中抱怨君主,国家就会出现许多怨恨之民。所以说,热衷于扩张领土的,内政必然荒废;尽力于扩充德行的,国家就会强盛。能保全自己本来所有的。国家就会平安;一味垂涎别人所有的,国家就会残破。统治残酷暴虐,世世代代都要受害。事情超过了限度,即使一时成功,最终也难免失败。不正己而正人者其势拂逆,先正己而后正人才顺乎常理。行为拂逆是招致祸乱的根源,顺乎常理是国家安定的关键。



3·道 德
【原文】
    道、德、仁、义、礼,五者一体也。道者人之所蹈,德者人之所得,仁者人之所亲,义者人之所宜,礼者人之所体,不可无一焉。故夙兴夜寐,礼之制也。讨贼报仇,义之决也。恻隐之心,仁之发也。得已得人,德之路也。使人均平,不失其所,道之化也。
【译文】
    道、德、仁、义、礼,五者是一个整体。道是人们所应遵循的,德是人们从道中所得到的,仁是人们所亲近的,义是人们所应做的,礼是人们的行为规范。这五条缺一不可。所以,起居有节,是礼的约束;讨贼报仇,是义的决断;怜悯之心,是仁的发端;修己安人,是德的途径;使人均平,各得其所,是道的教化。



4.命 令
【原文】
    出君下臣名曰命,施于竹帛名曰令,奉而行之名曰政。夫命失,则令不行。令不行,则政不正。政不正,则道不通。道不通,则邪臣胜。邪臣胜,则主威伤。
【译文】
    君主下达给臣下的指示叫“命”,书写在竹帛上叫“令”,执行命令叫“政”。“命”有失误,“令”就不能推行。“令”不推行,“政”便出现偏差。“政”有偏差,治国之“道”便不能通畅。“道”不通畅,奸邪之臣便会得势。奸邪之臣得势,君主的威信就要受到损害。 5.迎 贤 【原文】
千里迎贤其路远,致不肖其路近。是以明王舍近而取远,故能全功尚贤,而下尽力。
    废一善则众善衰,赏一恶则众恶归。善者得其祐,恶者受其诛,则国安而众善至。
    众疑无定国,众惑无治民。疑定惑还,国乃可安。
    一令逆则百令失,一恶施则百恶结。故善施于顺民,恶加于凶民,则令行而无怨。使怨治怨,是谓逆天。使仇治仇,其祸不救。治民使平,致平以清,则民得其所,而天下宁。
    犯上者尊,贪鄙者富,虽有圣王,不能致其治。犯上者诛,贪鄙者拘,则化行而众恶消。
【译文】
    千里之外去聘请贤人,路途十分遥远;招引不肖之徒,路途却十分近便。所以,英明的君主总是舍弃身边的不肖之徒,不远千里寻求贤人。因此,能够保全功业,尊崇贤人,臣下也能尽心竭力。
    弃置一个贤人,众多的贤人便会引退了;奖赏一个恶人,众多的恶人便会蜂拥而至。贤人得到保护,恶人受到惩罚,就会国家安定,群贤毕至。
民众都对政令怀有疑虑,国家就不会得到安定;民众都对政令困惑不解,社会就不会得到治理。疑虑消失,困惑解除,国家才会安宁。
    一项政令违背民意,其他政令也就无法推行;一项恶政得到实施,无数恶果也就从此结下。所以,对顺民要实施仁政,对刁民要严加惩治,这样,政令就会畅通无阻,人无怨言了。用民众所怨恨的政令去治理怀有怨气的民众,叫做违背天道;用民众所仇恨的政令去治理怀有仇恨的民众,灾祸将无法挽救。治理民众要依靠贫富均平,贫富均平要依靠政治清明。这样,民众便会各得其所,天下也就安宁了。
    犯上的人反而更加高贵,贪鄙的人反而更加富有,虽然有圣明的君王,也无法把国家治理好。犯上的受到惩处,贪鄙的受到拘禁,这样教化才能得到推行,各种邪恶也就自然销



6.抱 道
【原文】
    清白之士,不可以爵禄得;节义之士,不可以威刑胁。故明君求贤,必观其所以而致焉。致清白之士,修其礼;致节义之士,修其道。而后士可致,而名可保。
    夫圣人君子,明盛衰之源,通成败之端,审治乱之机,知去就之节。虽穷不处亡国之位,虽贫不食乱邦之禄。潜名抱道者,时至而动,则极人臣之位。德合于己,则建殊绝之功。故其道高,而名扬于后世。
【译文】
    品德高尚的人,是无法用爵禄收买的;讲究节操的人,是无法用威刑屈服的。所以圣明的君主征求贤人,必须根据他们的志趣来罗致。罗致品德高尚的人,要讲究礼节;罗致崇尚节操的人,要依靠道义。这样,贤士便可以聘到,君主的英名也可以保全了。
    圣人君子能够明察兴衰的根源,通晓成败的端倪,洞悉治乱的关键,懂得去就的时节。虽然穷困,也不会贪图将亡之国的高位:虽然贫苦,也不会苟取衰乱之邦的厚禄。隐姓埋名、胸怀经邦治国之道的人,时机到来后一旦行动,便可以位极人臣。君主的志向一旦与自己相投,便可以建立绝世的功勋,所以,他的道术高明,美名流芳千古。



7.义 兵
【原文】
    圣王之用兵,非乐之也,将以诛暴讨乱也。夫以义诛不义,若决江河而溉爝火,临不测而挤欲堕,其克必矣。所以优游恬淡而不进者,重伤人物也。夫兵者,不祥之器,天道恶之。不得已而用之,是天道也。夫人之在道,若鱼之在水,得水而生,失水而死。故君子者,常畏惧而不敢失道。
【译文】
    圣明的君主进行战争,并不是出于喜好,而是用来诛灭残暴,讨伐叛乱。用正义讨伐不义,就像决开江河之水去淹灭小小的火炬一样,就好像在无底的深渊旁边去推下一个摇摇欲坠的人一样,其胜利是必然的。圣明的君主之所以安静从容而不急于进兵,是不愿造成过多的人员和物质损耗。战争是不吉祥的东西,天道是厌恶战争的。只有在迫不得已时进行战争,才是顺乎天道的。人和天道的关系,就像鱼与水一样。鱼得到水便可以生存,失去水肯定要死亡。所以,君子们常常是心存敬畏,一刻也不敢背离天道。



8.去 害
【原文]
    豪杰秉职,国威乃弱。杀生在豪杰,国势乃竭。豪杰低首,国乃可久。杀生在君,国乃可安。四民用虚,国乃无储。四民用足,国乃安乐。
贤臣内,则邪臣外。邪臣内,则贤臣毙。内外失宜,祸乱传世。
    大臣疑主,众奸集聚。臣当君尊,上下乃昏。君当臣处,上下失序。
    伤贤者殃及三世,蔽贤者身受其害,嫉贤者其名不全,进贤者福流子孙。故君子急于进贤而美名彰焉。
    利一害百,民去城郭。利一害万,国乃思散。去一利百,人乃慕泽。去一利万,政乃不乱。
【译文】
    专权跋扈的大臣执政,国君的威望就会受到伤害。生杀大权操于其手,国君的权势也就衰竭了。专权跋扈之臣俯首从命,国家才能长久。生杀之权操于国君,国家才能安定。百姓穷困,国家就没有储备。百姓富足,国家才会安乐。
    重用贤臣,奸臣就会被排斥在外了。重用奸臣,贤臣就会被置于死地了。亲疏不当,祸乱就会延传到后世了。
    大臣自比君主,众奸就会乘机聚集。人臣享有君主那样的尊贵,君臣名分就会昏昧不明。君主沦为臣子那样的地位,上下秩序就会颠倒混乱。
伤害贤人的,祸患会殃及子孙三代。埋没贤人的,自身就会遭到报应。妒忌贤人的,名誉就不会保全。举荐贤人的,子孙后代都会受惠于他的善行。所以君子总是热心于推荐贤人,因而美名显扬。
    对一个人有好处,对一百个人有害处,民众就会离开城邑。对一个人有好处,对一万个人有害处,全国就会人心离散。除掉一个人而有利于一百个人,人们就会感慕他的恩泽。除掉一个人而有利于一万个人,政治就不会发生混乱了。


    主:动词,驾驭。一说为名词,指君主,与“将”并列。揽:收揽,收取
    英雄:识见、才能、作为非凡的人。朱墉《三略汇解》(以下称《汇解》)
    云:“文曰英,武曰雄,才胜万人之称也。”通:陈述,宣达,使之一致。
    靡:无,没有。
    恶:音wù,厌恶,憎恨。倾:倾塌,引申为摧毁、打垮。
    含气之类:有生命的东西,此处专指人类。
    咸:皆:都。
    谶:音chèn,预言,征兆。《军谶》是一部谈军中胜败得失先兆的兵书,已佚。 德:美德。
    贼:祸害。
    怨:他本作“人”,义皆通。 宜:恰当,合适。《汇解》引《衷旨》说:“兼字是刚柔强弱全体处,宜字是刚柔强弱中庸处,制字是刚柔强弱运用处。”义甚精。端末:事物的开始上结束,事物的本末。
    天地神明,与物推移:《汇解》云:“天地之神明,二气之良能也。天之道春夏秋冬,地之道生长收藏。兴亡盛衰,荣枯代谢,托以为推移者也。”意指天地运行的规律,是通过万物的变化显示出来的。不为事先:刘寅《三略直解》(以下简称《直解》)云:“谓不先人而首事也。”《汇解》云:“虽不为事先,亦未尝失事后,敌有举动,而辄随以为应。” 图制无疆:图制,图谋制胜;无疆,无限。八极:《直解》云:“八极者,四方四维之尽处也。”指极远的地方。 密:通“宓”,安定,安宁。 九夷:《后汉书·东夷列传》云;“夷有九种,曰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风夷、阳夷。”泛指周边少数民族。微:《直解》曰:“几微。”《汇解》曰:“微者,隐而不露之意。守此刚柔强弱之心于几微发用之际也。” 又引《衷旨》云:“微者,隐而不露之意。人主能外施柔弱,把刚强则持守于几微之中而不露,斯其妙用莫测,庶几成伐暴救民之功,而能保全其生灵也。” 生:性命,一说民生。存之:之,指刚柔强弱。存之,存刚柔强弱之理于心。
    动:《直解》、《汇解》作“以”,亦通。 应:《汇解》云:“机未至而不拟,机已至而不逆,惟就事机之来,随宜而应,则因物付物,不以己意为执持,而亦不失事机之哲也。” 事机:时机,机会。 怀:《直解》、《汇解》作“杯”。 胸臆:《汇解》引许洞:“胸臆二字,总是描写心字形象,见得刚柔强弱本体,至深至微,运用不测。”弥:更加。 光:光明。
彰:昌盛。
削:衰弱。
支:同“肢”,四肢。 适:任。
支:同“肢”,四肢。 间:间隙,不自然。
察:体察。
施:处置。
百务:言事务之多。
原:平反,纠正。
残:摧毁,消灭。
畏者隐之:畏者,指有短处怕人知道的人;隐之,替之隐瞒
谋者近之:谋者,指善于谋划的人;近之,与之亲近。
覆:倾覆,引申为弃置不用。
复:核实,验证。
废:消灭,除掉,清除。
横者挫之:横者,凶暴蛮横的人;挫之,挫其锐气,制其威势。
居:安置。《直解》、《汇解》作“活”。 脱:开释其罪。
获难屯之:难,不容易攻取的地方;屯,聚兵而夺。
割:剖以赏人。
裂:分以封功。
伺:侦察,监视。
敌强下之:下,卑谦,意同孙子“卑而骄之”。 去:引而避之。
敌陵待之:陵,凭陵;《直解》:“敌人之势凭陵,吾当待其衰”。 敌暴绥之:暴,刚暴;绥,退军。《左传·文十二年》:“秦以胜归,我何以报,乃皆出战,交绥。”《注》:“古名退军为绥。”《汇解》云:“绥,用仁德怀柔其众也。”又云:“敌人逞其刚暴,吾当安其众。”为又一解。携:离间。
顺举挫之:《三略讲义》(以下简称《讲义》):“顺其所举而挫之,使不得逞其志。”《汇解》:“顺人心之欲战,则能折挫敌人之威。”一为顺敌之举而伺其隙,一为顺民之心而尽其力,以《讲义》义为长。放言过之:《讲义》:“放言过之,所以出其不意。”意为散布假情报以造成敌人的过失。《直解》:“放浪之言,则过谪之,恐其惑众也。”于义未安。 四纲罗之:纲,同“网”;《讲义》:“四纲罗之,所以使其腹背受敌。”意为四面设伏,围而歼之。《直解》:“招延贤士,当张四纲而罗取之,欲致其用也。”于义未安。得而勿有:《汇解》:“得人城池,勿自有其功劳,是能公善也。” 居而勿守:《汇解》:“取人居积,尽散于众而不自守,是能公物也。” 拔而勿久:《汇解》:“拔人之城,当以速,勿用久,久则钝兵挫锐,而城终不下也。” 立而勿取:立其国之人为君,而不要取而代之。 为者则己:《汇解》:“则己,谋略必出于己也。”意为决策出于自己。 有者则士:《汇解》:“则士,攻掠以有此土地,则系众士之力也。”意为功劳归于将士。取:他本作“处”。 祖祖:前一“祖”用作动词,以尊祖之礼祭祀祖先。后一“祖”为名词,指祖先。 下下:前一“下”用作动词,引申为爱护。后一“下”为名词,指民众。埃:音Xi,同“嬉”,玩乐,欢乐。崇:崇尚,注重。
禄:此处用作动词,给予俸禄。
下:部属。
因:《直解》云:“‘因’字未详,或日当作‘湮’。言吾兵有全胜,则敌有全没者,未知是否。”《讲义》作“囚”。 箪:音dān,盛酒食的圆形竹器。 醪:音láo,浊酒。军幕:行军宿营用的帐篷。
盖:雨伞。古人称伞为盖。
以一取万:《直解》云:“非谓一人而可取万人。盖此一人之恩蓄之不倦,而万人自归之也。”军政:《汇解》引《直解》:“军政者,练军、料卒、察天、审地、修器具、明赏罚,皆是也。有一定之纪纲法度示人以遵守,军政修明,则军有节制,自有胜无败。” 如天如地:《直解》:“如天之春夏秋冬,不失其期;如地之生长收藏,不失其时。”形容将帅信赏信罚,准确无误。 御:统治,驾御。《直解》、《汇解》本作“使”,义同。持:掌握。
破:《直解》、《汇解》本作“败”。 乱将:《汇解》引《直解》:“乱将,无法度之将。” 乖:离。乖众:离心离德的军队。 图:《直解》本作“围”。 老兵:《汇解》引《直解》:“老者,精神不振也。”意为士气低落的军队。失伍:失去建制,陷于混乱。
乘利:乘我之虚弱、有利于彼之机进攻。
恕己而治人:恕,推己之心以度人。像对待自己那样对待部属。
以赏为表,以罚为里:赏与罚相辅相成,互为表里。
官人:以官职任人。
下:谦下。
将可乐而不可忧:《汇解》引《直解》:“乐,有信任之乐也;忧,以罹谗邪为忧也。” 谋可深而不可疑:深,深思熟虑;疑,犹豫不决。 奋:奋起,引申为得势。
清:清廉。
静:沉静。
平:公平。
整:严肃。
图:图画,引申为掌握。
表:标明,引申为了解。
仁贤:指大臣。
圣明:指君主。
负薪:指地位低微之人。
廊庙:指地位高贵之人。
专己:一意孤行。
自找:自我炫耀。
下少功;部下不愿多建战功。
内顾:迷恋女色。
无式:没有法纪。
外窥内;外,敌人;内,我军内情。
重:稳定。
动也,怒也,将之所用:《汇解》引《纂序》:“动也,怒也,不能不用,而亦不可轻用者也。”意为适时而动,当怒而怒,是将帅用兵的艺术。悬鱼:上钩的鱼。
死夫:《直解》、《汇解》作“勇夫”,义同。 隆恩:多施恩惠。
易:通“异”。 度:音duó,估计。 卜:预测,判断。
天地:天候与地形。
菜色:饥饿之色。《汉书·元帝纪·初元二年》:“岁比灾害,民有菜色。”注云:“五谷不收,人但食菜,故其颜色变恶。” 樵苏后爨:樵,打柴。苏,打草。爨,音cuàn,烧饭。樵苏后爨,指军队临时打柴草然后做饭。师不宿饱:军队无隔宿之饱。
千:《讲义》作“百”,《直解》、《汇解》作“千”,上文“千里馈粮”,故当以“千”为是。下文“二千里”、“三千里”,《讲义》、《直解》皆作“百”,《汇解》作“千”,亦以“千”为是。上行虐则下急刻:上,君主。虐,暴虐。下。臣属,官吏。急刻:苛切诛求。意为君主暴虐,臣属便会苛切诛求。
赋敛重数:《直解》、《汇解》作“赋重敛数”。数,音shuò,频繁。 残贼:仇杀。此处指民众起来反抗。
窃公为恩:盗用朝廷爵禄以行私惠。
饰躬:伪为谦恭。
正颜:外示正直。
讪:音shàn,诽谤,讥笑。 葛藟相连:葛藟,皆为蔓生藤本植物。葛藟相连,意为葛藤纠缠在一起,犹言盘根错节。
县官:指天子。《史记·绛侯世家》:“盗卖县官器。”司马贞《索隐》云:“县官谓天子也。所以谓国家为县官者,《夏官》王畿内县即国都也。王者官天下,故曰县官也。” 虏:欺凌。善善:喜爱好人。
恶恶:厌恶坏人。
枝叶:皇室的旁支。
讼:愤愤不平。
引威自与:依仗权势,炫耀自己。
诬述庸庸:《直解》云:“诬述有功之人。庸,功也。《礼》曰:‘保庸安有功也。’又曰:‘劳也。’一说虚妄称述庸下之人。谓盛德之士反诽谤之,庸下之人反称述之,所谓无善无恶,皆欲与己合也。” 称:称誉。 阿:音ē,偏袒。 主察异言,乃睹其萌:《汇解》引《篡序》云:“人主能察诡异之言,则能见祸乱之萌芽。” 旧齿:故旧蓍老之臣。 岩穴:隐士。
三皇:传说中远古部落的酋长。说法不一。《世本》、孔安国《尚书序》、皇甫谧《帝王世纪》以伏羲、神农、黄帝为三皇;《史记·秦始皇本纪》以天皇、地皇、泰皇为三皇;《白虎通义·号》以伏羲、神农、祝融为三皇;《风俗通义·皇霸》、司马贞《史记·三皇纪》以伏羲、女娲、神农为三皇;《艺文类聚》十一《春秋纬》以天皇、地皇、人皇为三皇;《白虎通义·号》又以伏羲、神农、燧人为三皇。《通鉴外纪》以伏羲、神农、共工为三皇。帝:指传说的五帝。五帝说法亦不一。《世本》、《大戴礼》、《史记·五帝本纪》以黄帝、颛顼、帝喾、帝尧、帝舜为五帝;《易·系辞下》以伏羲(太皞)、神农(炎帝)、黄帝、帝尧、帝舜为五帝;《礼记·月令》、《淮南子·天文训》、《汉书·魏相传》以太皞、炎帝、黄帝、少皞、颛顼为五帝;《帝王世纪》以少昊、颛顼(高阳)、高辛、帝尧、帝舜为五帝;纬书以东方苍帝、南方赤帝、中央黄帝、西方白帝、北方黑帝为五帝。王:指三王。或说夏禹、商汤、周之文武为三代之王;或说指夏禹、商汤、周文王;或说夏禹、商汤、周武王。
设矩备衰:矩,法度,规矩。制定各种法规以防衰乱。
会同:古代诸侯以事朝见帝王曰会,众见曰同。泛指朝会。
王职:职,常。《尔雅·释诂》:“典、彝、法、则、刑、范、矩、庸、恒、律、戛、职、秩、常也。”  臣以义退:《汇解》引《直解》:“成功知止,致仕而退也。”  霸:指春秋五霸,即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吴王阖闾、越王勾践。一说指齐桓公、宋襄公、晋文公、秦穆公、楚庄王。 《军势》:古代兵书,已佚。
内御:内,指君主。内御,受君主的控制。
邀:希求。 微权:微妙的权术。
无:通“勿”。 辩士:能说会道之人。
附于下:曲从下属的心意。 巫祝:古代从事迷信活动的神职人员。
暗主:昏聩的君主。
无威则国弱:《汇解》引《纂序》云:“无威则不能以服强敌,而国势衰弱。” 威多则身蹶:《汇解》引《纂序》云:“威名大盛者,疑其震主,而有倾危颠蹶之患。”方伯:一方诸侯之长。师:即军。《周礼·夏宫·大司马》:“凡制军,万有二千五百人为军,王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 谲奇:谲,音jué,欺诈,诡诈;奇,出奇。 阴谋:秘密地谋划。谋,《直解》、《汇解》作“计”,义同。贤者:《直解》、《汇解》作“贤人”。差:音cī,区别等级。 中州善国:中州,指中原地区,善国,好的封国。
说:同“悦”。 卒:间cù,突然。 威权:《直解》、《汇解》作“权威”。 驳:杂而不纯。《荀子·王霸篇》:“粹而王,驳而霸,无一焉而亡。” 六合:天地四方。 降人以体:降,屈服,引申为使顺从。使人从行动上顺从。
降人以心:使人从内心里顺从。
乐:乐字有多种读音,意义也有不同。此处读yuè,与“礼”对应,为乐教之意。 乐:此处读lè,喜爱,喜欢。 乐:此处读yuè,音乐。 乐:此处读yuè,音乐。 乐:此处读yuè,音乐。释:《后汉书·臧宫传》光武帝诏引作“舍”,下文“释远谋近者”亦作“舍”。二字于义皆通。佚政:佚,通“逸”。休养生息的政策。 劳政;劳民伤财的政策。
教:《直解》、《汇解》作“化”。 蹈:履行,遵循。
夙兴夜寐:早起晚睡。此处指每天的活动。
决:决断。
竹帛:竹,竹筒;帛,白绢。
失:失误。
道:治国之道。
不肖:不贤。
使怨治怨:用民众所怨恨的政令去治理怀有怨气的民众。
使仇治仇:用民众所仇恨的政令去治理怀有仇恨的民众。
圣王:《直解》、《汇解》作“圣主”。 化行:教化得到推行。
禄:《直解》、《汇解》作“粟”。 潜名:隐姓埋名。
溉:灌。
爝火:爝,音yué;爝火,小火炬之火,形容火光之小。 堕:《直解》、《汇解》作“坠”。 豪杰:此处指专权跋扈之臣。
疑:通“拟”。大臣疑主,意为大臣自比君主。
成本领先:成本体系的建立与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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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KI009 GKI009  管理员  发表于 2009-12-28 22:14:52 | 显示全部楼层
《三略导读》
在中国古代兵书中,《三略》与《六韬》被认为是兵家韬略的杰作。宋人戴少望在《将鉴论断》中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兵法传于今世者七家,惟《三略》最通于道而适于用,可以立功而保身。”这个“道”,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人生的智慧,就是成功之道。人生的意义在于成功,成功的基础在于智慧。《三略》的追求,在于“明盛衰之源,通成败之端,审治乱之源,知去就之节”,在于“时至而动,则极人臣之位;德合于己,则建殊绝之功”。传说辅佐刘邦建立西汉王朝的第一功臣张良,之所以能够建立“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巨大功业,就是因为“受黄石之符,诵《三略》之说”,熟读了《三略》,并从中汲取了文韬武略的结果。由此可见,对于所有探寻成功之道的朋友来说,对于所有想从中国传统战略宝库中寻求启示和灵感的朋友来说,对于所有想提高自己的战略思维素质的朋友来说,尤其是对于所有想在企业竞争中取得优势的朋友来说,《三略》都是一部不可不读的兵书。 那么,《三略》究竟是一部什么样的书呢?它究竟具有什么样的价值呢?

    现在,就让我们一一为朋友们揭开这层面纱吧。


一、《三略》的成书年代


    《三略》,又名《黄石公三略》,是中国古代一部列入《武经七书》的经典性兵书。它的作者,《隋书·经籍志》认为是下邳神人:“《黄石公三略》三卷,下邳神人撰。”所谓的下邳神人,就是授张良兵书的那位黄石公。司马迁的《史记·留侯世家》有这样一段记载: 秦朝末年,出身于韩国贵族的张良,为了报亡国之仇,收买了一名刺客,准备在博浪沙刺杀巡行中的秦始皇,不料刺客的铁槌误中了秦始皇的副车。张良行刺未遂,被迫隐姓埋名,流亡下邳(今江苏省邳州市)。有一天,张良信步来到下邳的一座桥上。这时,走来了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的老人。老人到了张良跟前,将自己的鞋子一下子甩到桥下,很不礼貌地对张良说:“小子,下去给我把鞋捡上来!”张良愕然地看着老人,心想这个老人太不懂事理了,继而一看,老人确实已经上了年纪,不好与他计较,便强忍着火气,下桥给老人把鞋捡了上来。老人不但不道谢,反而把脚一伸,又说:“给我把鞋穿上!”张良感到又可气,又可笑,心想既然已经把鞋捡上来了,干脆再替他穿上得了,于是又跪着给老人穿上了鞋子。老人一句话未说,笑咪咪地走开了。张良很吃惊,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老人远去。老人走了一里多地,又返了回来,对张良说:“小子,看来你还是可以教诲的!五天后天亮时,仍然到这个地方来见我。”张良意识到老人并不是个一般的人,便跪下回答说:“是。”五天后天亮时,张良来到桥上,老人已经先到了。一见张良,老人便生气地说:“约好了与老人见面,却迟到了,这怎么能行呢?”说完扭头便走,扔下一句话:“五天后早点来!”五天之后,鸡刚报晓,张良就赶到了桥上,不料又是老人先等在了桥头。老人说:“又落在我后面,这是什么道理?五天后早点来!”又过了五天,还未到半夜,张良便来到了桥头。过了一会儿,老人也来了。见到张良,老人高兴地说:“对,就应当这样嘛!”便从袖中拿出一部书,交给张良,说道:“读了这部书,你就可以成为帝王的老师了。再过十年,你就会成功了。十三年后,你我将在济北见面,谷城山下的黄石,就是我。”说完老人便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天亮之后,张良打开那部书一看,原来是一部兵书,名叫《太公兵法》。张良很珍视这部兵书,时常诵读体会,后来真的辅佐刘邦成就了帝业。十三年后,张良跟随刘邦过济北,果然在谷城山下看到了一块黄石,于是将黄石取回,恭敬地供奉起来。张良去世前,遗命家人一定要把黄石与自己一起下葬。家人依言而行,每逢祭祀时,连黄石也一起祭祀。后来,人们就把那位不知姓名的授书老人,尊称为黄石公。 从《史记》的这段记载,我们知道,黄石公授给张良的兵书,名为《太公兵法》,而不是《三略》。太公,指周初开国功臣姜尚,习称姜太公。姜尚是一个极富谋略的军事家,司马迁在《史记·齐太公世家》中说:“后世之言兵及周之阴权,皆宗太公为本谋。”所谓的《太公兵法》,当是后人假托姜尚的名义而撰成的兵书,包括流传至今的《六韬》等。 《隋书》说黄石公授给张良的是《三略》,《史记》说是《太公兵法》。这里显然就产生了一个矛盾。显然,其中的关键是《三略》与《太公兵法》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唐李问对》的作者提出一种观点,认为《三略》与《六韬》一样,同属于《太公兵法》:“张良所学,太公《六韬》、《三略》是也。”宋代施子美在《三略讲义》中进一步解释说:“《六韬》、《三略》,本《太公兵法》,而谓之《黄石公三略》者,按前汉张子房受书之事,老人指谷城山下黄石以为己,而其所授之书,乃《太公兵法》。后世因而谓之《黄石公三略》,亦如《诗》本夫子所删也,后世谓之《毛诗》,以其出于毛苌之所训也。《黄石公三略》,其此意欤?” 将《三略》视为是《太公兵法》的一种,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决《史记》记载与《隋书·经籍志》的歧异。但新的问题在于,为什么同为黄石公所授的《太公兵法》,《三略》被后世冠上了《黄石公三略》之称,而《六韬》却没有人称《黄石公六韬》呢?施子美显然是回避了这个问题。明代刘寅在《三略直解》中提出了一个假设:《三略》属于《太公兵法》,但《三略》可能经过了黄石公的推演,所以被后世冠以《黄石公三略》的名称。刘寅引经据典,做了一段很长的分析:“按《汉书·艺文志》云,张良、韩信序次兵法,凡百八十二家,删取要用,定著三十五家,并不言有《三略》;汉成帝时任宏论次兵书,分权谋、形势、阴阳、技巧四种,共五十三家,而《三略》亦不载焉。史称张良少匿下邳,与父老遇于圯桥,出书一编,曰:‘读此书则为王者师。’遂去,旦日视之,乃《太公兵法》也。《通鉴纲目》亦曰:张良与沛公遇于留,良数以《太公兵法》说沛公,公善用之,常用其策。与他人言,辄不省。良曰:沛公殆天授。遂不去。《正义》曰:《七录》云《太公兵法》一帙三卷。唐李靖亦云:张良所学,太公《六韬》、《三略》是也。然则《三略》本太公书,而黄石公或推演之以授子房,所以兵家者流,至今因以为黄石公书也。”这个假设是很能自圆其说的。张居正接受了这一观点,并进一步认为,黄石公所推演的,主要是《下略》:“《三略》,本太公书,黄石公推演之以授子房。……其言本道德而不用阴谋诡计。《上略》所引皆曰《军谶》,《中略》皆曰《军势》,《下略》独无所引,而自言也。”清代朱墉在《三略汇解》中的观点,与张居正基本是一致的。 然而,这个观点并没有得到任何史料的佐证,因而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精致的假设而已。在没有其他材料的情况下,判定《三略》的作者及成书时代,必须分析《三略》本身的内容。而一旦对《三略》本身的内容进行细致的分析就会发现,《三略》绝对不可能是秦汉以前的作品。明代的王阳明便已经指出了这个问题。在手批《武经七书》中,王阳明说:“旧题黄石公撰,即圯上老人授张良者。文义不古,非秦汉以前书,疑为后人伪托。”《四库全书总目·黄石公三略提要》也持相同的观点。许保林先生在《黄石公三略浅说》的序言中,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详细的分析,进一步证明《三略》成书不可能早于秦汉之际,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找来许著读一下。 既然《三略》成书不可能早于秦汉之际,自然也就不可能是出自黄石公之手了。那么,《三略》究竟成书于何时呢?


    《三略》的名字,最早出现在东汉末年。文学家陈琳在《武军赋》中有“《三略》、《六韬》之术”的说法,这是目前发现的关于《三略》的最早记载。曹魏时李康《运命论》复称“张良受黄石之符,诵《三略》之说。”显然,第一步我们可以划定一个较为宽泛的范围,就是《三略》成书不早于秦汉之际,不晚于东汉末年。 范晔《后汉书·臧宫传》中保存一段史料,对于推定《三略》的成书年代极有价值。《臧宫传》记载:建武二十七年,臧宫与马武上书请击匈奴,光武帝“诏报曰:《黄石公记》曰:‘柔能制刚,弱能制强。柔者德也,刚者贼也。弱者仁之助也,强者怨之归也。故曰:有德之君,以所乐乐人;无德之君,以所乐乐身。乐人者其乐长,乐身者不久而亡,舍近谋远者,劳而无功;舍远谋近者,逸而有终。逸政多忠臣,劳政多乱人。故曰: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有其有者安,贪人有者残。残灭之政,虽成必败。’今国无善政,灾变不息,百姓惊慌,人不自保,而复欲远事边外乎?”光武帝诏书中所引的《黄石公记》的这段文字,分别出于《三略》的《上略》与《下略》,只是在个别文字上略有出入。这就提示我们:《黄石公记》与《黄石公三略》其实是一本书的不同名字。由此我们可以推断:《三略》在东汉初年光武帝时便已经流传于世了。而《三略》的成书,显然要更早一些。换句话说,《三略》的成书只能在西汉年间。 有的学者进一步认为,《三略》成书的时间,可以定为西汉末年王莽篡汉期间。主要根据是《三略·中略》的一句话:“是故《三略》为衰世作。”这句话透露出撰写《三略》的时代是衰乱之世,具体来说,就是汉世衰微、王莽篡汉的时代。这种观点其实并不十分妥当。第一,王莽篡与光武中兴之间的时间非常短的,而一部兵书从成书到流传、到产生较大影响,是需要一个过程的,王莽篡汉到光武中兴的这段时间显然不足以使《三略》在社会中一下子享有如此地位;第二,《三略》所说的“衰世”,从《三略》“皇—帝—王—霸”的历史图式来看,是泛指“王泽竭”以后的时代,具体来说,指的是东周以后礼崩乐坏、王道不行的时代。这一点在《中略》中可以看得很清楚。认为《三略》所说的“衰世”便是特指王莽篡汉,未免有望文生义之嫌,实际没有把握“衰世”的真实含义。因此严格地说,我们现在只能断定《三略》产生于西汉年间。至于是产生于西汉初期、中期抑或晚期,则只能寄希望于未来新的材料的出现,尤其是考古方面的发现了。 那么,《三略》与黄石公、张良到底有没有关系呢?我们说,没关系,又有关系。说没有关系,是说《三略》的作者并非黄石公,也并非张良所受的兵书;说有关系,是说《三略》很大程度上是对张良事迹及谋略的总结与理论概括。张良是“王者师”,《三略》所追求的正是“为帝王师”;张良善长谋略,《三略》的主题正是谋略;张良是一位深通进退之道的哲人,《三略》所反复致意的正是“全功保身”。更重要的是,张良是一位黄老式的人物,而《三略》所弥漫全书的,正是黄老的精神。由此可见,《三略》的作者,必然是一位对张良的一生事迹与谋略思想都很有研究的哲人。后人谈起《三略》往往联系到张良,原因就在这里。   

二、《三略》的思想特色


    与先秦的兵书相比,《三略》具有两个鲜明的思想特色。第一,从哲学属性上来说,《三略》属于典型的黄老兵体系;第二,从时代属性上来说,《三略》带有明显的大一统兵学的特点。 黄老学派,是从道家思想发展而来的一个思想流派。它始于战国中期,盛于汉朝初年。从本质来讲,它仍属于道家的范围,但是与先秦以《老子》为代表的道家却有了很大差别。《老子》的特点是“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持”,“绝去礼学,兼弃仁义”。而黄老学派,按司马谈的说法,是“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也就是在道家哲学的基础上,吸收阴阳家、法家、儒家、墨家等学派的一些思想,形成了一个“兼儒墨,合名法”、“讲论道德,总统仁义”的思想体系。它一方面继承了先秦道家的道论思想,一方面又扬弃了先秦道家的消极倾向,将消极的“无为”理论转换为一种积极的“无为”理论。它强调“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强调“与时迁移,应物变化”,以达到“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的效果。 成书于西汉的《三略》,从哲学属性上来讲,带有明显的黄老特色。具体来说,在《三略》中,以道家思想为基础,阴阳家思想、法家思想及儒家思想等有机地结合在了一起,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兵学体系。


    1、 道家思想 《三略》最集中阐述道家思想的是《上略》的开头部分,如“柔能制刚,弱能制强。柔者德也,刚者贼也。弱者人之所助,强者怨之所攻。柔有所设,刚有所施,弱有所用,强有所加,兼此四者而制其宜”;如“莫不贪强,鲜能守微。若能守微,乃保其生”;如“能柔能刚,其国弥光。能弱能强,其国弥彰。纯柔纯弱,其国必削。纯刚纯强,其国必亡”等。其意义在于,通过,“刚”“柔”这对范畴的分析,为全书确立了“尚柔”的谋略起点。


    2、阴阳家思想 阴阳家思想最集中地反映在《上略》“端末未见,人莫能知。天地神明,与物推移,变动无常。因敌转化,不为事先,动而辄随”一节中,其中的关键在于一个“因”字,它为《三略》确立了“贵因”的谋略原则。


    3、法家思想 法家思想在上、中、下三略中都有反映。《上略》中,如:“将之所以为威者,号令也;战之所以全胜者,军政也;士之所以轻战者,用命也。故将无还令,赏罚必信。如天如地,乃可御人。士卒用命,乃可越境。”“兵老则将威不行,将无威则士卒轻刑,士卒轻刑则军失伍,军失伍则士卒逃亡,士卒逃亡则敌乘利,敌乘利则军必丧。”“军以赏为表,以罚为里。赏罚明,则将威行;官人得,则士卒服;所任贤,则敌国震。”《中略》如:“霸者,制士以权,结士以信,使士以赏。信衰则士疏,赏亏则士不用命。”“(主)不可以无威,无威则失权。”等。《下略》如:“夫命失则令不行,令不行则政不正,政不正则道不通,道不通则邪臣胜,邪臣胜则主威伤。”“一令逆则百令失,一恶施则百恶结。故善施于顺民,恶加于凶民,则令行而不怨。”其意义在于通过对“赏罚号令”的阐述,确立了《三略》以法治军的一般原则。


    4. 儒家思想 儒家思想在《三略》尤其是《下略》中占有相当大的份量。《上略》如:“夫为国之道,恃贤与民。”“下下者,务耕桑,不夺其时;薄赋敛,不匮其财;罕徭役,不使其劳。”“良将之统军也,恕己而治人。”《下略》如“泽及于民,则贤人归之;泽及昆虫,则圣人归之。贤人所归,则其国强;圣人所归,则六合同。”“贤人之政,降人以体。圣人之政,降人以心。”“降体以礼,降心以乐。”“以德之君,以乐乐人。无德之君,以乐乐身。乐人者,久而长。乐身者,不久而亡。”“舍己而教人者逆,正己而化人者顺。逆者乱之招,顺者治之要。”等等。通过对“礼乐教化”的弘扬,儒家思想为《三略》确立了以德治国的基本取向。 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各家在《三略》中不是相互孤立的,而是相辅相成,共同构成了《三略》的思想体系。在《三略》中“道”、“德”、“仁”、“义”、“礼”是“五者一体”的,是“不可无一”的;“皇道”、“帝道”、“王道”、“霸道”是兼论的,是互相包容的。以道家谋略取天下,以阴阳家理论察形势,以法家原则理将卒,以儒家思想治天下,便是《三略》的全部内容。而统摄全书的,则是道家的道论。由此我们完全可以说,《三略》是一部典型的黄老学兵著作。 从时代属性上来说,《三略》又带有明显的大一统兵学的特点。秦汉时期是中国大一统一封建帝国的确立时期。大一统的封建帝国需要为大一统服务的兵学,《三略》正是时代需要的产物。《孙子兵法》是春秋末年诸侯争霸战争的产物,也是为诸侯争霸服务的,因而孙子在战争问题上公开宣称的是“廓地分利”,是“伐大国”;《孙膑兵法》是战国中期列国兼并战争的产物,也是为列国兼并服务的,因而孙膑强调的是“战胜而强立”,强调的是“必攻不守”;成书于战国晚期、为统一战争服务的《六韬》,则是以如何“得天下”为中心的。西汉时期,大一统的封建帝国已经建立,因而《三略》所关注的问题,既是总结“取天下”的经验,更是探讨“安天下”、“治天下”的原则。时代需求的不同,使《三略》带有明显不同于先秦兵书的时代特色。全书所贯穿的,是维护统一、巩固统一的主题。例如在战争目的上,《三略》强调的是维护统一的“诛暴讨乱”:“能扶天下之危者,则据天下之安;能除天下之忧者,则享天下之乐;能救天下之祸者,则获天下之福”,“图制无疆,扶成天威。匡正八极,密定九夷”;在价值趋向上,《三略》强调的是巩固统一的“释远谋近”:“释近谋远者,劳而无功;释远谋近者,佚而有终”,“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能有其有者安,贪人之有者残。残灭之政,累世受患。造作过制,虽成必败”;在君主处理与将帅的关系上,《三略》强调的是“夺其威,废其权”;在“战胜”与“国安”的关系上,《三略》既重视如何“胜可全”,更重视如何“天下宁”……凡此等等,都说明《三略》是一部适应大一统的封建帝国的需要而出现的兵书。   

三、《三略》的兵学内涵


    作为大一统王朝建立之后的第一部兵书,《三略》继承了《孙子》以来先秦兵学的优秀传统,又具有突出的时代特色。其兵学内涵十分丰富,军事思想十分深刻。概括起来讲,主要包括深刻的战争观念、系统的战争指导理论、全面的选将用将原则、精辟的治军思想这几大部分。 首先,是强调“不得已而用之”和“以义诛不义”的战争观念。 从《孙子兵法》以来,中国兵学在战争问题上形成了重战、慎战而又强调义战的思想。《三略》在继承前人思想理论的基础上,在有关战争的诸问题上,包括对于战争的基本态度、对战争目的和性质的分析、战争与政治经济的关系、战争与民众的关系、战争与天时地利的关系、战争与主观指导等,都提出了简明扼要而又深刻的判断,形成了系统的战争观念。


    在对待战争的基本态度问题上,《三略》深受道家和儒家的影响,形成了强调慎战与义战的战争观念。老子曾经说:“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天道恶之”的“不祥之器”,正是《三略》考察战争的基本出发点。《三略》认为,战争具有很强的破坏性,会给社会政治秩序和民众生活带来巨大的灾难,因此对待战争的正确态度,是“不得已而用之”,而不能随意发动战争:“王者,制人以道,降心服志,设矩备衰,四海会同,王职不废,虽有甲兵之备,而无斗战之患”,“圣王之用兵,非乐之也”,即使是进行战争,也必须以“恬淡”处之,尽量减少战争对人力物力的破坏,将战争的破坏性减至最低,否则就是“失道”。


    另一方面,《三略》又认识到战争毕竟是人类社会的客观存在,是不会因为人的好恶而自行消灭的,所以必须正视这一现实,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运用战争的手段,法天道,兴义师,以“诛暴讨乱”,“扶天下之危”,“除天下之忧”。在《三略》看来,这种“以义诛不义”的正义战争,是合乎天道的,因而一定会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夫以义诛不义,若决江河而溉爝火,临不测而挤欲堕,其克必矣。” 义战必胜的关键,在于义战是能够得到民众的支持的,而民心向背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与众同好靡不成,与众同恶靡不倾”,因此《三略》强调,要想取得战争的胜利,一定要修明政治,争取民心,为战争创造坚实的政治前提:“信贤如腹心,使民如四肢,则策无遗。所适如支体相随,骨节相救,天道自然,其巧无间。” 除了政治因素之外,还要积极在经济上创造战胜的条件,在《三略》看来,只有民富才有国富,只能国富才能战胜:“四民用虚,国乃无储;四民用足,国乃安乐”;因此统治者一定要实行恤民、富民政策,“务耕桑不夺其时,薄赋敛不匮其财,罕徭役不使其劳”,造就“国富而家娭”的理想局面,在具备雄厚经济实力的基础上从事军事行动,这样才会战无不胜。 其次,是以“因敌转化”、“释远谋近”为核心的战争指导理论。 兵家重“因”,自孙子以下,谈“因”者屡见不鲜,如孙子讲“水因地而制行,兵因敌而制胜”,“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吴子讲“因形用权,则不劳而功举”。《三略》继承了兵家重“因”和黄老贵“因”的传统,提出了“因敌转化”的命题:“端末未见,人莫能知。天地神明,与物推移。变动无常,因敌转化。不为事先,动而辄随。故能图制无疆,扶成天威。匡正八极,密定九夷。”与孙子的因敌变化不同,《三略》的“因敌转化”,除了有孙子的灵活用兵、避实击虚的思想之外,还有因势利导、转化刚柔、后发制人的思想在其中。具体说来,就是通过“顺”、“导”等手段,促成敌我整体力量的转化,完成敌我强弱的易势,达到战胜敌人的目的。在《三略》看来,这是“其胜可全”的大略。 要想做到“因敌转化”,有一个前提,就是必须了解敌我力量的对比。因而《三略》十分强调对对手情况的把握:“用兵之要,必先察敌情。视其仓库,度其粮食,卜其强弱,察其天地,伺其空隙”,而不可盲目兴师,在敌我力量尚未易势之前即轻举妄动。那么,如何观察、分析、判断敌人的强弱虚实呢?《三略》认为,关键是看其经济状况:“故国无军旅之难而运粮者,虚也;民菜色者,穷也。……夫运粮千里,无一年之食;二千里,无二年之食;三千里,无三年之食。是谓国虚。国虚则民贫,民贫则上下不亲”。在这种情况下,兴师出兵发动进攻,肯定会顺利达到战略目标:“敌攻其外,民盗其内,是谓必溃。” 与此同时,在国防战略上,《三略》明确提出了“释远而谋近”的指导原则。所谓“释远”,就是避免从事劳民伤财、穷兵黩武的对外扩张战争;所谓“谋近”,就是要内修政理,安守本土。这实际上是立足于防御的国防战略。《三略》认为,扩张与防御两种战略所带来的结果是完全不同的:“释近谋远者,劳而无功;释远谋近者,佚而有终”,“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能有其有者安,贪人之有者残。残灭之政,累世受患。造作过制,虽成必败”。这种以本土防御为取向的战略指导思想,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第三,是以“将为国命”为核心的选将用将原则。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将帅在军队中的地位不言而喻。《三略》认为:“夫将者,国之命也。将能制胜,则国家安定”。由于将帅的素质直接关系到军队的安危、战争的胜负、国家的存亡,因而《三略》对将帅的素质十分重视,认为将帅必须具备能“清”(清廉)、能“静”(沉静)、能“平”(公平)、能“整”(严肃)、能“受谏”(接受劝谏)、能“听讼”(明断是非)、能“纳人”(容纳人才)、能 “采言”(博采众言)、能“知国俗”(知各国风俗)、能“图山川”(通山川形势)、能“表险难”(明险关要隘)、能“制军权”(把握三军形势)这“十二能”,避免“拒谏”(不听下属意见)、“策不从”(不采谋士良策)、“善恶同”(善恶不分)、“专己”(一意孤行)、“自伐”(自我炫耀)、“信谗”(听信谗言)、“贪财”(贪图钱财)、“内顾”(贪恋女色)这“八患”,和“将谋泄”(将帅谋划泄露)、“外窥内”(奸细窥得内情)、“财入营”(不义之财进入军营)这“三失”,并且要时刻注意“无虑”(谋浅虑短)、“无勇”(怯懦贪生)、“妄动”(轻举妄动)、“迁怒”(迁怒于人)这“四诫”。《三略》认为,一个将帅只有具备了“十二能”,避免“八患”、“三失”,克服“四诫”,才是合格的将帅,才可以委以重任。 在此基础上,《三略》对将帅还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认为将帅除了具备军事才能之外,还必须拥有政治头脑,包括了解和掌握仁人志士的智略,君主圣王的谋虑,广大民众的舆论,朝廷官员的意见,和国家兴衰的史迹:“仁贤之智,圣明之虑,负薪之言,廊庙之语,兴衰之事,将所宜闻”。在《三略》看来,优秀的将帅的必须是集军事家与政治家于一体的大战略家,这样的将帅,才是最高层次的将帅。 在将帅的选拔上,《三略》主张要贯彻任人惟贤的原则:“贤人所归,则其国强;圣人所归,则六合同”,“所任贤,则敌国震”。在将帅的使用上,《三略》强调的“主将之法,务揽英雄之心。赏禄有功,通志于众”,强调的是“出军行师,将在自专”,强调将帅具有专断指挥之权对于行军作战的重要性,认为“进退内御,则功难成”。这些原则,都是很深刻的。 第四,是恩威并用、赏罚必信的治军思想。


    兵以治为胜,中国古代治军思想十分丰富,治军实践十分精彩,它是我国传统军事文化宝库中弥足珍贵的遗产,而《三略》中的治军理论,正是这份珍贵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治军上,《三略》的基本思想是,以“战如风发,攻如河决,故其众可望而不可当,可下而不可胜”为治军的基本目标,以恩威并用、赏罚必信为治军的基本原则。 《三略》认为,治军的基本起点,是将帅必须身先士卒,推惠施恩:“良军之统军也,恕己而治人”,“夫将帅者,必与士卒同滋味而共安危,敌乃可加”,“军井未达,将不言渴。军幕未办,将不言倦。军灶未炊,将不言饥。冬不服裘,夏不操扇,雨不张盖”。只有这样,才能以一将之力,争取千万士卒的拥戴与效命:“与之安,与之危,故其众可合而不可离,可用而不可疲,以其恩素蓄、谋素和也。故曰:蓄恩不倦,以一取万”,“推惠施恩,士力日新”。与此同时,将帅又必须严明法令,赏罚必信,树立起无可替代的权威:“将之所以为威者,号令也。战之所以全胜者,军政也。士之所以轻战者,用命也。故将无还令,赏罚必信,如天如地,乃可御人。士卒用命,乃可越境。” “军以赏为表,以罚为里。赏罚明,则将威行”,只有这样,才能“其兵为天下雄”。 蓄恩不倦,是以情治军;将无还令,是以法治军。《三略》认为,治军应该恩威并施,文武兼用,将以法治军和以情治军有机地结合起来。应该说,这一思想是十分高明的。

四、《三略》的谋略价值


     《三略》问世之后,受到社会的普遍重视。光武帝诏书中引用《三略》内容,说明《三略》在东汉初年已经广为流传。东汉末年陈琳在《武军赋》中已经将《三略》与《孙子》、《吴子》、《六韬》相提并论。唐朝初年魏征将《三略》内容收入《群书治要》,做为帝王治国安邦的参考。宋代元丰年间,《三略》被列为“武经”之一,从此取得了兵学经典的地位。历代学者为它作注和阐说的也很多。据统计,从南北朝时期开始,经唐宋到清末,为该书作注、解说的就多达60多家。 对于《三略》的价值,许多学者也做出了很高的评价。南宋著名学者晁公武说,《三略》其书,“论用兵机权之妙,严明之决,军可以生易死,国可以存易亡”;《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评价《三略》说:“其大旨出于黄老,务在沈几观变,先立于不败,以求敌人可胜,操术颇巧,兵家或往往用之。”这些评语,都准确地指出了《三略》的军事学术价值和谋略实用价值。这也正是《三略》之所以为历代众多政治家、军事家所高度推重的原因所在。 由于揭示出了治国方略、用兵韬略的一些普遍规律,《三略》不仅在国内受到推崇,在国外也产生了相当影响。唐朝年间,《三略》传入日本。日本的战国时代,《三略》与《六韬》一起被定为武校的主要教科书,并产生了林道春的《黄石公三略评判》、《三略讲义私考》,山冢义炬的《三略备考》,山鹿高祐的《三略要证》,喜多村政方的《三略便义》等。同时,《三略》在朝鲜等国家也得到了广泛传播。所有这些,都证明了《三略》的不朽价值。


    那么,《三略》的谋略价值主要在什么地方呢?对于一般人来说,《三略》能从人生智慧方面给我们哪些启示呢?这一答案,其实已经包括在我们上面所总结的《三略》的兵学内涵之中了。《三略》的战争观中充满了理性主义,《三略》的战争指导观念、选将用将思想和治军理论则充满了现实主义。而理性主义和现实主义,是所有成功者观察世界、把握世界所必备的三大基本价值趋向。世界之有一个,然而不同的人对于同一个世界却有不同的理解。决定一个人能否最终走向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就在于世界观的“一念之差”,在于能否始终保持清醒而理智的头脑。如果我们能对《三略》的这一深层文化底蕴(其实也是中国传统兵学的基本价值趋向)能够有所体悟的话,无疑对于我们思考自己的人生之路会有裨益的。 从人生智慧的角度来说,《三略》的生命力,还在于一个“略”字,在于它从战略思维的高度,提供给我们许多成功的法则。笔者认为,至少有以下三个原则是应当把握的; 第一,刚柔兼济原则。刚柔是反映事物属性的一对范畴。从刚柔的角度来说,所有的谋略不外乎可以分为三种情况:以尚刚为特征的谋略,以尚柔为特征的谋略,以刚柔兼济为特征的谋略。在《三略》看来,纯刚则易折,纯柔则不立。“柔”、“弱”、“刚”、“强”这四者,关键是“兼此四者而制其宜”。兼,强调的是刚柔兼济;宜,强调的是恰到好处。就处世智慧而言,刚也好,柔也好,强也好,弱也好,都只是一种手段而已,都不是绝对的。或先刚后柔、或先柔后刚;或外柔内刚,或外刚内柔。只有能刚能柔,能弱能强,才会左右逢源,进退自如。纯刚纯柔、纯强纯弱,都是缺乏灵活性、缺乏应变能力的表现,是根本谈不上智慧二字的。真正的智慧,就在于原则的坚定性与策略的灵活性的完美结合。真正的成熟,也就在于刚与柔的恰到好处的运用。 第二,顺应时势原则。《三略》认为,“端末未见,人莫能知。天地神明,与物推移。变动无常,因敌转化。不为事先,动而辄随。”这实际揭示了一个重要的处世原则,就是顺应时势。识时务者为俊杰,古人对于势是非常重视的。战国年间著名的纵横家苏秦曾经说:“夫权藉者,万物之率(帅)也;而时势者,百事之长也。故无权藉、倍(背)时事而能成事者寡矣。”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圣人做事,必须顺应时势,因时而动。权变是万物的先行,时势是百事的主宰。所以抛弃权变、逆背时势而能成大事的几乎没有。时势之外,还要把握时机。春秋末期的谋略家范蠡说:“圣人不考,时反是守”,“时不至,不可强生;事不究,不可强成”,而一旦时机成熟,便要“蹶而趋之,唯恐弗及”。只有善于审时度势、把握机遇,才真正可以称得上高明的谋略家,《三略》反复强调“动应事机”,强调“时至而动”,用意正在于此。 第三,知其所止原则。任何事物的发展,总是要遵循“极而反,盛而衰”的客观规律的,老子曾经说:“知足不辱,知止不殆”,“祸莫大于不知足”。《三略》也警告人们说:“莫不贪强,鲜能守微,若能守微,乃保其生”,又说:“造作过制,虽成必败”。就常人而言,确实是知进易,知退难的,因而往往陷于其中不可自拔,从而导致物极必反、盛极而衰之悲剧的出现。这就要求必须把握上下进退的“度”,留有余地,知其所止,以“花未全开月未圆”为最佳境界,避免过极失当,走向反面。 兵学是制胜之学,是竞争之学。只要有竞争的地方,就有兵学应用的天地。尤其在市场竞争中,兵学的启发意义尤其突出。商场如战场,《三略》的许多内容,完全可以作为商战法则来读的。宋代哲学家程颐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天下之理一也,途虽殊而其归则同,虑虽百而其致则一。虽物有万殊,事有万变,统之以一,则无能违也。”就商战而言,《三略》最具有启发意义的,是八个字:“为国之道,恃贤与民。”贤,讲得是重用人才;民,讲得是争取民心。《三略》一书,洋洋万言,主要就是围绕这两个大问题而展开的。而重用人才正是企业战略管理的核心,争取民心正是市场营销规划的基点。所有成功的企业,都是离不开这两条的。从这个意义上说,《三略》完全是可以作为一部企业战略专著来读的。 需要强调的是,兵学如何运用于包括商场在内的其他社会领域,其中的关键,在于一个触类旁通的“悟”字。读《三略》也是如此,《三略》是一部韬略之书,也是一部益智之书。从《三略》一书中,可以处处领悟到战略的长远性,思维的辩证性,方法的灵活性,决策的预见性,意志的坚定性,行动的主动性,管理的复杂性,等等。这正是战略经典的魅力所在。从这个意义上说,尽管《三略》产生于两千年之前,但它的生机是不会枯竭的,《三略》的价值也会垂之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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