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市场的道德与正义

2014-10-09 作者：亚龙·布鲁克 　 　

在美国，当人们意识到政府在扩张，自由传统受到威胁，就会以安•兰德的客观主义经济学思想当作对抗“大政府”的武器。《自由市场革命》的作者亚龙•布鲁克是安•兰德第二代传人，书中他提出了这一观点：只有在一个将自私——个人追求合理的、长期的私利——奉为美德的国度，经济自由才能繁荣兴旺。

关键字：伦理经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理性自私


书名：《自由市场革命——终结大政府之路》

（Free Market Revolution:How Ayn Rand's Ideas Can End Big Government）

作者：亚龙·布鲁克 (Yaron Brook)   唐·沃特金斯 (Don Watkins)

出版时间：2014年8月1日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写作此书的真正原因，是为了解决身处自由市场的人们所面对的挣扎。某种程度上，这是我们所有人面对的冲突和困境。一方面，纵观一切经济史和经济理论，过去两百年的历史的的确确地表明了资本主义和自由市场是可行的——我们发现，拥有更多集权主义、政府控制、国家计划的地方变得更加贫困，生活水平降低；而拥有更多经济自由的地方，生活标准提高，穷困有所改善，这适用于任何一个地方——美国、欧洲，甚至亚洲都是如此。与此相悖的是，我们并没有拥抱自由市场。尤其是在西方，过去八九十年间，西方正在缓慢地、系统化地放弃自由市场，越来越多的控制、赋税和财富再分配；越来越少的经济自由、个人自由……我们正渐渐远离资本主义而向中央集权转变。

历史和经济理论都站在自由市场这一边，为何要远离自由市场？从更深的层面来讲，我们憎恶资本主义，憎恶自由市场，这就是我们为何从骨子里对抗资本主义的深层次回答。2008年经济危机时，报纸的头条是“资本主义失败了”、“自由市场失败了”，在任何人花时间去考虑这件事之前，我们就已经认为自由市场的某个错误导致了经济危机。从现在开始的五到十年，如果经济学家可以仔细研究发生了什么，那么就不会有任何经济学家认为是自由经济导致了经济危机。

我凭什么能够保证这不是自由市场的错？当说起自由市场，我们在说什么？我们所说的自由市场是远离了控制和规则，即远离政府的干预。在2007年，在世界经济危机发生之前，美国的银行业是否远离了政府控制和政府规则？并没有。银行业是整个美国受到最严格政府控制的行业。2007年，美国房地产业谈何远离政府规制的自由？次贷危机的核心——房利美和房地美都被政府操控。那么是什么导致了经济危机？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不是自由市场的错，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自由市场。

那么市场是什么，人们为什么参与市场？让我们来看看乔布斯的例子，他发明了苹果手机，但他制造手机的目的不只是赚钱这么简单，他对这件事充满热情。他没有问过客户想要什么样的手机，也没有问过客户愿意为它付多少钱，他凭着自己的兴趣做出了这个产品。苹果手机定价昂贵，他也因此赚了很多钱。他为自己创造了这个产品，也让苹果股东和员工们获益颇丰。2008年，我买了自己的第一部iPhone，难道是因为我想要刺激美国经济，帮一把我的同胞们吗？显然不是，人们去商场购物是因为喜欢、感兴趣。所以，每个人都是带着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的初衷来到市场进行交易的。就天然属性而言，市场就是一个人们追逐自己兴趣所在的地方。

我在一个犹太家庭长大，我的母亲总是教导我要先考虑他人，最后才是自己。牧师、哲学家……所有的道德导师都教导我们保持友善，持续牺牲，为他人而做事。我们接受这样的教育，也这样教育我们的孩子。市场却是一个全然相反的存在，它是一个人们追逐自己兴趣所在的地方，这里就存在冲突。让我们以比尔•盖茨为例，他创造了微软公司，通过售卖产品为自己赚了700亿美元。每个拥有微软产品的人，生活都得到了改善，可以说比尔•盖茨改变了世界。作为一个商人，他得到了道德上的尊重，但仍有负面评价。当他开始做慈善且不再赚钱的时候，他成了一个“好人”。多数人认为，道德即付出，道德即牺牲，道德无关乎你创造了什么，交换了什么价值——这些都是关于自我兴趣的部分，在道德之外。作为资本家的比尔•盖茨不是一个英雄，作为一个慈善家、社会活动家、财富再分配者的比尔•盖茨，才是我们所喜爱的。所以，我们现有的伦理体系无法和现行的政治体制相竞争的。当二者发生冲突时，道德总是会取胜。

在美国，哪些人会一直为提高赋税投票？奥巴马在2012年的选举中许诺，将提升对富人征收的赋税。如果只是出于经济利益考虑，所有富人都会投票反对奥巴马，但十个富人中有八个投票给了奥巴马，为什么？因为他们觉得这是他们的道德义务。由于富有，他们心怀愧疚。如果你过着一种追逐自我兴趣、为自己赚钱的生活，同时你被教导，最高尚、最道德的生活是付出，是照顾穷人们——面对这样的冲突，你该如何处理？负罪感是一种很好的控制人们的方式。富人阶层、中产阶级，有所建树的人们都无法忍受这种罪恶感。因此，我们抵制这些建树来消除罪恶感，因为我们坚信帮助他人是我们的道德义务，即使我们已经牺牲了自由、辛勤的工作和所获得的财富。

我们知道，经济是和个人利益相关的，但关于个人利益的教导告诉我们它是不好的。当我们视生意人为“讲究个人利益的人”时，我们就自动将商业和小偷、和骗子联系在了一起。在美国电视剧中，有超过50%的*归罪于商人。在现实世界中，这个比例只有1%-2%。因为我们相信，商人是贪婪的，他们以个人利益为中心的。作为一种文化，谎言、欺骗和偷盗存在于商业活动中。我们指定了一个与个人利益无甚关联的机构，其行动基于整个社会的利益，以此来防止商业活动中的欺诈。但如果我们理想化地将公共利益、社会机构，以及照顾他人、自我牺牲视为好的，资本主义就会死亡。因此在这里我们提出的是一种不同的道德观，这种伦理密码是基于这样一种观念而生的：道德伦理之目的，皆不在于教导你如何自我牺牲，而是教会你将追求幸福置于首位，并通过积极思考和行动来实现所有需要的价值，以提升其长远自身利益，并达到自我幸福。这一伦理体系注重的是个体价值，使你的生活达到最佳状态。

美国商学院输出的 “用不管何种手段，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并且短期见效的事”并不是我想要传递的价值观。个人利益是由一系列清晰的、相信生活、相信成功的道德观所组成的，这些原则有着长期的效用。如果我们想要过一种更好的生活，我们该怎么做？让我们看看自己，人类是一种非常可悲的生物，脆弱且渺小，没有能保护自己的利爪或尖牙，若与老虎对抗，就体力而言毫无疑问是老虎赢。让人类在这个疯狂的世界得以生存下来的不是基因或本能，而是我们的头脑。人们发现了海水和农作物生长之间的关系，接着便创造了农业文化……每一种文化都是人类思想的伟大成就。保证自我生存是一种长期的理性，这才是个人利益的意义所在。我们要照顾好自己，就意味着必须工作、创造，有所建树。比尔•盖茨、乔布斯是“好人”并不因为他们捐钱帮助了几十亿同胞，而是因为他们确实解决了许多难题，创造了一些东西。这种感觉使人们获得自我认同，为自己感到骄傲。而自我认同和富有生产力都是获取幸福的必需品。

所以，当我们长期向他人提供经济援助时，并不是在帮助他们，相反是在破坏他们的生活。这样的行为相当于亲自告诉他们，“你无法照顾自己，你没有竞争力。” 这就是为什么在美国很多富裕的地方，你会发现毒品、酒精肆虐，自杀率极高。富裕家庭总是递给孩子们一堆支票，不对其尊重，不对其有所要求。如此一来，他们相信自己只能依靠他人的帮助而生存，无法建立自我认同，不能成功也不会感到快乐。如果我们理性地以个人利益为中心，了解我们与他人建立联系的基础不是利用或牺牲，而是贸易原则，即以价值换取价值。这就是我们在市场上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