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十年 服务业领跑

自2001年12月11日，中国正式成为世界贸易组织(WTO)成员国算起，中国入世整十年。
十年时间，中国以出口年均增长22%，进口年均增长21%，经济总量年均增长11%的速度一跃成为世界第一大出口国，第二大经济体。
盘点过往，展望下一个十年，中国怎样完成在WTO的角色转换？多哈谈判将有着怎样的前景？中国将在哪些方面继续开放？
上周，本报采访了商务部WTO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郑志海；中国法学会世贸组织法研究会副会长刘光溪；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中国WTO研究院院长张汉林。三位专家均表示，未来十年中国必须要坚持开放，开放的核心领域是服务业，在对外开放的同时不可忽略的是国内市场的开放。
黄金十年
经济观察报：如何评价中国作为WTO成员这十年的表现？
郑志海：中国加入WTO十年是中国的黄金十年。加入WTO以后，中国的发展有一个好的、平等的环境。同时中国坚持对外开放，中国在过渡期中开放的力度和节奏都掌握的非常好，开放同时也促进了国内的深化改革。加入WTO以后中国逐渐把WTO与国内法律结合起来，形成一个开放式的法律体系。中央一级的法律法规，调整、修改、新建的2300多件，地方一级的有19万件，中国也充分利用了WTO的规则来保护国内工业、包括外资的利益。已经从一个新成员变成了一个成熟的成员。
刘光溪：中国加入WTO的十年应该说是物质形态入世，精神形态还有距离。中国的关税降低了，非关税措施取消，产业也开放了，但是我们对市场经济的信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表现在，第一国有企业的改革还不到位，第二对中小企业还不能做到一视同仁。
经济观察报：十年来，中国是否兑现了当年入世的承诺？中国在应对自身角色和外部环境的转变过程中是否顺利？
郑志海：中国所有的承诺都全部实现，而且提前实现。在WTO对中国贸易政策的三次审议当中，中方详细回答了17000多个问题，审议方对中国的评价，包括WTO总干事帕斯卡尔·拉米对中方的评价都是A+。中国在适应自身角色和外部环境转变的过程中做的还是相当不错的，宏观政策有利于经济发展，有利于利用外资。但是个别行业还是有问题，比如垄断。下一步，首先还是要改革开放。
刘光溪：中国在过渡期已经严格做到了入世时候的承诺，成为一个合格的正式成员国。而且承诺当中没有的，中国也做了，比如中国允许合格的境外投资者进入A股市场、债券市场；国内合格的境内投资者到国外固定收益率市场去获得交易同时中国也加快了汇率改革的步伐。
张汉林：过去十年中国已从WTO的一个新成员，转变成为一个被其他国家看做是世界多边贸易体制中的领头羊，中国要尽快适应这种角色转换。
规则制定者
经济观察报：多哈回合谈判是中国参与WTO规则制定的第一个谈判，目前呈停滞状态，在这场谈判中，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主要诉求分别是什么？中国可以做出哪些承诺，底线在哪里？
郑志海：多哈谈判停滞是政治原因，很多国家要大选，特别是美国。美国阻挠谈判有其政治目的，如果现在达成协议，奥巴马会丢掉部分选票。一旦奥巴马连任美国总统，政策是会有变化的。
中国会支持多哈回合谈判尽快达成协议。中国必须坚持的是，中国是发展中国家，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是有利益差别的，这是不能让步的。
刘光溪：多哈回合谈判不过十年时间，多哈谈判是走一走，梳理梳理，从来没有停止过，从来没有失败过，多哈谈判正在进行当中。
但发达国家一定要考虑发展经济体的利益，使世贸组织的谈判更加走向平衡。从谈判角度来讲，中国的要价第一就是要世贸组织的规则更加是以规则为基础，不是以霸权为基础；第二希望发达经济体放开对华高技术出口。
张汉林：中国在多哈谈判过程中必须坚持的是，以国家利益为中心，而不是以个别行业甚至个别集团的利益为中心，比如能源、通信。
经济观察报：怎么判断多哈谈判的前景？
郑志海：多哈前景并不看好，2011年不可能达成了，到2012年下半年各国特别是美国大选之后有可能重启。现在是“睡眠期”，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贸易还要发展，各个国家开始搞双边谈判，多边谈判。
刘光溪：多哈谈判取决于几个方面，第一是主要成员国的政治意愿。现在美国等发达国家谈判意愿不强是因为忙于金融动荡的事情，同时很多国家还面临2012大选，明年年底估计就有希望。第二个影响因素就是金融动荡局势，金融局势好转之后就能够花更多的精力在多哈谈判上。
张汉林：非常悲观。但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2012年底可能会有转机，最终发达国家会放松对高技术产品的出口，发展中国家也会更加开放国内的市场。
未来十年核心是服务业
经济观察报：未来十年，中国开放的方向在哪里？
郑志海：下一步中国要开放服务业。
中国服务业相对工业部门来说比较滞后，服务业在中国的GDP中占43%,发展中国家服务业平均占GDP的50%，发达国家占到80%到90%。尤其是在工业服务方面中国是非常弱的，比如机械制造业，不仅是卖的产品，整个物流、社会服务都包括在工业服务当中。中国的商业服务，尽管对外资开放了，但是对国内的私营企业不开放，比如航空、能源等领域。中国下一步就是打破垄断，垄断商业要逐渐拆分。
张汉林：下一步，从领域上来讲主要是服务业和农业的开放，尤其是服务业。在服务业领域，一方面要扩大对外开放，更核心的是要对内开放，主要是要针对民营企业。在农业方面要鼓励外资进入农产品[13.12 -1.20% 股吧 研报]加工等行业。中国政府可以像当初支持制造业一样支持农业，给予农业在宏观政策方面的支持，比如减免税务等。第二，从区域来讲，中国过去十年的开放主要是东部地区的开放，而中西部地区以及东北老工业基地开放严重不足，下一步应该重点推进这些地方的开放。
刘光溪：除了进出口继续开放以外，要继续服务业的开放，尤其是金融服务业、电信服务业、流通服务业，特别是与生产相关的服务业的开放。金融的开放是我们新一轮十年开放的核心，下一步开放的核心环节就是资本市场的开放，保险、证券市场的开放。
经济观察报：中国在继续坚持开放的道路上存在哪些困难和阻碍？
郑志海：国内改革开放确实面临很大阻力，特别是这两年外部环境不好。问题的关键在于中国的资源型产品，如矿石进口量太大，钢产量也太大，这样产能严重过剩，只能靠出口，出口又到处受阻，价格太低各国反倾销、反补贴；提高价格又卖不出去。国内的产业结构一定要升级换代，走创新道路，但是困难在于工业结构升级更新换代需要时间和大量的资金投入。但只要中国认准了这条道路，政府支持、政策对头，还是可行的。
张汉林：存在的障碍，一个是认识问题，思想观念的问题；另一个是地区利益的问题，要建立平衡机制，兼顾不同的地区、不同领域的利益，加强宏观政策的调节力度，促进贸易投资自由化。
经济观察报：下一个十年，中国是否已经到了从WTO的“参与者”到规则“制定者”转变的时刻？
郑志海：中国已经是规则的“制定者”了。中国在多哈中已经进入了G7　核心圈，有利于我们在制定规则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但是这个谈判是153个国家都要举手同意，这里边有很多利益集团，很复杂。但是中国会支持多哈尽快达成协议，这将有利于国际贸易的发展，有利于对外贸易的提升。
刘光溪：毫无疑问，中国在规则的制定当中，有很重要的发言权，无论是谈判的能力和技巧和规则的制定都有了很强的增强。但是不要想一步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