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抗战的历史记忆

拍下这张照片后１０分钟，５３号飞机坠毁在高黎贡山。                    ４０７８３号飞机的１０位飞行员全部牺牲。                    飞越驼峰航线的飞机。                    被称为“小老虎”的中国小孩与飞虎队员在一起。                    云南民众抢修飞机场。     滇缅公路、飞虎队、驼峰航线……２００多幅珍贵的历史照片，把我们带进———云南抗战的历史记忆     近年，有关于云南的老照片不断被发现，我们从中看到的是不同时段的历史记忆：从方苏雅拍摄的百年前那些萎靡困顿的人群，到不久前的“彩色老昆明”……今天，我们又看到抗日战争时期一群群充满昂然生机与坚强品质的云南人———７月２２日，《美国老兵的云南印象》在昆明大观商业城４楼开始展出，站在这些照片前，历史立刻就变得深刻、难忘、鲜活起来———     共同的记忆     一进展厅，这幅大照片就会让人感动———几乎要贴在一起的两位老人的脸，喜极而泣，沧桑万千。这是那段铁血岁月的两位经历者与见证者：罗光浦，永平县的一位普通农民；卡瑞尔，驼峰航线运输机上的报务员。照片是他们５７年后重逢时拍的：２００２年１０月１７日由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和美空军博物馆联合主办的《历史的记忆》展览在华盛顿开幕，时任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副主任的李冰在开幕式上说：“看到展览中的这些珍贵图片和实物，仿佛让我们回到了６０年前。在反法西斯战争中，中国战场与其他战场一样，经受了无数的艰苦斗争，也留下了无数的动人故事。今天，当我们回忆这些感人的故事时，透过历史，我们从他们身上看到人类精神之中最可宝贵的东西：是崇高，是勇敢，是壮烈，是友谊……”     稍后，动人的故事就重现了———在当晚的酒会上，听到主持人介绍罗光浦时，卡瑞尔立即从座位上站起，奔过去紧紧抓住罗光浦的手。这是５７年后的重逢———１９４５年８月４日，驻守保山机场的飞行员约翰逊与副驾驶鲁勒、报务员卡瑞尔驾驶一架Ｃ－４６运输机执行空运任务。当晚１１时，飞机在永平县杉阳村上空着火，３名机组人员在飞机坠落前跳伞，几十位农民急速赶往失事地点，将他们救到村里疗伤，当时，２０岁的罗光浦背着大个子的卡瑞尔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     几十年来，卡瑞尔很少向家人说起这段往事，偶尔说起时也因过于激动而语塞。直到此次他带领一家３代１０口人分别从３个州来到华盛顿见到这位中国云南的农民老人后，他的家人才懂得他的感受。他女儿贝克说：“在参加这次聚会后，我们一家对我父亲的经历有了更深的了解，也对所有的中国人民满怀感激之情。”７８岁的罗光浦言词不多，他说：“这是一家人的团聚！”     两位老人见面后几天，２２日，另一位驼峰航线的飞行员福克斯的铜像揭幕仪式在得克萨斯州的乔治·布什总统图书馆举行。江泽民主席为铜像题词：“这是一位在中国抗日战场英勇献身的美国飞行员，中国人民将永远记住他的名字———吉米·福克斯”。纪念碑正面刻有江主席题词的手迹和英译文，背面刻有福克斯的英文生平，铜像固定在石碑上面。为铜像揭幕的是福克斯的战友贾提尔和汉克斯，还有一位白发女士，在铜像前放了一束鲜花，久久不愿离去……     寻找福克斯     这位女士是福克斯初恋的情人，６０年过去了，往事还留存在她心中。１９４２年１月，２３岁的福克斯离开了得克萨斯西北部的家乡小镇达尔哈特，加入到“驼峰航线”的飞行队伍。这条航线穿越喜马拉雅山脉，恶劣的气候、陡峭的山峰和日军的炮火使它成为世界航空史上和军事史上最为艰险的空中战略运输线。     １９４３年３月１１日，福克斯与中国飞行员谭宣、王国梁驾驶的中国航空公司５３号运输机从昆明巫家坝机场起飞前往印度汀江，不幸坠毁在高黎贡山的丛林里。三个星期后，战友贾提尔执行飞行任务时，在怒江片马垭口附近发现了这架坠毁的飞机，并冒险进行低空飞行，但由于这个地区被日军占领，地面搜寻无法实现。１９４４年１０月，中国军队收复这一地区，汉克斯等３人马上自愿前往搜寻战友，经过９天的丛林跋涉，终因劳累、饥饿、疟疾的折磨，他们抱憾而返。     此后几十年里，汉克斯一直致力于寻找这架坠机，但都毫无进展。１９９６年，一位猎人发现了福克斯的飞机残骸。第二年６月２２日，历尽艰辛的汉克斯终于站在他几十年来没有放弃找寻的５３号飞机面前。他采集了一束高黎贡山上的杜鹃花放到飞机旁，并按照中国的传统为福克斯和两位中国战友献上了白酒和香烟。后来，经云南日报社与昆明佳华屋业开发公司、玉溪红塔区、怒江州政府等单位合作，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１９９８年６月２５日把这架飞机运出了深山，把一段壮烈的历史重新展示在人们眼前。６１年前，另一架飞机在天空为５３号飞机拍下了一张照片，不料十分钟后，它就消失在茫茫云雾中……今天，看着这些老照片，福克斯英俊的面容依然灿烂。     “飞虎队”：一群英雄的故事     这是昆明不会忘记的历史———１９４１年１２月２０日，多次长驱直入云南的日军轰炸机又飞到昆明上空实施轰炸。刚到昆明不久的美国志愿航空队（１９４２年７月４日之前称为中国空军美国志愿航空队；１９４２年７月４日纳入美军现役，称为“美国陆军第１０航空队驻华空军特遣队”；１９４３年３月１０日扩编为第１４航空队）迅速升空迎战，一举击落９架敌机。此次空战之后，昆明百姓送给美国志愿队一个响亮的名称———“飞虎队”。这之后，“飞虎队”就担任起打击驻缅甸等地的日军航空队、保卫“驼峰航线”的任务。     驼峰航线是世界航空史和军事空运史上飞行高度大、气候条件恶劣、最为艰险的空运线。西南季风、暴雨、强气流、低气压和经常遇到的冰雹、霜冻，使飞机在飞行中随时有坠毁和撞山的危险。飞行途中一旦飞机出现机械故障，几乎难以寻找一块紧急迫降地，飞行人员即使跳伞，在荒无人烟、毒蛇野兽出没的深山野林，也难以生还。这段时期，平均每月有１５架飞机坠毁。照片为我们记录了这样的瞬间：在高山雪岭上飞行的飞机；飞机撞向山头的刹那；跑道上躺着阵亡者，一架战机爆炸，另一架冒着炮火起飞；皮特·拉扎拉上尉指着飞机上被冰雹击穿的破洞……还有一幅１０位美军飞行员的合影，他们驾驶的４０７８３号轰炸机于１９４４年８月３１日４，３０遇难，１０人全部牺牲，最大的２６岁，最小的才１９岁。还有一群烈士的形象：罗伯特，两天击落敌机１５架，１９４２年２月７日牺牲；内尔·马丁，１９４１年缅甸空战牺牲，是缅甸空战牺牲的第一人；约翰·彼特，１９４３年２月１０日在轰炸中牺牲，７天后，他的女儿在云南出生……     克拉夫奇克的云南印象     克拉夫奇克１９４２年随军来到昆明，在此期间，他拍摄了数千张照片。和许多老兵一样，他们最后都把这些珍贵的历史印象留给了战斗、生活过的地方。从他们的照片中，我们可以清晰的看见当时昆明的生活，还有普通百姓与这些军人的关系—街道、市场、民居、洗衣的妇女、修建机场的农民……一个中国小孩与克拉夫奇克的合影，第一次吃到口香糖的印象一定很深刻；在一群高大的飞行员中，一个中国小孩站在其中，才高过他们的膝盖，但穿着为他特制的飞行服，英姿勃勃；一位美军飞行员请一位中国农民喝咖啡……还有这样一幕：一对新婚的中国青年，婚礼上有巨幅的大字：“结自由婚”！多幅照片里，都有云南百姓这样的手式：伸出大拇指———顶好！于是，在战机上，就有了“ＤＩＮＧＨＡＯ”的拼音。这是对云南人民的印象，片段却不零碎，遥远而很亲切。在战火连天的残酷岁月，他们温馨友善，充满爱意和人类的尊严。他们，也正是胜利的希望所在。     这是老兵们无法忘却的印象：“来华助战洋人，军民一体救助”，当年他们每个人都怀揣写有这几个汉字的条幅，有了它，在中国的任何地方都能得到救助，它被称为“血幅”。在展览中，中国百姓救助他们的照片是最多、最感人的一部分。在兰坪、永平、祥云、陆良……大量中国百姓救助美军飞行员的照片，记录着永远不能忘却的故事和不能磨灭的印象。     “印象”的寻找与延续     这次“印象”的展出，与一群寻找印象的人有关———数年前寻找福斯特的５３号飞机，去年开始在美国进行的为期８个月的《历史的记忆》展览，搜寻这些珍贵的照片，提供展出经费与地点……都与昆明佳华屋业开发公司有关。公司的老总邵贵龙和他的同事们，都有“驼峰”情结。他们是一群老知青，当年下乡的时候也就是２０岁，与来华参战的老兵年龄相当。他们离开下乡的地方后，每年都要回去看望那里的乡亲。所以，他们理解“驼峰”老兵为什么时过６０年，还保留着当年拍摄的照片，还要回昆明来。“驼峰”的２０岁与“知青”的２０岁，就有了一种默契与沟通。邵贵龙常说的一句话却让人印象深刻：艰苦朴素！他是这样对待这个信念的———要把精力与财富用在对事业的追求上，有追求才能忍受一切，有了这样的精神准备，物质上才不会浪费，在企业管理中才会精打细算。他说，资源是不是会再生的，艰苦朴素对资源的保护也是有绝对的意义。艰苦朴素，与“驼峰”岁月正相契合。     当“驼峰”老兵们把印象带回昆明的时候，云南也给他们带去了新的印象：２００４年６月２２日晚，云南的一个歌舞团在纽约举行“历史的记忆，多彩的云南”歌舞表演，其中群舞“石碾子舞”反映的正是二战期间云南人民冒着生命危险修建机场的感人场面。随后，他们还要参加《历史的记忆》展览的闭幕式。此次访美演出，就是为纪念中美人民共同抗击日本法西斯的那段历史，怀念两国人民的深厚友谊。     “印象”仍在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