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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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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民第一

凡有地牧民者,务在四时,守在仓廪。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四维张,则君令行。故省刑之要,在禁文巧,守国之度,在饰四维,顺民之经,在明鬼神,只山川,敬宗庙,恭祖旧。不务天时,则财不生;不务地利,则仓廪不盈;野芜旷,则民乃菅,上无量,则民乃妄。文巧不禁,则民乃淫,不璋两原,则刑乃繁。不明鬼神,则陋民不悟;不只山川,则威令不闻;不敬宗庙,则民乃上校;不恭祖旧,则孝悌不备;四维不张,国乃灭亡。

右国颂

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倾可正也,危可安也,覆可起也,灭不可复错也。何谓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礼不踰节,义不自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故不踰节,则上位安;不自进,则民无巧轴;不蔽恶,则行自全;不从枉,则邪事不生。

右四维

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民恶忧劳,我佚乐之。民恶贫贱,我富贵之,民恶危坠,我存安之。民恶灭绝,我生育之。能佚乐之,则民为之忧劳。能富贵之,则民为之贫贱。能存安之,则民为之危坠。能生育之,则民为之灭绝。故刑罚不足以畏其意,杀戮不足以服其心。故刑罚繁而意不恐,则令不行矣。杀戮众而心不服,则上位危矣。故从其四欲,则远者自亲;行其四恶,则近者叛之,故知「予之为取者,政之宝也」。

右四顺

错国于不倾之地,积于不涸之仓,藏于不竭之府,下令于流水之原,使民于不争之官,明必死之路,开必得之门。不为不可成,不求不可得,不处不可久,不行不可复。错国于不倾之地者,授有德也;积于不涸之仓者,务五谷也;藏于不竭之府者,养桑麻育六畜也;下令于流水之原者,令顺民心也;使民于不争之官者,使各为其所长也;明必死之路者,严刑罚也;开必得之门者,信庆赏也;不为不可成者,量民力也;不求不可得者,不强民以其所恶也;不处不可久者,不偷取一世也;不行不可复者,不欺其民也;故授有德,则国安;务五谷,则食足;养桑麻,育六畜,则民富;令顺民心,则威令行;使民各为其所长,则用备;严刑罚,则民远邪;信庆赏,则民轻难;量民力,则事无不成;不强民以其所恶,则轴伪不生;不偷取一世,则民无怨心;不欺其民,则下亲其上。

右士经

以家为乡,乡不可为也。以乡为国,国不可为也。以国为天下,天下不可为也。以家为家,以乡为乡,以国为国,以天下为天下。毋曰不同生,远者不听。毋曰不同乡,远者不行。毋曰不同国,远者不从。如地如天,何私何亲?如月如日,唯君之节。御民之辔,在上之所贵。道民之门,在上之所先。召民之路,在上之所好恶。故君求之,则臣得之。君嗜之,则臣食之。君好之,则臣服之。君恶之,则臣匿之。毋蔽汝恶,毋异汝度,贤者将不汝助。言室满室,言堂满堂,是谓圣王。城郭沟渠,不足以固守;兵甲强力,不足以应敌;博地多财,不足以有众。惟有道者,能备患于未形也,故祸不萌。天下不患无臣,患无君以使之。天下不患无财,患无人以分之。故知时者,可立以为长。无私者,可置以为政。审于时而察于用,而能备官者,可奉以为君也。缓者后于事。吝于财者失所亲,信小人者失士。

右六亲五法

形势第二

山高而不崩,则祈羊至矣;渊深而不涸,则沈玉极矣,天不变其常,地不易其则,春秋冬夏,不更其节,古今一也。蛟龙得水,而神可立也;虎豹得幽,而威可载也。风雨无乡,而怨怒不及也。贵有以行令,贱有以忘卑,寿夭贫富,无徒归也。衔命者,君之尊也。受辞者,名之铉也。上无事,则民自试。抱蜀不言,而庙堂既修。槛鹄锵锵,唯民歌之。济济多士,殷民化之,纣之失也。飞蓬之问,不在所宾;燕雀之集,道行不顾。牺牷圭璧,不足以飨鬼神。主功有素,宝币奚为?羿之道,非射也;造父之术,非驭也;奚仲之巧,非斲削也。召远者使无为焉,亲近者言无事焉,唯夜行者独有也。平原之隰,奚有于高?大山之隈,奚有于深?訾讆之人,勿与任大。譕臣者可以远举。顾忧者可与致道。其计也速而忧在近者,往而勿召也举长者可远见也;裁大者众之所比也。美人之怀,定服而勿厌也。必得之事,不足赖也;必诺之言,不足信也。小谨者不大立,訾食者不肥体;有无弃之言者,必参于天地也。坠岸三仞,人之所大难也,而猿猱饮焉,故曰伐矜好专,举事之祸也。不行其野,不违其马;能予而无取者,天地之配也。怠倦者不及,无广者疑神,神者在内,不及者在门,在内者将假,在门者将待。曙戒勿怠,后稚逢殃。朝忘其事,夕失其功。邪气入内,正色乃衰。君不君,则臣不臣。父不父,则子不子。上失其位,则下踰其节。上下不和,令乃不行。衣冠不正,则宾者不肃;进退无仪,则政令不行。且怀且威,则君道备矣。莫乐之,则莫哀之。莫生之,则莫死之。往者不至,来者不极。道之所言者一也,而用之者异。有闻道而好为家者,一家之人也;有闻道而好为乡者,一乡之人也;有闻道而好为国者,一国之人也;有闻道而好为天下者,天下之人也;有闻道而好定万物者,天下之配也。道往者,其人莫来;道来者,其人莫往;道之所设,身之化也。持满者与天,安危者与人。失天之度,虽满必涸。上下不和,虽安必危。欲王天下,而失天之道,天下不可得而王也。得天之道。其事若自然。失天之道,虽立不安。其道既得,莫知其为之。其功既成,莫知其释之。藏之无刑,天之道也。疑今者,察之古不知来者,视之往,万事之生也,异趣而同归,古今一也。生栋覆屋。怨怒不及;弱子下瓦,慈母操箠。天道之极,远者自亲。人事之起,近亲造怨。万物之于人也,无私近也,无私远也;巧者有余,而拙者不足;其功顺天者天助之,其功逆天者天违之;天之所助,虽小必大;天之所违,虽成必败;顺天者有其功,逆天者怀其凶,不可复振也。乌鸟之狡,虽善不亲。不重之结,虽固必解;道之用也,贵其重也。毋与不可,毋强不能,毋告不知;与不可,强不能,告不知,谓之劳而无功。见与之交,几于不亲;见哀之役,几于不结;见施之德,几于不报;四方所归,心行者也。独王之国,劳而多祸;独国之君,卑而不威;自媒之女,丑而不信,未之见而亲焉,可以往矣;久而不忘焉,可以来矣。日月不明,天不易也;山高而不见,地不易也。言而不可复者,君不言也;行而不可再者,君不行也。凡言而不可复,行而不可再者,有国者之大禁也。

权修第三

万乘之国,兵不可以无主,土地博大,野不可以无吏,百姓殷众,官不可以无长,操民之命,朝不可以无政。地博而国贫者,野不辟也,民众而兵弱者,民无取也。故末产不禁,则野不辟。赏罚不信,则民无取。野不辟,民无取,外不可以应敌,内不可以固守,故曰有万乘之号,而无千乘之用,而求权之无轻,不可得也。地辟而国贫者,舟舆饰,台榭广也。赏罚信而兵弱者,轻用众,使民劳也。舟车饰,台榭广,则赋敛厚矣。轻用众,使民劳,则民力竭矣。赋敛厚,则下怨上矣。民力竭,则令不行矣。下怨上,令不行,而求敌之勿谋己,不可得也。欲为天下者,必重用其国,欲为其国者,必重用其民,欲为其民者,必重尽其民力。无以畜之,则往而不可止也;无以牧之,则处而不可使也;远人至而不去,则有以畜之也。民众而可一,则有以牧之也。见其可也,喜之有徵。见其不可也,恶之有刑。赏罚信于其所见,虽其所不见,其敢为之乎?见其可也,喜之无徵;见其不可也,恶之无刑;赏罚不信于其所见,而求其所不见之为之化,不可得也。厚爱利,足以亲之。明智礼,足以教之。上身服以先之。审度量以闲之。乡置师以说道之,然后申之以宪令,劝之以庆赏,振之以刑罚,故百姓皆说为善,则暴乱之行无由至矣。地之生财有时,民之用力有倦,而人君之欲无穷,以有时与有倦,养无穷之君,而度量不生于其间,则上下相疾也。是以臣有杀其君,子有杀其父者矣。故取于民有度,用之有止,国虽小必安;取于民无度,用之不止,国虽大必危。地之不辟者,非吾地也。民之不牧者,非吾民也。凡牧民者。以其所积者食之。不可不审也。其积多者其食多,其积寡者其食寡,无积者不食。或有积而不食者,则民离上;有积多而食寡者,则民不力;有积寡而食多者,则民多轴;有无积而徒食者,则民偷幸;故离上不力,多轴偷幸,举事不成,应敌不用。故曰:察能授官,班禄赐予,使民之机也。野与市争民。家与府争货,金与粟争贵,乡与朝争治;故野不积草,农事先也;府不积货,藏于民也;市不成肆,家用足也;朝不合众,乡分治也。故野不积草,府不积货,市不成肆。朝不合众,治之至也。人情不二,故民情可得而御也。审其所好恶,则其长短可知也;观其交游,则其贤不肖可察也;二者不失,则民能可得而官也。地之守在城,城之守在兵,兵之守在人,人之守在粟;故地不辟,则城不固。有身不治,奚待于人?有人不治,奚待于家?有家不治,奚待于乡?有乡不治,奚待于国?有国不治,奚待于天下?天下者,国之本也;国者,乡之本也;乡者,家之本也;家者,人之本也;人者,身之本也;身者,治之本也。故上不好本事,则末产不禁;末产不禁,则民缓于时事而轻地利;轻地利,而求田野之辟,仓廪之实,不可得也。商贾在朝,则货财上流;妇言人事,则赏罚不信;男女无别,则民无廉耻;货财上流,赏罚不信,民无廉耻,而求百姓之安难,兵士之死节,不可得也。朝廷不肃,贵贱不明,长幼不分,度量不审,衣服无等,上下凌节,而求百姓之尊主政令,不可得也。上好轴谋闲欺,臣下赋敛竞得,使民偷壹,则百姓疾怨,而求下之亲上,不可得也。有地不务本事,君国不能壹民,而求宗庙社稷之无危,不可得也。上恃龟筮,好用巫医,则鬼神骤祟;故功之不立,名之不章,为之患者三:有独王者、有贫贱者、有日不足者。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一树一获者,谷也;一树十获者,木也;一树百获者,人也。我苟种之,如神用之,举事如神,唯王之门。凡牧民者,使士无邪行,女无淫事。士无邪行,教也。女无淫事,训也。教训成俗,而刑罚省,数也。凡牧民者,欲民之正也;欲民之正,则微邪不可不禁也;微邪者,大邪之所生也;微邪不禁,而求大邪之无伤国,不可得也。凡牧民者,欲民之有礼也;欲民之有礼,则小礼不可不谨也;小礼不谨于国,而求百姓之行大礼,不可得也。凡牧民者,欲民之有义也;欲民之有义,则小义不可不行;小义不行于国,而求百姓之行大义,不可得也。凡牧民者,欲民之有廉也;欲民之有廉,则小廉不可不修也;小廉不修于国,而求百姓之行大廉,不可得也。凡牧民者,欲民之有耻也,欲民之有耻,则小耻不可不饰也。小耻不饰于国,而求百姓之行大耻,不可得也。凡牧民者,欲民之修小礼、行小义、饰小廉、谨小耻、禁微邪、此厉民之道也。民之修小礼、行小义、饰小廉、谨小耻、禁微邪、治之本也。凡牧民者,欲民之可御也;欲民之可御,则法不可不审;法者,将立朝廷者也;将立朝廷者,则爵服不可不贵也;爵服加于不义,则民贱其爵服;民贱其爵服,则人主不尊;人主不尊,则令不行矣。法者,将用民力者也;将用民力者,则禄赏不可不重也;禄赏加于无功,则民轻其禄赏;民轻其禄赏,则上无以劝民;上无以劝民,则令不行矣。法者,将用民能者也;将用民能者,则授官不可不审也;授官不审,则民闲其治;民闲其治,则理不上通;理不上通,则下怨其上;下怨其上,则令不行矣。法者,将用民之死命者也;用民之死命者,则刑罚不可不审;刑罚不审,则有辟就;有辟就,则杀不辜而赦有罪;杀不辜而赦有罪,则国不免于贼臣矣。故夫爵服贱、禄赏轻、民闲其治、贼臣首难,此谓败国之教也。

立政第四

国之所以治乱者三,杀戮刑罚,不足用也。国之所以安危者四,城郭险阻,不足守也。国之所以富贫者五,轻税租,薄赋敛,不足恃也。治国有三本,而安国有四固,而富国有五事,五事五经也。君之所审者三:一曰德不当其位;二曰功不当其禄;三曰能不当其官;此三本者,治乱之原也;故国有德义未明于朝者,则不可加以尊位;功力未见于国者,则不可授与重禄;临事不信于民者,则不可使任大官;故德厚而位卑者谓之过;德薄而位尊者谓之失;宁过于君子,而毋失于小人;过于君子,其为怨浅;失于小人,其为祸深;是故国有德义未明于朝而处尊位者,则良臣不进;有功力未见于国而有重禄者,则劳臣不劝;有临事不信于民而任大官者,则材臣不用;三本者审,则下不敢求;三本者不审,则邪臣上通,而便辟制威;如此,则明塞于上,而治壅于下,正道捐弃,而邪事日长。三本者审,则便辟无威于国,道涂无行禽,疏远无蔽狱,孤寡无隐治,故曰:「刑省治寡,朝不合众」。

右三本

君之所慎者四:一曰大德不至仁,不可以授国柄。二曰见贤不能让,不可与尊位。三曰罚避亲贵,不可使主兵。四曰不好本事,不务地利,而轻赋敛,不可与都邑。此四务者,安危之本也。故曰:「卿相不得众,国之危也。大臣不和同,国之危也。兵主不足畏,国之危也。民不怀其产,国之危也。」故大德至仁,则操国得众。见贤能让,则大臣和同。罚不避亲贵,则威行于邻敌。好本事,务地利,重赋敛,则民怀其产。

右四固

君之所务者五:一曰山泽不救于火,草木不植成,国之贫也。二曰沟渎不遂于隘,鄣水不安其藏,国之贫也。三曰桑麻不植于野,五谷不宜其地,国之贫也。四曰六畜不育于家,瓜瓠荤菜百果不备具,国之贫也。五曰工事竞于刻镂,女事繁于文章,国之贫也。故曰:「山泽救于火,草木植成,国之富也。沟渎遂于隘,鄣水安其藏,国之富也。桑麻植于野,五谷宜其地,国之富也。六畜育于家,瓜瓠荤菜百果备具,国之富也。工事无刻镂,女事无文章,国之富也。」

右五事

分国以为五乡,乡为之师,分乡以为五州,州为之长。分州以为十里,里为之尉。分里以为十游,游为之宗。十家为什,五家为伍,什伍皆有长焉。筑障塞匿,一道路,博出入,审闾閈,慎筦键,筦藏于里尉。置闾有司,以时开闭。闾有司观出入者,以复于里尉。凡出入不时,衣服不中,圈属群徒,不顺于常者,闾有司见之,复无时。若在长家子弟臣妾属役宾客,则里尉以谯于游宗,游宗以谯于什伍,什伍以谯于长家,谯敬而勿复。一再则宥,三则不赦。凡孝悌忠信、贤良俊材,若在长家子弟臣妾属役宾客,则什伍以复于游宗,游宗以复于里尉。里尉以复于州长。州长以计于乡师。乡师以着于士师。凡过党,其在家属,及于长家。其在长家,及于什伍之长。其在什伍之长,及于游宗。其在游宗,及于里尉。其在里尉,及于州长。其在州长,及于乡师,其在乡师,及于士师。三月一复,六月一计,十二月一着。凡上贤不过等,使能不兼官,罚有罪不独及,赏有功不专与。孟春之朝,君自听朝,论爵赏校官,终五日。季冬之夕,君自听朝,论罚罪刑杀,亦终五日。正月之朔,百吏在朝,君乃出令布宪于国,五乡之师,五属大夫,皆受宪于太史。大朝之日,五乡之师,五属大夫,皆身习宪于君前。太史既布宪,入籍于太府。宪籍分于君前。五乡之师出朝,遂于乡官致于乡属,及于游宗,皆受宪。宪既布,乃反致令焉,然后敢就舍;宪未布,令未致,不敢就舍。就舍,谓之留令。罪死不赦。五属大夫,皆以行车朝,出朝不敢就舍,遂行至都之日。遂于庙致属吏,皆受宪。宪既布,乃发使者致令以布宪之日蚤晏之时,宪既布,使者以发,然后敢就舍;宪未布。使者未发,不敢就舍;就舍,谓之留令,罪死不赦。宪既布,有不行宪者,谓之不从令,罪死不赦。考宪而有不合于太府之籍者,侈曰zhuanzhi,不足曰亏令,罪死不赦。首宪既布,然后可以布宪。

右首宪

凡将举事,令必先出,曰事将为。其赏罚之数,必先明之,立事者,谨守令以行赏罚,计事致令,复赏罚之所加,有不合于令之所谓者,虽有功利,则谓之zhuanzhi,罪死不赦。首事既布,然后可以举事。

右首事

修火宪,敬山泽,林薮积草,夫财之所出,以时禁发焉。使民足于宫室之用,薪蒸之所积,虞师之事也,决水潦,通沟渎,修障防,安水藏,使时水虽过度,无害于五谷。岁虽凶旱,有所秎获,司空之事也。相高下,视肥墝,观地宜,明诏期,前后农夫,以时均修焉,使五谷桑麻,皆安其处,由田之事也。行乡里,视宫室,观树蓺,简六畜,以时钧修焉。劝勉百姓,使力作毋偷。怀乐家室,重去乡里,乡师之事也。论百工,审时事,辨功苦,上完利,监壹五乡,以时钧修焉。使刻镂文采,毋敢造于乡,工师之事也。

右省官

度爵而制服,量禄而用财,饮食有量,衣服有制,宫室有度,六畜人徒有数,舟车陈器有禁,修生则有轩冕服位谷禄田宅之分,死则有棺椁绞衾圹垄之度。虽有贤身贵体,毋其爵,不敢服其服。虽有富家多资,毋其禄,不敢用其财。天子服文有章,而夫人不敢以燕以飨庙,将军大夫不敢以朝官吏,以命士,止于带缘,散民不敢服杂采,百工商贾不得服长鬈貂,刑余戮民不敢服絻,不敢畜连乘车。

右服制

寝兵之说胜,则险阻不守;兼爱之说胜,则士卒不战。全生之说胜,则廉耻不立。私议自贵之说胜,则上令不行。群徒比周之说胜,则贤不肖不分。金玉货财之说胜。则爵服下流,观乐玩好之说胜。则奸民在上位。请谒任举之说胜,则绳墨不正,谄谀饰过之说胜,则巧佞者用。

右九败

期而致,使而往,百姓舍己以上为心者,教之所期也。始于不足见,终于不可及,一人服之,万人从之,训之所期也。未之令而为,未之使而往,上不加勉,而民自尽,竭俗之所期也。好恶形于心,百姓化于下,罚未行而民畏恐,赏未加而民劝勉,诚信之所期也。为而无害,成而不议,得而莫之能争,天道之所期也。为之而成,求之而得,上之所欲,小大必举,事之所期也。令则行,禁则止,宪之所及,俗之所被,如百体之从心,政之所期也。

右七观

乘马第五

凡立国都,非于大山之下,必于广川之上;高毋近旱,而水用足;下毋近水,而沟防省;因天材,就地利,故城郭不必中规矩,道路不必中准绳。

右立国

无为者帝,为而无以为者王,为而不贵者霸,不自以为所贵,则君道也。贵而不过度,则臣道也。

右大数

地者,政之本也。朝者,义之理也。市者,货之准也。黄金者,用之量也。诸侯之地,千乘之国者,器之制也。五者其理可知也,为之有道。地者政之本也,是故地可以正政也,地不平均和调,则政不可正也;政不正,则事不可理也。

右地政

春秋冬夏,阴阳之推移也。时之短长,阴阳之利用也;日夜之易,阴阳之化也;然则阴阳正矣,虽不正,有余不可损,不足不可益也。天地莫之能损益也。然则可以正政者地也。故不可不正也,正地者,其实必正,长亦正,短亦正;小亦正,大亦正;长短大小尽正。正不正,则官不理;官不理,则事不治;事不治,则货不多;是故何以知货之多也?曰:事治。何以知事之治也?曰:货多。货多事治,则所求于天下者寡矣,为之有道。

右阴阳

朝者,义之理也。是故爵位正而民不怨;民不怨,则不乱,然后义可理。理不正,则不可以治;而不可不理也,故一国之人,不可以皆贵;皆贵,则事不成而国不利也。为事之不成,国之不利也。使无贵者,则民不能自理也,是故辨于爵列之尊卑,则知先后之序,贵贱之义矣,为之有道。

右爵位

市者,货之准也。是故百货贱,则百利不得。百利不得,则百事治。百事治,则百用节矣;是故事者生于虑,成于务,失于傲。不虑则不生,不务则不成,不傲则不失,故曰:市者可以知治乱,可以知多寡,而不能为多寡,为之有道。

右务市事

黄金者,用之量也。辨于黄金之理,则知侈俭。知侈俭,则百用节矣,故俭则伤事,侈则伤货;俭则金贱,金贱则事不成,故伤事。侈则金贵,金贵则货贱,故伤货。货尽而后知不足,是不知量也,事已,而后知货之有余,是不知节也,不知量,不知节不可,为之有道。

右黄金

诸侯之地,千乘之国者,器之制也。天下乘马服牛,而任之轻重有制,有壹宿之行,道之远近有数矣。是知诸侯之地千乘之国者,所以知地之小大也,所以知任之轻重也;重而后损之,是不知任也;轻而后益之,是不知器也。不知任不知器不可,为之有道。

右诸侯之地千乘之国

地之不可食者,山之无木者,百而当一。涸泽,百而当一。地之无草木者,百而当一。樊棘杂处,民不得入焉,百而当一。薮,鎌缠得入焉,九而当一。蔓山,其木可以为材,可以为轴,斤斧得入焉,九而当一。泛山,其木可以为棺,可以为车,斤斧得入焉,十而当一。流水,网罟得入焉,五而当一。林,其木可以为棺,可以为车,斤斧得入焉,五而当一。泽,网罟得入焉,五而当一。命之曰地均,以实数。方六里,命之曰暴。五暴命之曰部。五部命之曰聚。聚者有市,无市则民乏。五聚命之曰某乡,四乡命之曰方,官制也。官成而立邑。五家而伍,十家而连,五连而暴。五暴而长,命之曰某乡。四乡命之曰都,邑制也,邑成而制事。四聚为一离,五离为一制,五制为一田,二田为一夫,三夫为一家,事制也。事成而制器,方六里,为一乘之地也。一乘者,四马也。一马其甲七,其蔽五。四乘,其甲二十有八,其蔽二十。白徒三十人奉车两,器制也。方六里,一乘之地也。方一里,九夫之田也。黄金一镒,百乘一宿之尽也,无金则用其绢。季绢三十三制当一镒,无绢则用其布。经暴布百两当一镒,一镒之金,食百乘之一宿,则所市之地,六灸一(豆斗),命之曰中,岁有市无市,则民不乏矣。方六里,名之曰社,有邑焉,名之曰央,亦关市之赋。黄金百镒为一箧,其货一谷笼为十箧。其商苟在市者三十人。其正月十二月,黄金一镒,命之曰正。分春曰书比,立夏曰月程,秋曰大稽。与民数得亡。三岁修封,五岁修界。十岁更制,经正也。十仞见水不大潦,五尺见水不大旱,十一仞见水轻征,十分去二三,二则去三四,四则去四,五则去半,比之于山。五尺见水,十分去一,四则去三,三则去二,二则去一,三尺而见水,比之于泽。距国门以外,穷四竟之内,丈夫二犁,童五尺一犁,以为三日之功。正月,令农始作,服于公田农耕,及雪释,耕始焉,芸卒焉。士闻见博,学意察,而不为君臣者,与功而不与分焉。贾知贾之贵贱,日至于市,而不为官贾者,与功而不与分焉。工治容貌功能,日至于市,而不为官工者,与功而不与分焉。不可使而为工,则视货离之实而出夫粟。是故智者知之,愚者不知,不可以教民。巧者能之,拙者不能,不可以教民。非一令而民服之也,不可以为大善。非夫人能之也,不可以为大功;是故非诚贾不得食于贾,非诚工不得食于工,非诚农不得食于农,非信士不得立于朝。是故官虚而莫敢为之请,君有珍车珍甲而莫之敢有。君举事,臣不敢诬其所不能。君知臣,臣亦知君知己也;故臣莫敢不竭力俱操其诚以来。道曰,均地分力,使民知时也,民乃知时日之蚤晏,日月之不足,饥寒之至于身也;是故夜寝蚤起,父子兄弟,不忘其功。为而不倦,民不惮劳苦。故不均之为恶也:地利不可竭,民力不可殚。不告之以时,而民不知;不道之以事,而民不为。与之分货,则民知得正矣,审其分,则民尽力矣,是故不使而父子兄弟不忘其功。

右士农工商

圣人之所以为圣人者,善分民也。圣人不能分民,则犹百姓也,于己不足,安得名圣。是故有事则用,无事则归之于民,唯圣人为善托业于民。民之生也,辟则愚,闭则类,上为一。下为二。

右圣人

时之处事精矣,不可藏而舍也。故曰,今日不为,明日忘货。昔之日已往而不来矣。

右失时

上地方八十里,万室之国一,千室之都四;中地方百里,万室之国一,千室之都四。下地方百二十里,万室之国一,千室之都四。以上地方八十里,与下地方百二十里,通于中地方百里。

右地里

七法第六

言是而不能立,言非而不能废;有功而不能赏,有罪而不能诛,若是而能治民者,未之有也。是必立,非必废,有功必赏,有罪必诛,若是安治矣,未也,是何也?曰:形势器械未具,犹之不治也。形势器械具四者备,治矣。不能治其民,而能强其兵者,未之有也。能治其民矣,而不明于为兵之数,犹之不可。不能强其兵,而能必胜敌国者,未之有也;能强其兵,而不明于胜敌国之理,犹之不胜也。兵不必胜敌国,而能正天下者,未之有也。兵必胜敌国矣,而不明正天下之分,犹之不可,故曰:治民有器,为兵有数,胜敌国有理。正天下有分:则、象、法、化、决塞、心术、计数,根天地之气,寒暑之和,水土之性,人民鸟兽草木之生物,虽不甚多,皆均有焉,而未尝变也,谓之则。义也、名也、时也、似也、类也、比也、状也、谓之象。尺寸也、绳墨也、规矩也、衡石也、斗斛也、角量也、谓之法。渐也、顺也、靡也、久也、服也、习也、谓之化。予夺也、险易也、利害也、难易也、开闭也、杀生也、谓之决塞。实也、诚也、厚也、施也、度也、恕也、谓之心术。刚柔也、轻重也、大小也、实虚也、远近也、多少也、谓之计数。不明于则,而欲出号令,犹立朝夕于铉均之上,檐竿而欲定其末。不明于象,而欲论材审用,犹绝长以为短,续短以为长。不明于法,而欲治民一众,犹左书而右息之。不明于化,而欲变俗易教,犹朝揉轮而夕欲乘车。不明于决塞,而欲敺众移民,犹使水逆流。不明于心术,而欲行令于人,犹倍招而必拘之。不明于计数,而欲举大事,犹无舟楫而欲经于水险也。故曰:错仪画制,不知则不可。论材审用,不知象不可。和民一众,不知法不可。变俗易教,不知化不可。敺众移民,不知决塞不可。布令必行,不知心术不可。举事必成,不知计数不可。

右七法

百匿伤上威。奸吏伤官法。奸民伤俗教。贼盗伤国众。威伤,则重在下。法伤,则货上流。教伤,则从令者不辑。众伤,则百姓不安其居。重在下,则令不行。货上流,则官徒毁。从令者不辑,则百事无功。百姓不安其居,则轻民处而重民散,轻民处,重民散,则地不辟;地不辟,则六畜不育;六畜不育,则国贫而用不足;国贫而用不足,则兵弱而士不厉;兵弱而士不厉,则战不胜而守不固;战不胜而守不固,则国不安矣。故曰:常令不审,则百匿胜;官爵不审,则奸吏胜;符籍不审,则奸民胜;刑法不审,则盗贼胜;国之四经败,人君泄见危,人君泄,则言实之士不进;言实之士不进,则国之情伪不竭于上。世主所贵者宝也,所亲者戚也,所爱者民也,所重者爵禄也,亡君则不然,致所贵,非宝也,致所亲,非戚也;致所爱,非民也;致所重,非爵禄也,故不为重宝亏其命,故曰:「令贵于宝」。不为爱亲危其社稷,故曰:「社稷戚于亲」。不为爱人枉其法,故曰:「法爱于人」。不为重爵禄分其威,故曰:「威重于爵禄」。不通此四者,则反于无有。故曰:治人如治水潦,养人如养六畜,用人如用草木。居身论道行理,则群臣服教,百吏严断,莫敢开私焉。论功计劳,未尝失法律也。便辟、左右、大族、尊贵、大臣、不得增其功焉。疏远、卑贱、隐不知之人、不忘其劳,故有罪者不怨上,爱赏者无贪心,则列陈之士,皆轻其死而安难,以要上事,本兵之极也。

右四伤百匿

为兵之数,存乎聚财,而财无敌。存乎论工,而工无敌。存乎制器,而器无敌。存乎选士,而士无敌。存乎政教,而政教无敌。存乎服习,而服习无敌。存乎遍知天下,而遍知天下无敌。存乎明于机数,而明于机数无敌。故兵未出境,而无敌者八;是以欲正天下,财不盖天下,不能正天下;财盖天下,而工不盖天下,不能正天下;工盖天下,而器不盖天下,不能正天下;器盖天下,而士不盖天下,不能正天下;士盖天下,而教不盖天下,不能正天下;教盖天下,而习不盖天下,不能正天下;习盖天下,而不遍知天下,不能正天下;遍知天下,而不明于机数,不能正天下;故明于机数者,用兵之势也。大者时也,小者计也。王道非废也,而天下莫敢窥者,王者之正也。衡库者,天子之礼也。是故器成卒选,则士知胜矣。遍知天下,审御机数,则独行而无敌矣。所爱之国,而独利之;所恶之国,而独害之;则令行禁止,是以圣王贵之。胜一而服百,则天下畏之矣。立少而观多,则天下怀之矣。罚有罪,赏有功,则天下从之矣。故聚天下之精财,论百工之锐器,春秋角试,以练精锐为右;成器不课不用,不试不藏。收天下之豪杰,有天下之骏雄;故举之如飞鸟,动之如雷电,发之如风雨,莫当其前,莫害其后,独出独入,莫敢禁圉。成功立事,必顺于礼义,故不礼不胜天下,不义不胜人;故贤知之君,必立于胜地,故正天下而莫之敢御也。

右为兵之数

若夫曲制时举,不失天时,毋圹地利。其数多少,其要必出于计数。故凡攻伐之为道也,计必先定于内,然后兵出乎境;计未定于内,而兵出乎境,是则战之自胜,攻之自毁也。是故张军而不能战。围邑而不能攻。得地而不能实,三者见一焉。则可破毁也。故不明于敌人之政,不能加也,不明于敌人之情,不可约也。不明于敌人之将,不先军也。不明于敌人之士,不先陈也。是故以众击寡,以治击乱,以富击贫,以能击不能,以教卒练士击敺众白徒。故十战十胜,百战百胜。故事无备,兵无主,则不蚤知。野不辟,地无吏,则无蓄积。官无常,下怨上,而器械不功。朝无政,则赏罚不明。赏罚不明,则民幸生。故蚤知敌人如独行,有蓄积,则久而不匮。器械功,则伐而不费。赏罚明,则人不幸。人不幸,则勇士劝之。故兵也者。审于地图,谋十官。日量蓄积,齐勇士,遍知天下,审御机数,兵主之事也。故有风雨之行,故能不远道里矣。有飞鸟之举,故能不险山河矣。有雷电之战,故能独行而无敌矣。有水旱之功,故能攻国救邑。有金城之守,故能定宗庙,育男女矣。有一体之治,故能出号令,明宪法矣。风雨之行者,速也。飞鸟之举者,轻也。雷电之战者,士不齐也。水旱之功者,野不收,耕不获也。金城之守者,用货财,设耳目也。一体之治者。去奇说。禁雕俗也。不远道里,故能威绝域之民,不险山河,故能服恃固之国。独行无敌,故令行而禁止。故攻国救邑,不恃权与之国,故所指必听。定宗庙,育男女,天下莫之能伤,然后可以有国。制仪法,出号令,莫不向应,然后可以治民一众矣。

右选陈

版法第七

凡将立事,正彼天植,风雨无违。远近高下,各得其嗣。三经既饬,君乃有国。喜无以赏,怒无以杀;喜以赏,怒以杀,怨乃起,令乃废,骤令不行,民心乃外。外之有徒,祸乃始牙。众之所忿,置不能图。举所美,必观其所终。废所恶,必计其所穷。庆勉敦敬以显之,富禄有功以劝之,爵贵有名以休之。兼爱无遗,是谓君心。必先顺教,万民乡风。旦暮利之,众乃胜任。取人以己,成事以质。审用财,慎施报,察称量;故用财不可以啬,用力不可以苦。用财啬则费,用力苦则劳。民不足,令乃辱。民苦殃,令不行。施报不得,祸乃始昌。祸昌不寤,民乃自图。正法直度,罪杀不赦。杀戮必信,民畏而惧。武威既明,令不再行,顿卒怠倦以辱之,罚罪宥过以惩之,杀戮犯禁以振之。植固不动,倚邪乃恐。倚革邪化,令往民移。法天合德,象法无亲。参于日月,佐于四时。悦在施有,众在废私。召远在修近,闭祸在除怨。修长在乎任贤,高安在乎同利。

幼官第八

若因夜虚守静人物,人物则皇。五和时节,君服黄色,味甘味,听宫声,治和气,用五数,饮于黄后之井,以(人果)兽之火爨,藏温濡,行敺养,坦气修通,凡物开静,形生理。常至命,尊贤授德,则帝。身仁行义,服忠用信,则王。审谋章礼,选士利械,则霸。定生处死,谨贤修伍,则众。信赏审罚,爵材禄能,则强。计凡付终,务本饬末,则富。明法审数,立常备能,则治。同异分官,则安。通之以道,畜之以惠,亲之以仁,养之以义,报之以德,结之以信,接之以礼,和之以乐,期之以事,攻之以官,发之以力,威之以诚。一举而上下得终,再举而民无不从,三举而地辟散成,四举而农佚粟十,五举而务轻金九,六举而絜知事变,七举而外内为用,八举而胜行威立,九举而帝事成形,九本搏大,人主之守也。八分有职,卿相之守也。十官饰胜备威,将军之守也。六纪审密,贤人之守也。五纪不解,庶人之守也。动而无不从,静而无不同。治乱之本三,尊卑之交四,富贫之经五,盛衰之纪六,安危之机七,强弱之应八,存亡之数九。练之以散群傰署。凡数财署,杀戮以聚财,劝勉以选众,使二分具本。发善必审于密,执威必明于中。此居图方中。春行冬政,肃。行秋政,雷。行夏政,阉。十二,地气发,戒春事。十二,小卯,出耕。十二,天气下,赐与。十二,义气至,修门闾。十二,清明,发禁。十二,始卯,合男女。十二,中卯。十二,下卯。三卯同事,八举时节。君服青色,味酸味,听角声,治燥气,用八数,饮于青后之井。以羽兽之火爨。藏不忍,行敺养。坦气修通,凡物开静,形生理。合内空周外。强国为圈,弱国为属。动而无不从,静而无不同。举发以礼,时礼必得。和好不基。贵贱无司,事变日至。此居于图东方方外。夏行春政,风。行冬政,落。重则雨雹。行秋政,水。十二,小郢至,德。十二,绝气下,下爵赏。十二,中郢,赐与。十二,中绝,收聚。十二,大暑至,尽善。十二,中暑。十二,小暑终。三暑同事。七举时节,君服赤色,味苦味,听羽声,治阳气,用七数。饮于赤后之井。以毛兽之火爨。藏薄纯,行笃厚,坦气修通,凡物开静,形生理。定府官,明名分,而审责于群臣有司,则下不乘上,贱不乘贵,法立数得,而无比周之民,则上尊而下卑,远近不乖,此居于图南方方外。秋行夏政,叶。行春政,华。行冬政,秏。十二,期风至,戒秋事。十二,小卯,薄百爵。十二,白露下,收聚。十二,复理,赐与。十二,始节赋事。十二,始卯,合男女。十二,中卯。十二,下卯。三卯同事。九和时节,君服白色,味辛味,听商声,治湿气,用九数。饮于白后之井。以介虫之火爨。藏恭敬,行搏锐,坦气修通,凡物开静,形生理。闲男女之畜,修乡闾之什伍。量委积之多寡,定府官之计数。养老弱而勿通,信利周而无私,此居于图西方方外。冬行秋政,雾。行夏政,雷。行春政,烝泄。十二,始寒,尽刑。十二,小榆,赐予。十二,中寒,收聚。十二,中榆,大收。十二,寒至,静。十二,大寒,之阴。十二,大寒终三寒同事。六行时节,君服黑色,味咸味,听徵声,治阴气,用六数,饮于黑后之井。以鳞兽之火爨。藏慈厚,行薄纯。坦气修通,凡物开静,形生理。器成于戮,教行于钞。动静不记,行止无量。戒审四时以别息,异出入以两易,明养生以解固,审取予以总之。一会诸侯,令曰:「非玄帝之命,毋有一日之师役」。再会诸侯,令曰:养孤老,食常疾,收孤寡。三会诸侯,令曰:田租百取五。市赋百取二。关赋百取一。毋乏耕织之器。四会诸侯,令曰:修道路,偕度量,一称数。薮泽以时禁发之。五会诸侯,令曰:修春秋冬夏之常祭,食。天壤山川之故祀,必以时。六会诸侯,令曰:以尔壤生物共玄官,请四辅,将以礼上帝。七会诸侯,令曰:官处四体而无礼者。流之焉莠命。八会诸侯,令曰:立四义而毋议者,尚之于玄官,听于三公。九会诸侯,令曰:以尔封内之财物,国之所有为币。九会,大命焉出,常至。千里之外,二千里之内。诸侯三年而朝习命。二年,三卿使四辅。一年正月朔日,令大夫来修。受命三公。二千里之外,三千里之内,诸侯五年而会至习命。三年,名卿请事。二年,大夫通吉凶。十年,重适入,正礼义。五年,大夫请受变。三千里之外,诸侯世一至,置大夫以为廷安,入,共受命焉。此居于图北方方外。必得文威武官习,胜之,务时因,胜之。终无方,胜之。几行义,胜之。理名实,胜之。急时分,胜之。事察伐,胜之。行备具,胜之。原无象,胜之。本定独威,胜。定计财,胜。定闻知,胜。定选士,胜。定制禄,胜。定方用,胜。定纶理,胜。定死生,胜。定成败,胜。定依奇,胜。定实虚,胜。定盛衰,胜。举机诚要,则敌不量。用利至诚,则敌不校。明名章实,则士死节。奇举发不意,则士欢用。交物因方,则械器备。因能利备,则求必得。执务明本,则士不偷。备具无常,无方应也。听于钞,故能闻未极。视于新,故能见未形,思于浚,故能知未始。发于惊,故能至无量。动于昌,故能得其宝。立于谋,故能实不可故也。器成教守,则不远道里。号审教施,则不险山河。博一纯固,则独行而无敌。慎号审章,则其攻不待权与。明必胜,则慈者勇。器无方,则愚者智。攻不守,则拙者巧。数也。动慎十号。明审九章。饰习十器。善习五官。谨修三官。必设常主。计必先定。求天下之精材。论百工之锐器。器成,角试否臧。收天下之豪杰,有天下之称材。说行若风雨,发如雷电。此居于图方中。旗物尚青,兵尚矛。刑则交寒害釱。器成不守,经不知。教习不着,发不意。经不知,故莫之能圉。发不意,故莫之能应。莫之能应,故全胜而无害。莫之能圉,故必胜而无敌。四机不明,不过九日,而游兵惊军。障塞不审,不过八日,而外贼得闲。由守不慎,不过七日,而内有谗谋。诡禁不修,不过六日,而窃盗者起。死亡不食,不过四日,而军财在敌。此居于图东方方外。旗物尚赤。兵尚戟。刑则烧交强郊。必明其一,必明其将,必明其政,必明其士。四者备,则以治击乱,以成击败。数战则士疲,数胜则君骄,骄君使疲民,则国危。至善不战,其次一之。大胜者积众。胜无非义者,焉可以为大胜。大胜,无不胜也。此居于图南方方外。旗物尚白,兵尚剑。刑则绍昧断绝。始乎无端,卒乎无穷。始乎无端,道也。卒乎无穷,德也。道不可量,德不可数。不可量,则众强不能图。不可数,则为轴不敢乡。两者备施,动静有功。畜之以道,养之以德。畜之以道,则民和,养之以德,则民合。和合故能习;习故能偕。偕习以悉。莫之能伤也。此居于图西方方外。旗物尚黑,兵尚胁盾。刑则游仰灌流。察数而知治,审器而识胜。明谋而适胜。通德而天下定。定宗庙。育男女。官四分,则可以立威、行、德、制法仪、出号令。至善之为兵也,非地是求也,罚人是君也。立义而加之以胜,至威而实之以德。守之而后修,胜心焚海内。民之所利立之,所害除之,则民人从。立为六千里之侯。则大人从。使国君得其治。则人君从会。请命于天地,知气和,则生物从。计缓急之事。则危危而无难。明于器械之利,则涉难而不变。察于先后之理,则兵出而不困。通于出入之度,则深入而不危。审于动静之务,则功得而无害。着于取与之分,则得地而不执。慎于号令之官。则举事而有功。此居于图北方方外。

幼官图第九

若因处虚守静人物则皇。五和时节,君服黄色,味甘味,听宫声,治和气,用五数,饮于黄后之井,以(人果)兽之火爨,藏温濡,行敺养,坦气修通,凡物开静,形生理。常至命,尊贤授德,则帝。身仁行义,服忠用信,则王。审谋章礼,选士利械,则霸。定生处死,谨贤修伍,则众。信赏审罚,爵材禄能,则强。计凡付终,务本饰末,则富。明法审数,立常备能,则治。同异分官,则安。通之以道,畜之以惠,亲之以仁,养之以义,报之以德,结之以信,接之以礼,和之以乐,期之以事,攻之以言,发之以力,威之以诚,一举而上下得终,再举而民无不从,三举而地辟散成,四举而农佚粟十,五举而务轻金九,六举而絜知事变,七举而内外为用,八举而胜行威立,九举而帝事成形。九本搏大,人主之守也。八分有职,卿相之守也。七官饰胜备威,将军之守也。六纪审密,贤人之守也,五纪不解,庶人之守也。动而无不从,静而无不同。治乱之本三,卑尊之交四,富贫之终五,盛衰之纪六,安危之机七,强弱之应八,存亡之数九。练之以散群傰署,凡数财署。杀戮以聚财,劝勉以选众,使二分具本,发善必审于密,执威必明于中,此居图方中。

右中方本图

必得文威武官习,胜之。务时因,胜之。终无方,胜之。几行义,胜之。理名实,胜之。急时分,胜之。事察伐,胜之。行备具,胜之,原无象,胜之。本定独威,胜。定计财,胜。定知闻,胜。定选士,胜。定制禄,胜。定方用,胜。定纶理,胜。定死生,胜。定成败,胜。定依奇,胜。定实虚,胜。定盛衰,胜。举机诚要,则敌不量。用利至诚,则敌不校。明名章实,则士死节。奇举发不意,则士欢用。交物因方,则械器备。因能利备,则求必得。执务明本,则士不偷。备具无常,无方应也。听于钞,故能闻无极。视于新,故能见未形。思于浚,故能知未始。发于惊,故能至无量。动于昌,故能得其宝。立于谋,故能实不可故也。器成教守,则不远道里。号审教施,则不险山河。博一纯固,则独行而无敌。慎号审章,则其攻不待。权与明必胜,则慈者勇。器无方,则愚者智。攻不守,则拙者巧。数也。动慎十号。明审九章。饰习十器。善习五官。谨修三官。必设常主。计必先定,求天下之精材。论百工之锐器。器成,角试否臧。收天下之豪杰,有天下之称材。说行若风雨,发如雷电,此居于图方中。

右中方副图

春行冬政,肃。行秋政,雷。行夏政,则阉。十二,地气发,戒春事。十二,小卯,出耕。十二,天气下,赐与。十二,义气至,修门闾。十二,清明,发禁。十二,始卯,合男女。十二,中卯。十二,下卯。三卯同事。八举时节,君服青色,味酸味,听角声,治燥气,用八数,饮于青后之井,以羽兽之火爨,藏不忍,行敺养,坦气修通,凡物开静,形生理。合内空周外,强国为圈,弱国为属。动而无不从,静而无不同。举发以礼,时礼必得。和好不基,贵贱无司,事变日至,此居于图东方方外。

右东方本图

旗物尚青,兵尚矛,刑则交寒害釱。器成不守,经不知。教习不着,发不意。经不知,故莫之能圉。发不意,故莫之能应。莫之能应,故全胜而无害。莫之能圉,故必胜而无敌。四机不明,不过九日,而游兵惊军。障塞不审,不过八日,而外贼得间。由守不慎,不过七日,而内有谗谋。诡禁不修,不过六日,而窃盗者起。死亡不食,不过四日,而军财在敌,此居于图东方方外。

右东方副图

夏行春政,风。行冬政,落。重则雨雹。行秋政,水。十二,小郢,至德。十二,绝气下,下爵赏。十二,中郢,赐与。十二,中绝,收聚。十二,大暑,至尽善。十二,中暑。十二,小暑。终三暑同事。七举时节,君服赤色,味苦味,听羽声,治阳气,用七数,饮于赤后之井,以毛兽之火爨,藏薄纯,行笃厚,坦气修通,凡物开静,形生理。定府官,明名分,而审责于群臣有司,则下不乘上,贱不乘贵,法立数得,而无比周之民,则上尊而下卑,远近不乖,此居于图南方方外。

右南方本图

旗物尚赤,兵尚戟,刑则烧交强郊。必明其一,必明其将,必明其政,必明其士,四者备,则以治击乱,以成击败。数战则士疲,数胜则君骄,骄君使疲民,则危国。至善不战,其次一之。大胜者积众,胜而无非义者,焉可以为大胜。大胜,无不胜也。此居于图南方方外。

右南方副图

秋行夏政,叶。行春政,华。行冬政,秏。十二,期风至,戒秋事。十二,小卯,薄百爵。十二,白露下,收聚。十二,复理,赐予。十二,始前节第赋事。十二,始卯,合男女。十二,中卯。十二,下卯。三卯同事。九和时节,君服白色,味辛味,听商声,治湿气,用九数,饮于白后之井,以介虫之火爨,藏恭敬,行搏锐,坦气修通,凡物开静,形生理。闲男女之畜,修乡里之什伍,量委积之多寡,定府官之计数,养老弱而勿通,信利害而无私。此居于图西方方外。

右西方本图

旗物尚白,兵尚剑,刑则绍昧断绝。始乎无端,卒乎无穷。始乎无端,道也。卒乎无穷,德也。道不可量,德不可数。不可量,则众强不能图。不可数,则为轴不敢乡。两者备施,动静有功。畜之以道,养之以德。畜之以道,则民和。养之以德,则民合。和合故能习,习故能偕,偕习以悉,莫之能伤也。此居于图西方方外。

右西方副图

冬行秋政,雾。行夏政,雷。行春政,烝泄。十二,始寒,尽刑。十二,小榆,赐予。十二,中寒,收聚。十二,中榆,大收。十二,寒至,静。十二,大寒,之阴。十二,大寒终。三寒同事。六行时节,君服黑色,味咸味,听徵声,治阴气,用六数,饮于黑后之井,以鳞兽之火爨,藏慈厚,行薄纯,坦气修通,凡物开静,形生理。器成于戮,教行于钞,动静不记,行止无量。戒审四时以别息,异出入以两易,明养生以解固,审取与以总之。一会诸侯,令曰:非玄帝之命,毋有一日之师役。再会诸侯,令曰:养孤老,食常疾,收孤寡。三会诸侯,令曰:田租百取五,市赋百取二,关赋百取一,毋乏耕织之器。四会诸侯,令曰:修道路,偕度量,一称数,毋征薮泽,以时禁发之。五会诸侯,令曰:修春秋冬夏之常祭,食天壤山川之故祀,必以时。六会诸侯,令曰:以尔壤生物共玄官,请四辅,将以祀上帝。七会诸侯,令曰:官处四体而无礼者,流之焉莠命。八会诸侯,令曰:立四义而无议者,尚之于玄官,听于三公。九会诸侯,令曰:以尔封内之财物,国之所有为币。九会,大命焉出,常至。千里之外,二千里之内,诸侯三年而朝习命。二年,三卿使四辅。一年正月朔日,令大夫来修,受命三公。二千里之外,三千里之内,诸侯五年而会至习命。三年,名卿请事。二年,大夫通吉凶。七年重适入,正礼义。五年,大夫请变。三千里之外,诸侯世一至,置大夫以为廷安,入共受命焉。此居于图北方方外。

右北方本图

旗物尚黑,兵尚胁盾,刑则游仰灌流。察数而知治,审器而识胜,明谋而适胜,通德而天下定。定宗庙,育男女,官四分,则可以立威行德,制法仪,出号令。至善之为兵也,非地是求也,罚人是君也;立义而加之以胜,至威而实之以德,守之而后修,胜心焚海内。民之所利立之,所害除之,则民人从。立为六千里之侯,则大人从。使国君得其治,则人君从会。请命于天地,知气和,则生物从。计缓急之事,则危危而无难。明于器械之利,则涉难而不变。察于先后之理,则兵出而不困。通于出入之度,则深入而不危。审于动静之务,则功得而无害也。着于取与之分,则得地而不执。慎于号令之官,则举事而有功。此居于图北方方外。

右北方副图

五辅第十

古之圣王,所以取明名广誉,厚功大业,显于天下,不忘于后世,非得人者,未之尝闻。暴王之所以失国家,危社稷,覆宗庙,灭于天下,非失人者,未之尝闻。今有士之君,皆处欲安,动欲威,战欲胜,守欲固,大者欲王天下,小者欲霸诸侯。而不务得人,是以小者兵挫而地削,大者身死而国亡,故曰:人不可不务也。此天下之极也。曰:然则得人之道,莫如利之。利之之道,莫如教之以政,故善为政者,田畴垦而国邑实,朝廷闲而官府治,公法行而私曲止,仓廪实而囹圄空,贤人进而奸民退,其君子上中正而下谄谀。其士民贵武勇而贱得利。其庶人好耕农而恶饮食。于是财用足,而饮食薪菜饶。是故上必宽裕,而有解舍。下必听从,而不疾怨。上下和同,而有礼义,故处安而动威,战胜而守固,是以一战而正诸侯。不能为政者,田畴荒而国邑虚,朝廷凶而官府乱。公法废而私曲行,仓廪虚而囹圄实,贤人退而奸民进,其君子上谄谀而下中正,其士民贵得利而贱武勇,其庶人好饮食而恶耕农,于是财用匮而食饮薪菜乏,上弥残苟,而无解舍,下愈覆鸷而不听从,上下交引而不和同,故处不安而动不威,战不胜而守不固,是以小者兵挫而地削,大者身死而国亡,故以此观之,则政不可不慎也。德有六兴,义有七体,礼有八经,法有五务,权有三度,所谓六兴者何?曰:辟田畴,利坛宅。修树蓺,劝士民,勉稼穑,修墙屋,此谓厚其生。发伏利,输墆积修道途,便关市,慎将宿,此谓输之以财。导水潦,利陂沟,决潘渚,溃泥滞,通郁闭,慎津梁,此谓遗之以利,薄徵敛,轻征赋,弛刑罚,赦罪戾,宥小过,此谓宽其政。养长老,慈幼孤,恤鳏寡,问疾病,吊祸丧,此谓匡其急。衣冻寒。食饥渴,匡贫窭,振罢露。资乏绝,此谓振其穷。凡此六者,德之兴也。六者既布,则民之所欲,无不得矣。夫民必得其所欲,然后听上,听上,然后政可善为也,故曰德不可不兴也。曰:民知德矣,而未知义,然后明行以导之义,义有七体,七体者何?曰:孝悌慈惠,以养亲戚。恭敬忠信,以事君上。中正比宜,以行礼节。整齐撙诎,以辟刑戮。纤啬省用,以备饥馑。敦蒙纯固,以备祸乱。和协辑睦,以备寇戎。凡此七者,义之体也。夫民必知义然后中正,中正然后和调,和调乃能处安,处安然后动威,动威乃可以战胜而守固,故曰义不可不行也。曰:民知义矣,而未知礼,然后饰八经以导之礼。所谓八经者何?曰:上下有义,贵贱有分,长幼有等贫富有度,凡此八者,礼之经也。故上下无义则乱,贵贱无分则争,长幼无等则倍,贫富无度则失。上下乱,贵贱争,长幼倍,贫富失,而国不乱者,未之尝闻也。是故圣王饬此八礼,以导其民;八者各得其义,则为人君者,中正而无私。为人臣者,忠信而不党。为人父者,慈惠以教。为人子者,孝悌以肃。为人兄者,宽裕以诲。为人弟者,比顺以敬。为人夫者,敦蒙以固。为人妻者,劝勉以贞。夫然则下不倍上,臣不杀君,贱不踰贵,少不陵长,远不闲亲,新不闲旧,小不加大,淫不破义,凡此八者,礼之经也。夫人必知礼然后恭敬,恭敬然后尊让,尊让然后少长贵贱不相踰越,少长贵贱不相踰越,故乱不生而患不作,故曰礼不可不谨也。曰:民知礼矣,而未知务,然后布法以任力,任力有五务,五务者何?曰:君择臣而任官,大夫任官辩事,官长任事守职,士修身功材,庶人耕农树艺。君择臣而任官,则事不烦乱。大夫任官辩事,则举措时。官长任事守职,则动作和。士修身功材,则贤良发。庶人耕农树艺,则财用足。故曰:凡此五者,力之务也。夫民必知务,然后心一,心一然后意专,心一而意专,然后功足观也。故曰:力不可不务也。曰:民知务矣,而未知权,然后考三度以动之;所谓三度者何?曰:上度之天祥,下度之地宜,中度之人顺,此所谓三度。故曰:天时不祥,则有水旱。地道不宜,则有饥馑。人道不顺,则有祸乱;此三者之来也,政召之。曰:审时以举事,以事动民,以民动国,以国动天下。天下动,然后功名可成也,故民必知权然后举错得。举错得则民和辑,民和辑则功名立矣,故曰:权不可不度也。故曰五经既布,然后逐奸民,诘轴伪,屏谗慝,而毋听淫辞,毋作淫巧。若民有淫行邪性,树为淫辞,作为淫巧,以上谄君上,而下惑百姓,移国动众,以害民务者,其刑死流,故曰:凡人君之所以内失百姓,外失诸侯,兵挫而地削,名卑而国亏,社稷灭覆,身体危殆,非生于谄淫者未之尝闻也。何以知其然也?曰:淫声谄耳,淫观谄目,耳目之所好谄心,心之所好伤民,民伤而身不危者,未之尝闻也。曰:实圹虚,垦田畴,修墙屋,则国家富。节饮食,撙衣服,则财用足。举贤良,务功劳,布德惠,则贤人进。逐奸人,诘轴伪,去谗慝,则奸人止。修饥馑,救灾害,振罢露,则国家定。明王之务,在于强本事,去无用,然后民可使富。论贤人,用有能,而民可使治。薄税敛,毋苟于民,待以忠爱,而民可使亲;三者,霸王之事也。事有本而仁义其要也,今工以巧矣,而民不足于备用者,其悦在玩好。农以劳矣,而天下饥者,其悦在珍怪,方丈陈于前。女以巧矣,而天下寒者,其悦在文绣。是故博带梨,大袂列,文绣染,刻镂削,雕琢采。关几而不征,市酁(毚改廛)而不税。是故古之良工,不劳其知巧以为玩好,无用之物,守法者不失。

宙合第十一

左操五音,右执五味,怀绳与准钩,多备规轴,减溜大成,是唯时德之节。春采生,秋采蓏,夏处阴,冬处阳,大贤之德长。明乃哲,哲乃明,奋乃苓,明哲乃大行。毒而无怒,怨而无言,欲而无谋。大揆度仪,若觉卧,若晦明,若敖之在尧也。毋访于佞,毋蓄于谄,毋育于凶,毋监于谗,不正广其荒,不用其区区。鸟飞准绳,讂充末衡,易政利民,毋犯其凶。毋迩其求,而远其忧;高为其居,危颠莫之救。可浅可深,可畜可沈,可曲可直,可言可默。天不一时,地不一利;人不一事,可正而视;定而履,深而迹。夫天地一险一易,若鼓之有楟,擿挡则击。天地万物之橐,宙合有橐天地。「左操五音,右执五味,」此言君臣之分也。君出令佚,故立于左。臣任力劳,故立于右。夫五音不同声而能调,此言君之所出令无妄也。而无所不顺,顺而令行政成。五味不同物而能和,此言臣之所任力无妄也,而无所不得,得而力务财多;故君出令,正其国而无齐其欲,一其爱而无独与是。王施而无私,则海内来宾矣。臣任力,同其忠而无争其利,不失其事而无有其名,分敬而无妒,则夫妇和勉矣。君失音则风律必流,流则乱败。臣离味则百姓不养。百姓不养,则众散亡。君臣各能其分,则国宁矣。故名之曰不德。「怀绳与准钩,多备规轴,减溜大成,是唯时德之节。」夫绳扶拨以为正,准坏险以为平,钩入枉而出直,此言圣君贤佐之制举也。博而不失,因以备能而无遗国犹是国也,民犹是民也,桀纣以乱亡,汤武以治昌。章道以教,明法以期,民之兴善也如此,汤武之功是也。多备规轴者,成轴也。夫成轴之多也,其处大也不究,其入小也不塞。犹迹求履之宪也。夫焉有不适善?适善,备也,僊也是以无乏。故谕教者取辟焉。天淯阳,无计量,地化生,无法涯(去掉水)。所谓是而无非,非而无是,是非有,必交来,苟信是,以有不可先规之,必有不可识虑之,然将卒而不戒。故圣人博闻、多见、畜道、以待物。物至而对形,曲均存矣。减,尽也。溜,发也。言遍环毕,莫不备得,故曰减溜大成。成功之术,必有巨获。必周于德,审于时,时德之遇,事之会也,若合符然,故曰是唯时德之节。「春采生,秋采蓏,夏处阴,冬处阳」,此言圣人之动静开阖,诎信浧儒,取与之必因于时也。时则动,不时则静,是以古之士有意而未可阳也,故愁其治言,含愁而藏之也。贤人之处乱世也,知道之不可行,则沈抑以辟罚,静默以侔免,辟之也犹夏之就清,冬之就温焉。可以无及于寒暑之菑矣。非为畏死而不忠也,夫强言以为戮,而功泽不加,进伤为人君严之义,退害为人臣者之生,其为不利弥甚。故退身不舍端,修业不息版,以待清明。故微子不与于纣之难,而封于宋,以为殷主,先祖不灭,后世不绝,故曰大贤之德长。「明乃哲,哲乃明,奋乃苓,明哲乃大行」,此言擅美主盛自奋也,以琅汤凌轹人,人之败也常自此;是故圣人着之简筴,传以告后进,曰:「奋盛,苓落也。盛而不落者,未之有也。」故有道者,不平其称,不满其量,不依其乐,不致其度。爵尊则肃士,禄丰则务施,功大而不伐,业明而不矜。夫名实之相怨久矣,是故绝而无交。惠者知其不可两守,乃取一焉,故安而无忧。「毒而无怒」,此言止忿速,济没法也。「怨而无言」,言不可不慎也;言不周密,反伤其身。故曰「欲而无谋」。言谋不可以泄,谋泄菑极。夫行忿速,遂没法,贼发。言轻谋泄,菑必及于身;故曰毒而无怒,怨而无言,欲而无谋。「大揆度仪,若觉卧,若晦明」,言渊色以自诘也,静默以审虑,依贤可用也。仁良既明,通于可不利害之理,循发蒙也。故曰,若觉卧,若晦明,若敖之在尧也。「毋访于佞」,言毋用佞人也,用佞人,则私多行。「毋蓄于谄」,言毋听谄,听谄则欺上。「毋育于凶」,言毋使暴,使暴则伤民。「毋监于谗」,言毋听谗,听谗则失士。夫行私、欺上、伤民、失士、此四者用,所以害君义失正也。夫为君上者,既失其义正,而倚以为名誉。为臣者不忠而邪,以趋爵禄,乱俗败世,以偷安怀乐,虽广其威,可损也。故曰不正广其荒。是以古之人,阻其路,塞其遂,守而物修,故着之简筴,传以告后世人曰:其为怨也深,是以威尽焉。「不用其区区」,者虚也,人而无良焉,故曰虚也。凡坚解而不动,陼堤而不行,其于时必失,失则废而不济。失植之正而不谬,不可贤也。植而无能,不可善也。所贤美于圣人者,以其与变随化也。渊泉而不尽,微约而流施。是以德之流润泽均,加于万物。故曰圣人参于天地。「鸟飞准绳」,此言大人之义也。夫鸟之飞也,必还山集谷;不还山则困,不集谷则死。山与谷之处也,不必正直,而还山集谷,曲则曲矣,而名绳焉。以为鸟起于北,意南而至于南。起于南,意北而至于北。苟大意得,不以小缺为伤。故圣人美而着之,曰:千里之路,不可扶以绳。万家之都,不可平以准。言大人之行,不必以先帝,常义立之谓贤。故为上者之论其下也,不可以失此术也。「讂充」,言心也,心欲忠。「末衡」,言耳目也,耳目欲端。中正者,治之本也。耳司听,听必顺闻,闻审谓之聪。目司视,视必顺见。见察谓之明。心司虑,虑必顺言,言得谓之知。聪明以知,则博。博而不惛,所以易政也。政易民利,利乃劝,劝则告。听不顺,不审不聪,不审不聪则缪。视不察不明,不察不明则过。言不得不知,不得不知则昏。缪过以昏则忧,忧则所以伎苛,伎苛所以险政,政险民害,害乃怨。怨则凶,故曰:讂充末衡,易政利民也。「毋犯其凶」,言中正以蓄慎也。「毋迩其求」,言上之败常,贪于金玉马女,而吝爱于粟米货财也。厚藉敛于百姓,则万民怼怨。「远其忧」,言上之亡其国也。常迩其乐,立优美,而外淫于驰骋田猎,内纵于美色淫声,下乃解怠惰失,百吏皆失其端。则烦乱以亡其国家矣。「高为其居。危颠莫之救」,此言尊高满大,而好矜人以丽,主盛处贤,而自予雄也;故盛必失而雄必败。夫上既主盛处贤,以操士民,国家烦乱,万民心怨,此其必亡也,犹自万仞之山播而入深渊,其死而不振也必矣。故曰:毋迩其求,而远其忧,高为其居,危颠莫之救也。「可浅可深,可畜可沈,可曲可直,可言可默」,此言指意要功之谓也。「天不一时,地不一利,人不一事」,是以着业不得不多,人之名位不得不殊方。明者察于事,故不官于物而旁通于道。道也者,通乎无上,详乎无穷,铉乎诸生。是故辩于一言,察于一治,攻于一事者,可以曲说,而不可以广举。圣人由此知言之不可兼也,故博为之治,而计其意。知事之不可兼也,故名为之说,而况其功。岁有春秋冬夏,月有上下中旬,日有朝暮,夜有昏晨,半星。辰序各有其司,故曰天不一时。山陵岑岩,渊泉闳流,泉踰瀷而不尽,薄承瀷而不满。高下肥硗,物有所宜,故曰地不一利。乡有俗,国有法,食饮不同味,衣服异采。世用器械:规矩绳准,称量数度,品有所成,故曰人不一事。此各事之仪,其详不可尽也。「可正而视」,言察美恶,审别良苦,不可以不审。操分不杂,故政治不悔。「定而履」,言处其位,行其路,为其事,则民守其职而不乱,故葆统而好终。「深而迹」,言明墨章书,道德有常,则后世人人修理而不迷,故名声不息。「夫天地一险一易,若鼓之有楟擿,挡则击」,言苟有唱之,必有和之,和之不差,因以尽天地之道。景不为曲物直,响不为恶声美。是以圣人明乎物之性者必以其类来也,故君子绳绳乎慎其所先。「天地万物之橐,宙合有橐天地」,天地苴万物,故曰万物之橐。宙合之意,上通于天之上,下泉于地之下,外出于四海之外,合络天地,以为一裹。散之至于无闲。不可名而山。是大之无外,小之无内,故曰有橐天地,其义不传。一典品之不极一薄,然而典品无治也。多内则富,时出则当。而圣人之道,贵富以当。奚谓当,本乎无妄之治,铉乎无方之事,应变不失之谓当。变无不至,无有应当本错不敢忿。故言而名之曰宙合。

枢言第十二

管子曰:「道之在天者日也,其在人者心也。」故曰:「有气则生,无气则死,生者以其气。有名则治,无名则乱,治者以其名。」枢言曰:「爱之利之,益之安之。」四者道之出。帝王者用之而天下治矣。帝王者,审所先所后,先民与地,则得矣。先贵与骄,则失矣。是故先王慎贵在所先所后。人主不可以不慎贵,不可以不慎民,不可以不慎富,慎贵在举贤,慎民在置官,慎富在务地。故人主之卑尊轻重,在此三者,不可不慎。国有宝有器有用,城郭险阻蓄藏,宝也。圣智,器也。珠玉,末用也。先王重其宝器,而轻其末用。故能为天下生而不死者二,立而不立者四。喜也者、怒也者、恶也者、欲也者、天下之败也。而贤者宝之,为善者非善也故善无以为也,故先王贵善。王主积于民,霸主积于将战士,衰主积于贵人,亡主积于妇女珠玉,故先王慎其所积。疾之疾之,万物之师也。为之为之,万物之时也。强之强之,万物之指也。凡国有三制,有制人者,有为人之所制者,有不能制人,人亦不能制者。何以知其然,德盛义尊,而不好加名于人,人众兵强,而不以其国造难生患。天下有大事,而好以其国后,如此者,制人者也。德不盛,义不尊,而好加名于人;人不众,兵不强,而好以其国造难生患;恃与国,幸名利,如此者,人之所制也。人进亦进,人退亦退;人劳亦劳,人佚亦佚,进退劳佚,与人相苟,如此者,不能制人,人亦不能制也。爱人甚而不能利也,憎人甚而不能害也。故先王贵当,贵周。周者不出于口,不见于色,一龙一蛇,一日五化之谓周,故先王不以一过二,先王不独举,不擅功。先王不约束,不结纽,约束则解,结纽则绝。故亲不在约束结纽。先王不货交,不列地,以为天下。天下不可改也,而可以鞭箠使也。时也利也。出为之也。余目不明,余耳不聪。是以能继天子之容。官职亦然。时者得天,义者得人,既时且义,故能得天与人。先王不以勇猛为边竟,则边竟安。边竟安,则邻国亲。邻国亲,则举当矣。人故相憎也,人之心悍。故为之法。法出于礼,礼出于治,治礼道也,万物待治礼而后定。凡万物,阴阳两生而参视,先王因其参而慎所入所出。以卑为卑,卑不可得,以尊为尊,尊不可得,桀舜是也,先王之所以最重也。得之必生,失之必死者,何也?唯无得之,尧舜禹汤文武孝己,斯待以成,天下必待以生,故先王重之。一日不食,比岁歉。三日不食,比岁饥。五日不食,比岁荒。七日不食,无国土,十日不食,无畴类尽死矣。先王贵诚信,诚信者,天下之结也。贤大夫不恃宗至,士不恃外权。坦坦之利不以功,坦坦之备不为用。故存国家,定社稷,在卒谋之闲耳。圣人用其心,沌沌乎博而圜,豚豚乎莫得其门,纷纷乎若乱丝,遗遗乎若有从治。故曰:欲知者知之,欲利者利之,欲勇者勇之,欲贵者贵之。彼欲贵,我贵之,人谓我有礼。彼欲勇,我勇之,人谓我恭。彼欲利,我利之,人谓我仁。彼欲知,我知之,人谓我愍,戒之戒之,微而异之。动作必思之,无令人识之,卒来者必备之,信之者仁也,不可欺者智也。既智且仁,是谓成人。贱固事贵,不肖固事贤。贵之所以能成其贵者,以其贵而事贱也,贤之所以能成其贤者,以其贤而事不肖也。恶者美之充也,卑者尊之充也,贱者贵之充也,故先王贵之。天以时使,地以材使,人以德使,鬼神以祥使,禽兽以力使。所谓德者,先之之谓也,故德莫如先,应适莫如后。先王用一阴二阳者霸,尽以阳者王,以一阳二阴者削,尽以阴者亡。量之不以少多称之不以轻重,度之不以短长,不审此三者,不可举大事。能戒乎?能敕乎?能隐而伏乎?能而稷乎?能而麦乎?春不生而夏无得乎,众人之用其心也,爱者憎之始也,德者怨之本也,唯贤者不然。先王事以合交,德以合人,二者不合,则无成矣,无亲矣。凡国之亡也,以其长者也。人之自失也,以其所长者也,故善游者死于梁池,善射者死于中野。命属于食,治属于事。无善事而有善治者,自古及今,未尝之有也。众胜寡,疾胜徐,勇胜怯,智胜愚,善胜恶,有义胜无义,有天道胜无天道,凡此七胜者贵众,用之终身者众矣。人主好佚欲,亡其身失其国者殆。其德不足以怀其民者殆。明其刑而贱其士者殆。诸侯假之威,久而不知极已者殆。身弥老不知敬其适子者殆。蓄藏积陈朽腐,不以与人者殆。凡人之名三,有治也者,有耻也者,有事也者。事之名二,正之察之,五者而天下治矣。名正则治,名倚则乱,无名则死,故先王贵名。先王取天下,远者以礼,近者以体,体礼者,所以取天下,远近者,所以殊天下之际。日益之而患少者惟忠,日损之而患多者惟欲。多忠少欲,智也,为人臣者之广道也。为人臣者,非有功劳于国也,家富而国贫,为人臣者之大罪也。为人臣者,非有功劳于国也,爵尊而主卑,为人臣者之大罪也。无功劳于国而贵富者,其唯尚贤乎?众人之用其心也,爱者憎之始也,德者怨之本也。生其事亲也,妻子具,则孝衰矣。其事君也,有好业,家室富足,则行衰矣。爵禄满,则忠衰矣,唯贤者不然,故先王不满也。人主操逆人臣操顺。先王重荣辱,荣辱在为,天下无私爱也,无私憎也,为善者有福,为不善者有祸,祸福在为,故先王重为。明赏不费明刑不暴,赏罚明,则德之至者也,故先王贵明。天道大而帝王者用爱恶。爱恶天下可秘,爱恶重闭必固。釜鼓满,则人概之,人满,则天概之,故先王不满也。先王之书,心之敬执也,而众人不知也。故有事事也,毋事亦事也。吾畏事,不欲为事,吾畏言,不欲为言,故行年六十而老吃也。

八观第十三

大城不可以不完,郭周不可以外通,里域不可以横通。闾閈不可以毋阖。宫垣关闭,不可以不修。故大城不完,则乱贼之人谋。郭周外通,则奸遁踰越者作。里域横通,则攘夺窃盗者不止。闾閈无阖,外内交通,则男女无别。宫垣不备,关闭不固,虽有良货,不能守也。故形势不得为非,则奸邪之人悫愿。禁罚威严,则简慢之人整齐。宪令着明,则蛮夷之人不敢犯。赏庆信必,则有功者劝。教训习俗者众,则君民化变而不自知也。是故明君在上位,刑省罚寡,非可刑而不刑,非可罪而不罪也。明君者,闭其门,塞其涂,弇其迹,使民毋由接于淫非之地。是以民之道正行善也若性然。故罪罚寡而民以治矣。

行其田野,视其耕芸,计其农事,而饥饱之国可以知也。其耕之不深,芸之不谨,地宜不任,草田多秽,耕者不必肥,荒者不必墝,以人猥计其野,草田多而辟田少者,虽不水旱,饥国之野也。若是而民寡,则不足以守其地,若是而民众,则国贫民饥。以此遇水旱,则众散而不收;彼民不足以守者,其城不固。民饥者不可以使战。众散而不收,则国为丘墟。故曰:有地君国,而不务耕耘,寄生之君也。故曰:行其田野,视其耕芸,计其农事,而饥饱之国可知也。

行其山泽,观其桑麻,计其六蓄之产,而贫富之国可知也。夫山泽广大,则草木易多也。壤地肥饶,则桑麻易植也。荐草多衍,则六畜易繁也。山泽虽广,草木毋禁,壤地虽肥。桑麻毋数;荐草虽多,六畜有征,闭货之门也。故曰:「时货不遂」。金玉虽多,谓之贫国也。故曰:「行其山泽,观其桑麻,计其六畜之产,而贫富之国可知也。」

入国邑,视宫室,观车马衣服,而侈俭之国可知也。夫国城大而田野浅狭者,其野不足以养其民。城域大而人民寡者,其民不足以守其城。宫营大而室屋寡者,其室不足以实其宫。室屋众而人徒寡者,其人不足以处其室。囷仓寡而台榭繁者,其藏不足以共其费。故曰:「主上无积而宫室美,氓家无积而衣服修,乘车者饰观望,灸行者杂文采,本资少而末用多者,侈国之俗也。」国侈则用费,用费则民贫,民贫则奸智生,奸智生则邪巧作;故奸邪之所生,生于匮不足;匮不足之所生,生于侈;侈之所生,生于毋度;故曰:「审度量,节衣服,俭财用,禁侈泰,为国之急也。」不通于若计者,不可使用国。故曰:「入国邑,视宫室,观车马衣服,而侈俭之国可知也。」

课凶饥,计师役,观台榭,量国费,而实虚之国可知也。凡田野万家之众,可食之地,方五十里,可以为足矣。万家以下,则就山泽可矣。万家以上,则去山泽可矣。彼野悉辟而民无积者,国地小而食地浅也。田半垦而民有余食而粟米多者,国地大而食地博也。国地大而野不辟者,君好货而臣好利者也。辟地广而民不足者,上赋重,流其藏者也,故曰:「粟行于三百里,则国毋一年之积;粟行于四百里,则国毋二年之积;粟行于五百里,则众有饥色;」其稼亡三之一者,命曰小凶。小凶三年而大凶,大凶,则众有大遗苞矣。什一之师,什三毋事,则稼亡三之一。稼亡三之一,而非有故盖积也,则道有损瘠矣。什一之师,三年不解,非有余食也,则民有鬻子矣。故曰:「山林虽近。草木虽美,宫室必有度,禁发必有时,是何也?曰:「大木不可独伐也,大木不可独举也,大木不可独铉也,大木不可加之薄墙之上。」故曰:「山林虽广,草木虽美,禁发必有时;国虽充盈,金玉虽多,宫室必有度;江海虽广,池泽虽博,鱼鳖虽多,罔罟必有正。」船网不可一财而成也。非私草木爱鱼鳖也,恶废民于生谷也。故曰:「先王之禁山泽之作者,博民于生谷也。」彼民非谷不食,谷非地不生,地非民不动,民非作力毋以致财,天下之所生,生于用力;力之所生,生于劳身,是故主上用财毋已,是民用力毋休也,故曰:「台榭相望者,其上下相怨也」。民毋余积者,其禁不必止,众有遗苞者,其战不必胜。道有损瘠者,其守不必固。故令不必行,禁不必止,战不必胜,守不必固,则危亡随其后矣;故曰:「课凶饥,计师役,观台榭,量国费,实虚之国可知也。」

入州里,观习俗,听民之所以化其上。而治乱之国可知也。州里不鬲,闾閈不设,出入毋时,早晏不禁,则攘夺窃盗,攻击残贼之民,毋自胜矣。食谷水,巷凿井,场容接,树木茂,宫墙毁坏,门户不闭,外内交通,则男女之别毋自正矣。乡毋长游,里毋士舍,时无会同,丧烝不聚,禁罚不严,则齿长辑睦,毋自生矣。故帐礼不谨,则民不修廉,论贤不乡举,则士不及行,货财行于国,则法令毁于官。请谒得于上,则党与成于下。乡官毋法制,百姓群徒不从;此亡国弑君之所自生也。故曰:「入州里,观习俗,听民之所以化其上者,而治乱之国可知也。」

入朝廷,观左右,求本朝之臣,论上下之所贵贱者,而强弱之国可知也。功多为上,禄赏为下,则积劳之臣,不务尽力。治行为上,爵列为下,则豪桀材臣,不务竭能。便辟左右,不论功能,而有爵禄,则百姓疾怨。非上贱爵轻禄。金玉货财商贾之人,不论志行,而有爵禄也,则上令轻,法制毁。权重之人,不论才能,而得尊位,则民倍本行而求外势。彼积劳之臣,不务尽力。则兵士不战矣。豪桀材人不务竭能,则内治不别矣。百姓疾怨,非上贱爵轻禄,则上毋以劝众矣。上令轻,法制毁,则君毋以使臣,臣毋以事君矣。民倍本行而求外势,则国之情伪竭在敌国矣。故曰:「入朝廷,观左右,求本朝之臣,论上下之所贵贱者,而强弱之国可知也。」

置法出令,临众用民,计其威严宽惠,行于其民与不行于其民可知也。法虚立而害疏远,令一布而不听者存,贱爵禄而毋功者富,然则众必轻令,而上位危。故曰:「良田不在战士,三年而兵弱。赏罚不信,五年而破。上卖官爵,十年而亡。倍人伦而禽兽行,十年而灭。」战不胜,弱也。地四削,入诸侯,破也。离本国,徙都邑,亡也。有者异姓,灭也。故曰:「置法出令,临众用民,计其威严宽惠,而行于其民不行于其民可知也。」

计敌与,量上意,察国本,观民产之所有余不足,而存亡之国可知也。敌国强而与国弱,谏臣死而谀臣尊,私情行而公法毁,然则与国不恃其亲,而敌国不畏其强,豪杰不安其位,而积劳之人不怀其禄。悦商贩而不务本货,则民偷处而不事积聚。豪杰不安其位,则良臣出,积劳之人不怀其禄,则兵士不用。民偷处而不事积聚,则囷仓空虚,如是而君不为变。然则攘夺窃盗,残贼进取之人起矣。内者廷无良臣,兵士不用,囷仓空虚,而外有强敌之忧,则国居而自毁矣。故曰:「计敌与,量上意,察国本,观民产之所有余不足,而存亡之国可知也。故以此八者观人主之国,而人主毋所匿其情矣。」

法禁第十四

法制不议,则民不相私。刑杀毋赦,则民不偷于为善。爵禄毋假。则下不乱其上。三者藏于官则为法,施于国则成俗,其余不强而治矣。君壹置则仪,则百官守其法。上明陈其制,则下皆会其度矣。君之置其仪也不一,则下之倍法而立私理者必多矣。是以人用其私,废上之制,而道其所闻,故下与官列法,而上与君分威。国家之危,必自此始矣。昔者圣王之治其民也不然,废上之法制者,必负以耻。财厚博惠,以私亲于民者,正经而自正矣。乱国之道,易国之常,赐赏恣于己者,圣王之禁也。圣王既殁,受之者衰,君人而不能知立君之道,以为国本,则大臣之赘下而射人心者必多矣,君不能审立其法,以为下制。则百姓之立私理而径于利者必众矣。昔者圣王之治人也。不贵其人博学也,欲其人之和同以听令也。泰誓曰:「纣有臣亿万人,亦有亿万之心,武王有臣三千而一心,故纣以亿万之心亡,武王以一心存」。故有国之君,苟不能同人心,一国威,齐士义,通上之治,以为下法,则虽有广地众民,犹不能以为安也。君失其道,则大臣比权重,以相举于国,小臣必循利以相就也。故举国之士,以为亡党,行公道以为私惠。进则相推于君,退则相誉于民,各便其身,而忘社稷。以广其居,聚徒威群。上以蔽君,下以索民。此皆弱君乱国之道也,故国之危也。擅国权以深索于民者,圣王之禁也。其身毋任于上者,圣王之禁也。进则受禄于君,退则藏禄于室,毋事治职,但力事属,私王官,私君事,去非其人,而人私行者,圣王之禁也。修行则不以亲为本,治事则不以官为主。举毋能,进毋功者,圣王之禁也。交人则以为己赐,举人则以为己劳,仕人则与分其禄者,圣王之禁也。交于利通而获于贫穷,轻取于其民而重致于其君,削上以附下,枉法以求于民者,圣王之禁也。用不称其人,家富于其列,其禄甚寡而资财甚多者,圣王之禁也。拂世以为行,非上以为名,常反上之法制以成群于国者,圣王之禁也。饰于贫穷,而发于勤劳,权于贫贱,身无职事,家无常姓,列上下之闲,议言为民者,圣王之禁也。壶士以为亡资,修田以为亡本,则生之养私不死然后失缫以深与上为市者。圣王之禁也。审饰小节以示民时言大事以动上远交以踰群,假爵以临朝者,圣王之禁也。卑身杂处隐行辟倚,侧入迎远,遁上而遁民者,圣王之禁也。诡俗异礼,大言法行,难其所为,而高自错者,圣王之禁也。守委闲居,博分以致众。勤身遂行,说人以货财。济人以买誉,其身甚静,而使人求者,圣王之禁也。行辟而坚言诡而辩,术非而博,顺恶而泽者,圣王之禁也。以朋党为友,以蔽恶为仁,以数变为智,以重敛为忠,以遂忿为勇者,圣王之禁也。固国之本,其身务往于上,深附于诸侯者。圣王之禁也。圣王之身,治世之时,德行必有所是,道义必有所明;故士莫敢诡俗异礼,以自见于国,莫敢布惠缓行,修上下之交,以和亲于民。故莫敢超等踰官,渔利苏功。以取顺其君。圣王之治民也,进则使无由得其所利,退则使无由避其所害,必使反乎安其位,乐其群,务其职,荣其名,而后止矣。故踰其官而离其群者,必使有害。不能其事而失其职者,必使有耻;是故圣王之教民也,以仁错之,以耻使之,修其能,致其所成而止。故曰:「绝而定,静而治,安而尊,举错而不变者,圣王之道也。」

重令第十五

凡君国之重器莫重于令,令重则君尊;君尊则国安。令轻则君卑,君卑则国危;故安国在乎尊君,尊君在乎行令,行令在乎严罚;罚严令行,则百吏皆恐;罚不严,令不行,则百吏皆喜。故明君察于治民之本,本莫要于令,故曰:「亏令者死,益令者死,不行令者死,留令者死,不从令者死」,五者死而无赦,惟令是视;故曰:「令重而下恐」。为上者不明,令出虽自上,而论可与不可者在下。夫倍上令以为威,则行恣于己以为私,百吏奚不喜之有。且夫令出虽自上,而论可与不可者在下,是威下系于民也。威下系于民,而求上之毋危,不可得也。令出而留者无罪,则是教民不敬也。令出而不行者毋罪,行之者有罪,是皆教民不听也。令出而论可与不可者在官,是威下分也。益损者毋罪,则是教民邪途也。如此,则巧佞之人,将以此成私为交,比周之人,将以此阿党取与。贪利之人,将以此收货聚财。懦弱之人,将以此阿贵事富。便辟伐矜之人,将以此买誉成名。故令一出,示民邪途五衢,而求上之毋危,下之毋乱,不可得也。菽粟不足,末生不禁,民必有饥饿之色,而工以雕文刻镂相稚也,谓之逆。布帛不足,衣服毋度,民必有冻寒之伤,而女以美衣锦绣綦组相稚也,谓之逆。万乘藏兵之国,卒不能野战应敌,社稷必有危亡之患,而士以毋分役相稚也谓之逆。爵人不论能,禄人不论功,则士无为行制死节。而群臣必通外请谒,取权道,行事便辟,以贵富为荣华以相稚也,谓之逆。朝有经臣,国有经俗,民有经产。何谓朝之经臣?察身能而受官,不诬于上;谨于法令以治,不阿党;竭能尽力,而不尚得;犯难离患,而不辞死;受禄不过其功,服位不侈其能,不以毋实虚受者,朝之经臣也。何谓国之经俗?所好恶,不违于上;所贵贱,不逆于令,毋上拂之事,毋下比之说,毋侈泰之养,毋踰等之服。谨于乡里之行,而不逆于本朝之事者,国之经俗也。何谓民之经产?畜长树蓺,务时殖谷,力农垦草,禁止末事者,民之经产也。故曰:「朝不贵经臣,则便辟得进。毋功虚取,奸邪得行。毋能上通。」国不服经俗,则臣下不顺,而上令难行。民不务经产,则仓廪空虚,财用不足。便辟得进,毋功虚取,奸邪得行,毋能上通,则大臣不和。臣下不顺,上令难行,则应难不捷,仓廪空虚,财用不足,则国毋以固守,三者见一焉,则敌国制之矣。故国不虚重,兵不虚胜,民不虚用,令不虚行。凡国之重也,必待兵之胜也,而国乃重。凡兵之胜也,必待民之用也,而兵乃胜。凡民之用也,必待令之行也,而民乃用。凡令之行也,必待近者之胜也,而令乃行。故禁不胜于亲贵,罚不行于便辟,法禁不诛于严重,而害于疏远,庆赏不施于卑贱二三,而求令之必行,不可得也。能不通于官,受禄赏不当于功,号令逆于民心,动静诡于时变,有功不必赏,有罪不必诛,令焉不必行,禁焉不必止,在上位无以使下,而求民之必用,不可得也。将帅不严威,民心不专一,陈士不死制,卒士不轻敌,而求兵之必胜,不可得也。内守不能完,外攻不能服,野战不能制敌,侵伐不能威四邻,而求国之重,不可得也。德不加于弱小,威不信于强大。征伐不能服天下,而求霸诸侯,不可得也。威有与两立,兵有与分争,德不能怀远国,令不能一诸侯,而求王天下,不可得也。地大国富,人众兵强,此霸王之本也,然而与危亡为邻矣。天道之数,人心之变。天道之数,至则反,盛则衰。人心之变,有余则骄。骄则缓怠。夫骄者骄诸侯,骄诸侯者,诸侯失于外。缓怠者,民乱于内。诸侯失于外,民乱于内,天道也,此危亡之时也。若夫地虽大,而不并兼,不扰夺。人虽众,不缓怠,不傲下。国虽富,不侈泰,不纵欲。兵虽强,不轻侮诸侯。动众用兵,必为天下政理;此正天下之本,而霸王之主也。凡先王治国之器三,攻而毁之者六。明王能胜其攻,故不益于三者,而自有国正天下,乱王不能胜其攻,故亦不损于三者,而自有天下而亡。三器者何也?曰:「号令也、斧钺也、禄赏也。」六攻者何也?曰:「亲也、贵也、货也、色也、巧佞也、玩好也。」三器之用何也?曰:「非号令毋以使下,非斧钺毋以威众,非禄赏毋以劝民。」六攻之败何也?曰:「虽不听而可以得存者,虽犯禁而可以得免者,虽毋功而可以得富者。」凡国有不听而可以得存者,则号令不足以使下。有犯禁而可以得免者,则斧钺不足以威众。有毋功而可以得富者,则禄赏不足以劝民。号令不足以使下,斧钺不足以威众,禄赏不足以劝民,若此,则民毋为自用;民毋为自用,则战不胜,战不胜,而守不固,守不固,则敌国制之矣。然则先王将若之何?曰:「不为六者变更于号令,不为六者疑错于斧钺,不为六者益损于禄赏;」若此,则远近一心;远近一心,则众寡同力;众寡同力,则战可以必胜,而守可以必固,非以并兼攘夺也,以为天下政治也,此正天下之道也。

法法第十六

不法法则事毋常,法不法则令不行,令而不行,则令不法也。法而不行,则修令者不审也。审而不行,则赏罚轻也。重而不行,则赏罚不信也。信而不行,则不以身先之也。故曰:「禁胜于身,则令行于民矣」。闻贤而不举,殆。闻善而不索,殆。见能而不使,殆。亲人而不固,殆。同谋而离,殆。危人而不能,殆。废人而复起,殆。可而不为,殆。足而不施,殆。几而不密,殆。人主不周密,则正言直行之士危。正言直行之士危,则人主孤而毋内。人主孤而毋内,则人臣党而成群。使人主孤而毋内,人臣党而成群者,此非人臣之罪也,人主之过也。民毋重罪,过不大也;民毋大过,上毋赦也;上赦小过,则民多重罪,积之所生也。故曰:「赦出则民不敬,惠行则过日益」。惠赦加于民,而囹圄虽实,杀戮虽繁,奸不胜矣。故曰:「邪莫如蚤禁之」。赦过遗善,则民不励。有过不赦,有善不遗,励民之道,于此乎用之矣。故曰:「明君者事断者也」。君有三欲于民,三欲不节,则上位危。三欲者何也?一曰求,二曰禁,三曰令。求必欲得,禁必欲止,令必欲行。求多者,其得寡,禁多者,其止寡。令多者,其行寡。求而不得,则威日损。禁而不止,则刑罚侮。令而不行,则下凌上,故未有能多求而多得者也,未有能多禁而多止者也;未有能多令而多行者也;故曰:「上苛则下不听」,下不听而强以刑罚,则为人上者众谋之矣,为人上而众谋之,虽欲毋危,不可得也。号令已出,又易之。礼义已行,又止之。度量已制,又颉之。刑法已错,又移之;如是,则庆赏虽重,民不劝也。杀戮虽繁,民不畏也。故曰:「上无固植,下有疑心。国无常经,民力必竭。数也。」明君在上位,民毋敢立私议自贵者。国毋怪严,毋杂俗,毋异礼,士毋私议,倨傲易令,错仪、画制、作议者,尽诛,故强者折,锐者挫,坚者破,引之以绳墨绳之以诛戮,故万民之心皆服而从上,推之而往,引之而来,彼下有立其私议自贵,分争而退者,则令自此不行矣。故曰:「私议立则主道卑矣。」况主倨傲易令,错仪画制,变易风俗,诡服殊说犹立。上不行君令,下不合于乡里,变更自为,易国之成俗者,命之曰不牧之民。不牧之民,绳之外也,绳之外诛,使贤者食于能,斗士食于功。贤者食于能,则上尊而民从,斗士食于功,则卒轻患而傲敌,上尊而民从,卒轻患而傲敌,二者设于国,则天下治而主安矣。

凡赦者,小利而大害者也,故久而不胜其祸。毋赦者,小害而大利者也,故久而不胜其福。故赦者,奔马之委辔,毋赦者,痤睢之矿石也。爵不尊,禄不重者,不与图难犯危,以其道为未可以求之也。是故先王制轩冕,所以着贵贱不求其美。设爵禄,所以守其服,不求其观也。使君子食于道,小人食于力。君子食于道,则上尊而民顺。小人食于力,则财厚而养足。上尊而民顺,财厚而养足,四者备体,则胥足上尊时而王不难矣。文有三侑,武毋一赦。惠者多赦者也,先易而后难,久而不胜其祸。法者先难而后易,久而不胜其福;故惠者民之仇雠也,法者民之父母也。太上以制制度,其次失而能追之,虽有过,亦不甚矣。明君制宗庙,足以设宾祀,不求其美。为宫室台榭,足以避燥湿寒暑,不求其大。为雕文刻镂,足以辨贵贱,不求其观;故农夫不失其时,百工不失其功,商无废利,民无游日,财无砥墆,故曰:「俭其道乎!」

令未布而民或为之,而赏从之,则是上妄予也;上妄予,则功臣怨。功臣怨,而愚民操事于妄作。愚民操事于妄作,则大乱之本也。令未布而罚及之,则是上妄诛也;上妄诛则民轻生,民轻生则暴人兴,曹党起而乱贼作矣令已布而赏不从,则是使民不劝勉,不行制,不死节民不劝勉,不行制,不死节,则战不胜而守不固。战不胜而守不固,则国不安矣。令已布而罚不及,则是教民不听,民不听,则强者立;强者立,则主位危矣;故曰:「宪律制度必法道,号令必着明,赏罚必信密,此正民之经也。凡大国之君尊,小国之君卑。大国之君所以尊者,何也?曰:「为之用者众也。」小国之君所以卑者,何也?曰:「为之用者寡也。」然则为之用者众则尊,为之用者寡则卑,则人主安能不欲民之众为己用也。使民众为己用奈何?曰:「法立令行」,则民之用者众矣。法不立,令不行,则民之用者寡矣;故法之所立,令之所行者多。而所废者寡,则民不诽议;民不诽议,则听从矣。法之所立,令之所行,与其所废者钧,则国毋常经;国毋常经,则民妄行矣。法之所立,令之所行者寡,而所废者多,则民不听;民不听,则暴人起而奸邪作矣。计上之所以爱民者,为用之爱之也。为爱民之故,不难毁法亏令,则是失所谓爱民矣。夫以爱民用民,则民之不用明矣。夫至用民者,杀之危之,劳之苦之,饥之渴之,用民者将致之此极也,而民毋可与虑害己者。明王在上,法道行于国,民皆舍所好而行所恶。故善用民者,轩冕不下儗,而斧钺不上因。如是,则贤者劝而暴人止;贤者劝而暴人止,则功名立其后矣;蹈白刃,受矢石,入水火,以听上令;上令尽行,禁尽止,引而使之,民不敢转其力。推而战之,民不敢爱其死,不敢转其力,然后有功;不敢爱其死,然后无敌;进无敌,退有功,是以三军之众,皆得保其首领,父母妻子,完安于内;故民未尝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功。是故仁者知者有道者不与大虑始。国无以小与不幸而削亡者,必主与大臣之德行失于身也,官职法制政教失于国也,诸侯之谋虑失于外也,故地削而国危矣。国无以大与幸而有功名者,必主与大臣之德行得于身也,官职法制政教得于国也,诸侯之谋虑得于外也,然后功立而名成。然则国何可无道?人何可无求?得道而导之,得贤而使之,将有所大期于兴利除害;期于兴利除害,莫急于身,而君独甚。伤也,必先令之失。人主失令而蔽,已蔽而劫,已劫而弑。凡人君之所以为君者,势也;故人君失势,则臣制之矣。势在下,则君制于臣矣;势在上,则臣制于君矣;故君臣之易位,势在下也。在臣期年,臣虽不忠,君不能夺也。在子期年,子虽不孝,父不能服也。故春秋之记,臣有弑其君,子有弑其父者矣;故曰:「堂上远于百里,堂下远于千里,门廷远于万里;」今灸者一日,百里之情通矣,堂上有事,十日而君不闻。此所谓远于百里也。灸者十日,千里之情通矣;堂下有事,一月而君不闻,此所谓远于千里也。灸者百日,万里之情通矣;门廷有事,期年而君不闻,此所谓远于万里也;故请入而不出,谓之灭,出而不入,谓之绝。入而不至,谓之侵。出而道止,谓之壅。灭绝侵壅之君者,非杜其门而守其户也,为政之有所不行也;故曰:「令重于宝,社稷先于亲戚,法重于民,威权贵于爵禄」,故不为重宝轻号令,不为亲戚后社稷,不为爱民枉法律,不为爵禄分威权,故曰:势非所以予人也。政者,正也;正也者,所以正定万物之命也。是故圣人精德立中以生正,明正以治国,故正者所以止过而逮不及也。过与不及也,皆非正也。非正,则伤国一也。勇而不义,伤兵。仁而不法,伤正。故军之败也,生于不义。法之侵也,生于不正,故言有辩而非务者。行有难而非善者;故言必中务,不苟为辩。行必思善,不苟为难。规矩者,方圜之正也,虽有巧目利手,不如拙规矩之正方圜也;故巧者能生规矩,不能废规矩而正方圜。虽圣人能生法,不能废法而治国;故虽有明智高行,倍法而治,是废规矩而正方圜也。一曰,凡人君之德行威严,非独能尽贤于人也,曰人君也,故从而贵之,不敢论其德行之高卑。有故,为其杀生,急于司命也。富人贫人,使人相畜也。贵人贱人,使人相臣也;人主操此六者以畜其臣,人臣亦望此六者以事其君;君臣之会,六者谓之谋。六者在臣期年,臣不忠,君不能夺。在子期年,子不孝,父不能夺;故春秋之记,臣有弑其君,子有弑其父者;得此六者而君父不智也,六者在臣,则主蔽矣,主蔽者,失其令也,故曰:令入而不出,谓之蔽,令出而不入,谓之壅。令出而不行,谓之牵。令入而不至,谓之瑕。牵、瑕、蔽、壅之事君者,非敢杜其门而守其户也,为令之有所不行也;此其所以然者,由贤人不至而忠臣不用也;故人主不可以不慎其令;令者,人主之大宝也,一曰,贤人不至,谓之蔽。忠臣不用,谓之塞。令而不行,谓之障。禁而不止,谓之逆。蔽塞障逆之君者,不敢杜其门而守其户也,为贤者之不至,令之不行也。凡民从上也,不从口之所言,从情之所好者也;上好勇,则民轻死;上好仁,则民轻财;故上之所好,民必甚焉;是故明君知民之必以上为心也,故置法以自治,立仪以自正也;故上不行,则民不从,彼民不服法死制,则国必乱矣;是以有道之君,行法修制,先民服也。

凡论人有要:矜物之人,无大士焉,彼矜者,满也;满者,虚也。满虚在物,在物为制也,矜者,细之属也。凡论人而远古者,无高士焉。既不知古而易其功者,无智士焉。德行成于身而远古,卑人也。事无资,遇时而简其业者,愚士也。钓名之人,无贤士焉。钓利之君,无王主焉。贤人之行其身也,忘其有名也。王主之行其道也,忘其成功也。贤人之行,王主之道,其所不能已也。明君公国一民以听于世。忠臣直进以论其能。明君不以禄爵私所爱,忠臣不诬能以干爵禄。君不私国,臣不诬能,行此道者,虽未大治,正民之经也。今以诬能之臣,事私国之君,而能济功名者,古今无之。诬能之人易知也。臣度之先王者。舜之有天下也,禹为司空,契为司徒,皋陶为李,后稷为田,此四士者,天下之贤人也,犹尚精一德。以事其君;今诬能之人,服事任官,皆兼四贤之能,自此观之,功名之不立,亦易知也;故列尊禄重,无以不受也。势利官大,无以不从也。以此事君,此所谓诬能篡利之臣者也。世无公国之君,则无直进之士;无论能之主,则无成功之臣。昔者三代之相授也,安得二天下而杀之,贫民伤财,莫大于兵,危国忧主,莫速于兵。此四患者明矣,古今莫之能废也。兵当废而不废,则古今惑也。此二者不废,而欲废之,则亦惑也。此二者,伤国一也。黄帝唐虞,帝之隆也,资有天下,制在一人;当此之时也,兵不废;今德不及三帝,天下不顺,而求废兵,不亦难乎?故明君知所擅,知所患,国治而民务积,此所谓擅也。动与静,此所患也;是故明君审其所擅,以备其所患也。猛毅之君,不免于外难;懦弱之君,不免于内乱。猛毅之君者轻诛,轻诛之流,道正者不安。道正者不安,则材能之臣亡去矣,彼智者知吾情伪,为敌谋我,则外难自是至矣。故曰:「猛毅之君,不免于外难」。懦弱之君者重诛,重诛之过,行邪者不革,行邪者久而不革,则群臣比周,群臣比周,则蔽美扬恶;蔽美扬恶,则内乱自是起;故曰:「懦弱之君,不免于内乱」。明君不为亲戚危其社稷,社稷戚于亲。不为君欲变其令,令尊于君。不为重宝分其威,威贵于宝。不为爱民亏其法,法爱于民。

兵法第十七

明一者皇,察道者帝,通德者王。谋得兵胜者霸,故夫兵虽非备道至德也,然而所以辅王成霸。今代之用兵者不然,不知兵权者也;故举兵之日而境内贫,战不必胜,胜则多死,得地而国败,此四者,用兵之祸者也。四祸其国,而无不危矣。大度之书曰:「举兵之日,而境内不贫,战而必胜,胜而不死,得地而国不败,为此四者若何?」举兵之日,而境内不贫者,计数得也。战而必胜者,法度审也。胜而不死者,教器备利而敌不敢校也。得地而国不败者,因其民也,因其民,则号制有发也,教器备利,则有制也。法度审,则有守也。计数得,则有明也。治众有数。胜敌有理。察数而知理,审器而识胜,明理而胜敌。定宗庙,遂男女,官四分,则可以定威德,制法仪,出号令,然后可以一众治民。兵无主,则不蚤知敌。野无吏,则无蓄积。官无常,则下怨上。器械不巧,则朝无定。赏罚不明。则民轻其产。故曰:蚤知敌,则独行。有蓄积,则久而不匮。器械巧,则伐而不费。赏罚明,则勇士劝也。三官不缪,五教不乱,九章着明,则危危而无害,穷穷而无难。故能致远以数,纵强以制。三官:一曰鼓,鼓所以任也。所以起也,所以进也。二曰金,金所以坐也,所以退也,所以免也。三曰旗。旗所以立兵也,所以利兵也,所以偃兵也。此之谓三官。有三令而兵法治也。五教:一曰教其目以形色之旗。二曰教其身以号令之数。三曰教其足以进退之度,四曰教其手以长短之利。五曰教其心以赏罚之诚。五教各习,而士负以勇矣。九章:一曰举日章,则昼行。二曰举月章,则夜行。三曰举龙章,则行水。四曰举虎章,则行林。五曰举鸟章,则行陂。六曰举蛇章,则行泽。七曰举鹊章,则行陆。八曰举狼章,则行山。九曰举韟章,则载食而驾。九章既定,而动静不过。三官五教九章,始乎无端,卒乎无穷。始乎无端者,道也。卒乎无穷者,德也。道不可量,德不可数也。不可量,则众强不能图。不可数,则伪轴不敢向。两者备施,则动静有功。径乎不知,发乎不意。径乎不知,故莫之能御也。发乎不意,故莫之能应也,故全胜而无害。因便而教,准利而行。教无常,行无常。两者备施,动乃有功。器成教施,追亡逐遁若飘风,击刺若雷电。绝地不守,恃固不拔。中处而无敌,令行而不留。器成教施,散之无方,聚之不可计。教器备利,进退若雷电,而无所疑匮。一气专定,则傍通而不疑。厉士利械,则涉难而不匮。进无所疑,退无所匮,敌乃为用。凌山阬,不待钩梯。历水谷,不须舟楫。径于绝地,攻于恃固。独出独入,而莫之能止。宝不独入,故莫之能止。宝不独见,故莫之能敛。无名之至尽,尽而不意,故不能疑神。畜之以道,则民和。养之以德,则民合。和合故能谐;谐故能辑。谐辑以悉,莫之能伤。定一至,行二要,纵三权,施四教,发五机,设六行,论七数,守八应,审九器,章十号。故能全胜大胜。无守也,故能守胜。数战则士罢,数胜则君骄,夫以骄君使罢民,则国安得无危,故至善不战。其次一之。破大胜强,一之至也。乱之不以变,乘之不以诡,胜之不以轴,一之实也。近则用实,远则施号。力不可量,强不可度,气不可极,德不可测,一之原也。众若时雨,寡若飘风,一之终也。利适,器之至也。用敌,教之尽也。不能致器者,不能利适。不能尽教者,不能用敌。不能用敌者穷,不能致器者困。远用兵,则可以必胜。出入异涂,则伤其敌。深入卮之,则士自修。士自修,则同心同力。善者之为兵也,使敌若据虚,若搏景。无设无形焉,无不可以成也。无形无为焉,无不可以化也。此之谓道矣。若亡而存,若后而先,威不足以命之。

匡君大匡第十八

齐僖公生公子诸儿,公子纠,公子小白。使鲍叔傅小白,鲍叔辞,称疾不出。管仲与召忽往见之曰:「何故不出?」鲍叔曰:「先人有言曰:『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今君知臣不肖也,是以使贱臣傅小白也贱臣知弃矣。」召忽曰:「子固辞无出,吾权任子以死亡,必免子。」鲍叔曰:「子如是,何不免之有乎?」管仲曰:「不可,持社稷宗庙者,不让事,不广闲。将有国者,未可知也。子其出乎。」召忽曰:「不可,吾三人者之于齐国也,譬之犹鼎之有足也,去一焉,则必不立矣,吾观小白,必不为后矣。」管仲曰:「不然也,夫国人憎恶纠之母,以及纠之身,而怜小白之无母也;诸儿长而贱,事未可知也;夫所以定齐国者,非此二公子者,将无已也。小白之为人,无小智惕,而有大虑。非夷吾莫容小白,天不幸降祸加殃于齐,纠虽得立,事将不济,非子定社稷,其将谁也?」召忽曰:「百岁之后,吾君卜世,犯吾君命,而废吾所立,夺吾纠也,虽得天下吾不生也。兄与我齐国之政也。受君令而不改,奉所立而不济,是吾义也。」管仲曰:「夷吾之为君臣也,将承君命,奉社稷,以持宗庙,岂死一纠哉?夷吾之所死者,社稷破,宗庙灭,祭祀绝,则夷吾死之,非此三者,则夷吾生。夷吾生,则齐国利,夷吾死,则齐国不利。」鲍叔曰:「然则奈何?」管子曰:「子出奉令则可。」鲍叔许诺,乃出奉令,遂傅小白。鲍叔谓管仲曰:「何行?」管仲曰:「为人臣者,不尽力于君,则不亲信,不亲信,则言不听,言不听,则社稷不定,夫事君者无二心。」鲍叔许诺。僖公之母弟夷仲年,生公孙无知,有宠于僖公,衣服礼秩如适,僖公卒,以诸儿长得为君,是为襄公。襄公立后,绌无知。无知怒,公令连称管至父戍葵丘,曰:「瓜时而往,及瓜时而来」,期戍,公问不至,请代不许。故二人因公孙无知以作乱。鲁桓公夫人文姜,齐女也,公将如齐,与夫人偕行,申俞谏曰:「不可,女有家,男有室,无相渎也,谓之有礼。」公不听,遂以文姜会齐侯于泺,文姜通于齐侯,桓公闻,责文姜,文姜告齐侯,齐侯怒,飨公,使公子彭生乘鲁侯,胁之,公薨于车。竖曼曰:「贤者死忠以振疑,百姓寓焉。智者究理而长虑。身得免焉。今彭生二于君,无尽言,而谀行以戏我君,使我君失亲戚之礼命。又力成吾君之祸,以构二国之怨,彭生其得免乎?祸理属焉。(夫君以怒遂祸,不畏恶亲闻容昏生无丑也,岂及彭生而能止之哉?)鲁若有诛,必以彭生为说,二月,鲁人告齐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宁居,来修旧好,礼成而不反,无所归死,请以彭生除之」,齐人为杀彭生,以谢于鲁,五月,襄公田于贝丘,见豕彘,从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公子彭生安敢见,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惧,坠于车下,伤足亡屦。反,诛屦于徒人费,不得也,鞭之见血,费走而出,遇贼于门,胁而束之,费袒而示之背,贼信之,使费先入,伏公而出斗,死于门中。石之纷如死于阶下。孟阳代君寝于床。贼杀之,曰:「非君也,不类。」见公之足于户下,遂杀公,而立公孙无知也。鲍叔牙奉公子小白奔莒,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纠奔鲁。九年,公孙无知虐于壅廪,壅廪杀无知也。桓公自莒先入,鲁人伐齐。纳公子纠,战于乾时,管仲射桓公,中钩,鲁师败绩。桓公践位。于是劫鲁,使鲁杀公子纠。桓公问于鲍叔曰:「将何以定社稷。」鲍叔曰:「得管仲与召忽,则社稷定矣。」公曰:「夷吾与召忽,吾贼也」,鲍叔乃告公其故图。公曰:「然则可得乎?」鲍叔曰:「若前召,则可得也;不亟,不可得也,夫鲁施伯知夷吾为人之有慧也,其谋必将令鲁致政于夷吾,夷吾受之,则彼知能弱齐矣,夷吾不受,彼知其将反于齐也,必将杀之。」公曰:「然则夷吾将受鲁之政乎?」其否也?」鲍叔对曰:「不受,夫夷吾之不死纠也,为欲定齐国之社稷也,今受鲁之政,是弱齐也。夷吾之事君无二心,虽知死,必不受也」,公曰:「其于我也,曾若是乎?」鲍叔对曰:「非为君也,为先君也,其于君不如亲纠也,纠之不死。而况君乎?君若欲定齐之社稷,则前迎之。」公曰:「恐不及,奈何?」鲍叔曰:「夫施伯之为人也,敏而多畏,公若先反,恐注怨焉。必不杀也。」公曰:「诺」。施伯进对鲁君曰:「管仲有急,其事不济,今在鲁。君其致鲁之政焉,若受之,则齐可弱也。若不受,则杀之。杀之,以说于齐也,与同怒,尚贤于已。」君曰诺,鲁未及致政,而齐之使至,曰:「夷吾与召忽也,寡人之贼也,今在鲁,寡人愿生得之,若不得也,是君与寡人贼比也。鲁君问施伯,施伯曰:「君与之,臣闻齐君惕而前骄,虽得贤,庸必能用之乎?及齐君之能用之也,管子之事济也。夫管仲天下之大圣也,今彼反齐,天下皆乡之,岂独鲁乎?今若杀之,此鲍叔之友也,鲍叔因此以作难,君必不能待也,不如与之。」鲁君乃遂束缚管仲与召忽,管仲谓召忽曰:「子惧乎?」召忽曰:「何惧乎?吾不蚤死,将胥有所定也。今既定矣,令子相齐之左,必令忽相齐之右,虽然,杀君而用吾身,是再辱我也。子为生臣,忽为死臣,忽也知得万乘之政而死,公子纠可谓有死臣矣。子生而霸诸侯,公子纠可谓有生臣矣。死者成行。生者成名;名不两立,行不虚至,子其勉之,死生有分矣」。乃行入齐境,自刎而死。管仲遂入,君子闻之曰:「召忽之死也,贤其生也,管仲之生也,贤其死也。」或曰:明年,襄公逐小白,小白走莒。三年,襄公薨,公子纠践位。国人召小白,鲍叔曰:「胡不行矣」。小白曰:「不可,夫管仲知,召忽强武,虽国人召我,我犹不得入也。」鲍叔曰:「管仲得行其知于国,国可谓乱乎?召忽强武,岂能独图我哉?」小白曰:「夫虽不得行其知,岂且不有焉乎?召忽虽不得众,其及岂不足以图我哉?」鲍叔对曰:「夫国之乱也,智人不得作内事,朋友不能相合摎,而国乃可图也。」乃命车驾,鲍叔御小白乘而出于莒。小白曰:「夫二人者,奉君令,吾不可以试也。」乃将下。鲍叔履其足曰:「事之济也,在此时,事若不济,老臣死之,公子犹之免也。」乃行。至于邑郊,鲍叔令车二十乘先,十乘后。鲍叔乃告小白曰:「夫国之疑,二三子莫忍老臣,事之未济也,老臣是以塞道」鲍叔乃誓曰:「事之济也,听我令;事之不济也,免公子者为上,死者为下,吾以五乘之实距路。鲍叔乃为前驱,遂入国,逐公子纠。管仲射小白,中钩,管仲与公子纠召忽遂走鲁。桓公践位,鲁伐齐,纳公子纠而不能。桓公二年践位,召管仲,管仲至,公问曰:「社稷可定乎?」管仲对曰:「君霸王,社稷定,君不霸王,社稷不定。」公曰:「吾不敢至于此其大也,定社稷而已。」管仲又请。君曰:「不能。」管仲辞于君曰:「君免臣于死,臣之幸也;然臣之不死纠也,为欲定社稷也,社稷不定,臣禄齐国之政而不死纠也,臣不敢。乃走出,至门,公召管仲。管仲反。公汗出曰:「勿已,其勉霸乎?」管仲再拜稽首而起曰:「今日君成霸,臣贪承命,趋立于相位,乃令五官行事。异日,公告管仲曰:「欲以诸侯之间无事也,小修兵革。」管仲曰:「不可,百姓病,公先与百姓,而藏其兵,与其厚于兵,不如厚于人,齐国之社稷未定,公未始于人,而始于兵,外不亲于诸侯,内不亲于民。」公曰:「诺,政未能有行也。」二年,桓公弥乱,又告管仲曰:「欲缮兵。」管仲又曰:「不可。」公不听,果为兵。桓公与宋夫人饮船中,夫人荡船而惧公,公怒,出之,宋受而嫁之蔡侯。明年,公怒,告管仲曰:「欲伐宋。」管仲曰:「不可,臣闻内政不修,外举事不济。」公不听,果伐宋,诸侯兴兵而救宋,大败齐师;公怒,归告管仲曰:「请修兵革,吾士不练,吾兵不实,诸侯故敢救吾雠,内修兵革。」管仲曰:「不可,齐国危矣,内夺民用,士劝于勇,外乱之本也。外犯诸侯,民多怨也,为义之士,不入齐国,安得无危。」鲍叔曰:「公必用夷吾之言。」公不听,乃令四封之内修兵,关市之政侈之,公乃遂以勇授禄。鲍叔谓管仲曰:「异日者,公许子霸,今国弥乱,子将何如?」管仲曰:「吾君惕,其智多诲,姑少胥其自及也。」鲍叔曰:「比其自及也,国无阙亡乎?」管仲曰:「未也,国中之政,夷吾尚微为焉,乱乎尚可以待。外诸侯之佐既无,有吾二人者,未有敢犯我者。」明年,朝之争禄相刺裚领而刎颈者不绝。鲍叔谓管仲曰:「国死者众矣,毋乃害乎?」管仲曰:「安得已然,此皆其贪民也,夷吾之所患者,诸侯之为义者莫肯入齐,齐之为义者莫肯仕,此夷吾之所患也。若夫死者。吾安用而爱之。」公又内修兵。三年,桓公将伐鲁,曰:「鲁与寡人近,于是其救宋也疾,寡人且诛焉。」管仲曰:「不可,臣闻有土之君,不勤于兵,不忌于辱,不辅其过,则社稷安,勤于兵,忌于辱,辅其过,则社稷危。」公不听,兴师伐鲁,造于长勺,鲁庄公兴师逆之,大败之。桓公曰:「吾兵犹尚少,吾参围之,安能圉我。」四年,修兵,同甲十万,车五千乘。谓管仲曰:「吾士既练,吾兵既多,寡人欲服鲁。」管仲喟然叹曰:「齐国危矣,君不竞于德而竞于兵,天下之国,带甲十万者不鲜矣,吾欲发小兵以服大兵,内失吾众,诸侯设备,吾人设轴,国欲无危,得已乎?」公不听,果伐鲁,鲁不敢战,去国五十里而为之关。鲁请比于关内,以从于齐,齐亦毋复侵鲁,桓公许诺。鲁人请盟曰:「鲁,小国也,固不带剑,今而带剑,是交兵闻于诸侯,君不如已,请去兵。桓公曰:「诺。」乃令从者毋以兵。管仲曰:「不可,诸侯加忌于君,君如是以退可,君果弱鲁君,诸侯又加贪于君,后有事,小国弥坚,大国设备,非齐国之利也。」桓公不听,管仲又谏曰:「君必不去鲁,胡不用兵,曹刿之为人也,坚强以忌,不可以约取也。桓公不听,果与之遇,庄公自怀剑,曹刿亦怀剑践坛,庄公抽剑其怀曰:「鲁之境去国五十里,亦无不死而已。」左揕桓公,右自承,曰:「均之死也,戮死于君前。」管仲走君,曹刿抽剑当两阶之间曰:「二君将改图,无有进者。」管仲曰:「君与地,以汶为竟。」桓公许诺,以汶为竟而归。桓公归而修于政,不修于兵革,自圉辟人,以过弭师。五年,宋伐杞,桓公谓管仲与鲍叔曰:「夫宋,寡人固欲伐之,无若诸侯何?夫杞,明王之后也,今宋伐之,予欲救之,其可乎?」管仲对曰:「不可,臣闻内政之不修,外举义则不信,君将外举义,以行先之,则诸侯可令附。」桓公曰:「于此不救,后无以伐宋。」管仲曰:「诸侯之君,不贪于土,贪于土,必勤于兵,勤于兵,必病于民,民病则多轴,夫轴密而后动者胜,轴则不信于民,夫不信于民则乱,内动则危于身,是以古之人闻先王之道者,不竞于兵。」桓公曰:「然则奚若?」管仲对曰:「以臣则不,而令人以重币使之,使之而不可,君受而封之,桓公问鲍叔曰:「奚若?」鲍叔曰:「公行夷吾之言。」公乃命曹孙宿使于宋。宋不听,果伐杞,桓公筑缘陵以封之,予车百乘,甲一千。明年,狄人伐邢,邢君出,致于齐,桓公筑夷仪以封之。予车百乘,卒千人。明年,狄人伐卫,卫君出,致于虚。桓公且封之,隰朋宾胥无谏曰:「不可,三国所以亡绝者以小。今君卫封亡国,国尽若何?」桓公问管仲曰:「奚若?」管仲曰:「君有行之名,安得有其实。君其行也。」公又问鲍叔,鲍叔曰:「君行夷吾之言。」桓公筑楚丘以封之,予车三百乘,甲五千。既以封卫,明年桓公问管仲将何行,管仲对曰:「公内修政而劝民,可以信于诸侯矣。」君许诺,乃轻税,弛关市之征,为赋禄之制,既已。管仲又请曰:「问病臣,愿赏而无罚。五年,诸侯可令傅。」公曰:「诺。」既行之。管仲又请曰:「诸侯之礼,令齐以豹皮往,小侯以鹿皮报,齐以马往,小侯以犬报。桓公许诺行之,管仲又请赏于国以及诸侯。君曰:「诺。行之。」管仲赏于国中,君赏于诸侯,诸侯之君有行事善者,以重币贺之;从列士以下有善者,衣裳贺之;凡诸侯之臣有谏其君而善者,以玺问之,以信其言。公既行之,又问管仲曰:「何行。」管仲曰:「隰朋聪明捷给,可令为东国,宾胥无坚强以良,可以为西土。卫国之教,危傅以利。公子开方之为人也,慧以给,不能久而乐始,可游于卫。鲁邑之教,好迩而训于礼。季友之为人也,恭以精,博于粮,多小信,可游于鲁。楚国之教,巧文以利,不好立大义,而好立小信。蒙孙博于教而文巧于辞,不好立大义而好结小信,可游于楚。小侯既服,大侯既附,夫如是,则始可以施政矣。君曰:「诺。」乃游公子开方于卫,游季友于鲁,游蒙孙于楚。五年诸侯附,狄人伐,桓公告诸侯曰:「请救伐,诸侯许诺,大侯车二百乘,卒二千人,小侯车百乘,卒千人」,诸侯皆许诺,齐车千乘,卒先致缘陵,战于后,故败狄。其车甲与货,小侯受之。大侯近者,以其县分之,不践其国。北州侯莫来,桓公遇南州侯于召陵,曰:「狄为无道,犯天子令,以伐小国,以天子之故,敬天之命令,以救伐。北州侯莫至,上不听天子令,下无礼诸侯。寡人请,诛于北州之侯。」诸侯许诺,桓公乃北伐令支,下凫之山,斩孤竹,遇山戎,顾问管仲曰:「将何行?」管仲对曰:「君教诸侯为民聚食,诸侯之兵不足者,君助之发,如此,则始可以加政矣。」桓公乃告诸侯,必足三年之食,安以其余修兵革,兵革不足,以引其事告齐,齐助之发。既行之,公又问管仲曰:「何行?」管仲对曰:「君会其君臣父子,则可以加政矣」,公曰:「会之道奈何?」曰:「诸侯毋专立妾以为妻,毋专杀大臣,无国劳,毋专予禄,士庶人毋专弃妻,毋曲堤,毋贮粟,毋禁材,行此卒岁,则始可以罚矣。」君乃布之于诸侯,诸侯许诺,受而行之,卒岁,吴人伐谷,桓公告诸侯未遍,诸侯之师竭至,以待桓公,桓公以车千乘会诸侯于竟都,师未至,吴人逃。诸侯皆罢。桓公归,问管仲曰:「将何行?」管仲曰:「可以加政矣。」曰:「从今以往二年,适子不闻孝,不闻爱其弟,不闻敬老国良,三者无一焉,可诛也。诸侯之臣及国事,三年不闻善,可罚也;君有过,大夫不谏;士庶人有善,而大夫不进,可罚也。士庶人闻之吏贤孝悌,可赏也。」桓公受而行之,近侯莫不请事。兵车之会六,乘车之会三,飨国四十有二年。桓公践位十九年,弛关市之征,五十而取一,赋禄以粟,案田而税,二岁而税一,上年什取三,中年什取二,下年什取一,岁饥不税。桓公使鲍叔识君臣之有善者,晏子识不仕与耕者之有善者,高子识工贾之有善者,国子为李,隰朋为东国,宾胥无为西土,弗郑为宅,凡仕者近宫,不仕与耕者近门,工贾近市,三十里置遽委焉,有司职之。从诸侯欲通,吏从行者,令一人为负以车,若宿者,令人养其马,食其委。客与有司别契,至国入契。费义数而不当有罪。凡庶人欲通。乡吏不通七日,囚。出欲通,吏不通五日,囚。贵人子欲通,吏不通二日,囚。凡县吏进诸侯士而有善。观其能之大小以为之赏,有过无罪。令鲍叔进大夫劝国家,得之成而不悔,为上举。从政治为次,野为原,又多不发起,讼不骄,次之。劝国家,得之成而悔,从政虽治而不能野原,又多发起,讼骄,行此三者为下。令晏子进贵人之子。出不仕,处不华,而友有少长,为上举。得二为次,得一为下。士处静,敬老与贵,交不失礼,行此三者,为上举,得二为次,得一为下。耕者农,农用力,应于父兄,事贤多。行此三者,为上举,得二为次,得一为下。令高子进工贾,应于父兄,事长养老,承事敬。行此三者,为上举,得二为次,得一为下。令国子以情断狱,三大夫既已选举,使县行之,管仲进而举言上而见之于君,以卒年君举。管仲告鲍叔曰:「劝国家不得成而悔,从政不治,不能野原,又多而发,讼骄,凡三者,有罪无赦。」告晏子曰:「贵人子,处华,下交,好饮食,行此三者,有罪无赦。士出入无常,不敬老而营富,行此三者,有罪无赦。耕者出入不应于父兄,用力不农,不事贤,行此三者,有罪无赦。」告高子曰:「工贾出入不应父兄,承事不敬,而违老治危,行此三者,有罪无赦。凡于父兄无过,州里称之,吏进之,君用之。有善无赏,有过无罚,吏不进廉意,于父兄无过,于州里莫称,吏进之,君用之,善,为上赏。不善,吏有罚。」君谓国子:「凡贵贱之义,入与父俱,出与师俱,上与君俱。凡三者遇贼,不死,不知贼,则无赦。」断狱,情与义易,义与禄易。易禄可无敛,有可无赦。

匡君中匡第十九

管仲会国用,三分二在宾客。其一在国,管仲惧而复之。公曰:「吾子犹如是乎。四邻宾客,入者说,出者誉,光名满天下。入者不说,出者不誉,污名满天下,壤可以为粟,木可以为货,粟尽则有生,货散则有聚,君人者,名之为贵,财安可有。管仲曰:「此君之明也」。公曰:「民办军事矣,则可乎?」对曰:「不可,甲兵未足也。请薄刑罚以厚甲兵。」于是死罪不杀,刑罪不罚,使以甲兵赎。死罪以犀甲一戟,刑罚以胁盾一戟。过罚以金军。无所计而讼者。成以束矢。公曰:「甲兵既足矣,吾欲诛大国之不道者可乎?」对曰:「爱四封之内,而后可以恶竟外之不善者,安卿大夫之家,而后可以危救敌之国。赐小国地,而后可以诛大国之不道者。举贤良而后可以废慢法鄙贱之民,是故先王必有置也,而后必有废也。必有利也,而后必有害也。」桓公曰:「昔三王者,既弑其君,今言仁义,必以三王为法度,不识其故何也?」对曰:「昔者禹平治天下,及桀而乱之。汤放桀,以定禹功也。汤平治天下,及纣而乱之,武王伐纣,以定汤功也。且善之伐不善也,自古至今,未有改之。君何疑焉?」公又问曰:「古之亡国,其何失?」对曰:「计得地与宝而不计失诸侯,计得财委而不计失百姓;计见亲而不计见弃;三者之属,一足以削,遍而有者亡矣。古之隳国家陨社稷者,非故且为之也。必少有乐焉。不知其陷于恶也。」桓公谓管仲曰:请致仲父,公与管仲父而将饮之。掘新井而柴焉,十日斋戒,召管仲。管仲至,公执爵,夫人执尊,觞三行,管仲趋出。公怒曰:「寡人斋戒十日而饮仲父,寡人自以为修矣,仲父不告寡人而出,其故何也?」鲍叔隰朋趋而出。及管仲于途。曰:「公怒。」管仲反,入,倍屏而立,公不与言。少进中庭,公不与言。少进傅堂,公曰:「寡人斋戒十日而饮仲父,自以为脱于罪矣,仲父不告寡人而出,未知其故也?」对曰:「臣闻之,沈于乐者洽于忧,厚于味者薄于行慢于朝者缓于政,害于国家者危于社稷,臣是以敢出也。」公遽下堂曰:「寡人非敢自为修也,仲父年长。虽寡人亦衰矣,吾愿一朝安仲父也。」对曰:「臣闻壮者无怠,老者无偷,顺天之道,必以善终者也;三王失之也,非一朝之萃君奈何其偷乎?」管仲走出,君以宾客之礼再拜送之。明日,管仲朝,公曰:「寡人愿闻国君之信。对曰:「民爱之,邻国亲之,天下信之,此国君之信。」公曰:「善,请问信安始而可?」对曰:「始于为身,中于为国,成于为天下。」公曰:「请问为身?」对曰:「道血气以求长年长心长德,此为身也。」公曰:「请问为国?」对曰:「远举贤人,慈爱百姓,外存亡国,继绝世,起诸孤,薄税敛,轻刑罚,此为国之大礼也。」法行而不苛,刑廉而不赦,有司宽而不凌,菀瘘困滞皆法度不亡,往行不来而民游世矣,此为天下也。

匡君小匡第二十

桓公自莒反于齐,使鲍叔牙为宰,鲍叔辞曰:「臣,君之庸臣也,君有加惠于其臣,使臣不冻饥,则是君之赐也,若必治国家,则非臣之所能也,其唯管夷吾乎!臣之所不如管夷吾者五:宽惠爱民,臣不如也。治国不失秉,臣不如也。忠信可结于诸侯,臣不如也。制礼义可法于四方,臣不如也。介胄执枹,立于军门,使百姓皆加勇,臣不如也。夫管仲民之父母也,将欲治其子,不可弃其父母。」公曰:「管夷吾亲射寡人中钩,殆于死今乃用之可乎?」鲍叔曰:「彼为其君动也,君若宥而反之,其为君亦犹是也。」公曰:「然则为之柰何?」鲍叔曰:「君使人请之鲁。」公曰:「施伯,鲁之谋臣也。彼知吾将用之,必不吾予也。」鲍叔曰:「君诏使者曰:寡君有不令之臣在君之国,愿请之以戮群臣,鲁君必诺。且施伯之知,夷吾之才,必将致鲁之政,夷吾受之,则鲁能弱齐矣,夷吾不受,彼知其将反于齐,必杀之。」公曰:「然则夷吾受乎?」鲍叔曰:「不受也,夷吾事君无二心。」公曰:「其于寡人犹如是乎?」对曰:「非为君也。为先君与社稷之故,君若欲定宗庙,则前请之;不然,无及也。」公乃使鲍叔行成,曰:「公子纠亲也,请君讨之。」鲁人为杀公子纠。又曰:「管仲雠也,请受而甘心焉。」鲁君许诺。施伯谓鲁侯曰:「勿予,非戮之也,将用其政也,管仲者,天下之贤人也,大器也,在楚,则楚得意于天下。在晋,则晋得意于天下。在狄,则狄得意于天下。今齐求而得之,则必长为鲁国忧,君何不杀而受之其尸。」鲁君曰:「诺。」将杀管仲,鲍叔进曰:「杀之齐,是戮齐也,杀之鲁,是戮鲁也。弊邑寡君,愿生得之。以徇于国为群臣戮。若不生得,是君与寡君贼比也,非弊邑之君所谓也。使臣不能受命。」于是鲁君乃不杀,遂生束缚而柙以予齐。鲍叔受而哭之三举,施伯从而笑之。谓大夫曰:「管仲必不死,夫鲍叔之忍,不戮贤人,其智称贤以自成也。鲍叔相公子小白先入得国,管仲召忽奉公子纠后入,与鲁以战,能使鲁败。功足以得天与失天,其人事一也。今鲁惧,杀公子纠召忽,囚管仲以予齐,鲍叔知无后事,必将勤管仲以劳其君,愿以显其功众必予之有得,力死之功,犹尚可加也,显生之功,将何如?是昭德以贰君也,鲍叔之知是不失也。」至于堂阜之上。鲍叔祓而浴之三。桓公亲迎之郊,管仲诎缨插衽,使人操斧而立其后。公辞斧三然后退之。公曰:「垂缨下衽,寡人将见。」管仲再拜稽首曰:「应公之赐,杀之黄泉,死且不朽。」公遂与归。礼之于庙,三酌而问为政焉。曰:「昔先君襄公,高台广池,湛乐饮酒,田猎罼弋,不听国政。卑圣侮士,唯女是崇,九妃六嫔,陈妾数千,食必粱肉,衣必文绣,而戎士冻饥,戎马待游车之獘戎士待陈妾之余。倡优侏儒在前,而贤士大夫在后。是以国家不日益,不月长,吾恐宗庙之不扫除,社稷之不血食,敢问为之柰何?」管子对曰:「昔吾先王周昭王穆王,世法文武之远迹,以成其名。合群国,比校民之有道者,设象以为民纪。式美以相应,比缀以书,原本穷末。劝之以庆赏,纠之以刑罚,粪除其颠旄。赐予以镇抚之,以为民终始。」公曰:「为之柰何?」管子对曰:「昔者圣王之治其民也,参其国而伍其鄙,定民之居,成民之事,以为民纪。谨用其六秉,如是而民情可得。而百姓可御。」桓公曰:「六秉者何也?」管子曰:「杀生贵贱贫富,此六秉也。」桓公曰:「参国柰何?」管子对曰:「制国以为二十一乡,商工之乡六,士农之乡十五,公帅十一乡,高子帅五乡,国子帅五乡,参国故为三军,公立三官之臣。市立三乡,工立三族,泽立三虞,山立三衡,制五家为轨,轨有长。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有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三乡一帅。」桓公曰:「五鄙柰何?」管子对曰:「制五家为轨,轨有长。六轨为邑,邑有司。十邑为率,率有长。十率为乡,乡有良人。三乡为属,属有帅。五属一大夫,武政听属,文政听乡,各保而听,毋有淫佚者。」桓公曰:「定民之居,成民之事,柰何?」管子对曰:「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不可使杂处,杂处则其言哤。其事乱,是故圣王之处士,必于闲燕。处农必就田墅。处工必就官府。处商必就市井。今夫士群萃而州处,闲燕则父与父言义,子与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长者言爱,幼者言弟,旦昔从事于此,以教其子弟,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颉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士之子常为士。今夫农群萃而州处,审其四时,权节具备其械器用,比耒耜谷芨,及寒,击槁除田,以待时耕。及耕,深耕而疾耰之,以待时雨。时雨既至,挟其枪刈耨鎛,以旦暮从事于田墅,脱衣就功。首戴茅蒲,身服襏襫,沾体涂足,暴其发肤,尽其四支之力,以从事于田野。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颉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是故农之子常为农,朴野而不慝,其秀才之能为士者,则足赖也。故以耕则多粟,以仕则多贤,是以圣王敬畏戚农。今夫工群萃而州处,相良材,审其四时,辨其功苦,权节其用,论比计,制断器,尚完利,相语以事,相示以功,相陈以巧,相高以知事。旦昔从事于此,以教其子弟,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颉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工之子常为工。令夫商群萃而州处,观凶饥,审国变,察其四时,而监其乡之货,以知其市之贾,负任担荷。服牛辂马以周四方;料多少,计贵贱,以其所有,易其所无,买贱鬻贵,是以羽旄不求而至,竹箭有余于国,奇怪时来,珍异物聚,旦昔从事于此,以教其子弟,相语以利,相示以时,相陈以知贾。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颉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商之子常为商,相地而衰其政,则民不移。正旅旧则民不惰。山泽各以其时至,则民不苟,陵陆丘井田畴均则民不惑,无夺民时,则百姓富。牺牲不劳,则牛马育。」桓公又问曰:「寡人欲修政以干时于天下,其可乎?」管子对曰:「可。」公曰:「安始而可?」管子对曰:「始于爱民。」公曰:「爱民之道柰何?」管子对曰:「公修公族,家修家族,使相连以事,相及以禄,则民相亲矣。放旧罪,修旧宗,立无后,则民殖矣。省刑罚,薄赋敛,则民富矣。乡建贤,士使教于国,则民有礼矣。出令不改,则民正矣,此爱民之道也。」公曰:「民富而以亲,则可以使之乎?」管子对曰:「举财长工,以止民用。陈力尚贤,以劝民知。加刑无苛,以济百姓,行之无私。则足以容众矣。出言必信,则令不穷矣,此使民之道也。」桓公曰:「民居定矣,事已成矣,吾欲从事于天下诸侯,其可乎?」管子对曰:「未可,民心未吾安」,公曰:「安之柰何?」管子对曰:「修旧法,择其善者,举而严用之,慈于民,予无财。宽政役,敬百姓,则国富而民安矣。」公曰:「民安矣,其可乎?」管仲对曰:「未可,君若欲正卒伍,修甲兵,则大国亦将正卒伍,修甲兵,君有征战之事,则小国诸侯之臣有守圉之备矣;然则难以速得意于天下。公欲速得意于天下诸侯,则事有所隐,而政有所寓。」公曰:「为之柰何?」管子对曰:「作内政而寓军令焉。为高子之里,为国子之里,为公里,三分齐国,以为三军。择其贤民,使为里君。乡有行伍卒长,则其制令。且以田猎,因以赏罚,则百姓通于军事矣。」桓公曰:「善。」于是乎管子乃制五家以为轨,轨为之长。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为之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以为军令。是故五家为轨。五人为伍,轨长率之。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里有司率之。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连长率之。十连为乡,故二千人为旅乡,良人率之。五乡一帅。故万人为一军,五乡之帅率之,三军,故有中军之鼓。有高子之鼓,有国子之鼓。春以田曰蒐,振旅。秋以田曰猕,治兵。是故卒伍政定于里,军旅政定于郊。内教既成,令不得颉徙。故卒伍之人,人与人相保,家与家相爱,少相居,长相游,祭祀相福,死丧相恤,祸福相忧,居处相乐,行作相和,哭泣相哀;是故夜战其声相闻,足以无乱;昼战其目相见,足以相识,驩欣足以相死,是故以守则固,以战则胜,君有此教士三万人,以横行于天下,诛无道以定周室,天下大国之君莫之能圉也。正月之朝,乡长复事,公亲问焉。曰:「于子之乡,有居处为义好学,聪明质仁,慈孝于父母,长弟于乡里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贤,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公又问焉。曰:「于子之乡,有拳勇股肱之力,筋骨秀出于众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才,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公又问焉。曰:「于子之乡,有不慈孝于父母,不长弟于乡里,骄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下比,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于是乎乡长退而修德进贤,桓公亲见之,遂使役之官。公令官长期而书伐以告,且令选官之贤者而复之,曰:「有人居我官,有功休德,维顺端悫,以待时使,使民恭敬以劝。其称秉言,则足以补官之不善政。」公宣问其乡里,而有考验,乃召而与之坐,省相其质以参其成功成事,可立而时,设问国家之患而不肉,退而察问其乡里,以观其所能,而无大过,登以为上卿之佐。名之曰三选。高子国子退而修乡,乡退而修连,连退而修里,里退而修轨,轨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故可得而举也。匹夫有不善,故可得而诛也。政既成,乡不越长,朝不越爵,罢士无伍。罢女无家,士三出妻,逐于境外。女三嫁,入于舂谷,是故民皆勉为善。士与其为善于乡,不如为善于里;与其为善于里,不如为善于家。是故士莫敢言一朝之便,皆有终岁之计;莫敢以终岁为议,皆有终身之功。正月之朝,五属大夫复事,公择其寡功者而谯之曰:「列地分民若一,何故独寡功,何以不及人,教训不善,政事不治。一再则宥,三则不赦。」公又问焉,曰:「于子之属,有居处为义好学,聪明质仁,慈孝于父母,长弟于乡里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贤,其罪五。」有司已事而竣。公又问焉,曰:「于子之属,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于众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才,其罪五。」有司已事而竣。公又问焉。曰:「于子之属,有不慈孝于父母,不长弟于乡里,骄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者,谓之下比,其罪五。」有司已事而竣,于是乎五属大夫退而修属,属退而修连,连退而修乡,乡退而修卒,卒退而修邑,邑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举,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诛,政成国安,以守则固,以战则强,封内治,百姓亲,可以出征四方,立一霸王矣。桓公曰:「卒伍定矣。事已成矣,吾欲从事于诸侯,其可乎?」管子对曰:「未可,若军令,则吾既寄诸内政矣,夫齐国寡甲兵,吾欲轻重罪而移之于甲兵。」公曰:「为之柰何?」管子对曰:「制重罪入以兵甲犀胁二戟,轻罪入兰盾鞈革二戟,小罪入以金钧分宥薄罪,入以且钧。无坐抑而讼狱者,正三,禁之而不直,则入一束矢以罚之。美金以铸戈剑矛戟,试诸狗马。恶金以铸斤斧鉏夷锯欘,试诸木土。」桓公曰:「甲兵大足矣,吾欲从事于诸侯。可乎?」管仲对曰:「未可,治内者未具也,为外者未备也。」故使鲍叔牙为大谏,王子城父为将,弦子旗为理,甯戚为田。隰朋为行,曹孙宿处楚,商容处宋,季劳处鲁,徐开封处卫,晏尚处燕,审友处晋。又游士八十人,奉之以车马衣裘。多其资粮,财币足之,使出周游于四方,以号召收求天下之贤士。饰玩好,使出周游于四方,鬻之诸侯,以观其上下之所贵好。择其沈乱者而先政之。公曰:「外内定矣,可乎?」管子对曰:「未可,邻国未吾亲也。」公曰:「亲之柰何?」管子对曰:「审吾疆埸,反其侵地,正其封界,毋受其货财,而美为皮币,以极聘覜于诸侯,以安四邻,则邻国亲我矣。」桓公曰:「甲兵大足矣,吾欲南伐,何主?」管子对曰:「以鲁为主,反其侵地常潜。使海于有獘。渠弥于河陼,纲山于有牢。」桓公曰:「吾欲西伐,何主?」管子对曰:「以卫为主,反其侵地吉台原姑与柒里,使海于有獘,渠弥于有陼,纲山于有牢。」桓公曰:「吾欲北伐,何主?」管子对曰:「以燕为主,反其侵地柴夫吠狗,使海于有獘,渠弥于有陼,纲山于有牢。」四邻大亲。既反其侵地,正其封疆,地南至于岱阴,西至于济,北至于海,东至于纪随,地方三百六十里,三岁治定,四岁教成,五岁兵出,有教士三万人,革车八百乘,诸侯多沈乱不服于天子,于是乎桓公东救徐州,分吴且,存鲁蔡陵,割越地,南据宋郑,征伐楚。济汝水,踰方地,望文山,使贡丝于周室,成周反胙于隆岳,荆州诸侯,莫不来服。中救晋公,禽狄王,败胡貉,破屠何而骑寇始服。北伐山戎,制泠支,斩孤竹,而九夷始听,海滨诸侯,莫不来服。西征,攘白狄之地,遂至于西河。方舟投柎乘桴济河,至于石沈。县车束马,踰太行与卑耳之貉,拘秦夏,西服流沙西虞而秦戎始从。故兵一出而大功十二。故东夷、西戎、南蛮、北狄、中国诸侯,莫不宾服,与诸侯饰牲为载书以誓,要于上下荐神。然后率天下定周室,大朝诸侯于阳谷,故兵车之会六,乘车之会三,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甲不解垒,兵不解翳。弢无弓,服无矢,寝武事,行文道,以朝天子。葵丘之会,天子使大夫宰孔致胙于桓公曰:「呈一人之命有事于文武,使宰孔致胙,且有后命,曰:『以尔自卑劳,实谓尔伯舅毋下拜。』」桓公召管仲而谋,管仲对曰:「为君不君,为臣不臣,乱之本也。」桓公曰:「呈乘车之会三,兵车之会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北至于孤竹、山戎、秽貉、拘秦夏。西至流沙,西虞南至吴、越、巴、牂●、●、不庾、雕题、黑齿,荆夷之国。莫违寡人之命,而中国卑我。昔三代之受命者,其异于此乎?」管子对曰:「夫凤皇鸾鸟不降,而鹰隼鸱枭丰,庶神不格,守龟不兆。握粟而●者屡中,时雨甘露不降。飘风暴雨数臻,五谷不蕃,六畜不育,而蓬蒿藜●并兴。夫凤皇之文,前德义,后日昌,昔人之受命者,龙龟假,河出图,雒出书,地出乘黄,今三祥未见有者。虽曰受命,无乃失诸乎?」桓公惧,出见客曰:「天威不违颜咫尺,小白承天子之命,而毋下拜,恐颠蹶于下,以为天子羞。」遂下拜登受,赏服大路。龙旗九游,渠门赤旗,天子致胙于桓公而下受,天下诸侯称顺焉。桓公忧天下诸侯,鲁有夫人与庆父之乱,而二君弑死,国绝无后。桓公闻之,使高子存之。男女不淫,马牛选具,执玉以见,请为关内之侯,而桓公不使也。狄人攻邢,桓公筑夷仪以封之,男女不淫,马牛选具,执玉以见。请为关内之侯,而桓公不使也。狄人攻卫,卫人出旅于曹,桓公城楚丘封之,其畜以散亡,故桓公予之系马三百匹,天下诸侯称仁焉。于是天下之诸侯知桓公之为己勤也,是以诸侯之归之也譬若市人,桓公知诸侯之归己也,故使轻其币而重其礼,故使天下诸侯以疲马犬羊为币,齐以良马报,使诸侯以缕帛布、鹿皮四分以为币,齐以文锦虎豹皮报,诸侯之使,垂櫜而入,攗载而归。故钧之以爱,致之以利,结之以信,示之以武,是故天下小国诸侯,既服桓公,莫之敢倍而归之,喜其爱而贪其利,信其仁而畏其武,桓公知天下小国诸侯之多与己也,于是又大施惠焉。可为忧者为之忧,可为谋者为之谋,可为动者为之动,伐谭莱而不有也,诸侯称仁焉。通齐国之鱼盐于东莱,使关市几而不正,廛而不税,以为诸侯之利,诸侯称宽焉。筑蔡鄢陵培夏灵父丘,以卫戎狄之地,所以禁暴于诸侯也。筑五鹿、中牟、邺、盖、与牡丘,以卫诸夏之地。所以示劝于中国也。教大成,是故天下之于桓公,远国之民,望如父母,近国之民,从如流水,故行地滋远,得人弥众。是何也,怀其文而畏其武,故杀无道,定周室,天下莫之能圉,武事立也。定三革,偃五兵,朝服以济河而无怵惕焉,文事胜也。是故大国之君惭媿,小国诸侯附比,是故大国之君,事如臣仆;小国诸侯,驩如父母,夫然,故大国之君不尊,小国诸侯不卑,是故大国之君不骄,小国诸侯不慑。于是列广地以益狭地,损有财以益无财,周其君子,不失成功。周其小人,不失成命,夫如是,居处则顺,出则有成功,不称动甲兵之事,以遂文武之迹于天下。桓公能假其群臣之谋以益其智也,其相曰夷吾。大夫曰甯戚、隰朋、宾胥无、鲍叔牙,用此五子者何功,度义光德,继法绍终,以遗后嗣,贻孝昭穆,大霸天下,名声广裕,不可掩也,则唯有明君在上,察相在下也。

初,桓公郊迎管子而问焉,管仲辞让,然后对以参国伍鄙,立五乡以崇化,建五属以厉武,寄兵于政,因罚备器械,加兵无道诸侯,以事周室。桓公大说。于是斋戒十日,将相管仲。管仲曰:「臣斧钺之人也,幸以获生,以属其腰领,臣之禄也,若知国政,非臣之任也。」公曰:「子大夫受政,寡人胜任,子大夫不受政,寡人恐崩。」管仲许诺,再拜而受相。三日,公曰:「寡人有大邪三,其犹尚可以为国乎。」对曰:「臣未得闻。」公曰:「寡人不幸而好田,晦夜而至禽侧。田莫不见禽而后反。诸侯使者无所致,百官有司无所复。」对曰:「恶则恶矣,然非其急者也。」公曰:「寡人不幸而好酒,日夜相继,诸侯使者无所致,百官有司无所复。」对曰:「恶则恶矣,然非其急者也。」公曰:「寡人有污行,不幸而好色,而姑姊妹有不嫁者,」对曰:「恶则恶矣,然非其急者也。」公作色曰:「此三者且可,则恶有不可者矣?」对曰:「人君唯优与不敏为不可,优则亡众,不敏则不及事。」公曰:「善,吾子就舍,异日请与吾子图之。」对曰:「时可,将与夷吾,何待异日乎?」公曰:「柰何?」对曰:「公子举为人博闻而知礼,好学而辞逊,请使游于鲁,以结交焉。公子开方为人巧转而兑利,请使游于卫,以结交焉。曹孙宿其为人也,小廉而苛伏,足恭而辞结,正荆之则也。请使往游,以结交焉。」遂立行三使者而后退。相三月,请论百官,公曰「诺。」管仲曰:「升降揖让,进退闲习,辨辞之刚柔,臣不如隰朋,请立为大行,入邑垦草辟土,聚粟众多,尽地之利,臣不如甯戚,请立为大司田,平原广牧,车不结辙,士不旋踵,鼓之而三军之士视死如归,臣不如王子城父,请立为大司马。决狱折中,不杀不辜,不诬无罪,臣不如宾胥无,请立为大司理。犯君颜色,进谏必忠,不辟死亡,不挠富贵,臣不如东郭牙。请立以为大谏之官。此五子者,夷吾一不如,然而以易夷吾,夷吾不为也,君若欲治国强兵,则五子者存矣,若欲霸王,夷吾在此。」桓公曰:「善。」

王言第二十一

失传

霸形第二十二

桓公在位,管仲隰朋见立,有间,有贰槛飞而过之,桓公叹曰:「仲父,今彼鸿鹄,有时而南,有时而北,有时而往,有时而来,四方无远,所欲至而至焉,非唯有羽翼之故,是以能通其意于天下乎。」管仲隰朋不对。桓公曰:「二子何故不对?」管子对曰:「君有霸王之心,而夷吾非霸王之臣也。是以不敢对。」桓公曰:「仲父胡为然?盍不当言,寡人其有乡乎?寡人之有仲父也,犹飞槛之有羽翼也,若济大水有舟楫也,仲父不一言教寡人,寡人之有耳,将安闻道而得度哉?」管子对曰:「君若将欲霸王举大事乎,则必从其本事矣。」桓公变躬颉席,拱手而问曰:「敢问何谓其本?」管子对曰:「齐国百姓,公之本也,人甚忧饥,而税敛重;人甚惧死,而刑政险;人甚伤劳,而上举事不时;公轻其税敛,则人不忧饥;缓其刑政,则人不惧死;举事以时,则人不伤劳。」桓公曰:「寡人闻仲父之言此三者,闻命矣,不敢擅也,将荐之先君。于是令百官有司,削方,墨笔。明日,皆朝于太庙之门朝,定令于百吏,使税者百一钟,孤幼不刑,泽梁时纵,关讥而不征,市书而不赋。近者示之以忠信,远者示之以礼义,行此数年,而民归之如流水,其后,宋伐杞,狄伐邢卫,桓公不救,luoti(被禁止)纫胸称疾,召管仲曰:「寡人有千岁之食,而无百岁之寿。今有疾病,姑乐乎!」管仲曰:「诺。」于是令之悬钟磬之榬,陈歌舞竽瑟之乐,日杀数十牛者数旬。群臣进谏曰:「宋伐杞,狄伐刑卫,君不可不救。」桓公曰:「寡人有千岁之食,而无百岁之寿,今又疾病,姑乐乎。且彼非伐寡人之国也,伐邻国也,予无事焉。」宋已取杞,狄已拔邢卫矣,桓公起,行笋虡之闲,管子从,至大钟之西,桓公南面而立,管仲北乡对之,大钟鸣,桓公视管仲曰:「乐夫!仲父。」管子对曰:「此臣之所谓哀,非乐也;臣闻之,古者之言乐于钟磬之间者不如此,言脱于口,而令行乎天下。游钟磬之间,而无四面兵革之忧,今君之事。言脱于口,令不得行于天下;在钟磬之间,而有四面兵革之忧,此臣之所谓哀,非乐也。」桓公曰:「善。」于是伐钟磬之县,并歌舞之乐。宫中虚无人,桓公曰:「寡人已伐钟磬之县,并歌舞之乐矣。请问所始于国,将为何行。」管子对曰:「宋伐杞,狄伐邢卫,而君之不救也,臣请以庆,臣闻之,诸侯争于强者,勿与分于强,今君何不定三君之处哉?」于是桓公曰:「诺。」因命以车百乘,卒千人,以缘陵封杞。车百乘,卒千人,以夷仪封邢,车五百乘,卒五千人,以楚丘封卫。桓公曰:「寡人以定三君之居处矣,今又将何行?」管子对曰:「臣闻诸侯贪于利,勿与分于利,君何不发虎豹之皮文锦以使诸侯,令诸侯以缦帛鹿皮报。」桓公曰:「诺」。于是以虎豹皮文锦使诸侯,诸侯以缦帛鹿皮报。则令固始行于天下矣。其后楚人攻宋郑,烧蓻熯焚,郑地,使城坏者不得复筑也。屋之烧者不得复葺也,令其人有丧雌雄,居室如鸟鼠处穴,要宋田,夹塞两川,使水不得东流。东山之西,水深灭垝,四百里而后可田也。楚欲吞宋郑而畏齐。曰:「思人众兵强能害己者,必齐也。于是乎楚王号令于国中曰:寡人之所明于人君者,莫如桓公;所贤于人臣者,莫如管仲。明其君而贤其臣,寡人愿事之,谁能为我交齐者,寡人不爱封侯之君焉。」于是楚国之贤士皆抱其重宝币帛以事齐,桓公之左右,无不受重宝币帛者。于是桓公召管仲曰:「寡人闻之,善人者,人亦善之,今楚王之善寡人一甚矣,寡人不善,将拂于道。仲父何不遂交楚哉?」管子对曰:「不可,楚人攻宋郑,烧蓻熯焚郑地,使城坏者不得复筑也,屋之烧者不得复葺也,令人有丧雌雄,居室如鸟鼠处穴,要宋田,夹塞两川,使水不得东流,东山之西,水深灭垝,四百里而后可田也,楚欲吞宋郑,思人众兵强。而能害己者,必齐也,是欲以文克齐,而以武取宋郑也,楚取宋郑,而不知禁,是失宋郑也。禁之,则是又不信于楚也,知失于内,兵困于外,非善举也。」桓公曰:「善,然则若何?」管子对曰:「请兴兵而南存宋郑,而令曰无攻楚,言与楚王遇。至于遇上,而以郑城与宋水为请,楚若许,则是我以文令也,楚若不许,则遂以武令焉。」桓公曰:「善」。于是遂兴兵而南存宋郑,与楚王遇于召陵之上,而令于遇上曰:「毋贮粟,毋曲堤,无擅废适子,无置妾以为妻。」因以郑城与宋水为请于楚。楚人不许,遂退七十里而舍,使军入城郑南之地,立百代城焉。曰:自此而北,至于河者,郑自城之,而楚不敢隳也。东发宋田,夹两川,使水复东流,而楚不敢塞也。遂南伐,及踰方城,济于汝水,望汶山。南致楚越之君,而西伐秦,北伐狄,东存晋公于南,北伐孤竹,还存燕公,兵车之会六,乘车之会三,九合诸侯,反位已霸,修钟磬而复乐,管子曰:「此臣之所谓乐也。」

霸言第二十三

霸王之形,象天则地,化人易代,创制天下。等列诸侯,宾属四海,时匡天下,大国小之,曲国正之,强国弱之,重国轻之,乱国并之,暴王残之,戮其罪,卑其列,维其民,然后王之。夫丰国之谓霸,兼正之国之谓王,夫王者有所独明,德共者不取也,道同者不王也。夫争天下者,以威易危暴,王之常也。君人者有道,霸王者有时,国修而邻国无道。霸王之资也。夫国之存也,邻国有焉;国之亡也,邻国有焉。邻国有事,邻国得焉,邻国有事,邻国亡焉。天下有事,则圣王利也。国危,则圣人知矣。夫先王所以王者,资邻国之举不当也。举而不当,此邻敌之所以得意也。夫欲用天下之权者,必先布德诸侯。是故先王有所取有所与,有所诎有所信,然后能用天下之权。夫兵幸于权,权幸于地。故诸侯之得地利者,权从之。失地利者,权去之。夫争天下者,必先争人。明大数者得人,审小计者失人。得天下之众者王,得其且者霸,是故圣王卑礼以下天下之贤而王之,均分以钓天下之众而臣之。故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而伐不谓贪者,其大计存也。以天下之财,利天下之人,以明威之振。合天下之权,以遂德之行,结诸侯之亲。以奸佞之罪,刑天下之心。因天下之威,以广明王之伐。攻逆乱之国,赏有功之劳,封贤圣之德,明一人之行,而百姓定矣。夫先王取天下也术术乎大德哉,物利之谓也。夫使国常无患,而名利并至者,神圣也。国在危亡,而能寿者,明圣也。是故先王之所师者,神圣也。其所赏者,明圣也。夫一言而寿国,不听而国亡,若此者,大圣之言也。夫明王之所轻者马与玉,其所重者政与军;若失主不然,轻与人政,而重予人马,轻予人军,而重与人玉,重宫门之营,而轻四境之守,所以削也。夫权者,神圣之所资也,独明者,天下之利器也,独断者,微密之营垒也。此三者,圣人之所则也。圣人畏微,而愚人畏明。圣人之憎恶也内,愚人之憎恶也外。圣人将动,必知愚人,至危易辞。圣人能辅时,不能违时,知者善谋,不如当时精时者日少而功多。夫谋无主则困,事无备则废。是以圣王务具其备而慎守其时,以备待时,以时兴事,时至而举兵,绝坚而攻国,破大而制地,大本而小标。●近而攻远。以大牵小,以强使弱,以众致寡德利百姓,威振天下,令行诸侯而不拂,近无不服,远无不听,夫明王为天下正理也,按强助弱。圉暴止贪,存亡定危,继绝世,此天下之所载也。诸侯之所与也。百姓之所利也,是故天下王之。知盖天下,继最一世,材振四海,王之佐也。千乘之国得其守,诸侯可得而臣,天下可得而有也。万乘之国失其守,国非其国也。天下皆理,己独乱,国非其国也,诸侯皆令,己独孤,国非其国也。邻国皆险,己独易。国非其国也,此三者,亡国之徵也。夫国大而政小者,国从其政。国小而政大者。国益大,大而不为者复小,强而不理者复弱。众而不理者复寡。贵而无礼者复贱。重而凌节者复轻。富而骄肆者复贫。故观国者观君,观军者观将,观备者观野,其君如明,而非明也。其将如贤,而非贤也。其人如耕者,而非耕也。三守既失。国非其国也。地大而不为,命曰土满。人众而不理,命曰人满。兵威而不止,命曰武满。三满而不止,国非其国也。地大而不耕,非其地也。卿贵而不臣,非其卿也。人众而不亲,非其人也。夫无土而欲富者忧。无德而欲王者危。施薄而求厚者孤。夫上夹而下苴,国小而都大者弑。主尊臣卑,上威下敬,令行人服,理之至也。使天下两天子。天下不可理也。一国而两君,一国不可理也。一家而两父,一家不可理也。夫令不高不行,不抟不听,尧舜之人,非生而理也。桀纣之人,非生而乱也,故理乱在上也。夫霸王之所始也,以人为本,本理则国固,本乱则国危;故上明则下敬,政平则人安;士教和,则兵胜敌。使能则百事理,亲仁则上不危,任贤则诸侯服。霸王之形,德义胜之,智谋胜之,兵战胜之,地形胜之,动作胜之,故王之。夫善用国者,因其大国之重,以其势小之,因强国之权,以其势弱之,因重国之形,以其势轻之。强国众,合强以攻弱,以图霸。强国少,合小以攻大,以图王。强国众,而言王势者,愚人之智也。强国少,而施霸道者,败事之谋也。夫神圣视天下之形,知动静之时,视先后之称,知祸福之门。强国众,先举者危,后举者利。强国少,先举者王,后举者亡。战国众,后举可以霸。战国少,先举可以王。夫王者之心方而不最,列不让贤,贤不齿弟择众,是贪大物也,是以王之形大也。夫先王之争天下也,以方心,其立之也,以整齐。其理之也,以平易。立政出令,用人道。施爵禄,用地道。举大事,用天道。是故先王之伐也,伐逆不伐顺,伐险不伐易,伐过不伐及。四封之内,以正使之。诸侯之会。以权致之。近而不服者,以地患之。远而不听者,以刑危之,一而伐之,武也。服而舍之,文也。文武具,满德也。夫轻重强弱之形,诸侯合则强,孤则弱;骥之材而百马伐之,骥必罢矣。强最一伐,而天下共之,国必弱矣。强国得之也以收小,其失之也以恃强。小国得之也以制节,其失之也以离强。夫国小大有谋,强弱有形,服近而强远,王国之形也。合小以攻大,敌国之形也。以负海攻负海,中国之形也。折节事强以避罪,小国之形也。自古以至今,未尝有先能作难,违时易形,以立功名者。无有常先作难,违时易形,无不败者也。夫欲臣伐君。正四海者,不可以兵独攻而取也,必先定谋虑,便地形,利权称,亲与国,视时而动,王者之术也。夫先王之伐也,举之必义,用之必暴,相形而知可,量力而知攻,攻得而知时。是故先王之伐也,必先战而后攻,先攻而后取地。故善攻者料众以攻众,料食以攻食,料备以攻备,以众攻众,众存不攻。以食攻食,食存不攻,以备攻备,备存不攻。释实而攻虚,释坚而攻膬,释难而攻易。夫抟国不在敦古。理世不在善攻,霸王不在成曲。夫举失而国危,刑过而权倒,谋易而祸及,计得而强信。功得而名从,权重而令行,固其数也。夫争强之国,必先争谋争刑争权,令人主一喜一怒者,谋也。命国一轻一重者,刑也。令兵一进一退者,权也。故精于谋,则人主之愿可得而令可行也。精于刑,则大国之地可夺,强国之兵可圉也。精于权,则天下之兵可齐,诸侯之君可朝也。夫神圣视天下之刑,知世之所谋,知兵之所攻,知地之所归,知令之所加矣。夫兵攻所憎而利之,此邻国之所不亲也。权动所恶而实寡归者强。擅破一国,强在后世者王,擅破一国,强在邻国者亡。

问第二十四

凡立朝廷,问有本纪。爵授有德,则大臣兴义。禄予有功,则士轻死节。上帅士以人之所戴,则上下和。授事以能,则人上功。审刑当罪,则人不易讼。无乱社稷宗庙则人有所宗。毋遗老忘亲,则大臣不怨。举知人急,则众不乱。行此道也,国有常经,人知终始,此霸王之术也。然后问事:事先大功,政自小始。问死事之孤其未有田宅者有乎?问少壮而未胜甲兵者几何人?问死事之寡,其饩廪何如问国之有功大者何官之吏也?问州之大夫也何里之士也。今吏亦何以明之矣,问刑论有常以行,不可改也,今其事之久留也何若?问五官有制度,官都有其常断。今事之稽也何待。问独夫寡妇孤寡疾病者几何人也?问国之弃人何族之子弟也?问乡之良家其所牧养者几何人矣。问邑之贫人债而食者几何家?问理园容而食者几何家?人之开田而耕者几何家?士之身耕者几何家?问乡之贫人何族之别也?问宗子之收昆弟者,以贫从昆弟者几何家?余子仕而有田邑,今入者几何人?子弟以孝闻于乡里者几何人?余子父母存,不养而出离者几何人?士之有田而不使者几何人?吏恶何事士之有田而不耕者几何人?身何事。君臣有位而未有田者几何人?外人之来从而未有田宅者几何家?国子弟之游于外者几何人?贫士之受责于大夫者几何人?官贱行书,身士以家臣自代者几何人?官承吏之无田饩而徒理事者几何人?群臣有位事官大夫者几何人?外人来游在大夫之家者几何人?乡子弟力田为人率者几何人?国子弟之无上事,衣食不节;率子弟不田弋猎者几何人?男女不整齐,乱乡子弟者有乎?问人之贷粟米,有别券者几何家?问国之伏利其可应人之急者几何所也?人之所害于乡里者何物也?问士之有田宅身在陈列者几何人?余子之胜甲兵有行伍者几何人?问男女有巧伎,能利备用者几何人?处女操工事者几何人?冗国所开口而食者几何人?问一民有几年之食也?问兵车之计几何乘也?牵家马軶家车者几何乘。处士修行。足以教人,可使帅众莅百姓者几何人?士之急难可使者几何人?工之巧,出,足以利军伍,处,可以修城郭补守备者几何人?城粟军粮其可以行几何年也。吏之急难可使者几何人?大夫疏器甲兵、兵车、旌旗、鼓铙、帷幕、帅车之载、几何乘?疏藏器弓弩之张、衣夹铗钩弦之造、戈戟之紧,其厉何若?其宜修而不修者故何视?而造修之官,出器处器之具,宜起而未起者何待?乡师车辎造修之具,其缮何若?工尹伐材用,毋于三时,群材乃植,而造器定冬,完良备用必足。人有余兵,诡陈之行,以慎国常。时简稽帅马牛之肥膌,其老而死者皆举之。其就山薮林泽食荐者几何,出入死生之会几何。若夫城郭之厚薄,沟壑之浅深,门闾之尊卑,宜修而不修者,上必几之。守备之伍,器物不失其具,淫雨而各有处藏。问兵官之吏,国之豪士,其急难足以先后者几何人?夫兵事者危物也,不时而胜,不义而得,未为福也。失谋而败,国之危也。慎谋乃保国。问所以教选人者何事?问执官都者,其位事几何年矣。所辟草莱有益于家邑者几何矣?所封表以益人之生利者何物也?所筑城郭修墙闭绝通道厄阙深防沟以益人之地守者何所也?所捕盗贼除人害者几何矣?

制地。君曰:理国之道,地德为首,君臣之礼,父子之亲,覆育万人,官府之藏,强兵保国,城郭之险,外应四极,具取之地。而市者天地之财具也。而万人之所和而利也。正是道也。民荒无苛人,尽地之职,一保其国。各主异位,毋使谗人乱普,而德营九军之亲。关者,诸侯之陬隧也。而外财之门户也。万人之道行也。明道以重告之。征于关者,勿征于市,征于市者,勿征于关。虚车勿索,徒负勿入,以来远人。十六道同身外事谨,则听其名,视其名,视其色,是其事,稽其德。以观其外则,无敦于权人,以困貌德。国则不惑,行之职也。问于边吏曰:小利害信,小怒伤义,边信伤德,厚和构四国以顺貌德。后乡四极,令守法之官日行,度必明,无失经常。

谋失第二十五

失传

戒第二十六

桓公将东游,问于管仲曰:我游犹轴转斛,南至琅邪。司马曰:「亦先王之游已。」何谓也?管仲对曰:「先王之游也,春出,原农事之不本者,谓之游。秋出,补人之不足者,谓之夕。夫师行而粮食其民者,谓之亡。从乐而不反者,谓之荒。先王有游夕之业于人,无亡荒之行于身。」桓公退再拜命曰:「宝法也。」管仲复于桓公曰:「无翼而飞者声也,无根而固者情也,无方而富者生也,公亦固情谨声,以严尊生。此谓道之荣。桓公退。再拜,请若此言。管仲复于桓公曰:「任之重者莫如身,涂之畏者莫如口,期而远者莫如年。以重任行畏涂至远期。唯君子乃能矣。」桓公退,再拜之曰:「夫子数以此言者教寡人。」管仲对曰:「滋味动静,生之养也。好恶喜怒哀乐,生之变也。聪明当物,生之德也。是故圣人齐滋味而时动静,御正六气之变。禁止声色之淫。邪行亡乎体,违言不存口。静无定生,圣也。仁从中出,义从外作。仁故不以天下为利,义故不以天下为名。仁故不代王,义故七十而致政。是故圣人上德而下功,尊道而贱物。道德当身故不以物惑。是故,身在草茅之中,而无慑意,南面听天下,而无骄色。如此,而后可以为天下王。所以谓德者。不动而疾,不相告而知,不为而成,不召而至,是德也。故天不动,四时云下,而万物化;君不动,政令陈下,而万功成;心不动,使四肢耳目,而万物情。寡交多亲,谓之知人。寡事成功,谓之知用。闻一言以贯万物,谓之知道。多言而不当,不如其寡也。博学而不自反,必有邪。孝弟者,仁之祖也。忠信者,交之庆也。内不考孝弟,外不正忠信,泽其四经而诵学者,是亡其身者也。」桓公明日弋在廪,管仲隰朋朝,公望二子,弛弓脱钎,而迎之曰:「今夫槛鹄春北而秋南,而不失其时,夫唯有羽翼以通其意于天下乎?今孤之不得意于天下,非皆二子之忧也。」桓公再言,二子不对,桓公曰:「孤既言矣,二子何不对乎?」管仲对曰:「今夫人患劳,而上使不时,人患饥,而上重敛焉。人患死,而上急刑焉,如此,而又近有色,而远有德。虽槛鹄之有翼,济大水之有舟楫也,其将若君何?」桓公蹙然逡遁。管仲曰:「昔先王之理人也,盖人患劳,而上使之以时,则人不患劳也。人患饥,而上薄敛焉,则人不患饥矣。人患死,而上宽刑焉,则人不患死矣。如此,而近有德而远有色,则四封之内,视君其犹父母邪,四方之外,归君其犹流水乎。公辍射援绥而乘,自御,管仲为左,隰朋参乘,朔月三日,进二子于里官。再拜顿首曰:「孤之闻二子之言也,耳加聪而视加明,于孤不敢独听之,荐之先祖。」管仲隰朋再拜顿首曰:「如君之王也,此非臣之言也,君之教也。」于是管仲与桓公盟誓为令曰:「老弱勿刑。参宥而后弊,关箭而不正市正而不布。山林梁泽,以时禁发,而不正也。」草封泽盐者之归之也譬若市人。三年教人,四年选贤以为长,五年始兴车践乘,遂南伐楚,门傅施城。北伐山戎,出冬葱与戎叔,布之天下,果三匡天子而九合诸侯。

桓公外舍,而不鼎馈。中妇诸子谓宫人盍不出从乎?君将有行,宫人皆出从。公怒曰:「庸谓我有行者?」宫人曰:「贱妾闻之中妇诸子。」公召中妇诸子曰:「女焉闻吾有行也?」对曰:「妾人闻之,君外舍而不鼎馈,非有内忧,必有外患。今君外舍而不鼎馈,君非有内忧也,妾是以知君之将有行也。」公曰:「善!此非吾所与女及也。而言乃至焉,吾是以语女。吾欲致诸侯而不至,为之奈何?」中妇诸子曰:「自妾之身之不为人持接也,未尝得人之布织也。意者更容不审耶?」明日,管仲朝,公告之,管仲曰:「此圣人之言也,君必行也。」

管仲寝疾,桓公往问之曰:「仲父之疾甚矣,若不可讳也不幸而不起此疾,彼政我将安移之?」管仲未对。桓公曰:「鲍叔之为人何如?」管子对曰:「鲍叔君子也,千乘之国,不以其道,予之,不受也。虽然,不可以为政,其为人也,好善而恶恶已甚,见一恶终身不忘。」桓公曰:「然则庸可?」管仲对曰:「隰朋可,朋之为人,好上识而下问,臣闻之,以德予人者,谓之仁;以财予人者,谓之良;以善胜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养人者,未有不服人者也。于国有所不知政,于家有所不知事,则必朋乎。且朋之为人也,居其家不忘公门,居公门不忘其家,事君不二其心,亦不忘其身,举齐国之币。握路家五十室,其人不知也,大仁也哉,其朋乎!」公又问曰:「不幸而失仲父也,二三大夫者,其犹能以国宁乎?」管仲对曰:「君请矍已乎,鲍叔牙之为人也好直,宾胥无之为人也好善,宁戚之为人也能事,孙在之为人也善言。」公曰:「此四子者,其庸能一人之上也?寡人并而臣之,则其不以国宁,何也。」对曰:「鲍叔之为人也好直,而不能以国诎,宾胥无之为人也好善,而不能以国诎。宁戚之为人也能事,而不能以足息。孙在之为人也善言,而不能以信默臣闻之,消息盈虚,与百姓诎信,然后能以国宁,勿已者,朋其可乎!朋之为人也,动必量力,举必量技。」言终,喟然而叹曰:「天之生朋,以为夷吾舌也,其身死,舌焉得生哉?」管仲曰:「夫江黄之国近于楚,为臣死乎,君必归之楚而寄之。君不归,楚必私之,私之而不救也,则不可,救之,则乱自此始矣。」桓公曰:「诺。」管仲又言曰:「东郭有狗啀啀,旦暮欲啮我,猳而不使也,今夫易牙,子之不能爱,将安能爱君?君必去之。」公曰:「诺。」管子又言曰:「北郭有狗啀啀,旦暮欲啮我,猳而不使也,今夫竖刁,其身之不爱,焉能爱君,君必去之。」公曰:「诺。」管子又言曰:「西郭有狗啀啀,旦暮欲啮我,猳而不使也,今夫卫公子开方,去其千乘之太子,而臣事君,是所愿也得于君者,将欲过其千乘也,君必去之。」桓公曰:「诺。」管子遂卒。卒十月,隰朋亦卒。桓公去易牙竖刁卫公子开方。五味不至,于是乎复反易牙。宫中乱,复反竖刁。利言卑辞不在侧,复反卫公子开方。桓公内不量力,外不量交,而力伐四邻。公薨,六子皆求立,易牙与卫公子,内与竖刁,因共杀群吏而立公子无亏,故公死七日不歛,九月不葬,孝公奔宋,宋襄公率诸侯以伐齐,战于甗,大败齐师,杀公子无亏,立孝公而还。襄公立十三年,桓公立四十二年。

地图第二十七

凡兵主者必先审知地图轘辕之险。滥车之水名山通谷经川陵陆丘阜之所在,苴草林木蒲苇之所茂道里之远近,城郭之大小,名邑废邑困殖之地必尽知之。地形之出入相错者尽藏之然后可以行军袭邑,举错知先后,不失地利,此地图之常也。人之众寡,士之精麤,器之功苦尽知之,此乃知形者也,知形不如知能,知能不如知意,故主兵必参具者也,主明、相知、将能之谓参具,故将出令发士,期有日数矣,宿定所征伐之国,使群臣大吏父兄便辟左右不能议成败,人主之任也。论功劳,行赏罚,不敢蔽贤有私行,用货财供给军之求索,使百吏肃敬,不敢解怠行邪,以待君之令,相室之任也。缮器械,选练士,为教服,连什伍,遍知天下,审御机数,此兵主之事也。

参患第二十八

凡人主者,猛毅则伐,懦弱则杀,猛毅者何也?轻诛杀人之谓猛毅。懦弱者何也,重诛杀人之谓懦弱。此皆有失彼此。凡轻诛者杀不辜,而重诛者失有皋,故上杀不辜,则道正者不安;上失有皋,则行邪者不变。道正者不安,则才能之人去亡;行邪者不变,则群臣朋党;才能之人去亡,则宜有外难,群臣朋党,则宜有内乱。故曰猛毅者伐,懦弱者杀也。君之所以卑尊,国之所以安危者,莫要于兵。故诛暴国必以兵,禁辟民必以刑。然则兵者外以诛暴,内以禁邪。故兵者尊主安国之经也,不可废也。若夫世主则不然。外不以兵,而欲诛暴,则地必亏矣。内不以刑,而欲禁邪,则国必乱矣。故凡用兵之计,三惊当一至,三至当一军,三军当一战;故一期之师,十年之蓄积殚;一战之费,累代之功尽;今交刃接兵而后利之,则战之自胜者也。攻城围邑,主人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爨之,则攻之自拔者也。是以圣人小征而大匡,不失天时,不空地利,用日维梦,其数不出于计。故计必先定而兵出于竟,计未定而兵出于竟,则战之自败,攻之自毁者也。得众而不得其心,则与独行者同实。兵不完利,与无操者同实,甲不坚密,与俴者同实。弩不可以及远,与短兵同实。射而不能中,与无矢者同实。中而不能入,与无镞者同实。将徒人,与俴者同实。短兵待远矢,与坐而待死者同实。故凡兵有大论。必先论其器,论其士,论其将,论其主,故曰:「器滥恶不利者,以其士予人也,士不可用者,以其将予人也;将不知兵者,以其主予人也;主不积务于兵者,以其国予人也;故一器成,往夫具,而天下无战心。二器成,惊夫具,而天下无守城。三器成,游夫具,而天下无聚众。」所谓无战心者,知战必不胜,故曰无战心。所谓无守城者,知城必拔,故曰无守城。所谓无聚众者,知众必散,故曰无聚众。

制分第二十九

凡兵之所以先争,圣人贤士,不为爱尊爵。道术知能,不为爱官职。巧伎勇力,不为爱重禄。聪耳明目,不为爱金财。故伯夷叔齐,非于死之日而后有名也,其前行多修矣。武王非于甲子之朝而后胜也,其前政多善矣。故小征千里●知之,筑堵之墙,十人之聚,日五闲之。大征●知天下。日一闲之。散金财,用聪明也,故善用兵者,无沟垒而有耳目。兵不呼儆,不苟聚,不妄行,不强进,呼儆则敌人戒。苟聚则众不用。妄行则群卒困,强进则锐士挫,故凡用兵者,攻坚则轫乘瑕则神,攻坚则瑕者坚乘瑕则坚者瑕。故坚其坚者,瑕其瑕者。屠牛坦朝解九牛,而刀可以莫铁,则刃游闲也。故天道不行,屈不足从。人事荒乱,以十破百。器备不行,以且击倍。故军争者不行于完城,有道者不行于无君。故莫知其将至也,至而不可圉。莫知其将去也,去而不可止。敌人虽众,不能止。待治者所道富也,而治未必富也,必知富之事,然后能富。富者所道强也,而富未必强也,必知强之数,然后能强。强者所道胜也,而强未必胜也,必知胜之理;然后能胜。胜者所道制也,而胜未必制也,必知制之分,然后能制。是故治国有器,富国有事,强国有数,胜国有理,制天下有分。

君臣上第三十

为人君者,修官上之道而不言其中。为人臣者,比官中之事,而不言其外。君道不明,则受令者疑。权度不一,则修义者惑。民有疑惑贰豫之心,而上不能匡,则百姓之与间,犹揭表而令之止也。是故能象其道于国家,加之于百姓,而足以饰官化下者,明君也。能上尽言于主,下致力于民,而足以修义从令者,忠臣也。上惠其道,下敦其业,上下相希,若望参表,则邪者可知也。吏啬夫任事,人啬夫任教。教在百姓,论在不挠。赏在信诚体之以君臣。其诚也,以守战。如此,则人啬夫之事究矣。吏啬夫尽有訾程事律,论法辟,衡权斗斛,文劾不以私论,而以事为正。如此,则吏啬夫之事究矣。人啬夫成教,吏啬夫成律之后,则虽有敦悫忠信者。不得善也。而戏豫怠傲者,不得败也。如此,则人君之事究矣。是故为人君者,因其业,乘其事,而稽之以度。有善者,赏之以列爵之尊,田地之厚,而民不慕也。有过者,罚之以废亡之辱,戮死之刑,而民不疾也。杀生不违,而民莫遗其亲者,此唯上有明法而下有常事也。

天有常象,地有常形,人有常礼,一设而不更,此谓三常;兼而一之,人君之道也。分而职之,人臣之事也。君失其道,无以有其国;臣失其事,无以有其位。然则上之畜下不妄,而下之事上不虚矣。上之畜下不妄,则所出法制度明也。下之事上不虚,则循义从令审也。上明下审,上下同德,代相序也。君不失其威,下不旷其产而莫相德也。是以上之人务德,而下之人守节义;礼成形于上,而善下通于民,则百姓上归亲于主,而下尽力于农矣,故曰:「君明、相信、五官肃、士廉、农愚、商工愿,则上(禁止)而外内别也。」民性因而三族制也。夫为人君者,廕德于人者也。为人臣者,仰生于上者也。为人上者,量功而食之以足,为人臣者,受任而处之以教布政有均;民足于产,则国家丰矣。以劳受禄,则民不幸生。刑罚不颇,则下无怨心。名正分明,则民不惑于道。道也者,上之所以导民也。是故,道德出于君。制令传于相,事业程于官,百姓之力也胥令而动者也。是故,人君也者,无贵如其言,臣人也者,无爱如其力。言下力上,而臣主之道毕矣。是故,主画之,相守之。相画之,官守之。官画之,民役之。则又有符节印玺典法筴籍以相揆也。此明公道而灭奸伪之术也。论材、量能、谋德、而举之。上之道也。专意一心,守职而不劳下之事也。为人君者,下及官中之事,则有司不任。为人臣者,上共专于上,则人主失威,是故,有道之君,正其德以莅民,而不言智能聪明;智能聪明者,下之职也,所以用智能聪明者,上之道也。上之人,明其道。下之人,守其职,上下之分不同任,而复合为一体。是故,知善,人君也。身善,人役也。君身善则不公矣。人君不公,常惠于赏而不忍于刑。是国无法也;治国无法,则民朋党而下比,饰巧以成其私。法制有常,则民不散而上合,竭情以纳其忠。是以不言智能,而顺事治国患解,大臣之任也。不言于聪明,而善人举,奸伪诛。视听者众也。是以为人君者,坐万物之原,而官诸生之职者也。选贤论材,而待之以法;举而得其人,坐而收其福,不可胜收也。官不胜任,奔走而奉其败事,不可胜救也。而国未尝乏于胜任之士,上之明适不足以知之;是以明君审知胜任之臣者也。故曰:主道得,贤材遂,百姓治,治乱在主而已矣。故曰:主身者,正德之本也。官治者,耳目之制也。身立而民化。德正而官治。治官化民。其要在上,是故君子不求于民,是以上及下之事,谓之缫。下及上之事,谓之胜。为上而缫,悖也。为下而胜,逆也。国家有悖逆反迕之行。有土主民者失其纪也。

是故,别交正分之谓理。顺理而不失之谓道,道德定而民有轨矣。有道之君者,善明设法,而不以私防者也。而无道之君,既已设法,则舍法而行私者也。为人上者,释法而行私,则为人臣者援私以为公。公道不违,则是私道不违者也。行公道而托其私焉,寖久而不知,奸心得无积乎?奸心之积也,其大者有侵偪杀上之祸,其小者有比周内争之乱,此其所以然者,由主德不立,而国无常法也。主德不立,则妇人能食其意。国无常法,则大臣敢侵其势。大臣假于女之能,以规主情。妇人嬖宠假于男之知,以援外权。于是乎外夫人而危太子。兵乱内作,以召外寇,此危君之徵也。

是故,有道之君,上有五官,以牧其民。则众不敢踰轨而行矣。下有五横,以揆其官。则有司不敢离法而使矣。朝有定度衡仪,以尊主位。衣服緷絻,尽有法度。则君体法而立矣。君据法而出令,有司奉命而行事,百姓顺上而成俗,着久而为常。犯俗离教者,众共奸之,则为上者佚矣。天子出令于天下,诸侯受令于天子,大夫受令于君,子受令于父母,下听其上,弟听其兄。此至顺矣。衡石一称,斗斛一量,丈尺一綧制,戈兵一度,书同名,车同轨,此至正也。从顺独逆,从正独辟,此犹夜有求而得火也。奸伪之人,无所伏矣,此先王之所以一民心也;是故天子有善,让德于天。诸侯有善,庆之于天子。大夫有善,纳之于君。民有善,本于父。庆之于长老,此道法之所从来,是治本也。是故岁一言者君也。时省者相也,月稽者官也,务四支之力,修耕农之业以待令者,庶人也。是故百姓量其力于父兄之间,听其言于君臣之义,而官论其德能而待之,大夫比官中之事,不言其外。而相为常具以给之,相总要者,官谋士,量实义美,匡请所疑。而君发其明府之法瑞以稽之,立三阶之上,南面而受要,是以上有余日,而官胜其任,时令不淫,而百姓肃给,唯此上有法制,下有分职也。

道者诚人之姓也。非在人也。而圣王明君,善知而道之者也。是故治民有常道,而生财有常法;道也者,万物之要也,为人君者,执要而待之,则下虽有奸伪之心,不敢杀也。夫道者虚设,其人在则通,其人亡则塞者也。非兹是,无以理人,非兹是,无以生财。民治财育,其福归于上,是以知明君之重道法而轻其国也。故君一国者,其道君之也。王天下者,其道王之也。大王天下,小君一国,其道临之也。是以其所欲者,能得诸民,其所恶者,能除诸民。所欲者能得诸民,故贤材遂。所恶者能除诸民,故奸伪省,如冶之于金,陶之于埴,制在工也。

是故将与之,厚惠不能供,将杀之,严威不能振。严威不能振。厚惠不能供,声实有闲也。有善者不留其赏,故民不私其利,有过者不宿其罚,故民不疾其威。威罚之制,无踰于民。则人归亲于上矣;如天雨然,泽下尺,生上尺。

是以官人不官,事人不事,独立而无稽者,人主之位也。先王之在天下也,民比之神明之德,先王善牧之于民者也。

夫民别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虽有汤武之德,复合于市人之言,是以明君顺人心,安情性,而发于众心之所聚。是以令出而不稽,刑设而不用。先王善与民为一体。与民为一体。则是以国守国,以民守民也,然则民不便为非矣。虽有明君,百灸之外,听而不闻,闲之堵墙,窥而不见也。而名为明君者,君善用其臣,臣善纳其忠也。信以继信,善以传善。是以四海之内,可得而治。是以明君之举其下也,尽知其短长,知其所不能益,若任之以事。贤人之臣其主也。尽知短长与身力之所不至,若量能而授官。上以此畜下,下以此事上,上下交期于正,则百姓男女皆与治焉。

君臣下第三十一

古者未有君臣上下之别,未有夫妇妃匹之合,兽处群居,以力相征,于是智者轴愚,强者凌弱,老幼孤独,不得其所。故智者假众力以禁强虐,而暴人止。为民兴利除害,正民之德。而民师之。是故道术德行,出于贤人。其从义理,兆形于民心,则民反道矣。名物处违是非之分,则赏罚行矣。上下设,民生体,而国都立矣。是故国之所以为国者,民体以为国,君之所以为君者,赏罚以为君。致赏则匮,致罚则虐,财匮而令虐,所以失其民也。是故明君审居处之教,而民可使居治、战胜、守固者也。夫赏重则上不给也,罚虐则下不信也。是故明君饰食饮吊伤之礼,而物属之者也。是故厉之以八政,旌之以衣服,富之以国裹,贵之以王禁,则民亲君,可用也。民用,则天下可致也。天下道其道,则至。不道其道,则不至也。夫水,波而上,尽其摇而复下,其势固然者也。故德之以怀也,威之以畏也,则天下归之矣。有道之国,发号出令,而夫妇尽归亲于上矣。布法出宪,而贤人列士尽功能于上矣。千里之内,束布之罚,一亩之赋,尽可知也。治斧钺者不敢让刑,治轩冕者不敢让赏,坟然若一父之子,若一家之实,义礼明也。夫下不戴其上,臣不戴其君,则贤人不来,贤人不来,则百姓不用,百姓不用,则天下不至。故曰:德侵则君危,论侵则有功者危,令侵则官危,刑侵则百姓危。而明君者,审禁淫侵者也。上无淫侵之论,则下无异幸之心矣。为人君者,倍道弃法,而好行私,谓之乱,为人臣者,变故易常,而巧官以谄上,谓之腾。乱至则虐,腾至则北,四者有一至,败敌人谋之。则故施舍优犹以济乱,则百姓悦。选贤遂材,而礼孝弟,则奸伪止。要淫佚,别男女,则通乱隔。贵贱有义,伦等不踰,则有功者劝。国有常式,故法不隐,则下无怨心。此五者,兴德匡过,存国定民之道也。夫君人者有大过,臣人者有大罪:国,所有也;民,所君也;有国君民,而使民所恶制之,此一过也。民有三务,不布其民,非其民也,民非其民,则不可以守战,此君人者二过也。夫臣人者,受君高爵重禄,治大官,倍其官,遗其事,穆君之色,从其欲,阿而胜之,此臣人之大罪也。君有过而不改,谓之倒。臣当罪而不诛,谓之乱。君为倒君,臣为乱臣,国家之衰也,可坐而待之。是故有道之君者执本,相执要,大夫执法,以牧其群臣,群臣尽智竭力,以役其上。四守者得则治,易则乱,故不可不明设而守固。昔者圣王本厚民生,审知祸福之所生,是故慎小事,微违非,索辩以根之,然则躁作奸邪伪轴之人不敢试也。此礼正民之道也。古者有二言,墙有耳,伏寇在侧。墙有耳者,微谋外泄之谓也。伏寇在侧者,沈疑得民之道也微谋之泄也,狡妇袭主之请而资游慝也,沈疑之得民也者,前贵而后贱者为之驱也。明君在上,便僻不能食其意,刑罚前近也。大臣不能侵其势,比党者诛,明也。为人君者,能远谗谄,废比党淫悖行食之徒,无爵列于朝者,此止轴拘奸,厚国存身之道也。为人上者,制群臣,百姓通,中央之人和,是以中央之人,臣主之参。制令之布于民也,必由中央之人;中央之人,以缓为急,急可以取威,以急为缓,缓可以惠民,威惠颉于下,则为人上者危矣。贤不肖之知于上,必由中央之人,财力之贡于上,必由中央之人。能易贤不肖而可威党于下,有能以民之财力上陷其主,而可以为劳于下。兼上下以环其私,爵制而不可加,则为人上者危矣。先其君以善者,侵其赏而夺之实者也。先其君以恶者侵其刑而夺之威者也。讹言于外者,胁其君者也。郁令而不出者,幽其君者也。四者一作而上下不知也,则国之危可坐而待也。神圣者王,仁智者君,武勇者长,此天之道,人之情也。天道人情,通者质,宠者从,此数之因也。是故始于患者,不与其事,亲其事者,不规其道。是以为人上者患而不劳也,百姓劳而不患也,君臣上下之分素,则礼制立矣;是故以人役上,以力役明。以刑役心。此物之理也。心道进退,而刑道滔赶。进退者主制,滔赶者主劳。主劳者方,主制者圆。圆者铉,铉则通,通则和。方者执,执则固,固则信。君以利和,臣以节信。则上下无邪矣。故曰:君人者制仁,臣人者守信,此言上下之礼也。君之在国都也,若心之在身体也。道德定于上,则百姓化于下矣。戒心形于内,则容貌动于外矣。正也者,所以明其德。知得诸己,知得诸民,从其理也。知失诸民,退而修诸己。反其本也。所求于己者多,故德行立。所求于人者少,故民轻给之。故君人者上注,臣人者下注。上注者,纪天时,务民力。下注者,发地利,足财用也。故能饰大义,审时节,上以礼神明,下以义辅佐者,明君之道也。能据法而不阿,上以匡主之过,下以振民之病者,忠臣之行也。明君在上,忠臣佐之,则齐民以政刑。牵于衣食之利,故愿而易使,愚而易塞。君子食于道,小人食于力,分民。威无势也,无所立。事无为也,无所生。若此,则国平而奸省矣。君子食于道,则义审而礼明,义审而礼明,则伦等不踰,虽有偏卒之大夫,不敢有幸心,则上无危矣。齐民食于力,则作本,作本者众,农以听命,是以明君立世,民之制于上,犹草木之制于时也,故民迂则流之,民流通则迂之。决之则行,塞之则止,虽有明君,能决之,又能塞之。决之,则君子行于礼;塞之,则小人笃于农。君子行于礼,则上尊而民顺;小民笃于农,则财厚而备足。上尊而民顺,财厚而备足,四者备体,顷时而王不难矣。四肢六道,身之体也。四正五官,国之体也。四肢不通,六道不达,曰失。四正不正,五官不官,曰乱。是故国君聘妻于异姓,设为侄娣、命妇、宫女,尽有法制,所以治其内也。明男女之别,昭嫌疑之节,所以防其奸也。是以中外不通,谗慝不生,妇言不及官中之事,而诸臣子弟无宫中之交,此先王所以明德圉奸,昭公威私也。明立宠设,不以逐子伤义。礼私爱驩,势不并论。爵位虽尊,礼无不行,选为都佼,冒之以衣服,旌之以章旗,所以重其威也。然则兄弟无间郤,谗人不敢作矣。故其立相也陈功而加之以德,论劳而昭之以法,参伍相德而周举之,尊势而明信之。是以下之人无谏死之誋而聚立者无郁怨之心。如此,则国平而民无慝矣。其选贤遂材也。举德以就列,不类无德。举能以就官,不类无能。以德弇劳,不以伤年。如此,则上无困而民不幸生矣。国之所以乱者四,其所以亡者二,内有疑妻之妾,此宫乱也。庶有疑适之子。此家乱也。朝有疑相之臣。此国乱也。任官无能,此众乱也。四者无别;主失其体。群官朋党以怀其私,则失族矣。国之几,臣阴约闭谋以相待也,则失援矣。失族于内,失援于外,此二亡也,故妻必定,子必正,相必直立以听,官必中信以敬。故曰,有宫中之乱,有兄弟之乱,有大臣之乱,有中民之乱,有小人之乱,五者一作,则为人上者危矣。宫中乱曰妒纷。兄弟乱曰党偏。大臣乱曰称述。中民乱曰鷷谆,小民乱曰财匮。财匮生薄,鷷谆生慢,称述、党偏、妒纷、生变;故正名稽疑,刑杀前近。则内定矣。顺大臣以功,顺中民以行,顺小民以务,则国丰矣。审天时,物地生,以辑民力。禁淫务,劝农功,以职其无事,则小民治矣。上稽之以数,下十伍以徵。近其罪伏,以固其意。乡树之师,以遂其学。官之以其能,及年而举,则士反行矣。称德度功,劝其所能,若稽之以众风,若任以社稷之任,若此,则士反于情矣。

小称第三十二

管子曰:身不善之患,毋患人莫己知。丹青在山,民知而取之;美珠在渊,民知而取之。是以我有过为,而民毋过命。民之观也察矣,不可遁逃。以为不善。故我有善,则立誉我;我有过,则立毁我。当民之毁誉也,则莫归问于家矣。故先王畏民。操名从人,无不强也。操名去人,无不弱也。有天子诸侯,民皆操名而去之,则捐其地而走矣。故先王畏民。在于身者庸为利,气与目为利。圣人得利而托焉,故民重而名遂。我亦托焉。圣人托可好,我托可恶。我托可恶,以来美名,又可得乎!我托可恶,爱且不能为我能也。毛嫱西施,天下之美人也,盛怨气于面,不能以为可好。我且恶面,而盛怨气焉。怨气见于面,恶言出于口,去恶充以求美名,又可得乎?甚矣百姓之恶人之有余忌也。是以长者断之,短者续之,满者洫之,虚者实之。管子曰:善罪身者,民不得罪也。不能罪身者,民罪之。故称身之过者强也。治身之节者惠也。不以不善归人者,仁也。故明王有过,则反之于身。有善,则归之于民。有过而反之于身,则身惧。有善而归之于民,则民喜。往喜民,来惧身。此明王之所以治民也。今夫桀纣则不然,有善则反之于身,有过则归之于民;有过而归之于民,则民怒;有善而反之于身,则身骄。往怒民,来骄身,此其所以失身也。故明王惧声以感耳,惧气以感目,以此二者,有天下矣,可毋慎乎?匠人有以感斤欘,故绳可得断也。羿有以感弓矢,故壳可得中也。造父有以感辔筴,故遫兽可及,远道可致。天下者无常乱,无常治,不善人在则乱,善人在则治,在于既善所以感之也。管子曰:修恭逊、敬爱、辞让,除怨无争,以相逆也,则不失于人矣。尝试多怨争利,相为不逊,则不得其身。大哉恭逊敬爱之道,吉事可以入察,凶事可以居丧,大以理天下而不益也。小以治一人而不损也。尝试往之中国诸夏蛮夷之国,以及禽兽昆虫之地,皆待此而为治乱。泽之身则荣,去之身则辱,审行之身而毋怠,虽夷貉之民,可化而使之爱。审去之身,虽兄弟父母,可化而使之恶。故之身者使之爱恶,名者使之荣辱。此其变名物也,如天如地,故先王曰道。管仲有病,桓公往问之曰:仲父之病病矣,若不可讳而不起此病也,仲父亦将何以诏寡人?管仲对曰:「微君之命臣也。故臣且谒之。虽然,君犹不能行也。」公曰:「仲父命寡人东,寡人东;令寡人西,寡人西。仲父之命于寡人,寡人敢不从乎?」管仲摄衣冠起对曰:「臣愿君之远易牙、竖刁、堂巫、公子开方;夫易牙以调和事公,公曰:惟烝婴儿之未尝,于是烝其首子而献之公,人情非不爱其子也,于子之不爱,将何有于公?公喜宫而妒,竖刁自刑而为公治内;人情非不爱其身也,于身之不爱,将何有于公?公子开方事公十五年,不归视其亲,齐卫之间,不容数日之行;臣闻之,务为不久,盖虚不长。其生不长者,其死必不终。」桓公曰:「善。」管仲死,已葬,公憎四子者,废之官。逐堂巫。而苛病起兵逐易牙,而味不至。逐竖刁,而宫中乱。逐公子开方,而朝不治。桓公曰:嗟!圣人固有悖乎?乃复四子者,处期年,四子作难。围公一室不得出。有一妇人,遂从窦入,得至公所,公曰:吾饥而欲食,渴而欲饮,不可得,其故何也?妇人对曰:易牙、竖刁、堂巫、公子开方四人分齐国,涂十日不通矣,公子开方以书社七百下卫矣。食将不得矣。公曰:嗟兹乎,圣人之言长乎哉!死者无知则已,若有知,吾何面目以见仲父于地下。乃援素幭以裹首而绝。死十一日,虫出于户,乃知桓公之死也。葬以杨门之扇,桓公之所以身死十一日,虫出户而不收者,以不终用贤也。桓公管仲鲍叔牙甯戚四人饮,饮酣,桓公谓鲍叔牙曰;阖不起为寡人寿乎?鲍叔牙奉杯而起曰:使公毋忘出如莒时也,使管子毋忘束缚在鲁也,使甯戚毋忘饭牛车下也,桓公辟席再拜曰:寡人与二大夫能无忘夫子之言,则国之社稷必不危矣。

四称第三十三

桓公问于管子曰:「寡人幼弱惛愚,不通诸侯四邻之义,仲父不当尽语我昔者有道之君乎?吾亦鉴焉。」管子对曰:「夷吾之所能与所不能,尽在君所矣,君胡有辱令?」桓公又问曰:「仲父,寡人幼弱惛愚,不通四邻诸侯之义,仲父不当尽告我昔者有道之君乎?吾亦鉴焉。」管子对曰:「夷吾闻之于徐伯曰:『昔者有道之君,敬其山川宗庙社稷,及至先故之大臣。收聚以忠而大富之,固其武臣,宣用其力。圣人在前,贞廉在侧。竞称于义,上下皆饰。形正明察,四时不贷。民亦不忧,五谷蕃殖。外内均和,诸侯臣伏。国家安宁,不用兵革。受其币帛,以怀其德。昭受其令,以为法式。』此亦可谓昔者有道之君也。」桓公曰:「善哉!」桓公曰:「仲父既已语我昔者有道之君矣,不当尽语我昔者无道之君乎?吾亦鉴焉。」管子对曰:「今若君之美好而宣通也,既官职美道,又何以闻恶为?」桓公曰:「是何言邪?以●缘●,吾何以知其美也。以素缘素,吾何以知其善也。仲父已语我其善,而不语我其恶,吾岂知善之为善也?」管子对曰:「夷吾闻之于徐伯曰:『昔者无道之君,大其宫室,高其台榭。良臣不使,谗贼是舍。有家不治,借人为国。政令不善,墨墨若夜。辟若野兽,无所朝处。不修天道,不鉴四方。有家不治,辟若生狂。众所怨诅,希不灭亡。进其谀优,繁其钟鼓。流于博塞,戏其工瞽,诛其良臣,敖其妇女。獠猎毕弋,暴遇诸父。驰骋无度,戏乐笑语。式政既輮,刑罚则烈。内削其民,以为攻伐。辟犹漏釜,岂能无竭。』此亦可谓昔者无道之君矣。」桓公曰:「善哉!」桓公曰:「仲父既已语我昔者有道之君与昔者无道之君矣,仲父不当尽语我昔者有道之臣乎?吾以鉴焉。」管子对曰:「夷吾闻之徐伯曰:『昔者有道之臣,委质为臣,不宾事左右,君知则仕,不知则已。若有事,必图国家,●其发挥。循其祖德,辩其顺逆。推育贤人,谗慝不作。事君有义,使下有礼。贵贱相亲,若兄若弟。忠于国家,上下得体。居处则思义,语言则谋谟。动作则事,居国则富。处军则克,临难据事,虽死不悔。近君为拂。远君为辅。义以与交,廉以与处。临官则治,酒食则慈。不谤其君,不毁其辞。君若有过,进谏不疑。君若有忧,则臣服之。』此亦可谓昔者有道之臣矣。」桓公曰:「善哉!」桓公曰:「仲父既已语我昔者有道之臣矣,不当尽语我昔者无道之臣乎?吾亦鉴焉。」管子对曰:「夷吾闻之于徐伯曰:『昔者无道之臣,委质为臣,宾事左右。执说以进,不蕲亡己。遂进不退,假宠鬻贵。尊其货贿,卑其爵位。进曰辅之,退曰不可。以败其君,皆曰非我。不仁群处,以攻贤者。见贤若货,见贱若过。贪于货贿,竞于酒食。不与善人,唯其所事。倨敖不恭,不友善士。谗贼与斗,不弥人争。唯趣人诏。湛琨于酒,行义不从。不修先故,变易国常。擅创为令,迷或其君。生夺之政,保贵宠矜。颉损善士,捕援货人。入则乘等,出则党骈。货贿相入,酒食相亲。俱乱其君。君若有过,各奉其身。』此亦可谓昔者无道之臣矣。」桓公曰:「善哉!」

正言第三十四

失传

侈靡第三十五

问曰:古之时与今之时同乎?曰:「同。」其人同乎?不同乎?曰:「不同。」可与政其诛。(人告)尧之时,混吾之美在下,其道非独出人也。山不童而用赡,泽不獘而养足。耕以自养,以其余应良天子,故平。牛马之牧不相及,人民之俗不相知,不出百里而来足,故卿而不理,静也。其狱一踦腓一踦屦而当死。今周公断指满稽,断首满稽,断足满稽,而死民不服,非人性也,敝也。地重人载,毁敝而养不足,事末作而民兴之;是以下名而上实也,圣人者,省诸本而游诸乐,大昏也,博夜也。问曰:「兴时化若何?」莫善于侈靡;贱有实,敬无用,则人可刑也。故贱粟米而如敬珠玉,好礼乐而如贱事业。本之殆也,珠者阴之阳也,故胜火。玉者阴之阴也,故胜水。其化如神。故天子臧珠玉,诸侯臧金石,大夫畜狗马,百姓臧布帛。不然,则强者能守之,智者能牧之,贱所贵而贵所贱。不然,鳏寡独老不与得焉,均之始也。政与教庸急?管子曰:夫政教相似而殊方,若夫教者,标然若秋云之远,动人心之悲;蔼然若夏之静云,乃及人之体,●然若謞之静。动人意以怨,荡荡若流水,使人思之。人所生往,教之始也,身必备之。辟之若秋云之始见,贤者不肖者化焉。敬而待之,爱而使之,若樊神山祭之。贤者少。不肖者多。使其贤,不肖恶得不化。今夫政则少则,若夫成形之徵者也,去则少可使人乎。用贫与富,何如而可,曰:甚富不可使,甚贫不知耻,水平而不流,无源则遫竭,云平而雨不甚,无委云,雨则遫已。政平而无威,则不行。爱而无亲则流。亲左有用,无用则辟之,若相为有兆怨。上短下长,无度而用,则危本不称。而祀谭次祖,犯诅渝盟伤言。敬祖祢,尊始也。齐约之信,论行也。尊天地之理,所以论威也。薄德之君之府囊也。必因成形而论于人,此政行也,可以王乎?请问用之若何?必辨于天地之道,然后功名可以殖。辨于地利,而民可富。通于侈靡,而士可戚。君亲自好事,强以立断,仁以好任。人君寿以政年,百姓不夭厉,六畜鞍育,五谷鞍熟,然后民力可得用。邻国之君俱不贤,然后得王。俱贤若何?曰:忽然易卿而移,忽然易事而化,变而足以成名。承獘而民劝之,慈种而民富,应言待感,与物俱长,故日月之明,应风雨而种。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斯民之良也,不有而丑天地,非天子之事也。民变而不能变,是梲之傅革,有革而不能革,不可服。民死信,诸侯死化。请问诸侯之化獘,獘也者,家也。家也者,以因人之所重而行之。吾君长来猎君长虎豹之皮用。功力之君上金玉币,好战之君上甲兵。甲兵之本,必先于田宅。今吾君战则请行民之所重,饮食者也,侈乐者也,民之所愿也,足其所欲,赡其所愿,则能用之耳。今使衣皮而冠角食野草,饮野水,庸能用之?伤心者不可以致功。故尝至味,而罢至乐。而雕卵然后瀹之,雕橑然后爨之。丹沙之穴不塞,则商贾不处。富者靡之,贫者为之,此百姓之怠生百振而食非,独自为也。为之畜化,用其臣者,予而夺之,使而辍之,徒以而富之,父系而伏之,予虚爵而骄之。收其春秋之时而消之,有集礼我而居之。时举其强者以誉之。强而可使服事。辩以辩辞,智以招请,廉以摽人,坚强以乘六,广其德以轻上,位不能使之而流徙,此谓国亡之郤。故法而守常,尊礼而变俗,上信而贱文,好缘而好驵,此谓成国之法也。为国者,反民性,然后可以与民戚,民欲佚,而教以劳。民欲生,而教以死。劳教定而国富,死教定而威行。圣人者,阴阳理,故平外而险中;故信其情者伤其神,美其质者伤其文,化之美者应其名,变其美者应其时,不能兆其端者菑及之。故缘地之利,承从天之指,辱举其死,开国闭辱,知其缘地之利者,所以参天地之吉纲也;承从天之指者,动必明。辱举其死者,与其失人同公事,则道必行。开其国门者,玩之以善言。柰其斝辱,知神次者,操牺牲与其珪璧,以执其斝。家小害,以小胜大。员其中,辰其外。而复畏强,长其虚,而物正以视其中情,公曰:国门则塞,百姓谁敢敖,胡以备之?择天下之所宥,择鬼之所当,择人天之所戴,而前付其身,此所以安之也。强与短而立,齐国之若何?高予之名而举之,重予之官而危之,因责其能以随之,犹傶则疏之,毋使人图之,犹疏则数之,毋使人曲之,此所以为之也。大有臣甚大,将反为害。吾欲优患除害,将小能察大。为之奈何?潭根之毋伐,固事之毋入,深●之毋涸,不仪之毋助,章明之毋灭,生荣之毋失,十言者不胜此一,虽凶必吉,故平以满无事,而总以待有事,而为之若何?积者立余日而侈,美车马而驰,多酒醴而靡,千岁毋出食,此谓本事。县人有主,人此治用。然而不治,积之市,一人积之下,一人积之上,此谓利无常。百姓无宝,以利为首。一上一下,唯利所处。利然后能通,通然后成国。利静而不化,观其所出,从而移之,视其不可使,因以为民等。择其好名,因使长民,好而不已,是以为国纪。功未成者,不可以独名,事未道者,不可以言名,功成然后可以独名,事道然后可以言名,然后可以承致酢,先其士者之为自犯,后其民者之为自赡。轻国位者国必败,疏贵戚者谋将泄,毋仕异国之人,是为失经。毋数变易,是为败成。大臣得罪,勿出封外,是为漏情。毋数据大臣之家而饮酒,是为使国大消。三尧在臧于县,返于连比,若是者,必从是●亡乎!辟之若尊谭未胜其本,亡流而下,不平令,苟下不治,高下者不足以相待,此谓杀。事立而坏,何也?兵远而畏,何也?民已聚而散,何也?辍安而危,何也?功成而不信者,殆。兵强而无义者,残。不谨于附近而欲求远者,兵不信,略近臣合于其远者,立,亡国之起,毁国之族,则兵远而不畏。国小而修大,仁而不利,犹有争名者,累哉是也。乐聚之力,以兼人之强,以待其害,虽聚必散。大王不恃众而自恃,百姓自聚,供而后利之,成而无害。疏戚而好外。企以仁而谋泄,贱寡而好大,此所以危。众而约。实取而言让。行阴而言阳,利人之有祸,言人之无患,吾欲独有是,若何?是故之时陈财之道,可以行,今也利散而民察,必放之身然后行。公曰谓何,长丧以●其时,重送葬以起身财,一亲往,一亲来,所以合亲也,此谓众约。问用之若何?巨瘗堷,所以使贫民也。美垄墓,所以文明也。巨棺椁,所以起木工也。多衣衾,所以起女工也。犹不尽,故有次畜也,有差樊,有瘗藏,作此相食,然后民相利,守战之备合矣。乡殊俗,国异礼,则民不流矣,不同法,则民不困。乡丘老不通睹,诛流散,则人不眺。安乡乐宅享祭,而讴吟称号者皆诛,所以留民俗也。断方井田之数,乘马甸之众,制之陵谿,立鬼神而谨祭,皆以能别为食数,示重本也。故地广千里者,禄重而祭尊,其君无余,地与他若一者,从而艾之,君始者,艾若一者,从乎杀,与于杀若一者。从者艾,艾若一者,从于杀,与于杀若一者,从无封始,王事者上,王者上事,霸者生功,言重本,是为十禺。分免而不争,言先人而自后也。官礼之司,昭穆之离,先后功器,事之治,尊鬼而守故,战事之任,高功而下死,本事食功而省利,劝臣上义而不能与小利。五官者,人争其职,然后君闻。祭之时,上贤者也。故君臣掌,君臣掌,则上下均,此以知上贤无益也,其亡兹适。上贤者亡,而役贤者昌,上义以禁暴,尊祖以敬祖,聚宗以朝杀,示不轻为主也。载祭明置,高子闻之,以告中寝诸子,中寝诸子告寡人,舍朝不鼎馈,中寝诸子告宫中女子曰,公将有行,故不送公,公言无行,女安闻之,曰:闻之中寝诸子,索中寝诸子而问之,寡人无行,女安闻之,吾闻之先人,诸侯舍于朝不鼎馈者,非有外事,必有内忧。公曰:吾不欲与汝及若。女言至焉,不得毋与女及若言,吾欲致诸侯,诸侯不至若何哉?女子不辩于致诸侯,自吾不为污杀之事人,布织不可得而衣,故虽有圣人恶用之。能摩故道新道,定国家然后化时乎。国贫而鄙富,苴美于朝市国;国富而鄙贫,莫尽如市。市也者,劝也,劝者所以起本,善而末事起,不侈,本事不得立。选贤举能不可得,恶得伐不服用。百夫无长,不可临也;千乘有道,不可修也。夫纣在上,恶得伐不得,钧则战,守则攻。百盖无筑,千聚无社,谓之陋。一举而取天下,有一事之时也。万诸侯钧,万民无听,上位不能为功更制,其能王乎?缘故修法,以政治道,则约杀子。吾君故取,夷吾谓替。公曰:何若?对曰:以同,其日久临,可立而待,鬼神不明。囊橐之食无报,明厚德也。沈畜,示轻财也。先立象而定期,则民从之。故为祷。朝缕绵,明轻财而重名。公曰同临,所谓同者,其以先后智渝者也。钧同财,争依则说,十则从服,万则化成功而不能识。而民期然后成形而更名则临矣。请问为边若何?对曰:夫边日变,不可以常知观也。民未始变而是变,是为自乱。请问诸边而参其乱,任之以事,因其谋,方百里之地。树表相望者。丈夫走祸妇人备食,内外相备。春秋一日,败曰千金,称本而动,候人不可重也。唯交于上,能必于边之辞。行人可不有私,不有私,所以为内因也。使能者有主矣,而内事。万世之国,必有万世之实,必因天地之道,无使其内,使其外,使其小,毋使其大,弃其国宝,使其大,贵一与而圣称其宝,使其小,可以为道。能则专,专则佚。椽能踰,则椽于踰。能宫。则不守而不散,众能伯,不然将见对。君子者,勉于纠人者也,非见纠者也。故轻者轻,重者重,前后不慈。凡轻者,操实也。以轻则可使,重不可起轻,轻重有齐,重以为国,轻以为死。毋全禄贫国,而用不足。毋全赏好德,恶亡使常。请问先合于天下而无私怨,犯强而无私害,为之若何?对曰:国虽强,令必忠以义,国虽弱,令必敬以哀。强弱不犯,则人欲听矣。先人而自后,而无以为仁也。加功于人而勿得,所橐者远矣,所争者外矣。明无私交,则无内怨。与大则胜,私交众则怨杀夷吾也。如以予人财者,不如无夺时。如以予人食者,不如毋夺其事。此谓无内外之患。事故也,君臣之际也,礼义者,人君之神也,且君臣之属也,亲戚之爱,性也。使君亲之察同索属故也,使人君不安者,属际也,不可不谨也。贤不可威,能不可留,杜事之于前,易也。水鼎之汨也,人聚之,壤地之美也,人死之,若江湖之大也,求珠贝者不令也。逐神而远热,交觯者不处,兄遗利,夫事左中国之人,观危国过君而弋其能者,岂不几于危社主哉?利不可法,故民流,神不可法,故事之。天地不可留,故动化,故从新。是故得天者,高而不崩。得人者,卑而不可胜,是故圣人重之,人君重之,故至贞生至信,至言往至绞,生至自有道,不务以文胜情,不务以多胜少。不动则望有廧,旬身行。法制度量,王者典器也。执故义道,畏变也,天地若夫神之动化变者也,天地之极也。能与化起而王用,则不可以道山也。仁者善用,智者善用,非其人,则与神往矣。衣食之于人也,不可以一日违也。亲戚可以时大也,是故圣人万民艰处而立焉。人死则易云,生则难合也,故一为赏,再为常,三为固然。其小行之,则俗也。久之,则礼义。故无使下当上必行之。然后移商人于国,非用人也,不择乡而处,不择君而使。出则从利,入则不守。国之山林也,则而利之,市尘之所及,二依其本,故上侈而下靡。而君臣相上下相亲,则君臣之财不私藏,然则贪动枳而得食矣。徙邑移市,亦为数一。问曰:多贤可云,对曰:鱼鳖之不食咡者,不出其渊。树木之胜霜雪者,不听于天,士能自治者,不从圣人,岂云哉。夷吾之闻之也,不欲强能,不服智而不牧。若旬虚期于月,津若出于一明,然则可以虚矣。故厄其道而薄其所予,则士云矣。不择人而予之,谓之好人,不择人而取之。谓之好利。审此两者,以为处行,则云矣。不方之政,不可以为国。曲静之言,不可以为道。节时于政,与时往矣。不动以为道,齐以为行。避世之道,不可以进取,阳者进谋,几者应感。再杀则齐,然后铉可请也。对曰:「夫铉谋者天地之虚满也,合离也。春秋冬夏之胜也。然有知强弱之所尤,然后应诸侯取交。故知安危国之所存,以时事天,以天事神。以神事鬼。故国无罪而君寿,而民不杀,智铉谋而杂櫜刃焉。其满为感,其虚为亡,满虚之合,有时而为实,时而为动,地阳时贷,其冬厚则夏热,其阳厚则阴寒。是故王者谨于日至,故知虚满之所在以为政令。已杀生,其合而未散,可以决事。将合可以禺,其随行以为兵。分其多少。以为曲政。请问形有时而变乎?对曰:阴阳之分定,则甘苦之草生也。从其宜,则酸咸和焉。而形色定焉,以为声乐。夫阴阳进退,满虚亡时,其散合可以视岁,唯圣人不为岁。能知满虚,夺余满,补不足。以通政事,以赡民常。地之变气,应其所出。水之变气,应之以精。受之以豫。天之变气,应之以正。且夫天地精气有五,不必为沮。其前而反,其重陔动毁之进退,即此数之难得者也,此形之时变也。沮平气之阳,若如辞静,余气之潜然而动,爱气之潜然而哀,胡得而治动。对曰:得之衰时,位而观之。佁美然后有辉。修之心,其杀以相待。故有满虚哀乐之气也。故书之帝八,神农不与存。为其无位,不能相用。问铉之合满安臧。二十岁而可广,十二岁而聂广,百岁伤神。周郑之礼移矣,则周律之废矣。则中国之草木有移于不通之野者。然则人君声服变矣。则臣有依驷之禄。妇人为政,铁之重反旅金。而声好下曲,食好咸苦,则人君日退前,则谿陵山谷之神之祭更,应国之称号亦更矣。视之亦变,观之风气,古之祭,有时而星,有时而星熹,有时而熰,有时而朐,鼠应广之实,阴阳之数也。华若落之,名祭之号也。是故天子之为国图具其树物也。

心术上第三十六

心之在体,君之位也。九窍之有职,官之分也。心处其道,九窍循理。嗜欲充益,目不见色,耳不闻声。故曰:上离其道,下失其事。毋代马走,使尽其力,毋代鸟飞,使獘其羽翼。毋先物动,以观其则。动则失位,静乃自得,道不远而难极也。与人并处而难得也。虚其欲,神将入舍。扫除不洁,神乃留处。人皆欲智,而莫索其所以智乎。智乎智乎,投之海外无自夺,求之者不得处之者,夫正人无求之也,故能虚无,虚无无形谓之道。化育万物谓之德。君臣父子人间之事谓之义。登降揖让,贵贱有等,亲疏之体,谓之礼。简物小未一道,杀戮禁诛谓之法。大道可安而不可说,直人之言,不义不顾。不出于口,不见于色,四海之人,又庸知其则。天曰虚,地曰静,乃不伐。洁其宫,开其门,去私毋言,神明若存。纷乎其若乱,静之而自治。强不能遍立,智不能尽谋。物固有形,形固有名,名当谓之圣人。故必知不言无为之事,然后知道之纪。殊形异埶,不与万物异理,故可以为天下始。人之可杀,以其恶死也,其可不利,以其好利也。是以君子不休乎好,不迫乎恶,恬愉无为,去智与故。其应也,非所设也,其动也,非所取也。过在自用,罪在变化。是故,有道之君,其处也,若无知。其应物也,若偶之。静因之道也。心之在体,君之位也。九窍之有职,官之分也。耳目者,视听之官也,心而无与视听之事,则官得守其分矣。夫心有欲者,物过而目不见,声至而耳不闻也,故曰:「上离其道,下失其事」。故曰,心术者,无为而制窍者也。故曰:君,无代马走,无代鸟飞,此言不夺能,能不与下诚也。毋先物动者,摇者不定,趮者不静,言动之不可以观也。位者,谓其所立也,人主者立于阴,阴者静。故曰动则失位。阴则能制阳矣,静则能制动矣,故曰静乃自得。道在天地之间也,其大无外,其小无内,故曰不远而难极也。虚之与人也无间。唯圣人得虚道,故曰并处而难得。世人之所职者精也,去欲则宣,宣则静矣,静则精,精则独立矣。独则明,明则神矣。神者至贵也,故馆不辟除,则贵人不舍焉,故曰不洁则神不处。人皆欲知而莫索之,其所以知彼也,其所以知此也。不修之此,焉能知彼,修之此,莫能虚矣。虚者无藏也。故曰,去知则奚率求矣,无藏则奚设矣,无求无设,则无虑。无虑则反覆虚矣。天之道,虚其无形。虚则不屈,无形则无所位●,无所位●,故遍流万物而不变。德者道之舍,物得以生。生知得以职道之精。故德者得也,得也者,其谓所得以然也,以无为之谓道,舍之之谓德。故道之与德无间。故言之者不别也。间之理者,谓其所以舍也。义者,谓各处其宜也。礼者,因人之情,缘义之理,而为之节文者也。故礼者谓有理也,理也者,明分以谕义之意也。故礼出乎义,义出乎理,理因乎宜者也。法者所以同出,不得不然者也。故杀戮禁诛以一之也,故事督乎法,法出乎权,权出乎道,道也者,动不见其形,施不见其德,万物皆以得,然莫知其极。故曰可以安而不可说也。莫人,言至也;不宜,言应也。应也者,非吾所设,故能无宜也。不顾,言因也。因也者,非吾所顾,故无顾也。不出于口,不见于色,言无形也。四海之人,庸知其则,言深囿也。天之道虚,地之道静,虚则不屈,静则不变,不变则无过,故曰不伐。洁其宫,阙其门,宫者,谓心也。心也者,智之舍也。故曰宫,洁之者,去好过也。门者,谓耳目也,耳目者,所以闻见也。「物固有形,形固有名」。此言不得过实,实不得延名。姑形以形,以形务名,督言正名。故曰圣人。不言之言,应也。应也者,以其为之人者也。执其名,务其应,所以成,之应之道也。无为之道因也,因也者,无益无损也。以其形,因为之名,此因之术也。名者,圣人之所以纪万物也。人者立于强,务于善,未于能,动于故者也。圣人无之,无之,则与物异矣,异则虚,虚者万物之始也,故曰可以为天下始。人迫于恶,则失其所好,怵于好,则忘其所恶,非道也。故曰:不怵乎好,不迫乎恶,恶不失其理,欲不过其情,故曰君子恬愉无为,去智与故,言虚素也。其应非所设也,其动非所取也,此言因也,因也者,舍己而以物为法者也。感而后应,非所设也,缘理而动,非所取也。过在自用,罪在变化,自用则不虚,不虚则仵于物矣。变化则为生,为生则乱矣。故道贵因,因者,因其能者,言所用也。君子之处也若无知,言至虚也。其应物也若偶之,言时适也。若影之象形,响之应声也,故物至则应,过则舍矣,舍矣者,言复返于虚也。

心术下第三十七

形不正者德不来,中不精者心不治。正形饰德,万物毕得。翼然自来,神莫知其极。昭知天下,通于四极。是故曰,无以物乱官毋以官乱心此之谓内德。是故意气定然后反正。气者,身之充也。行者正之义也。充不美,则心不得。行不正,则民不服。是故,圣人若天然,无私覆也;若地然,无私载也。私者,乱天下者也。凡物载名而来,圣人因而财之,而天下治,实不伤不乱于天下而天下治。专于意,一于心,耳目端,知远之证,能专乎?能一乎?能毋卜筮而知凶吉乎?能止乎?能已乎?能毋问于人,而自得之于己乎?故曰,思之,思之不得,鬼神教之。非鬼神之力也,其精气之极也。一气能变曰精。一事能变曰智。慕选者,所以等事也。极变者,所以应物也。慕选而不乱,极变而不烦,执一之君子。执一而不失,能君万物。日月之与同光,天地之与同理。圣人裁物,不为物使。心安,是国安也。心治,是国治也。治也者心也。安也者心也。治心在于中,治言出于口,治事加于民;故功作而民从,则百姓治矣。所以操者非刑也,所以危者非怒也。民人操,百姓治,道其本,至也。至不至无。非所人而乱,凡在有司执制者之利,非道也。圣人之道,若存若亡。援而用之,殁世不亡。与时变而不化,应物而不移,日用之而不化。人能正静者,筋肕而骨强。能戴大圆者体乎大方。镜大清者视乎大明。正静不失,日新其德,昭知天下,通于四极。金心在中不可匿。外见于形容,可知于颜色。善气迎人,亲如弟兄。恶气迎人,害于戈兵。不言之言,闻于雷鼓。金心之形,明于日月,察于父母。昔者明王之爱天下,故天下可附。暴王之恶天下,故天下可离。故货之不足以为爱,刑之不足以为恶。货者爱之末也。刑者恶之末也。凡民之生也,必以正平,所以失之者,必以喜乐哀怒。节怒莫若乐,节乐莫若礼,守礼莫若敬。外敬而内静者,必反其性。岂无利事哉,我无利心,岂无安处哉?我无安心,心之中又有心意以先言,意然后形,形然后思,思然后知,凡心之形,过知失生。是故内聚以为泉原,泉之不竭,表里遂通。泉之不涸,四支坚固。能令用之,被服四固。是故圣人一言解之。上察于天,下察于地。

白心第三十八

建当立有,以靖为宗,以时为宝,以政为仪,和则能久,非吾仪,虽利不为。非吾当,虽利不行。非吾道,虽利不取。上之随天,其次随人。人不倡不和,天不始不随。故其言也不废,其事也不随。原始计实。本其所生。知其象,则索其形,缘其理,则知其情。索其端,则知其名。故苞物众者莫大于天地,化物多者莫多于日月,民之所急,莫急于水火。然而天不为一物枉其时明君圣人,亦不为一人枉其法。天行其所行,而万物被其利。圣人亦行其所行,而百姓被其利。是故万物均既夸众矣。是以圣人之治也,静身以待之,物至而名自治之。正名自治之,奇身名废。名正法备,则圣人无事。不可常居也,不可废舍也,随变断事也,知时以为度。大者宽,小者局。物有所余,有所不足。兵之出,出于人,其人入,入于身。兵之胜,从于适。德之来,从于身。故曰祥于鬼者义于人,兵不义不可。强而骄者损其强,弱而骄者前死亡。强而卑义,信其强。弱而卑义,免于罪。是故骄之余卑。卑之余骄。道者,一人用之,不闻有余。天下行之,不闻不足,此谓道矣。小取焉,则小得福,大取焉,则大得福。尽行之,而天下服,殊无取焉。则民反其身,不免于贼。左者出者也,右者入者也,出者而不伤人,入者自伤也。不日不月,而事以从。不卜不筮,而谨知吉凶。是谓宽乎形,徒居而致名。去善之言,为善之事,事成而顾反无名。能者无名,从事无事。审量出入,而观物所载。庸能法无法乎?始无始乎?终无终乎?弱无弱乎?故曰美哉岪岪。故曰有中有中,庸能得夫中之衷乎?故曰功成者隳,名成者亏。故曰孰能弃名与功,而还与众人同。庸能弃功与名,而还反无成,无成有贵其成也,有成有贵其无成也。日极则仄,月满则亏。极之徒仄,满之徒亏,巨之徒灭庸能己无己乎?效夫天地之纪。人言善,亦勿听。人言恶,亦勿听。持而待之,空然勿两之,淑然自清。无以旁言为事成。察而徵之,无听辩,万物归之,美恶乃自见。天或维之,地或载之;天莫之维,则天以坠矣;地莫之载,则地以沈矣;夫天不坠,地不沈,夫或维而载之也夫。又况于人,人有治之,辟之若夫雷鼓之动也,夫不能自摇者,夫或●之。夫或者何。若然者也;视则不见,听则不闻。洒乎天下满,不见其塞。集于颜色,知于肌肤。责其往来,莫知其时。薄乎其方也,駼乎其圜也,駼駼乎莫得其门。故口为声也,耳为听也,目有视也,手有指也,足有履也,事物有所比也。当生者生,当死者死。言有西有东,各死其乡,置常立仪,能守贞乎?常事通道,能官人乎?故书其恶者,言其薄者。上圣之人,口无虚习也,手无虚指也。物至而命之耳。发于名声,凝于体色,此其可谕者也。不发于名声,不凝于体色,此其不可谕者也。及至于至者,教存可也,教亡可也。故曰:济于舟者和于水矣,义于人者祥其神矣。事有适,而无适,若有适,觿解,不可解而后解。故善举事者,国人莫知其解。为善乎,毋提提,为不善乎,将陷于刑。善不善,取信而止矣。若左若右,正中而已矣。县乎日月无已也愕愕者不以天下为忧,刺刺者不以万物为筴,庸能弃刺刺而为愕愕乎?难言宪术,须同而出。无益言,无损言,近可以免,故曰:知何知乎?谋何谋乎?审而出者,彼自来。自知曰稽知人曰济。知苟适可,为天下周。内固之一,可为长久。论而用之,可以为天下王。天之视而精。四璧而知请。壤土而与生,能若夫风与波乎?唯其所欲适。故子而代其父曰义也,臣而代其君曰篡也,篡何能歌,武王是也。故曰庸能去辩与巧,而还与众人同道。故曰思索精者明益衰,德行修者王道狭,卧名利者写生危知周于(被禁止)之内者,吾知生之有为阻也。持而满之,乃其殆也。名满于天下,不若其已也。名进而身退,天之道也。满盛之国,不可以仕任。满盛之家,不可以嫁子,骄倨傲暴之人,不可与交。道之大如天,其广如地,其重如石,其轻如羽,民之所以知者寡,故曰何道之近,而莫之与能服也。弃近而就远,何以费力也。故曰:欲爱吾身,先知吾情君亲(被禁止),以考内身。以此知象,乃知行情既知行情,乃知养生。左右前后,周而复所,执仪服象,敬迎来者。今夫来者必道其道,无颉无衍,命乃长久。和以反中,形性相葆。一以无贰,是谓知道。将欲服之,必一其端,而固其所守。责其往来,莫知其时,索之于天,与之为期。不失其期,乃能得之。故曰吾语若大明之极。大明之明,非爱人不予也,同则相从,反则相距也。吾察反则相距,吾以故知古从之同也。

水地第三十九

地者,万物之本原,诸生之根菀也。美恶贤不肖愚俊之所生也。水者,地之血气,如筋脉之通流者也。故曰水具材也。何以知其然也?曰:夫水淖弱以清,而好洒人之恶,仁也。视之黑而白,精也。量之不可使概,至满而止,正也。唯无不流,至平而止,义也。人皆赴高,己独赴下,卑也。卑也者,道之室,王者之器也。而水以为都居。准也者,五量之宗也。素也者,五色之质也。淡也者,五味之中也。是以水者万物之准也。诸生之淡也,违非得失之质也。是以无不满无不居也,集于天地,而藏于万物。产于金石,集于诸生,故曰水神。集于草木,根得其度,华得其数,实得其量,鸟兽得之,形体肥大,羽毛丰茂,文理明着,万物莫不尽其几,反其常者。水之内度适也。夫玉之所贵者,九德出焉,夫玉温润以泽,仁也。邻以理者,知也。坚而不蹙,义也。廉而不刿,行也。鲜而不垢,洁也。折而不挠,勇也。瑕适皆见,精也。茂华光泽,并通而不相陵,容也。叩之,其音清搏彻远,纯而不杀,辞也。是以人主贵之,藏以为宝,剖以为符瑞,九德出焉。人,水也。男女精气合,而水流形。三月如咀,咀者何?曰五味。五味者何,曰五藏。酸主脾,咸主肺,辛主肾,苦主肝,甘主心。五藏已具,而后生肉。脾生隔,肺生骨,肾生脑,肝生革,心生肉。五肉已具,而后发为九窍:脾发为鼻,肝发为目,肾发为耳,肺发为窍,五月而成,十月而生;生而目视耳听心虑;目之所以视,非特山陵之见也,察于荒忽。耳之所听,非特雷鼓之闻也,察于淑湫。心之所虑,非特知于麤麤也,察于微眇。故修要之精。是以水集于玉,而九德出焉。凝蹇而为人,而九窍五虑出焉。此乃其精也。精麤瘘蹇,能存而不能亡者也。伏闇能存而能亡者,蓍龟与龙是也。龟生于水,发之于火,于是为万物先,为祸福正。龙生于水,被五色而游,故神。欲小则化如蚕蠋,欲大则藏于天下,欲上则凌于云气,欲下则入于深泉,变化无日,上下无时,谓之神龟与龙,伏闇能存而能亡者也。或世见,或世不见者,生蟡与庆忌。故涸泽数百岁,谷之不徙,水之不绝者生庆忌。庆忌者,其状若人,其长四寸,衣黄衣,冠黄冠,载黄盖,乘小马,好疾驰,以其名呼之,可使千里外一日反报,此涸泽之精也。涸川之精者,生于蟡,蟡者一头而两身,其形若●,其长八尺,以其名呼之,可以取鱼鳖,此涸川水之精也。是以水之精麤瘘蹇,能存而不能亡者,生人与玉;伏闇能存而能亡者,蓍龟与龙,或世见,或不见者,蟡与庆忌,故人皆服之,而管子则之,人皆有之,而管子以之。是故具者何也,水是也,万物莫不以生。唯知其托者能为之正,具者,水是也。故曰:水者何也?万物之本原也,诸生之宗室也,美、恶、贤、不肖、愚、俊之所产也。何以知其然也?夫齐之水,道躁而复,故其民贪麤而好勇。楚之水,淖弱而清,故其民轻果而贼,越之水,瘘重而洎,故其民愚疾而垢。秦之水泔最而稽,●滞而杂,故其民贪戾,罔而好事。齐晋之水,枯旱而铉,●滞而杂,故其民谄谀而葆轴,巧佞而好利。燕之水,萃下而弱,沈滞而杂,故其民愚戆而好贞,轻疾而易死。宋之水,轻劲而清,故其民闲易而好正。是以圣人之化世也,其解在水。故水一则人心正,水清则民心易,一则欲不污,民心易则行无邪。是以圣人之治于世也。不人告也,不户说也,其枢在水。

四时第四十

管子曰:令有时,无时,则必视顺天之所以来,五漫漫,六惛惛,庸知之哉?唯圣人知四时。不知四时,乃失国之基。不知五谷之故,国家乃路故天曰信明,地曰信圣,四时曰正,其王信明圣,其臣乃正。何以知其王之信明信圣也曰慎使能而善听信之。使能之谓明,听信之谓圣,信明圣者,皆受天赏,使不能为惛,惛而忘也者,皆受天祸。是故上见成事而贵功,则民事接劳而不谋。上见功而贱,则为人下者直,为人上者骄。是故阴阳者,天地之大理也,四时者,阴阳之大经也。刑德者,四时之合也。刑德合于时,则生福;诡则生祸。然则春夏秋冬将何行?东方曰星,其时曰春。其气曰风。风生木与骨,其德喜嬴,而发出节时,其事号令,修除神位,谨祷獘梗,宗正阳,治堤防,耕芸树艺。正津梁,修沟渎,甃屋行水,解怨赦罪,通四方。然则柔风甘雨乃至。百姓乃寿,百虫乃蕃,此谓星德。星者掌发为风,是故春行冬政则雕,行秋政则霜,行夏政则欲,是故春三月以甲乙之日发五政:一政、曰论幼孤,舍有罪。二政、曰赋爵列,授禄位。三政、曰冻解修沟渎,复亡人。四政、曰端险阻,修封疆,正千伯。五政、曰无杀麑夭,毋蹇华绝芋。五政苟时,春雨乃来。南方曰日,其时曰夏,其气曰阳,阳生火与气,其德施舍修乐,其事号令,赏赐赋爵,受禄顺乡,谨修神祀,量功赏贤,以动阳气。九暑乃至,时雨乃降,五谷百果乃登,此谓日德。中央曰土,土德实辅四时入出,以风雨节土益力,土生皮肌肤,其德和平用均,中正无私。实辅四时,春嬴育,夏养长,秋聚收,冬闭藏。大寒乃极,国家乃昌,四方乃服,此谓岁德。日掌赏,赏为暑,岁掌和,和为雨。夏行春政则风,行秋政则水,行冬政则落,是故夏三月以丙刃之日发五政:一政、曰求有功发劳力者而举之。二政、曰开久坟,发故屋,辟故窌,以假贷。三政、曰令禁扇去笠毋扱免,除急漏田庐。四政、曰求有德赐布施于民者而赏之。五政、曰令禁罝设禽兽,毋杀飞鸟,五政苟时,夏雨乃至。西方曰辰,其时曰秋,其气曰阴,阴生金与甲,其德忧哀、静正、严顺,居不敢淫佚,其事号令,毋使民淫暴,顺旅聚收,量民资以畜聚,赏彼群干,聚彼群材,百物乃收,使民毋怠。所恶其察,所欲必得。我信则克。此谓辰德。辰掌收,收为阴。秋行春政则荣,行夏政则水,行冬政则耗,是故秋三月以庚辛之日发五政:一政、曰禁博塞,圉小辩,斗译跽。二政、曰毋见五兵之刃。三政、曰慎旅农,趣聚收。四政、曰补缺塞坼。五政、曰修墙垣,周门闾,五政苟时,五谷皆入。北方曰月,其时曰冬,其气曰寒,寒生水与血,其德淳越温怒周密,其事号令,修禁徙民,令静止。地乃不泄。断刑致罚,无赦有罪,以符阴气。大寒乃至,甲兵乃强,五谷乃熟,国家乃昌,四方乃备,此谓月德。月掌罚,罚为寒,冬行春政则泄,行夏政则雷,行秋政则旱,是故冬三月以壬癸之日发五政:一政、曰论孤独,恤长老。二政、曰善顺阴,修神祀,赋爵禄,授备位。三政、曰效会计,毋发山川之藏。四政、曰捕奸遁,得盗贼者有赏。五政、曰禁颉徙、止流民、圉分异。五政苟时,冬事不过,所求必得,所恶必伏,是故春凋秋荣,冬雷夏有霜雪,此皆气之贼也刑德易节失次,则贼气速至,贼气速至,则国多灾殃,是故圣王务时而寄政焉。作教而寄武,作祀而寄德焉,此三者圣王所以合于天地之行也。日掌阳,月掌阴,星掌和,阳为德,阴为刑,和为事,是故日食,则失德之国恶之。月食,则失刑之国恶之。彗星见,则失和之国恶之。风与日争明,则失生之国恶之。是故圣王日食则修德,月食则修刑,彗星见则修和,风与日争明则修生,此四者圣王所以免于天地之诛也。信能行之,五谷蕃息,六畜殖,而甲兵强,治积则昌,暴虐积则亡,道生天地,德出贤人,道生德,德生正。正生事,是以圣王治天下,穷则反,终则始;德始于春,长于夏,刑始于秋,流于冬,刑德不失,四时如一,刑德离乡,时乃逆行。作事不成,必有大殃。月有三政,王事必理,以为久长。不中者死,失理者亡。国有四时,固执王事。四守有所,三政执辅。

五行第四十一

一者本也。二者器也。三者充也。治者四也。教者五也。守者六也。立者七也。前者八也。终者九也。十者,然后具五官于六府也。五声于六律也,六月日至,是故人有六多,六多所以街天地也。天道以九制,地理以八制,人道以六制。以天为父,以地为母,以开乎万物,以总一统,通乎九制六府三充,而为明天子。修概水上,以待乎天,菫反五藏,以视不亲。治祀之下,以观地位。货曋神庐,合于精气。已合而有常,有常而有经。审合其声,修十二钟。以律人情,人情已得,万物有极。然后有德。故通乎阳气,所以事天也。经纬日月,用之于民。通乎阴气,所以事地也。经纬星历,以视其离。通若道然后有行,然则神筮不灵。神龟不卜,黄帝泽参,治之至也。昔者黄帝得送尤而明于天道,得大常而察于地利,得奢龙而辩于东方,得祝融而辩于南方,得大封而辩于西方,得后土而辩于北方,黄帝得六相而天地治,神明至。送尤明乎天道,故使为当时。大常察乎地利,故使为廪者。奢龙辩乎东方,故使为土师。祝融辨乎南方,故使为司徒,大封辨于西方,故使为司马。后土辨乎北方,故使为李,是故春者土师也,夏者司徒也,秋者司马也,冬者李也。昔黄帝以其缓急,作五声,以政五钟。令其五钟,一曰青钟,大音,二曰赤钟,重心,三曰黄钟,洒光,四曰景钟,昧其明,五曰黑钟,隐其常。五声既调,然后作立五行,以正天时。五官以正人位,人与天调,然后天地之美生。日至,睹甲子木行御,天子出令,命左右士师内御,总别列爵,论贤不肖士吏,赋秘赐赏于四境之内,发故粟以田数。出国衡,顺山林,禁民斩木,所以爱草木也。然则在解而冻释,草木区萌,赎蛰虫卵菱,春辟勿时,苗足本。不疠雏鷇,不夭麑●,毋傅速。亡伤襁褓,时则不凋。七十二日而毕,睹丙子,火行御,天子出令,命行人内御。令掘沟浍津旧涂,发臧任君赐赏,君子修游驰以发地气,出皮币,命行人修春秋之礼于天下,诸侯通,天下遇者兼和。然则天无疾风,草木发奋,郁气息。民不疾而荣华蕃。七十二日而毕,睹戊子,土行御,天子出令,命左右司徒内御,不诛不贞,农事为敬。大扬惠言,宽死刑,缓罪人。出国司徒令,命顺民之功力以养五谷,君子之静居,而农夫修其功力极。然则天为粤宛。草木养长,五谷蕃实秀大。六畜牺牲具。民足财,国富,上下亲,诸侯和。七十二日而毕,睹庚子,金行御,天子出令,命祝宗选禽兽之禁,五谷之先熟者,而荐之祖庙与五祀,鬼神飨其气焉,君子食其味焉。然则凉风至,白露下,天子出令,命左右司马,衍组甲厉兵,合什为伍以修于四境之内。谀然告民有事,所以待天地之杀敛也。然则昼炙阳,夕下露,地竞环,五谷邻熟。草木茂实,岁农丰,年大茂。七十二日而毕,睹壬子,水行御,天子出令,命左右使人内御御其气,足则发而止,其气不足,则发撊渎盗贼,数劋竹箭,伐檀柘,令民出猎禽兽,不释巨少而杀之,所以贵天地之所闭藏也。然则羽卵者不段,毛胎者不●,●妇不销弃,草木根本美。七十二日而毕,睹甲子,木行御,天子不赋,不赐赏,而大斩伐伤。君危,不杀,太子危,家人夫人死,不然,则长子死。七十二日而毕,睹丙子,火行御,天子敬行急政,旱札苗死民厉。七十二日而毕,睹戊子,土行御,天子修宫室,筑台榭,君危,外筑城郭,臣死。七十二日而毕,睹庚子,金行御,天子攻山击石,有兵作战而败士死,丧执政。七十二日而毕,睹壬子,水行御,天子决塞动大水,王后夫人薨;不然,则羽卵者段,毛胎者●,●妇销弃,草木根本不美,七十二日而毕也。

势第四十二

战而惧水,此谓澹灭小事不从,大事不吉。战而惧险,此谓迷中,分其师众,人既迷芒,必其将亡之道。动静者比于死,动作者比于丑,动信者比于距,动诎者比于避。夫静与作,时以为主人,时以为客,贵得度。知静之修,居而自利。知作之从,每动有功。故曰无为者帝,其此之谓矣。逆节萌生,天地未形。先为之政,其事乃不成,缪受其刑。天因人,圣人因天天时不作,勿为客,人事不起,勿为始。慕和其众,以修天地之从。人先生之,天地刑之。圣人成之,则与天同极。正静不争,动作不贰。素质不留,与地同极。未得天极,则隐于德。已得天极,则致其力。既成其功,顺守其从,人不能代。成功之道,嬴缩为宝。毋亡天极,究数而止。事若未成,毋改其形,毋失其始。静民观时,待令而起。故曰:修阴阳之从,而道天地之常。嬴嬴缩缩,因而为当。死死生生,因天地之形,天地之形,圣人成之。小取者小利,大取者大利,尽行之者有天下,故贤者诚信以仁之,慈惠以爱之,端政象,不敢以先人。中静不留裕德无求。形于女色,其所处者柔。安静乐行,德而不争。以待天下之濆作也。故贤者安徐正静,柔节先定。行于不敢,而立于不能,守弱节而坚处之。故不犯天时,不乱民功。秉时养人。先德后刑。顺于天,微度人。善周者,明不能见也。善明者,周不能蔽也。大明胜大周,则民无大周也。大周胜大明,则民无大明也。大周之先,可以奋信。大明之祖,可以代天下,索而不得,求之招摇之下。兽厌走而有伏网罟一偃一侧,不然不得,大文三曾,而贵义与德。大武三曾,而偃武与力。

正第四十三

制断五刑,各当其名。罪人不怨,善人不惊曰刑正之,服之、胜之、饰之、必严其令,而民则之,曰政。如四时之不貣,如星辰之不变,如宵如昼,如阴如阳,如日月之明,曰法。爱之生之,养之成之,利民不德,天下亲之,曰德。无德无怨,无好无恶,万物崇一,阴阳同度,曰道。刑以獘之,政以命之,法以遏之,德以养之。道以明之刑以獘之,毋失民命。令之以终其欲,明之毋径。遏之以绝其志意,毋使民幸。养之以化其恶,必自身始,明之以察其生,必修其理。致刑其民,庸心以蔽,致政其民,服信以听。致德其民,和平以静。致道其民,付而不争。罪人当名曰刑,出令时当曰政,当故不改曰法爱民无私曰德。会民所聚曰道立常行政,能服信乎?中和慎敬,能日新乎?正衡一静,能守慎乎?废私立公,能举人乎?临政官民。能后其身乎?能服信政,此谓正纪。能服日新,此谓行理。守慎正名,伪轴自止。举人无私,臣德咸道。能后其身,上佐天子。

九变第四十四

凡民之所以守战至死而不德其上者。有数以至焉曰:大者,亲戚坟墓之所在也;田宅富厚足居也。不然,则州县乡党与宗族足怀乐也。不然,则上之教训习俗慈爱之于民也厚,无所往而得之。不然,则山林泽谷之利足生也。不然,则地形险阻,易守而难攻也。不然,则罚严而可畏也。不然,则赏明而足劝也。不然,则有深怨于敌人也。不然,则有厚功于上也,此民之所以守战至死而不德其上者也。今恃不信之人,而求以智用。不守之民,而欲以固,将不战之卒,而幸以胜,此兵之三闇也。

任法第四十五

圣君任法而不任智,任数而不任说,任公而不任私,任大道而不任小物,然后身佚而天下治,失君则不然,舍法而任智,故民舍事而好誉。舍数而任说,故民舍实而好言。舍公而好私,故民离法而妄行。舍大道而任小物,故上劳烦,百姓迷惑,而国家不治。圣君则不然,守道要,处佚乐,驰骋弋猎,钟鼓竽瑟,宫中之乐,无禁圉也,不思不虑,不忧不图,利身体,便形躯,养寿命,垂拱而天下治。是故人主有能用其道者不事心,不劳意,不动力,而土地自辟,囷仓自实,蓄积自多,甲兵自强,群臣无轴伪,百官无奸邪,奇术技艺之人,莫敢高言孟行,以过其情,以遇其主矣。昔者尧之治天下也,犹埴之在埏也。唯陶之所以为。犹金之在罏,恣冶之所以铸。其民引之而来,推之而往,使之而成,禁之而止,故尧之治也,善明法禁之令而已矣。黄帝之治天下也,其民不引而来,不推而往,不使而成,不禁而止。故黄帝之治也,置法而不变,使民安其法者也,所谓仁义礼乐者皆出于法,此先圣之所以一民者也。周书曰:国法不一,则有国者不祥。民不道法则不祥国更立法以典民则祥,群臣不用礼义教训则不祥。百官服事者离法而治则不祥。故曰:法者,不可恒也。存亡治乱之所从出,圣君所以为天下大仪也。君臣上下贵贱皆发焉,故曰:法古之法也。世无请谒任举之人,无间识博学辩说之士,无伟服,无奇行,皆囊于法以事其主。故明王之所恒者二:一曰明法而固守之。二曰禁民私而收使之,此二者,主之所恒也。夫法者,上之所以一民使下也。私者,下之所以侵法乱主也;故圣君置仪设法而固守之,然故谌杵习士,闻识博学之人不可乱也。众强富贵私勇者不能侵也,信近亲爱者不能离也,珍怪奇物不能惑也,万物百事非在法之中者不能动也;故法者天下之至道也,圣君之实用也。今天下则不然,皆有善法而不能守也,然故谌杵习士,闻识博学之士,能以其智乱法惑上,众强富贵私勇者,能以其威犯法侵陵;邻国诸侯能以其权置子立相;大臣能以其私附百姓,翦公财以禄私士,凡如是而求法之行,国之治,不可得也。圣君则不然,卿相不得翦其私,群臣不得辟其所亲爱。圣君亦明其法而固守之,群臣修通辐凑以事其主,百姓辑睦听令道法以从其事故曰:有生法,有守法,有法于法。夫生法者君也,守法者臣也,法于法者民也,君臣上下贵贱皆从法,此谓为大治;故主有三术。夫爱人不私赏也,恶人不私罚也,置仪设法以度量断者,上主也。爱人而私赏之,恶人而私罚之。倍大臣,离左右,专以其心断者,中主也。臣有所爱而为私赏之,有所恶而为私罚之,倍其公法,损其正心,专听其大臣者,危主也。故为人主者,不重爱人,不重恶人,重爱曰失德,重恶曰失威,威德皆失,则主危也。故明王之所操者六:生之杀之,富之贫之,贵之贱之;此六柄者,主之所操也。主之所处者四:一曰文、二曰武、三曰威、四曰德,此四位者,主之所处也。藉人以其所操,命曰夺柄。藉人以其所处,命曰失位;夺柄失位,而求令之行,不可得也。法不平,令不全,是亦夺柄失位之道也;故有为枉法,有为毁令,此圣君之所以自禁也。故贵不能威,富不能禄,贱不能事,近不能亲,美不能淫也。植固而不动,奇邪乃恐。奇革而邪化,令往而民移。故圣君失度量,置仪法,如天地之坚,如列星之固,如日月之明,如四时之信,然故令往而民从之,而失君则不然,法立而还废之,令出而后反之,枉法而从私,毁令而不全,是贵能威之,富能禄之,贱能事之,近能亲之,美能淫之也,此五者,不禁于身,是以群臣百姓,人挟其私,而幸其主,彼幸而得之,则主日侵。彼幸而不得,则怨日产。夫日侵而产怨,此人君之所宜慎也。凡为主而不得用其法,不能适其意,顾臣而行,离法而听贵臣,此所谓贵而威之也。富人用金玉事主而来焉,主离法而听之,此所谓富而禄之也。贱人以服约卑敬悲色告愬其主,主因离法而听之。此所谓贱而事之也。近者以偪近亲爱有求其主,主因离法而听之,此谓近而亲之也。美者以巧言令色请其主,主因离法而听之,此所谓美而淫之也。治世则不然,不知亲疏远近贵贱美恶,以度量断之,其杀戮人者不怨也,其赏赐人者不德也。以法制行之,如天地之无私也,是以官无私论,士无私议,民无私说,皆虚其匈以听于上。上以公正论,以法制断,故任天下而不重也。今乱君则不然,有私视也,故有不见也,有私听也,故有不闻也,有私虑也,故有不知也。夫私者,壅蔽失位之道也,上舍公法而听私说,故群臣百姓皆设私立方,以教于国。群党比周,以立其私。请谒任举,以乱公法,人用其心,以幸于上,上无度量以禁之,是以私说日益,而公法日损,国之不治,从此产矣。夫君臣者,天地之位也。民者,众物之象也,各立其所职以待君令,群臣百姓安得各用其心而立私乎。故遵主令而行之,虽有伤败无罚。非主令而行之,虽有功利,罪死,然故下之事上也,如响之应声也,臣之事主也,如影之从形也。故上令而下应,主行而臣从,此治之道也。夫非主令,而行有功利,因赏之,是教妄举也。遵主令而行之,有伤败而罚之,是使民虑利害而离法也。群臣百姓人虑利害,而以其私心举措,则法制毁而令不行矣。

明法第四十六

所谓治国者,主道明也。所谓乱国者,臣术胜也。夫尊君卑臣,非计亲也,以埶胜也。百官识,非惠也,刑罚必也。故君臣共道则乱,专授则失,夫国有四亡:令求不出,谓之灭。出而道留,谓之拥。下情求而不上通,谓之塞。下情上而道止,谓之侵。故夫灭侵塞拥之所生,从法之不立也。是故先王之治国也,不淫意于法之外。不为惠于法之内也。动无非法者,所以禁过而外私也。威不两错,政不二门,以法治国,则举错而已。是故有法度之制者,不可巧以轴伪;有权衡之称者,不可欺以轻重;有寻丈之数者,不可差以长短;今主释法以誉进能,则臣离上而下比周矣;以党举官,则民务交而不求用矣;是故官之失其治也,是主以誉为赏,以毁为罚也。然则喜赏恶罚之人离公道而行私术矣,比周以相为匿,是忘主●交以进其誉,故交众者誉多。外内朋党,虽有大奸,其蔽主多矣;是以忠臣死于非罪,而邪臣起于非功,所死者非罪,所起者非功也,然则为人臣者重私而轻公矣。十至私人之门,不一至于庭。百虑其家,不一图国。属数虽众,非以尊君也。百官虽具,非以任国也。此之谓国无人。国无人者,非朝臣之衰也,家与家务于相益,不务尊君也。大臣务相贵而不任国,小臣持禄养交,不以官为事,故官失其能。是故先王之治国也,使法择人,不自举也。使法量功,不自度也。故能匿而不可蔽,败而不可饰也,誉者不能进,而诽者不能退也,然则君臣之间明别,明别则易治也。主虽不身下为,而守法为之可也。

正世第四十七

古之欲正世调天下者必先观国政,料事务,察民俗,本治乱之所生,知得失之所在,然后从事故法可立而治可行。夫万民不和,国家不安,失非在上,则过在下。今使人君行逆不修道,诛杀不以理,重赋敛,竭民财,急使令,罢民力。财竭,则不能毋侵夺,力罢,则不能毋堕倪。民已侵夺堕倪,因以法随而诛之,则是诛罚重而乱愈起。夫民劳苦困不足,则简禁而轻罪,如此,则失在上;失在上,而上不变,则万民无所托其命;今人主轻刑政,宽百姓,薄赋敛,缓使令,然民犹淫躁行私,而不从制,饰智任轴,负力而争,则是过在下。过在下,人君不廉而变,则暴人不胜,邪乱不止;暴人不胜,邪乱不止,则君人者势伤,而威日衰矣。故为人君者,莫贵于胜;所谓胜者,法立令行之谓胜;法立令行,故群臣奉法守职。百官有常,法不繁匿,万民敦悫,反本而俭力。故赏必足以使,威必足以胜,然后下从;故古之所谓明君者,非一君也,其设赏有薄有厚,其立禁有轻有重,迹行不必同,非故相反也,皆随时而变,因俗而动。夫民淫躁而行僻,则赏不可以不厚,禁不可以不重;故圣人设厚赏,非侈也;立重禁,非戾也;赏薄,则民不利;禁轻,则邪人不畏;设人之所不利,欲以使,则民不尽力;立人之所不畏,欲以禁,则邪人不止;是故陈法出令,而民不从;故赏不足劝,则士民不为用。刑罚不足畏,则暴人轻犯禁。民者服于威杀,然后从。见于利,然后用。被治,然后正。得所安,然后静者也。夫盗贼不胜,邪乱不止,强劫弱,众暴寡,此天下之所忧,万民之所患也;忧患不除,则民不安其居;民不安其居,则民望绝于上矣。夫利莫大于治,害莫大于乱,夫五帝三王所以成功立名显于后世者,以为天下致利除害也。事行不必同,所务一也。夫民贪行躁而诛罚轻,罪过不发,则是长淫乱而便邪僻也。有爱人之心,而实合于伤民,此二者不可不察也。夫盗贼不胜,则良民危;法禁不立,则奸邪繁。故事莫急于当务,治莫贵于得齐。制民急则民迫,民迫则窘,窘则民失其所葆,缓则纵,纵则淫,淫则行私,行私则离公,离公则难用;故治之所以不立者,齐不得也齐不得,则治难行;故治民之齐,不可不察也。圣人者,明于治乱之道,习于人事之终始者也。其治人民也,期于利民而止。故其位齐也不慕古,不留今。与时变,与俗化。夫君人之道,莫贵于胜,胜故君道立;君道立,然后下从;下从,故教可立而化可成也。夫民不心服体从,则不可以礼义之文教也,君人者不可以不察也。

治国第四十八

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陵上犯禁;陵上犯禁,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昔者七十九代之君,法制不一,号令不同,然俱王天下者何也?必国富而粟多也;夫富国多粟,生于农;故先王贵之。凡为国之急者,必先禁末作文巧;末作文巧禁,则民无所游食;民无所游食,则必事农;民事农,则田垦;田垦,则粟多;粟多,则国富;国富者兵强;兵强者战胜;战胜者地广;是以先王知众民强兵,广地富国之必生于粟也,故禁末作,止奇巧,而利农事。今为末作奇巧者,一日作而五日食,农夫终岁之作,不足以自食也;然则民舍本事而事末作,舍本事而事末作,则田荒而国贫矣。凡农者月不足而岁有余者也,而上徵暴急无时,则民倍贷以给上之徵矣。耕耨者有时,而泽不必足,则民倍贷以取庸矣。秋籴以五,春粜以束,是又倍贷也。故以上之徵而倍取于民者四。关市之租,府库之徵,粟什一,厮舆之事,此四时亦当一倍贷矣。夫以一民养四主,故逃徙者刑,而上不能止者,粟少而民无积也。常山之东,河汝之闲,蚤生而晚杀,五谷之所蕃庸也,四种而五获,年中亩二石,一夫为粟二百石;今也仓廪虚而民无积,农夫以粥子者,上无术以均之也。故先王使农士商工四民交能易作,终岁之利,无道相过也。是以民作一而得均。民作一,则田垦,奸巧不生;田垦,则粟多;粟多,则国富。奸巧不生,则民治而富,此王之道也。不生粟之国亡,粟生而死者霸,粟生而不死者王。粟也者,民之所归也;粟也者,财之所归也;粟也者,地之所归也;粟多则天下之物尽至矣;故舜一徙成邑,二徙成都,参徙成国;舜非严刑罚,重禁令,而民归之矣,去者必害,从者必利也。先王者,善为民除害兴利;故天下之民归之。所谓兴利者,利农事也;所谓除害者,禁害农事也;农事胜则入粟多;入粟多则国富;国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虽变俗易习,敺众移民,至于杀之,而民不恶也,此务粟之功也。上不利农,则粟少;粟少则人贫;人贫则轻家,轻家则易去;易去则上令不能必行;上令不能必行,则禁不能必止;禁不能必止,则战不必胜,守不必固矣。夫令不必行,禁不必止,战不必胜,守不必固,命之曰寄生之君。此由不利农,少粟之害也。粟者,王之本事也,人主之大务,有人之涂,治国之道也。

内业第四十九

凡物之精,此则为生下生五谷,上为列星。流于天地之间,谓之鬼神,藏于胸中,谓之圣人;是故民气,杲乎如登于天,杳乎如入于渊,淖乎如在于海,卒乎如在于己。是故此气也,不可止以力,而可安以德。不可呼以声,而可迎以音。敬守勿失,是谓成德。德成而智出,万物果得。凡心之刑,自充自盈,自生自成;其所以失之,必以忧乐喜怒欲利。能去忧乐喜怒欲利,心乃反济。彼心之情,利安以宁,勿烦勿乱,和乃自成。折折乎如在于侧,忽忽乎如将不得,渺渺乎如穷无极,此稽不远,日用其德。

夫道者所以充形也,而人不能固。其往不复,其来不舍谋乎莫闻其音,卒乎乃在于心,冥冥乎不见其形,淫淫乎与我俱生,不见其形,不闻其声,而序其成谓之道。凡道无所,善心安爱,心静气理,道乃可止。彼道不远,民得以产。彼道不离,民因以知。是故卒乎其如可与索。眇眇乎其如穷无所。彼道之情,恶音与声。修心静音,道乃可得。道也者,口之所不能言也,目之所不能视也,耳之所不能听也,所以修心而正形也。人之所失以死,所得以生也。事之所失以败,所得以成也。凡道,无根无茎,无叶无荣,万物以生,万物以成,命之曰道。

天主正,地主平。人主安静,春秋冬夏,天之时也,山陵川谷,地之枝也,喜怒取予,人之谋也,是故圣人与时变而不化,从物而不移。能正能静,然后能定。定心在中,耳目聪明,四枝坚固,可以为精舍。精也者,气之精者也。气道乃生,生乃思,思乃知,知乃止矣。凡心之形,过知失生。一物能化谓之神,一事能变谓之智,化不易气,变不易智,惟执一之君子能为此乎!执一不失,能君万物。君子使物,不为物使。得一之理,治心在于中,治言出于口,治事加于人,然则天下治矣。一言得而天下服,一言定而天下听,公之谓也。形不正,德不来。中不静,心不治。正形摄德,天仁地义,则淫然而自至。神明之极,照乎知万物,中义守不忒。不以物乱官,不以官乱心,是谓中得,有神自在身,一往一来,莫之能思,失之必乱,得之必治。敬除其舍,精将自来。精想思之,宁念治之。严容畏敬,精将至定,得之而勿舍,耳目不淫,心无他图。正心在中,万物得度。道满天下,普在民所,民不能知也。一言之解,上察于天,下极于地,蟠满九州。何谓解之,在于心安。我心治,官乃治。我心安,官乃安。治之者心也,安之者心也;心以藏心,心之中又有心焉。彼心之心,音以先言,音然后形,形然后言。言然后使,使然后治。不治必乱,乱乃死。精存自生,其外安荣,内藏以为泉原,疾然和平,以为气渊。渊之不涸,四体乃固,泉之不竭,九窍遂通,乃能穷天地,被四海。中无惑意,外无邪菑。心全于中,形全于外,不逢天菑,不遇人害,谓之圣人。人能正静,皮肤裕宽,耳目聪明,筋信而骨强,乃能戴大圜,而履大方。鉴于大清,视于大明。敬慎无忒,日新其德;●知天下,穷于四极;敬发其充,是谓内得。然而不反,此生之忒。凡道必周必密,必宽必舒,必坚必固。守善勿舍,逐淫泽薄。既知其极,反于道德。全心在中,不可蔽匿。和于形容,见于肤色。善气迎人,亲于弟兄。恶气迎人,害于戎兵。不言之声,疾于雷鼓。心气之形,明于日月,察于父母。赏不足以劝善,刑不足以惩过。气意得而天下服。心意定而天下听。抟气如神,万物备存。能抟乎?能一乎?能无卜筮而知吉凶乎?能止乎?能已乎?能勿求诸人而得之己乎?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而不通,鬼神将通之,非鬼神之力也,精气之极也。四体既正,血气既静,一意抟心,耳目不淫,虽远若近思索生知,慢易生忧。暴傲生怨,忧郁生疾,疾困乃死。思之而不舍,内困外薄。不蚤为图,生将巽舍。食莫若无饱,思莫若勿致,节适之齐,彼将自至。凡人之生也,天出其精,地出其形,合此以为人;和乃生,不和不生。察和之道,其精不见,其徵不丑。平正擅匈,论治在心,此以长寿。忿怒之失度,乃为之图。节其五欲,去其二凶。不喜不怒,平正擅匈,凡人之生也,必以平正;所以失之,必以喜怒忧患,是故止怒莫若诗,去忧莫若乐,节乐莫若礼,守礼莫若敬,守敬莫若静,内静外敬,能反其性,性将大定。凡食之道,大充,伤而形不臧。大摄,骨枯而血沍。充摄之间,此谓和成。精之所舍,而知之所生。饥饱之失度,乃为之图。饱则疾动,饥则广思,老则长虑,饱不疾动,气不通于四末,饥不广思,饱而不废。老不长虑,困乃速竭。大心而敢,宽气而广,其形安而不移,能守一而弃万苛。见利不诱,见害不惧,宽舒而仁,独乐其身,是谓云气,意行似天。凡人之生也,必以其欢,忧则失纪,怒则失端,忧悲喜怒,道乃无处,爱欲静之,遇乱正之。勿引勿推,福将自归。彼道自来,可藉与谋。静则得之,躁则失之,灵气在心,一来一逝。其细无内,其大无外,所以失之,以躁为害,心能执静,道将自定。得道之人,理丞而屯泄,匈中无败。节欲之道,万物不害。

封禅第五十

桓公既霸,会诸侯于葵丘,而欲封禅。管仲曰:「古者封泰山禅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记者十有二焉。昔无怀氏,封泰山。禅云云,虙羲封泰山,禅云云。神农封泰山,禅云云。炎帝封泰山,禅云云。黄帝封泰山,禅亭亭。颛顼封泰山,禅云云。帝喾封泰山,禅云云。尧封泰山,禅云云。舜封泰山,禅云云。禹封泰山,禅会稽。汤封泰山,禅云云。周成王封泰山,禅社首。皆受命然后得封禅。」桓公曰:「寡人北伐山戎,过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马悬车,上卑耳之山。南伐至召陵,登熊耳山,以望江汉。兵车之会三,而乘车之会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诸侯莫违我。昔三代受命,亦何以异乎?」于是管仲睹桓公不可穷以辞,因设之以事曰:古之封禅,鄗上之黍,北里之禾,所以为盛,江淮之间,一茅三脊,所以为藉也。东海致比目之鱼,西海致比翼之鸟。然后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今凤凰麒麟不来,嘉谷不生,而蓬蒿藜莠茂,鸱枭数至,而欲封禅,毋乃不可乎,于是桓公乃止。

小问第五十一

桓公问管子曰:「治而不乱,明而不蔽,若何?」管子对曰:「明分任职,则治而不乱,明而不蔽矣。」公曰:「请问富国奈何?」管子对曰:「力地而动于时,则国必富矣。」公又问曰:「吾欲行广仁大义,以利天下,奚为而可?」管子对曰:「诛暴禁非,存亡继绝,而赦无罪,则仁广而义大矣。」公曰:「吾闻之也,夫诛暴禁非而赦无罪者,必有战胜之器,攻取之数,而后能诛暴禁非而赦无罪。」公曰:「请问战胜之器?」管子对曰:「选天下之豪杰,致天下之精材,来天下之良工,则有战胜之器矣。」公曰:「攻取之数何如?」管子对曰:「毁其备,散其积,夺之食,则无固城矣。」公曰:「然则取之若何?」管子对曰:「假而礼之,厚而勿欺,则天下之士至矣。」公曰:「致天下之精材若何?」管子对曰:「五而六之,九而十之,不可为数。」公曰:「来工若何?」管子对曰:「三倍,不远千里。」桓公曰:「吾已知战胜之器,攻取之数矣,请问行军袭邑,举错而知先后,不失地利,若何?」管子对曰:「用货察图」。公曰:「野战必胜若何?」管子对曰:「以奇」。公曰:「吾欲●知天下若何?」管子对曰:「小以吾不识,则天下不足识也。」公曰:「守战远见有患」,夫民不必死,则不可与出乎守战之难,不必信,则不可恃而外知。夫恃不死之民,而求以守战;恃不信之人,而求以外知,此兵之三闇也。「使民必死必信若何?」管子对曰:「明三本」。公曰:「何谓三本?」管子对曰:「三本者:一曰固。二曰尊。三曰质。」公曰:「何谓也?」管子对曰:「故国父母坟墓之所在,固也。田宅爵禄,尊也。妻子,质也。三者备,然后大其威,厉其意,则民必死而不我欺也。」桓公问治民于管子,管子对曰:「凡牧民者,必知其疾,而忧之以德,勿惧以罪,勿止以力,慎此四者,足以治民也。」桓公曰:「寡人睹其善也,何为其寡也?」管仲对曰:「夫寡非有国者之患也。昔者天子中立,地方千里,四言者该焉,何为其寡也?夫牧民不知其疾,则民疾,不忧以德,则民多怨。惧之以罪,则民多轴。止之以力,则往者不反,来者鸷距。故圣王之牧民也,不在其多也。」桓公曰:「善!勿已,如是又何以行之。」管仲对曰:「质信极忠,严以有礼,慎此四者,所以行之也。」桓公曰:「请闻其说。」管子对曰:「信也者,民信之。忠也者,民怀之。严也者,民畏之。礼也者,民美之。语曰:『泽命不渝』,信也。非其所欲,勿施于人,仁也。坚中正外,严也。质信以让,礼也。」桓公曰:「善哉!牧民何先?」管子对曰:「有时先事,有时先政,有时先德,有时先恕。飘风暴雨,不为人害,涸旱不为民患。百川道,年谷熟,粜贷贱,禽兽与人聚,食民食,民不疾疫。当此时也,民富且骄,牧民者厚收善岁,以充仓廪。禁薮泽,此谓先之以事。随之以刑,敬之以礼乐,以振其淫,此谓先之以政。飘风暴雨为民害,涸旱为民患,年谷不熟,岁饥,粜贷贵,民疾疫。当此时也,民贫且罢,牧民者发仓廪山林薮泽以共其财,后之以事,先之以恕,以振其罢,此谓先之以德。其收之也,不夺民财。其施之也,不失有德。富上而足下,此圣王之至事也。」桓公曰:「善」。

桓公问管仲曰:「寡人欲霸,以二三子之功,既得霸矣,今吾有欲王,其可乎?」管仲对曰:「公当召叔牙而问焉。」鲍叔至,公又问焉,鲍叔对曰:「公当召宾胥无而问焉。」宾胥无趋而进,公又问焉,宾胥无对曰:「古之王者,其君丰,其臣教;今君之臣丰。」公遵遁缪然远,二三子遂徐行而进。公曰:「昔者太王贤,王季贤,文王贤,武王贤,武王伐殷克之,七年而崩。周公旦辅成王而治天下,仅能制于四海之内矣,今寡人之子不若寡人,寡人不若二三子,以此观之,则吾不王必矣。」

桓公曰:「我欲胜民,为之奈何?」管仲对曰:「此非人君之言也,胜民为易,夫胜民之为道,非天下之大道也,君欲胜民,则使有司疏狱,而谒有罪者偿。数省而严诛,若此则胜民矣。虽然,胜民之为道,非天下之大道也,使民畏公,而不见亲,祸前及于身。虽能不久,则人持莫之,弑也,危哉!君之国岌乎!」

桓公观于厩,问厩吏曰:「厩何事最难?」厩吏未对。管仲对曰:「夷吾尝为圉人矣。傅马栈最难,先傅曲木,曲木又求曲木,曲木已傅,直木无所施矣。先傅直木,直木又求直木,直木已傅,曲木亦无所施矣。」

桓公谓管仲曰:「吾欲伐大国之不服者,奈何?」管仲对曰:「先爱四封之内,然后可以恶竟外之不善者,先定卿大夫之家,然后可以危邻之敌国,是故先王必有置也,然后有废也。必有利也,然后有害也。」

桓公践位。令衅社塞祷,祝凫已疪献胙,祝曰:「除君苛疾与若之多虚而少实」,桓公不说,瞑目而视祝凫已疪。祝凫已疪授酒而祭之曰:「又与君之若贤」。桓公怒,将诛之而未也。以复管仲,管仲于是知桓公之可以霸也。

桓公乘马,虎望见之而伏,桓公问管仲曰:「今者寡人乘马,虎望见寡人而不敢行,其故何也?」管仲对曰:「意者,君乘驳马而盘桓,迎日而驰乎?」公曰:「然」。管仲对曰:「此驳象也,駮食虎豹,故虎疑焉。」楚伐莒,莒君使人求救于齐,桓公将救之,管仲曰:「君勿救也。」公曰:「其故何也?」管仲对曰:「臣与其使者言,三辱其君,颜色不变;臣使官无满其礼,三强其使者,争之以死,莒君小人也。君勿救。」桓公果不救而莒亡。

桓公放春,三月观于野。桓公曰:「何物可比于君子之德乎?」隰朋对曰:「夫粟,内甲以处,中有卷城,外有兵刃。未敢自恃,自命曰粟,此其可比于君子之德乎?」管仲曰:「苗始其少也,眴眴乎何其孺子也。至其壮也,庄庄乎何其士也。至其成也,由由乎兹免,何其君子也。天下得之则安,不得则危,故命之曰禾,此其可比于君子之德矣。」桓公曰:「善」。

桓公北伐孤竹,未至卑耳之谿十里,闟然止,瞠然视。援弓将射,引而未敢发也,谓左右曰:「见是前人乎?」左右对曰:「不见也。」公曰:「事其不济乎?寡人大惑,今者寡人见人,长尺而人物具焉,冠右袪衣,走马前疾,事其不济乎?寡人大惑,岂有人若此者乎?」管仲对曰:「臣闻登山之神有俞儿者,长尺而人物具焉,霸王之君兴,而登山神见,且走马前疾,道也。袪衣,示前有水也。右袪衣,示从右方涉也。」至卑耳之谿,有赞水者,曰:「从左方涉,其深及冠,从右方涉,其深至膝。若右涉,其大济。」桓公立拜管仲于马前曰:「仲父之圣至若此,寡人之抵罪也久矣。」管仲对曰:「夷吾闻之,圣人先知无形。今已有形而后知之,臣非圣也,善承教也。」

桓公使管仲求甯戚,甯戚应之曰:「疾浩乎!」管仲不知,至中食而虑之,婢子曰:「公何虑?」管仲曰:「非婢子之所知也。」婢子曰:「公其毋少少,毋贱贱,昔者吴干战,未龀不得入军门,国子擿其齿,遂入,为干国多。百里徯,秦国之饭牛者也,穆公举而相之,遂霸诸侯;由是观之,贱岂可贱,少岂可少哉?」管仲曰:「然公使我求甯戚,甯戚应我曰疾浩乎,吾不识。」婢子曰:「诗有之,『浩浩者水,育育者鱼,未有室家,而安召我居。』甯子其欲室乎。」

桓公与管仲阖门而谋伐莒,未发也,而已闻于国矣。桓公怒,谓管仲曰:「寡人与仲父阖门而谋伐莒,未发也,而已闻于国,其故何也?」管仲曰:「国必有圣人。」桓公曰:「然,夫日之役者,有执席食以上视者。必彼是邪?」于是乃令之复役,毋复相代。少焉,东郭邮至,桓公令傧者延而上,与之分级而上。问焉,曰:「子言伐莒者乎?」东郭邮曰:「然,臣也。」桓公曰:「寡人不言伐莒,而子言伐莒,其故何也?」东郭邮对曰:「臣闻之,君子善谋,而小人善意,臣意之也。」桓公曰:「子奚以意之?」东郭邮曰:「夫欣然喜乐者,钟鼓之色也,夫渊然清静者,縗絰之色也漻然丰满,而手足拇动者,兵甲之色也。日者臣视二君之在台上也,口开而不阖,是言莒也举手而指,势当莒也;且臣观小国诸侯之不服者,唯莒于是,臣故曰伐莒。」桓公曰:「善哉!以微射明,此之谓乎!子其坐。寡人与子同之。」

客或欲见于齐桓公,请仕上官,授禄千钟,公以告,管仲曰:「君予之」。客闻之曰:「臣不仕矣」。公曰:「何故?」对曰:「臣闻取人以人者,其去人也亦用人,吾不仕矣。」

七主七臣第五十二

或以平虚请论七主之过,得六过一是,以还自镜,以知得失以绳七臣,得六过一是。呜呼美哉,成事疾。申主任势守数以为常,周听近远以续明。皆要审,则法令固。赏罚必,则下服度。不备待而得和,则民反素也。惠王丰赏厚赐以竭藏,赦奸纵过以伤法;藏竭则主权衰,法伤则奸门闓。故曰泰则反败矣。侵主好恶反法以自伤,喜决难知以塞明,从狙而好小察,事无常而法令申,不●,则国失势。芒主目伸五色,耳常五声。四邻不计,司声不听,则臣下恣行,而国权大倾,不●,则所恶及身,劳主不明分职,上下相干,臣主同,则刑振以丰,丰振以刻。去之而乱,临之而殆,则后世何得?振主喜怒无度,严诛无赦,臣下振怒,不知所错,则人反其故不●,则法数日衰,而国失固。芒主通人情以质疑,故臣下无信,尽自治其事,则事多。多则昏,昏则缓急俱植。不●,则所见不善,余力自失而罚,故主虞而安,吏肃而严,民朴而亲,官无邪吏,朝无奸臣,下无侵争,世无刑民。故一人之治乱在其心,一国之存亡在其主。天下得失,道一人出,主好本,则民好垦草莱,主好货,则人贾市,主好宫室,则工匠巧,主好文采,则女工靡,夫楚王好小腰,而美人省食。吴王好剑,而国士轻死。死与不食者,天下之所共恶也,然而为之者何也?从主之所欲也,而况愉乐音声之化乎?夫男不田,女不缁,工技力于无用,而欲土地之毛,仓库满实,不可得也。土地不毛,则人不足;人不足,则逆气生;逆气生,则令不行。然强敌发而起,虽善者不能存。何以效其然也?曰:昔者桀纣是也,诛贤忠,近谗贼之士,而贵妇人,好杀而不勇,好富而忘贫,驰猎无穷,鼓乐无厌,瑶台玉餔不足处,驰车千驷不足乘,材女乐三千人,钟石丝竹之音不绝,百姓罢乏,君子无死,卒莫有人,人有反心。遇周武王,遂为周氏之禽,此营于物而失其情者也,愉于淫乐而忘后患者也;故设用无度,国家踣,举事不时,必受其菑。夫仓库非虚空也,商宦非虚坏也,法令非虚乱也,国家非虚亡也。彼时有春秋,岁有败凶,政有急缓。政有急缓,故物有轻重,岁有败凶,故民有义不足。时有春秋,故谷有贵贱,而上不调淫,故游商得以什伯其本也。百姓之不田,贫富之不訾,皆用此作。城郭不守,兵士不用,皆道此始。夫亡国踣家者,非无壤土也,其所事者非其功也。夫凶岁雷旱,非无雨露也,其燥湿非其时也。乱世烦政,非无法令也,其所诛赏者非其人也,暴主迷君,非无心腹也,其所取舍非其术也。故明主有六务四禁,六务者何也?一曰节用。二曰贤佐。三曰法度。四曰必诛。五曰天时。六曰地宜。四禁者何也?春无杀伐,无割大陵,(人果)大衍,伐大木,斩大山,行大火,诛大臣,收谷赋。夏无遏水,达名川,塞大谷,动土功,射鸟兽。秋毋赦过释罪缓刑。冬无赋爵赏禄,伤伐五谷故春政不禁,则百长不生,夏政不禁,则五谷不成。秋政不禁,则奸邪不胜。冬政不禁,则地气不藏。四者俱犯,则阴阳不和,风雨不时,大水漂州流邑,大风漂屋折树,火暴焚地燋草。天冬雷,地冬霆。草木夏落而秋荣,蛰虫不藏。宜死者生,宜蛰者鸣,苴多螣蟆,山多虫螟。六畜不蕃,民多夭死,国贫法乱,逆气下生,故曰:「台榭相望者,亡国之庑也。驰车充国者,追寇之马也。羽剑珠饰者,斩生之斧也。文采纂组者,燔功之(上穴下缶)也。」明王知其然,故远而不近也,能去此取彼,则人主道备矣。夫法者,所以兴功惧暴也。律者,所以定分止争也。令者,所以令人知事也。法律政令者,吏民规矩绳墨也。夫矩不正,不可以求方。绳不信,不可以求直。法令者,君臣之所共立也。权势者,人主之所独守也。故人主失守则危,臣吏失守则乱,罪决于吏则治。权断于主则威。民信其法则亲。是故明王审法慎权,上下有分。夫凡私之所起,必生于主。夫上好本,则端正之士在前。上好利,则毁誉之士在侧。上多喜善,赏不随其功,则士不为用。数出重法,而不克其罪,则奸不为止。明王知其然,故见必然之政,立必胜之罚。故民知所必就,而知所必去,推则往,召则来,如坠重于高,如渎水于地,故法不烦而吏不劳,民无犯禁,故百姓无怨于上,上亦法臣法,断名决,无诽誉。故君法则主位安,臣法则货赂止,而民无奸,呜呼美哉。名断言泽。饰臣克亲贵以为名,恬爵禄以为高。好名则无实,为高则不御。故记曰:无实则无势,失辔则马焉制。侵臣事小察以折法令,好佼反而行私请;故私道行则法度侵,刑法繁则奸不禁,主严诛则失民心。乱臣多造钟鼓。众饰妇女以惛上;故上惛则(阜巢)不计,而司声直禄,是以谄臣贵而法臣贱,此之谓微孤。愚臣深罪厚罚以为行,重赋敛,多兑道以为上,使身见憎而主受其谤。故记称之曰愚忠谗贼,此之谓也。奸臣痛言人情以惊主,开罪党以为雠。除雠则罪不辜。罪不辜,则与雠居,故善言可恶以自信,而主失亲。乱臣自为辞功禄,明为下请厚赏。居为非母,动为善栋。以非买名,以是伤上,而众人不知,之谓微攻。

禁藏第五十三

禁藏于胸胁之内,而祸避于万里之外,能以此制彼者,唯能以己知人者也。夫冬日之不滥,非爱在也;夏日之不炀,非爱火也;为不适于身不便于体也。夫明王不美宫室,非喜小也;不听钟鼓,非恶乐也,为其伤于本事而妨于教也;故先慎于己而后彼,官亦慎内而后外,民亦务本而去末;居民于其所乐,事之于其所利,赏之于其所善,罚之于其所恶,信之于其所余财,功之于其所无诛。于下无诛者,必诛者也。有诛者,不必诛者也。以有刑至无刑者,其法易而民全。以无刑至有刑者,其刑烦而奸多。夫先易者后难,先难而后易。万物尽然;明王知其然,故必诛而不赦,必赏而不颉者,非喜予而乐其杀也,所以为人致利除害也。于以养老长弱,完活万民,莫明焉,夫不法法则治,法者,天下之仪也,所以决疑而明是非也,百姓所县命也,故明王慎之,不为亲戚故贵易其法,吏不敢以长官威严危其命。民不以珠玉重宝犯其禁。故主上视法严于亲戚吏之举令,敬于师长。民之承教,重于神宝故法立而不用,刑设而不行也。夫施功而不钧,位虽高,为用者少,赦罪而不一,德虽厚,不誉者多。举事而不时,力虽尽,其功不成。刑赏不当,断斩虽多,其●不禁。夫公之所加,罪虽重,下无怨气。私之所加,赏虽多,上不为欢。行法不道,众民不能顺。举错不当,众民不能成。不攻不备,当今为愚人。故圣人之制事也,能节宫室,适车舆以实藏,则国必富,位必尊矣。能适衣服,去玩好以奉本,而用必赡,身必安矣。能移无益之事,无补之费,通币行礼,而党必多,交必亲矣。夫众人者多营于物,而苦其力,劳其心,故困而不赡,大者以失其国,小者以危其身。凡人之情,得所欲则乐,逢所恶则忧,此贵贱之所同有也。近之不能勿欲,远之不能勿忘,人情皆然,而好恶不同,各行所欲,而安危异焉,然后贤不肖之形见也。夫物有多寡,而情不能等。事有成败,而意不能同。行有进退,而力不能两也。故立身于中,养有节。宫室足以避燥湿,饮食足以和血气,衣服足以适寒温,礼仪足以别贵贱。游虞足以发欢欣,棺椁足以朽骨,衣衾足以朽肉,坟墓足以道记。不作无补之功,不为无益之事,故意定而不营气情,气情不营,则耳目谷。衣食足,耳目谷,衣食足则侵争不生,怨怒无有,上下相亲,兵刃不用矣;故适身行义,俭约恭敬,其唯无福,祸亦不来矣。骄傲侈泰,离度绝理,其唯无祸,福亦不至矣;是故君子上观绝理者,以自恐也。下观不及者,以自隐也,故曰:「誉不虚出,而患不独生;福不择家,祸不索人。」此之谓也。能以所闻瞻察,则事必明矣。故凡治乱之情,皆道上始,故善者圉之以害,牵之以利。能利害者,财多而过寡矣。夫凡人之情,见利莫能勿就,见害莫能勿避。其商人通贾,倍道兼行,夜以续日,千里而不远者,利在前也。渔人之入海,海深万仞,就彼逆流,乘危百里,宿夜不出者,利在水也。故利之所在,虽千仞之山,无所不上;深源之下,无所不入焉;故善者势利之在,而民自美安,不推而往,不引而来,不烦不扰,而民自富。如鸟之覆卵,无形无声,而唯见其成。夫为国之本,得天之时而为经。得人之心而为纪。法令为维纲,吏为网罟,什伍以为行列,赏诛为文武,缮农具,当器械,耕农当攻战,推引铫耨,以当剑戟,被蓑以当铠鑐,菹笠以当盾橹,故耕器具则战器备,农事习则功战巧矣。当春三月,萩室熯造,钻燧易火,杼井易水,所以去兹毒也。举春祭,塞久祷,以鱼为牲,以糱为酒,相召,所以属亲戚也,毋杀畜生,毋拊卵,毋伐木,毋夭英。毋拊竿,所以息百长也。赐鳏寡,振孤独。贷无种,与无赋。所以劝弱民。发五正,赦薄罪,出拘民,解仇雠,所以建时功,施生谷也。夏赏五德,满爵禄、颉官位、礼孝弟、复贤力,所以劝功也。秋行五刑,诛大罪,所以禁淫邪,止盗贼。冬收五藏,最万物,所以内作民也。四时事备,而民功百倍矣;故春仁夏忠,秋急冬闭,顺天之时,约地之宜,忠人之和。故风雨时,五谷实,草木美多,六畜蕃息。国富兵强,民材而令行,内无烦扰之政,外无强敌之患也。夫动静顺然后和,不失其时然后富,不失其法然后治,故国不虚富,民不虚治;不治而昌,不乱而亡者,自古至今,未尝有也。故国多私勇者,其兵弱。吏多私智者,其法乱。民多私利者,其国贫。故德莫若博厚,使民死之。赏罚莫若必成,使民信之。夫善牧民者,非以城郭也,辅之以什,司之以伍;伍无非其人,人无非其里,里无非其家,故奔亡者无所匿,颉徙者无所容,不求而约,不召而来,故民无流亡之意,吏无备追之忧;故主政可往于民,民心可系于主。夫法之制民也,犹陶之于埴,冶之于金也;故审利害之所在,民之去就,如火之于燥湿,水之于高下。夫民之所主,衣与食也。食之所生,水与土也。所以富民有要,食民有率,率三十亩而足于卒岁,岁兼美恶。亩取一石,则人有三十石,果蓏素食当十石,糠秕六畜当十石,则人有五十石。布帛麻丝,旁入奇利,未在其中也。故国有余藏,民有余食。夫叙钧者,所以多寡也。权衡者,所以视重轻也。户籍田结者,所以知贫富之不訾也。故善者必先知其田,乃知其人,田备然后民可足也。凡有天下者,以情伐者帝,以事伐者王,以政伐者霸,而谋有功者五:一曰视其所爱,以分其威,一人两心,其内必衰也。臣不用,其国可危。二曰视其阴所憎,厚其货赂,得情可深。身内情外,其国可知。三曰听其淫乐,以广其心,遗以竽瑟美人,以塞其内,遗以谄臣文马,以蔽其外。外内蔽塞,可以成败。四曰必深亲之,如典之同生阴内辩士,使图其计。内勇士,使高其气。内人他国,使倍其约,绝其使,拂其意。是必士斗,两国相敌,必承其獘。五曰深察其谋,谨其忠臣,揆其所使,令内不信,使有离意。离气不能令,必内自贼。忠臣已死,故政可夺。此五者,谋功之道也。

入国第五十四

入国四旬,五行九惠之教一曰老老、二曰慈幼、三曰恤孤、四曰养疾、五曰合独、六曰问病、七曰通穷、八曰振困、九曰接绝。所谓老老者,凡国都皆有掌老。年七十已上,一子无征,三月有馈肉。八十已上,二子无征,月有馈肉。九十已上,尽家无征,日有酒肉。死,上共棺椁。劝子弟精膳食,问所欲,求所嗜,此之谓老老。所谓慈幼者,凡国都皆有掌幼,士民有子,子有幼弱不胜养为累者。有三幼者,妇无征,四幼者尽家无征,五幼又予之葆,受二人之食,能事而后止,此之谓慈幼。所谓恤孤者,凡国都皆有掌孤,士人死,子孤幼,无父母所养,不能自生者,属之其乡党知识故人,养一孤者,一子无征。养二孤者,二子无征。养三孤者,尽家无征。掌孤数行问之,必知其食饮饥寒,身之膌胜而哀怜之,此之谓恤孤。所谓养疾者,凡国都皆有掌疾,聋盲、喑哑、跛躄、偏枯、握递,不耐自生者,上收而养之。疾,官而衣食之,殊身而后止,此之谓养疾。所谓合独者,凡国都皆有掌媒;丈夫无妻曰鳏,妇人无夫曰寡,取鳏寡而合和之,予田宅而家室之,三年然后事之,此之谓合独。所谓问病者,凡国都皆有掌病,士人有病者,掌病以上令问之;九十以上,一日一问。八十以上,二日一问。七十以上,三日一问。众庶五日一问。病甚者以告,上身问之。掌病行于国中,以问病为事,此之谓问病。所谓通穷者,凡国都皆有掌穷,若有穷夫妇无居处,穷宾客绝粮食,居其乡党,以闻者有赏,不以闻者有罚,此之谓通穷。所谓振困者,凡国都皆有掌困。岁凶庸,人訾厉,多死丧、弛刑罚,赦有罪,散仓粟以食之,此之谓振困。所谓接绝者,凡国都皆有掌绝,士民死上事,死战事,使其知识故人,受资于上,而祠之,此之谓接绝也。

九守第五十五

安徐而静,柔节先定。虚心平意以待须。

右主位

目贵明,耳贵聪,心贵智,以天下之目视,则无不见也。以天下之耳听,则无不闻也。以天下之心虑,则无不知也。辐凑并进,则明不塞矣。

右主明

听之术曰:勿望而距,勿望而许,许之则失守,距之则闭塞,高山仰之,不可极也,深渊度之,不可测也。神明之德,正静其极也。

右主听

用赏者贵诚,用刑者贵必,刑赏信必于耳目之所见,则其所不见莫不闇化矣。诚畅乎天地,通于神明,见奸伪也。

右主赏

一曰天之,二曰地之,三曰人之,四曰上下左右前后。荧惑其处安在。

右主问

心不为九窍,九窍治,君不为五官,五官治。为善者,君予之赏,为非者,君予之罚。君因其所以来,因而予之,则不劳矣。圣人因之,故能掌之,因之修理,故能长久。

右主因

人主不可不周,人主不周,则群臣下乱。寂乎其无端也。外内不通,安知所怨,关閈不开,善否无原。

右主周

一曰长目,二曰飞耳,三曰树明;明知千里之外,隐微之中,曰动奸,奸动则变更矣。

右主参

修名而督实,按实而定名。名实相生,反相为情名实当则治,不当则乱。名生于实。实生于德,德生于理,理生于智,智生于当。

右督名

桓公问第五十六

齐桓公问管子曰:「吾念有而勿失,得而勿忘,为之有道乎?」对曰:「勿创勿作,时至而随,毋以私好恶害公正,察民所恶以自为戒。黄帝立明台之议者,上观于贤也,尧有衢室之问者,下听于人也。舜有告善之旌,而主不蔽也。禹立谏鼓于朝,而备讯唉。汤有总街之庭,以观人诽也。武王有灵台之复,而贤者进也。此古圣帝明王所以有而勿失,得而勿忘者也。桓公曰:吾欲效而为之,其名云何?对曰:名曰啧室之议,曰法简而易行,刑审而不犯,事约而易从,求寡而易足。人有非上之所过,谓之正士,内于啧室之议,有司执事者咸以厥事奉职而不忘,为此啧室之事也,请以东郭牙为之,此人能以正事争于君前者也。桓公曰:「善!」

度地第五十七

昔者桓公问管仲曰:「寡人请问度地形而为国者,其何如而可?」管仲对曰:「夷吾之所闻,能为霸王者,盖天子圣人也,故圣人之处国者,必于不倾之地,而择地形之肥饶者,乡山左右,经水若泽。内为落渠之写,因大川而注焉。乃以其天材地利之所生,养其人以育六畜。天下之人,皆归其德而惠其义。乃别制断之。州者谓之术。不满术者谓之里。故百家为里,里十为术,术十为州,州十为都,都十为霸国。不如霸国者国也,以奉天子,天子有万诸侯也,其中有公侯伯子男焉。天子中而处,此谓因天之固,归地之利。内为之城,城外为之郭,郭外为之土阆。地高则沟之,下则堤之,命之曰金城,树以荆棘,上相穑着者,所以为固也。岁修增而毋已,时修增而毋已,福及孙子,此谓人命万世无穷之利,人君之葆守也。臣服之以尽忠于君,君体有之以临天下,故能为天下之民先也。此宰之任,则臣之义也。故善为国者,必先除其五害。人乃终身无患害而孝慈焉。桓公曰:愿闻五害之说。管仲对曰:「水,一害也。旱,一害也。风雾雹霜,一害也。厉,一害也。虫,一害也。此谓五害。五害之属,水最为大。五害已除,人乃可治。」桓公曰:「愿闻水害。」管仲对曰:「水有大小,又有远近,水之出于山而流入于海者,命曰经水。水别于他水,入于大水及海者,命曰枝水。山之沟,一有水,一毋水者,命曰谷水。水之出于他水,沟流于大水及海者,命曰川水。出地而不流者,命曰渊水。此五水者,因其利而往之可也,因而扼之可也。而不久常有危殆矣。桓公曰:「水可扼而使东西南北及高乎?」管仲对曰:「可。夫水之性,以高走下,则疾,至于(水剽)石。而下向高,即留而不行;故高其上领,瓴之尺有十分之三,里满四十九者,水可走也。乃迂其道而远之,以势行之。水之性,行至曲,必留退,满则后推前。地下则平行,地高即控。杜曲则捣毁,杜曲瞠则跃。跃则倚,倚则环,环则中,中则涵,涵则塞,塞则移,移则控,控则水妄行。水妄行则伤人,伤人则困,困则轻法,轻法则难治,难治则不孝,不孝则不臣矣;故五害之属,伤杀之类,祸福同矣,知备此五者,人君天地矣。」桓公曰:「请问备五害之道。」管子对曰:「请除五害之说,以水为始,请为置水官,令习水者为吏,大夫、大夫佐各一人,率部校长官佐各财足,乃取水左右各一人,使为都匠水工。令之行水道,城郭、堤川、沟池、官府、寺舍及洲中当缮治者,给卒财足。令曰:常以秋岁末之时阅其民,案家人、比地、定什伍口数,别男女大小,其不为用者,辄免之。有锢病不可作者,疾之。可省作者,且事之。并行以定甲士,当被兵之数,上其都。都以临下,视有余不足之处,辄下水官,水官亦以甲士当被兵之数。与三老、里有司、伍长、行里,因父母案行,阅具备水之器。以冬无事之时,笼、臿、板、筑、各什六,士车什一,雨軬什二,食器两具,人有之。锢藏里中,以给丧器。后常令水官吏与都匠因三老、里有司、伍长、案行之,常以朔日始出具阅之,取完坚。补弊久。去苦恶。常以冬少事之时,令甲士以更次益薪,积之水旁,州大夫将之,唯毋后时。其积薪也,以事之已。其作土也,以事未起,天地和调,日有长久。以此观之,其利百倍。故常以毋事具器,有事用之,水常可制,而使毋败,此谓素有备而豫具者也。」桓公曰:「当何时作之。」管子曰:「春三月,天地乾燥,水纠列之时也,山川涸落,天气下,地气上,万物交通,故事已,新事未起,草木荑,生可食,寒暑调,日夜分,分之后,夜日益短,昼日益长,利以作土功之事,土乃益刚,令甲士作堤大水之旁,大其下,小其上,随水而行。地有不生草者,必为之囊,大者为之堤,小者为之防,夹水四道,禾稼不伤。岁埤增之,树以荆棘,以固其地;杂之以柏杨,以备决水,民得其饶,是谓流膏。令下贫守之,往往而为界,可以毋败。当夏三月,天地气壮,大暑至,万物荣华,利以疾薅,杀草蟉。使令不欲扰,命曰不长。不利作土功之事,放农焉。利皆耗十分之五,土功不成。当秋三月,山川百泉踊,雨下降,山水出,海路距,雨露属,天地凑汐,利以疾作,收敛毋留,一日把,百日餔,民毋男女皆行于野,不利作土功之事,濡湿日生,土弱难成,利耗什分之六,土工之事亦不立。当冬三月,天地闭藏,暑雨止,大寒起,万物实熟,利以填塞空郤,缮边城,涂郭术,平度量,正权衡,虚牢狱,实廥仓,君修乐,与神明相望,凡一年之事毕矣,举有功,赏贤,罚有罪,颉有司之吏而第之。不利作土工之事,利耗什分之七。土刚不立。昼日益短,而夜日益长,利以作室,不利以作堂。四时以得,四害皆服。」桓公曰:「寡人悖,不知四害之服,奈何?」管仲对曰:「冬作土功,发地藏,则夏多暴雨,秋霖不止。春不收枯骨朽脊,伐枯木而去之,则夏旱至矣,夏有大露原烟,噎下百草,人采食之,伤人,人多疾病而不止,民乃恐殆;君令五官之吏与三老、里有司、伍长、行里顺之,令之家起火为温,其田及宫中皆盖井,毋令毒下。及食器将饮伤人,有下虫伤禾稼。凡天菑害之下也,君子谨避之,故不八九死也。大寒大暑,大风大雨,其至不时者,此谓四刑。或遇以死,或遇以生,君子避之,是亦伤人,故吏者所以教顺也,三老、里有司、伍长者,所以为率也。五者已具,民无愿者,愿其毕也。故常以冬日顺三老、里有司、伍长,以冬赏罚,使各应其赏而服其罚,五者不可害,则君之法犯矣,此示民而易见,故民不比也。」桓公曰:「凡一年之中十二月,作土功,有时则为之,非其时而败,将何以待之?」管仲对曰:「常令水官之吏,冬时行堤防,可治者。章而上之都,都以春少事作之,已作之后,常案行,堤有毁,作大雨,各葆其所可治者趣治,以徒隶给大雨,堤防可衣者衣之,冲水可据者据之,终岁以毋败为固,此谓备之常时。祸何从来?所以然者,独水蒙壤自塞而行者,江河之谓也。岁高其堤,所以不没也。春冬取土于中,秋夏取土于外,瘘水入之,不能为败。」桓公曰:「善!仲父之语寡人毕矣;然则寡人何事乎哉?前为寡人教侧臣。」

地员第五十八

夫管仲之匡天下也,其施七尺。渎田悉徙,五种无不宜,其立后而手实。其木宜蚖菕与杜松,其草宜楚棘,见是土也,命之曰五施,五七三十五尺,而至于泉,呼音中角,其水仓,其民强。赤垆历强肥,五种无不宜,其麻白,其布黄,其草宜白茅与雚,其木宜赤棠,见是土也,命之曰四施,四七二十八尺,而至于泉,呼音中商,其水白而甘,其民寿。黄唐无宜也,唯宜黍秫也,宜县泽,行廧落,地润数毁,难以立邑置廧,其草宜黍秫与茅,其木宜(木熏)●桑。见是土也,命之曰三施,三七二十一尺,而至于泉。呼音中宫,其泉黄而糗,流徙。斥埴宜大菽与麦。其草宜萯雚,其木宜杞。见是土也,命之曰再施,二七十四尺,而至于泉,呼音中羽。其泉咸,水流徙。黑埴宜稻麦。其草宜苹蓨,其木宜白棠,见是土也,命之曰一施,七尺而至于泉,呼音中徵,其水黑而苦。凡听徵如负猪豕,觉而骇。凡听羽如鸣马在野,凡听宫如牛鸣窌中,凡听商如离群羊,凡听角如雉登木以鸣,音疾以清。凡将起五音,凡首,先主一而三之。四开以合九九,以是生黄钟小素之首以成宫,三分而益之以一,为百有八,为徵,不无有三分而去其乘,适足,以是生商,有三分而复于其所,以是成羽,有三分去其乘,适足,以是成角,坟延者六施,六七四十二尺,而至于泉,陕之芳七施,七七四十九尺,而至于泉,祀陕八施,七八五十六尺,而至于泉,杜陵九施,七九六十三尺,而至于泉。延陵十施,七十尺,而至于泉。环陵十一施,七十七尺,而至于泉。蔓山十二施,八十四尺,而至于泉,付山十三施,九十一尺,而至于泉。付山白徒十四施,九十八尺,而至于泉,中陵十五施,百五尺,而至于泉。青山十六施,百一十二尺,而至于泉。青龙之所居,庚泥,不可得泉。赤壤摮(手改力)山十七施,百一十九尺,而至于泉。其下清商,不可得泉。●山白壤十八施,百二十六尺,而至于泉。其下骈石,不可得泉,徙山十九施,百三十三尺,而至于泉。其下有灰壤,不可得泉。高陵土山二十施,百四十尺,而至于泉,山之上命之曰县泉,其地不乾,其草如茅与走,其木乃樠。凿之二尺,乃至于泉。山之上命曰复吕,其草鱼肠与莸,其木乃柳。凿之三尺,而至于泉。山之上命之曰泉英,其草蕲白昌,其木乃杨,凿之五尺,而至于泉。山之材,其草兢与蔷,其木乃格,凿之二七十四尺,而至于泉。山之侧,其草葍与蒌,其木乃品榆,凿之三七二十一尺,而至于泉。凡草土之道,各有谷造。或高或下,各有草土。叶下于●,●下于苋,苋下于蒲,蒲下于苇,苇下于雚,雚下于蒌,蒌下于荓,荓下于萧,萧下于薜,薜下于萑,萑下于茅,凡彼草物,有十二衰,各有所归。九州之土,为九十物,每州有常,而物有次。群土之长,是唯五粟,五粟之物,或赤、或青、或白、或黑、或黄,五粟五章,五粟之状,淖而不肕,刚而不觳,不泞车轮,不污手足,其种大重细重,白茎白秀,无不宜也。五粟之土,若在陵在山,在●在衍,其阴其阳,尽宜。桐柞莫不秀长,其榆其柳,其●其桑,其柘其栎,其槐其杨,群木蕃滋数大,条直以长。其泽则多鱼,牧则宜牛羊,其地其樊,俱宜竹箭、藻龟、楢檀,五臭生之,薜荔白芷,蘪芜椒连。五臭所校,寡疾难老,士女皆好,其民工巧,其泉黄白,其人夷姤。五粟之土,乾而不挌,湛而不泽,无高下葆泽以处,是谓粟土。粟土之次曰五沃,五沃之物,或赤、或青、或黄、或白、或黑、五沃五物,各有异则,五沃之状,剽怷橐土,虫易全处,怷剽不白,下乃以泽,其种大苗细苗,赨茎黑秀,箭长。五沃之土,若在丘在山,在陵在冈,若在陬陵之阳,其左其右,宜彼群木,桐柞枎(木熏),及彼白梓,其梅其杏,其桃其李,其秀生茎起,其棘其棠,其槐其杨,其榆其桑,其杞其枋,群木数大,条直以长,其阴则生之楂蔾,其阳则安树之五麻,若高若下,不择畴所,其麻大者如箭如苇,大长以美,其细者如雚如蒸,欲有与各,大者不类,小者则治;揣而藏之,若众练丝。五臭畴生,莲与蘪芜,槁本白芷。其泽则多鱼,牧则宜牛羊。其泉白青,其人坚劲,寡有疥骚,终无痟酲。五沃之土,乾而不斥,湛而不泽。无高下葆泽以处,是谓沃土。沃土之次曰五位,五位之物,五色杂英,各有异章。五位之状,不塥不灰,青怷以(上艹下治)及,其种大苇无,细苇无,赨茎白秀。五位之土,若在冈在陵,在●在衍,在丘在山,皆宜竹箭,求黾楢檀,其山之浅,有茏与斥。群木安逐,条长数大。其桑其松,其杞其茸,种木胥容,榆桃柳楝。群药安生,姜与桔梗,小辛大蒙。其山之枭,多桔符榆。其山之末,有箭与苑。其山之旁,有彼黄虻,及彼白昌,山蔾苇芒。群药安聚,以圉民殃。其林其漉,其槐其楝,其柞其谷,群木安逐,鸟兽安施。既有麋麃,又且多鹿,其泉青黑,其人轻直,省事少食。无高下葆泽以处,是谓位士。位士之次曰五蘟,五蘟之状,黑土黑(上艹下治),青怵以肥,芬然若灰。其种櫑葛,赨茎黄秀恚目,其叶若苑。以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二,是谓蘟土。蘟土之次曰五壤,五壤之状,芬然若泽若屯土,其种大水肠,细水肠,赨茎黄秀,以慈忍水旱,无不宜也。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二,是谓壤土。壤土之次曰五畜,五畜之状,扞然如米,以葆泽,不离不坼。其种忍蘟,忍叶如雚叶,以长狐茸,黄茎黑茎黑秀,其粟大,无不宜也。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二,凡上土三十物,种十二物。中土曰五怷,五怷之状,廪焉如壏,润湿以处,其种大稷细稷,赨茎黄秀,慈忍水旱。细粟如麻,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三。怷土之次曰五躖,五躖之状,强力刚坚,其种大邯郸,细邯郸。茎叶如枎(木熏),其粟大。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三。躖土之次曰五壏,五壏之状,芬焉若糠以肥,其种大荔细荔,青茎黄秀,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三。壏土之次曰五剽,五剽之状,华然如芬以脤,其种大秬细秬。黑茎青秀,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四。剽土之次曰五沙。五沙之状,粟焉如屑尘厉,其种大萯细萯,白茎青秀以蔓,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四。沙土之次曰五塥,五塥之状,累然如仆累,不忍水旱,其种大樛杞,细樛杞黑茎黑秀,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四。凡中土三十物,种十二物,下土曰五犹,五犹之状如粪,其种大华细华,白茎黑秀,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五。犹土之次曰五●,五●之状如鼠肝,其种青梁,黑茎黑秀,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五。●土之次曰五殖,五殖之状,甚泽以疏、离坼以轹塉,其种鴈膳,黑实朱跗黄实,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六。五殖之次曰五觳,五觳之状娄娄然,不忍水旱,其种大菽细菽,多白实,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六。觳土之次曰五凫,五凫之状,坚而不骼,其种陵稻、黑鹅、马夫。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七。凫土之次曰五桀,五桀之状,甚咸以苦,其物为下,其种白稻长狭,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七,凡下土三十物,其种十二物,凡土物九十,其种三十六。

弟子职第五十九

先生施教,弟子是则。温恭自虚,所受是极。见善从之,闻义则服。温柔孝悌,毋骄恃力。赤毋虚邪,行必正直。游居有常,必就有德。颜色整齐,中心必式。夙兴夜寐,衣带必饰。朝益暮习,小心翼翼。一此不解,是谓学则。

少者之事,夜寐蚤作。既拚盥漱,执事有恪。摄衣共盥,先生乃作。沃盥彻盥,泛拚正席,先生乃坐。出入恭敬,如见宾客。危坐乡师,颜色毋怍。受业之纪,必由长始。一周则然,其余则否。始诵必作,其次则已。

凡言与行,思中以为纪。古之将兴者,必由此始。后至就席,狭坐则起。若有宾客,弟子骏作。对客无让,应且遂行。趋进受命,所求虽不在,必以命反。反坐复业,若有所疑,奉手问之。师出皆起。至于食时,先生将食,弟子馔馈。摄衽盥漱,跪坐而馈。置酱错食,陈膳毋悖。凡置彼食,鸟兽鱼鳖,必先菜羹。羹胾中别,胾在酱前。其设要方,饭是为卒。左酒右酱,告具而退。奉手而立,三饭二斗。左执虚豆,右执挟匕。周还而贰,唯嗛之视,同嗛以齿。周则有始。柄尺不跪。是谓贰纪。先生已食,弟子乃彻,趋走进漱,拚前敛祭。先生有命,弟子乃食,以齿相要,坐必尽席。饭必奉揽,羹不以手。亦有据膝,毋有隐肘。既食乃饱,循咡覆手。振衽扫席,已食者作。抠衣而降,旋而乡席,各彻其馈,如于宾客。既彻并器,乃还而立。凡拚之道,实水于盘,攘臂袂及肘。堂上则播洒,室中握手。执箕膺揲,厥中有帚。入户而立,其仪不忒。执帚下箕,倚于户侧。凡拚之纪,必由奥始。俯仰磬折,拚毋有彻。拚前而退,聚于户内。坐板排之,以叶适己,实帚于箕。先生若作,乃兴而辞。坐执而立,遂出弃之。既拚反立,是协是稽。暮食复礼。昏将举火,执烛隅坐。错总之法,横于坐所。栉之远近,乃承厥火。居句如矩,蒸闲容蒸,然者处下,奉(木宛)以为绪。右手执烛,左手正栉,有堕代烛。交坐毋倍尊者,乃取厥栉,遂出是去。先生将息,弟子皆起。敬奉枕席,问所何趾。俶衽则请,有常有否。先生既息,各就其友。相切相磋,各长其仪。周则复始,是谓弟子之纪。

言昭第六十杂篇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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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身第六十一杂篇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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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霸第六十二杂篇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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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民解第六十三管子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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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解第六十四

山者,物之高者也。惠者,主之高行也。慈者,父母之高行也。忠者,臣之高行也。孝者,子妇之高行也。故山高而不崩,则祈羊至。主惠而不解,则民奉养。父母慈而不解,则子妇顺。臣下忠而不解,则爵禄至。子妇孝而不解,则美名附。故节高而不解,则所欲得矣,解则不得。故曰:「山高而不崩,则祈羊至矣。」

渊者,众物之所生也,能深而不涸,则沈玉至。主者,人之所仰而生也。能宽裕纯厚而不苛忮,则民人附。父母者,子妇之所受教也,能慈仁教训而不失理,则子妇孝。臣下者,主之所用也,能尽力事上,则当于主。子妇者,亲之所以安也,能孝弟顺亲,则当于亲;故渊涸而无水,则沈玉不至。主苛而无厚,则万民不附。父母暴而无恩,则子妇不亲。臣下随而不忠,则卑辱困穷。子妇不安亲,则祸忧至;故渊不涸,则所欲者至;涸,则不至,故曰:「渊深而不涸,则沈玉极。」

天覆万物,制寒暑,行日月,次星辰,天之常也,治之以理,终而复始。主牧万民,治天下,莅百官,主之常也,治之以法,终而复始。和子孙,属亲戚,父母之常也,治之以义,终而复始。敦敬忠信,臣下之常也。以事其主,终而复始。爱亲善养,思敬奉教。子妇之常也,以事其亲,终而复始。故天不失其常,则寒暑得其时,日月星辰得其序。主不失其常,则群臣得其义,百官守其事。父母不失其常,则子孙和顺,亲戚相驩。臣下不失其常,则事无过失,而官职政治。子妇不失其常,则长幼理而亲疏和。故用常者治,失常者乱。天未尝变其所以治也,故曰:天不变其常。

地生养万物,地之则也。治安百姓,主之则也。教护家事,父母之则也。正谏死节,臣下之则也。尽力共养,子妇之则也。地不易其则,故万物生焉。主不易其则,故百姓安焉。父母不易其则,故家事办焉。臣下不易其则,故主无过失,子妇不易其则,故亲养备具;故用则者安,不用则者危,地未尝易,其所以安也;故曰:地不易其则。

春者,阳气始上,故万物生。夏者,阳气毕上,故万物长。秋者,阴气始下,故万物收。冬者,阴气毕下,故万物藏;故春夏生长,秋冬收藏,四时之节也。赏赐刑罚,主之节也。四时未尝不生杀也,主未尝不赏罚也;故曰:春秋冬夏,不更其节也。

天覆万物而制之,地载万物而养之,四时生长万物而收藏之,古以至今,不更其道,故曰:「古今一也。」

蛟龙,水虫之神者也,乘于水,则神立,失于水,则神废。人主,天下之有威者也,得民则威立,失民则威废。蛟龙待得水而后立其神,人主待得民而后成其威,故曰:「蛟龙得水,而神可立也。」

虎豹,兽之猛者也,居深林广泽之中,则人畏其威而载之。人主,天下之有势者也,深居则人畏其势;故虎豹去其幽而近于人,则人得之而易其威。人主去其门而迫于民,则民轻之而傲其势。故曰:虎豹托幽,而威可载也。

风,漂物者也;风之所漂,不避贵贱美恶。雨,濡物者也;雨之所堕,不避小大强弱。风雨至公而无私,所行无常乡,人虽遇漂濡,而莫之怨也;故曰:「风雨无乡,而怨怒不及也。」

人主之所以令则行,禁则止者,必令于民之所好,而禁于民之所恶也。民之情莫不欲生而恶死,莫不欲利而恶害,故上令于生利人,则令行;禁于杀害人,则禁止,令之所以行者,必民乐其政也。而令乃行,故曰:「贵有以行令也。」人主之所以使下尽力而亲上者,必为天下致利除害也,故德泽加于天下,惠施厚于万物,父子得以安,群生得以育,故万民驩尽其力,而乐为上用,入则务本疾作,以实仓廪,出则尽节死敌,以安社稷,虽劳苦卑辱,而不敢告也。此贱人之所以亡其卑也。故曰:「贱有以亡卑。」

起居时,饮食节,寒暑适,则身利而寿命益。起居不时,饮食不节,寒暑不适,则形体累而寿命损。人惰而侈则贫,力而俭则富;夫物莫虚至,必有以也,故曰:「寿夭贫富,无徒归也。」法立而民乐之,令出而民衔之,法令之合于民心,如符节之相得也,则主尊显,故曰:「衔令者,君之尊也。」人主出言,顺于理,合于民情,则民受其辞,民受其辞,则名声章,故曰:「受辞者,名之铉也。」明主之治天下也,静其民而不扰,佚其民而不劳;不扰,则民自循;不劳,则民自试,故曰:「上无事而民自试。」

人主立其度量,陈其分职,明其法式,以莅其民,而不以言。先之则民循正,所谓抱蜀者祠器也,故曰:「抱蜀不言,而庙堂既修。」

将将槛鹄,貌之美者也。貌美,故民歌之。德义者,行之美者也。德义美,故民乐之。民之所歌乐者,美行德义也。而明主槛鹄有之。故曰:「鸿鹄将将,维民歌之。」

济济者,诚庄事断也。多士者,多长者也。周文王诚庄事断,故国治。其群臣明理以佐主,故主明。主明而国治,竟内被其利泽,殷民举首而望文王,愿为文王臣;故曰:「济济多士,殷民化之。」

纣之为主也,劳民力,夺民财,危民死,冤暴之令,加于百姓。憯毒之使,施于天下;故大臣不亲,小民疾怨,天下叛之,而愿为文王臣者,纣自取之也,故曰:「纣之失也。」

无仪法程式,蜚摇而无所定,谓之蜚蓬之问。蜚蓬之问,明主不听也。无度之言,明主不许也。故曰:「蜚蓬之问,不在所宾。」

道行则君臣亲,父子安,诸生育;故明主之务,务在行道,不顾小物;燕爵,物之小者也;故曰:「燕爵之集,道行不顾。」明主之动静得理义,号令顺民心,诛杀当其罪,赏赐当其功。故虽不用牺牲珪璧祷于鬼神,鬼神助之,天地与之,举事而有福。乱主之动作失义理,号令逆民心,诛杀不当其罪,赏赐不当其功,故虽用牺牲珪璧祷于鬼神,鬼神不助,天地不与,举事而有祸;故曰:「牺牲珪璧不足以享鬼神。」

主之所以为功者,富强也,故国富兵强,则诸侯服其政,邻敌畏其威,虽不用宝币事诸侯,诸侯不敢犯也。主之所以为罪者,贫弱也,故国贫兵弱,战则不胜,守则不固,虽出名器重宝以事邻敌,不免于死亡之患,故曰:「主功有素,宝币奚为。」

羿,古之善射者也,调和其弓矢而坚守之;其操弓也,审其高下,有必中之道,故能多发而多中。明主犹羿也,平和其法,审其废置而坚守之,有必治之道,故能多举而多当。道者,羿之所以必中也,主之所以必治也,射者,弓弦发矢也,故曰:「羿之道非射也。」

造父,善驭马者也,善视其马,节其饮食,度量马力,审其足走,故能取远道而马不罢。明主犹造父也,善治其民,度量其力,审其技能,故立功而民不困伤;故术者,造父之所以取远道也,主之所以立功名也。驭者,操辔也,故曰:「造父之术非驭也。」

奚仲之为车器也,方圜曲直,皆中规矩钩绳,故机旋相得,用之牢利,成器坚固。明主犹奚仲也,言辞动作,皆中术数,故众理相当,上下相亲。巧者,奚仲之所以为器也,主之所以为治也,斲削者,斤刀也,故曰:「奚仲之巧,非斲削也。」

民利之则来,害之则去;民之从利也,如水之走下,于四方无择也。故欲来民者,先起其利,虽不召而民自至;设其所恶,虽召之而民不来也,故曰:「召远者使无为焉。」

莅民如父母,则民亲爱之。道之纯厚,遇之有实。虽不言曰吾亲民,而民亲矣。莅民如仇雠,则民疏之;道之不厚,遇之无实,轴伪并起,虽言曰吾亲民,民不亲也;故曰:「亲近者言无事焉。」

明主之使远者来而近者亲也,为之在心,所谓夜行者,心行也,能心行德,则天下莫能与之争矣;故曰:「唯夜行者独有之乎!」

为主而贼,为父母而暴,为臣下而不忠,为子妇而不孝,四者人之大失也;大失在身,虽有小善,不得为贤,所谓平原者下泽也,虽有小封,不得为高,故曰:「平原之隰,奚有于高。」

为主而惠,为父母而慈,为臣下而忠,为子妇而孝,四者人之高行也,高行在身,虽有小过,不为不肖,所谓大山者,山之高者也,虽有小隈,不以为深,故曰:「大山之隈,奚有于深。」

毁訾贤者之谓訾,推誉不肖之谓讆。訾讆之人得用,则人主之明蔽,而毁誉之言起,任之大事,则事不成而祸患至,故曰:「訾讆之人,勿与任大。」

明主之虑事也,为天下计者,谓之譕臣,譕臣则海内被其泽,泽布于天下,后世享其功,久远而利愈多,故曰:「譕臣者可与远举。」

圣人择可言而后言,择可行而后行,偷得利而后有害,偷得乐而后有忧者,圣人不为也。故圣人择言必顾其累,择行必顾其忧,故曰:「顾忧者可与致道。」

小人者,枉道而取容,适主意而偷说,备利而偷得,如此者,其得之虽速,祸患之至亦急,故圣人去而不用也;故曰:「其计也速而忧在近者,往而勿召也。」举一而为天下长利者,谓之举长,举长则被其利者众,而德义之所见远,故曰:「举长者可远见也。」

天之裁大,故能兼覆万物。地之裁大,故能兼载万物。人主之裁大,故容物多而众人得比焉。故曰:「裁大者众之所比也。」

贵富尊显,民归乐之,人主莫不欲也,故欲民之怀乐己者,必服道德而勿厌也,而民怀乐之,故曰:「美人之怀,定服而勿厌也。」

圣人之求事也,先论其理义,计其可否;故义则求之,不义则止。可则求之,不可则止;故其所得事者,常为身宝。小人之求事也,不论其理义,不计其可否,不义亦求之,不可亦求之。故其所得事者,未尝为赖也。故曰:「必得之事,不足赖也。」

圣人之诺己也,先论其理义,计其可否,义则诺,不义则已。可则诺,不可则已,故其诺未尝不信也。小人不义亦诺,不可亦诺,言而必诺,故其诺未必信也;故曰:「必诺之言,不足信也。」

谨于一家,则立于一家;谨于一乡,则立于一乡;谨于一国,则立于一国;谨于天下,则立于天下;是故其所谨者小,则其所立亦小,其所谨者大,则其所立亦大;故曰:「小谨者不大立。」

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辞土石,故能成其高。明主不厌人,故能成其众。士不厌学,故能成其圣。飺者,多所恶也。谏者,所以安主也。食者,所以肥体也。主恶谏则不安,人飺食不肥;故曰:「飺食者不肥体也。」

言而语道德忠信孝弟者,此言无弃者。天公平而无私,故美恶莫不覆。地公平而无私,故小大莫不载。无弃之言,公平而无私,故贤不肖莫不用,故无弃之言者,参伍于天地之无私也;故曰:「有无弃之言者,必参之于天地矣。」

明主之官物也,任其所长,不任其所短,故事无不成,而功无不立。乱主不知物之各有所长所短也,而责必备。夫虑事定物,辩明礼义,人之所长,而蝚蝯之所短也,缘高出险,蝚蝯之所长,而人之所短也,以蝚蝯之所长责人,故其令废而责不塞,故曰:「坠岸三仞,人之所大难也,而蝚蝯饮焉。」

明主之举事也,任圣人之虑,用众人之力,而不自与焉;故事成而福生。乱主自智也,而不因圣人之虑,矜奋自功,而不因众人之力,专用己,而不听正谏。故事败而祸生;故曰:「伐矜好专,举事之祸也。」

马者,所乘以行野也,故虽不行于野,其养食马也,未尝解惰也。民者,所以守战也,故虽不守战,其治养民也,未尝解惰也;故曰:「不行其野,不违其马。」

天生四时,地生万财,以养万物,而无取焉;明主配天地者也,教民以时,劝之以耕织,以厚民养,而不伐其功,不私其利;故曰:「能予而无取者,天地之配也。」

解惰简慢,以之事主则不忠,以之事父母则不孝,以之起事则不成,故曰:「怠倦者不及也。」

以规矩为方圜则成,以尺寸量长短则得,以法数治民则安;故事不广于理者,其成若神;故曰:「无广者疑神。」

事主而不尽力,则有刑。事父母而不尽力,则不亲。受业问学而不加务,则不成。故朝不勉力务进,夕无见功,故曰:「朝忘其事,夕失其功。」

中情信诚,则名誉美矣。修行谨敬,则尊显附矣。中无情实,则名声恶矣。修行慢易,则污辱生矣。故曰:「邪气袭内,正色乃衰也。」

为人君而不明君臣之义以正其臣,则臣不知为臣之理以事其主矣,故曰:「君不君,则臣不臣。」为人父而不明父子之义以教其子而整齐之,则子不知为人子之道以事其父矣。故曰:「父不父,则子不子。」

君臣亲,上下和,万民辑,故主有令则民行之,上有禁则民不犯。君臣不亲,上下不和,万民不辑,故令则不行,禁则不止;故曰:「上下不和,令乃不行。」

言辞信,动作庄,衣冠正,则臣下肃。言辞慢,动作亏,衣冠惰,则臣下轻之;故曰:「衣冠不正,则宾者不肃。仪者,万物之程式也。法度者,万民之仪表也。礼义者,尊卑之仪表也。故动有仪则令行,无仪则令不行;故曰:「进退无仪,则政令不行。」

人主者,温良宽厚,则民爱之。整齐严庄,则民畏之。故民爱之则亲,畏之则用。夫民亲而为用,主之所急也;故曰:「且怀且威,则君道备矣。」

人主能安其民,则民事其主如事其父母,故主有忧则忧之,有难则死之。主视民如土,则民不为用,主有忧则不忧,有难则不死;故曰:「莫乐之,则莫哀之,莫生之,则莫死之。」

民之所以守战至死而不衰者,上之所以加施于民者厚也;故上施厚,则民之报上亦厚;上施薄,则民之报上亦薄;故薄施而厚责,君不能得之于臣,父不能得之于子;故曰:「往者不至,来者不极。道者,扶持众物,使得生育,而各终其性命者也。故或以治乡,或以治国,或以治天下。故曰:「道之所言者一也,而用之者异,闻道而以治一乡,亲其父子,顺其兄弟,正其习俗,使民乐其上,安其土,为一乡主干者,乡之人也;故曰:「有闻道而好为乡者,一乡之人也。」

民之从有道也,如饥之先食也,如寒之先衣也,如暑之先阴也;故有道则民归之,无道则民去之;故曰:「道往者,其人莫来。道来者,其人莫往。」

道者,所以变化身而之正理者也,故道在身,则言自顺,行自正,事君自忠,事父自孝,遇人自理;故曰:「道之所设,身之所化也。」

天之道,满而不溢,盛而不衰,明主法象天道,故贵而不骄,富而不奢,行理而不惰,故能长守贵富,久有天下而不失也;故曰:「持满者与天。」

明主救天下之祸,安天下之危者也;夫救祸安危者,必待万民之为用也,而后能为之,故曰:「安危者与人。」

地大国富,民众兵强,此盛满之国也;虽已盛满,无德厚以安之,无度数以治之,则国非其国,而民无其民也;故曰:「失天之度,虽满必涸。」

臣不亲其主,百姓不信其吏,上下离而不和,故虽自安,必且危之,故曰:「上下不和,虽安必危。」

主有天道,以御其民,则民一心而奉其上,故能贵富而久王天下。失天之道,则民离叛而不听从,故主危而不得久王天下;故曰:「欲王天下,而失天之道,天下不可得而王也。」

人主务学术数,务行正理;则化变日进,至于大功,而愚人不知也。乱主淫佚邪枉,日为无道,至于灭亡而不自知也;故曰:「莫知其为之,其功既成,莫知其舍之也,藏之而无形。」

古者三王五伯,皆人主之利天下者也,故身贵显,而子孙被其泽。桀纣幽厉,皆人主之害天下者也,故身困伤,而子孙蒙其祸,故曰:「疑今者察之古,不知来者视之往,神农教耕生谷,以致民利,禹身决渎,斩高桥下,以致民利,汤武征伐无道,诛杀暴乱,以致民利;故明王之动作虽异,其利民同也;故曰:「万事之任也,异起而同归,古今一也。」

栋生桡,不胜任则屋覆,而人不怨者,其理然也。弱子,慈母之所爱也,不以其理下瓦,则慈母笞之;故其以理动者,虽覆屋不为怨。不以其理动者,下瓦必笞;故曰:「生栋覆屋,怨怒不及。弱子下瓦,慈母操箠。」

行天道,出公理,则远者自亲。废天道,行私为,则子母相怨;故曰:「天道之极,远者自亲;人事之起,近亲造怨。」

古者武王地方不过百里,战卒之众不过万人,然能战胜攻取,立为天子,而世谓之圣王者,知为之之术也。桀纣贵为天子,富有海内,地方甚大,战卒甚众,而身死国亡,为天下戮者,不知为之之术也;故能为之,则小可为大,贱可为贵;不能为之,则虽为天子,人犹夺之也;故曰:「巧者有余,而拙者不足也。」

明主上不逆天,下不圹地,故天予之时,地生之财。乱主上逆天道,下绝地理,故天不予时,地不生财;故曰:「其功顺天者,天助之,其功逆天者,天违之。」

古者武王,天之所助也,故虽地小而民少,犹之为天子也。桀纣,天之所违也,故虽地大民众,犹之困辱而死亡也;故曰:「天之所助,虽小必大。天之所违,虽大必削。」

与人交,多轴伪无情实,偷取一切,谓之乌集之交;乌集之交,初虽相驩,后必相咄;故曰:「乌集之交,虽善不亲。」

圣人之与人约结也,上观其事君也,内观其事亲也,必有可知之理,然后约结;约结而不袭于理,后必相倍;故曰:「不重之结,虽固必解。道之用也,贵其重也。」

明主与圣人谋,故其谋得。与之举事,故其事成。乱主与不肖者谋,故其计失。与之举事,故其事败。夫计失而事败,此与不可之罪,故曰:「毋与不可。」

明主度量人力之所能为,而后使焉;故令于人之所能为,则令行;使于人之所能为,则事成。乱主不量人力,令于人之所不能为,故其令废;使于人之所不能为,故其事败。夫令出而废,举事而败,此强不能之罪也,故曰:「毋强不能。」

狂惑之人,告之以君臣之义,父子之理,贵贱之分,不信圣人之言也,而反害伤之,故圣人不告也;故曰:「毋告不知。」

与不肖者举事,则事败。使于人之所不能为,则令废。告狂惑之人则身害;故曰:「与不可,强不能,告不知,谓之劳而无功。」

常以言翘明其与人也,其爱人也,其有德于人也,以此为友,则不亲,以此为交,则不结。以此为有德于人,则不报,故曰:「见与之友,几于不亲。见爱之交,几于不结。见施之德,几于不报,四方之所归,心行者也。」

明主不用其智,而任圣人之智;不用其力,而任众人之力;故以圣人之智思虑者,无不知也。以众人之力起事者,无不成也。能自去而因天下之智力起,则身逸而福多。乱主独用其智,而不任圣人之智;独用其力,而不任众人之力,故其身劳而祸多;故曰:「独任之国,劳而多祸。」

明主内行其法度,外行其理义,故邻国亲之,与国信之;有患则邻国忧之,有难则邻国救之。乱主内失其百姓,外不信于邻国,国有患则莫之忧也,有难则莫之救也;外内皆失,孤特而无党,故国弱而主辱;故曰:「独国之君,卑而不威。」

明主之治天下也,必用圣人,而后天下治。妇人之求夫家也,必用媒,而后家事成。故治天下而不用圣人,则天下乖乱而民不亲也。求夫家而不用媒,则丑耻而人不信也。故曰:「自媒之女,丑而不信。」

明主者,人未之见,而有亲心焉者,有使民亲之之道也,故其位安而民往之;故曰:「未之见而亲焉,可以往矣。」

尧舜古之明主也,天下推之而不倦,誉之而不厌,久远而不忘者,有使民不忘之道也;故其位安而民来之;故曰:「久而不忘焉,可以来矣。」

日月昭察万物者也,天多云气,蔽盖者众,则日月不明;人主犹日月也,群臣多奸立,私以拥蔽主,则主不得昭察其臣下,臣下之情,不得上通,故奸邪日多,而人主愈蔽;故曰:「日月不明,天不易也。」

山,物之高者也;地险秽不平易,则山不得见;人主犹山也,左右多党比周以壅其主,则主不得见;故曰:「山高而不见,地不易也。」

人主出言不逆于民心,不悖于理义,其所言足以安天下者也,人唯恐其不复言也;出言而离父子之亲,疏君臣之道,害天下之众,此言之不可复者也,故明主不言也;故曰:「言而不可复者,君不言也。」

人主身行方正,使人有礼,遇人有理,行发于身,而为天下法式者,人唯恐其不复行也;身行不正,使人暴虐,遇人不信,行发于身,而为天下笑者,此不可复之行,故明主不行也;故曰:「行而不可再者,君不行也。」

言之不可复者,其言不信也。行之不可再者,其行贼暴也;故言而不信,则民不附;行而贼暴,则天下怨;民不附,天下怨,此灭亡之所从生也,故明主禁之;故曰:「凡言之不可复,行之不可再者,有国者之大禁也。」

立政九败解第六十五

人君唯毋听寝兵,则群臣宾客莫敢言兵,然则内之不知国之治乱,外之不知诸侯强弱,如是,则城郭毁坏,莫之筑补,甲獘兵雕,莫之修缮。如是,则守圉之备毁矣。辽远之地谋,边竟之士修,百姓无圉敌之心;故曰:「寝兵之说胜,则险阻不守。」

人君唯毋听兼爱之说,则视天下之民如其民,视国如吾国,如是,则无并兼攘夺之心,无覆军败将之事然则射御勇力之士不厚禄,覆军杀将之臣不贵爵,如是,则射御勇力之士出在外矣,我能毋攻人可也,不能令人毋攻我,被求地而予之,非吾所欲也,不予而与战,必不胜也。被以教士,我以敺众,彼以良将,我以无能,其败必覆军杀将,故曰:「兼爱之说胜,则士卒不战。」

人君唯无好全生,则群臣皆全其生,而生又养生,养何也?曰:「滋味也,声色也」,然后为养生,然则从欲妄行,男女无别,反于禽兽,然则礼义廉耻不立,人君无以自守也,故曰:「全生之说胜,则廉耻不立。」

人君唯无听私议自贵,则民退静隐伏,窟穴就山,非世闲上,轻爵禄而贱有司,然则令不行,禁不止,故曰:「私议自贵之说胜,则上令不行。」

人君唯无好金玉货财,必欲得其所好,然则必有以易之,所以易之者何也?大官尊位;不然,则尊爵重禄也,如是,则不肖者在上位矣。然则贤者不为下,智者不为谋,信者不为约,勇者不为死,如是,则敺国而捐之也;故曰:「金玉货财之说胜,则爵服下流。」

人君唯毋听群徒比周,则群臣朋党,蔽美扬恶,然则国之情伪不见于上,如是,则朋党者处前,寡党者处后;夫朋党者处前,贤不肖不分,则争夺之乱起,而君在危殆之中矣;故曰:「群徒比周之说胜,则贤不肖不分。」

人君唯毋听观乐玩好,则败,凡观乐者,宫室台池,珠玉声乐也;此皆费财尽力,伤国之道也,而以此事君者,皆奸人也,而人君听之,焉得毋败?然则府仓虚,蓄积竭;且奸人在上,则壅遏贤者而不进也,然则国适有患,则优倡侏儒起而议国事矣,是敺国而捐之也;故曰:「观乐玩好之说胜,则奸人在上位。」

人君唯毋听请谒任誉,则群臣皆相为请,然则请谒得于上,党与成于乡,如是,则货财行于国,法制毁于官,群臣务佼而求用,然则无爵而贵,无禄而富;故曰:「请谒任誉之说胜,则绳墨不正。」

人君唯无听谄谀饰过之言,则败,奚以知其然也?夫谄臣者,常使其主不悔其过,不更其失者也。故主惑而不自知也,如是,则谋臣死而谄臣尊矣,故曰:「谄谗饰过之说胜,则巧佞者用。」

版法解第六十六

版法者,法天地之位,象四时之行,以治天下。四时之行,有寒有暑,圣人法之,故有文有武。天地之位,有前有后,有左有右,圣人法之,以建经纪。春生于左,秋杀于右,夏长于前,冬藏于后。生长之事,文也;收藏之事,武也;是故文事在左,武事在右,圣人法之。以行法令,以治事理。凡法事者,操持不可以不正;操持不正,则听治不公;听治不公,则治不尽理。事不尽应;治不尽理,则疏远微贱者无所告●,事不尽应,则功利不尽举;功利不尽举,则国贫疏远。微贱者无所告●则下饶;故曰:「凡将立事,正彼天植」;天植者,心也;天植正,则不私近亲,不孽疏远;不私近亲,不孽疏远,则无遗利,无隐治;无遗利,无隐治,则事无不举,物无遗者。欲见天心,明以风雨,故曰:「风雨无违,远近高下,各得其嗣。」

万物尊天,而贵风雨,所以尊天者,为其莫不受命焉也。所以贵风雨者,为其莫不待风而动,待雨而濡也,若使万物释天而更有所受命,释风而更有所仰动,释雨而更有所仰濡,则无为尊天而贵风雨矣;今人君之所尊安者,为其威立而令行也;其所以能立威行令者,为其威利之操莫不在君也;若使威利之操不专在君,而有所分散,则君日益轻,而威利日衰,侵暴之道也。故曰:「三经既饬,君乃有国。」

乘夏方长,审治刑赏,必明经纪。陈义设法,断事以理。虚气平心,乃去怒喜。若倍法弃令,而行怒喜,祸乱乃生,上位乃殆;故曰:「喜无以赏,怒无以杀;喜以赏,怒以杀,怨乃起,令乃废。骤令而不行,民心乃外;外之有徒,祸乃始牙。众之所忿,寡不能图。」

冬既闭藏,百事尽止,往事毕登,来事未起。方冬无事,慎观终始,审察事理。事有先易而后难者,有始不足见而终不可及者,此常利之所以不举,事之所以困者也。事之先易者,人轻行之;人轻行之,则必困难成之事。始不足见者,人轻弃之,人轻弃之,则必失不可及之功。夫数困难成之事,而时失不可及之功,衰耗之道也。是故,明君审察事理,慎观终始,为必知其所成,成必知其所用,用必知其所利害;为而不知所成,成而不知所用,用而不知所利害,谓之妄举;妄举者,其事不成,其功不立;故曰:「举所美,必观其所终。废所恶,必计其所穷。」

凡人君者,欲民之有礼义也;夫民无礼义,则上下乱而贵贱争;故曰:「庆勉敦敬以显之,富禄有功以劝之,爵贵有名以休之。」

凡人君者,欲众之亲上乡意也,欲其从事之胜任也,而众者不爱,则不亲;不亲,则不明。不教顺,则不乡意;是故明君兼爱以亲之,明教顺以道之,便其势,利其备,爱其力,而勿夺其时以利之;如此,则众亲上乡意,从事胜任矣;故曰:「兼爱无遗」,是谓君心必先顺教,万民乡风。旦暮利之,众乃胜任。治之本二:一曰人,二曰事,人欲必用,事欲必工。人有逆顺,事有称量。人心逆,则人不用。事失称量,则事不工。事不工则伤,人不用则怨;故曰:「取人以己,成事以质。」成事以质者,用称量也。取人以己者,度恕而行也。度恕者,度之于己也。己之所不安,勿施于人;故曰:审用财,慎施报,察称量。故用财不可以啬,用力不可以苦,用财啬则费,用力苦则劳矣。奚以知其然也?用力苦则事不工,事不工而数复之,故曰劳矣。用财啬则不当人心,不当人心则怨起,用财而生怨,故曰:「费怨起而不复反,众劳而不得息,则必有崩阤堵坏之心,故曰:「民不足,令乃辱。民苦殃,令不行。施报不得,祸乃始昌。祸昌而不悟,民乃自图。」

凡国无法,则众不知所为。无度,则事无机。有法不正,有度不直,则治辟,治辟则国乱;故曰:「正法直度,罪杀不赦。杀戮必信,民畏而惧。武威既明,令不再行。」

凡民者莫不恶罚而畏罪,是以人君严教以示之,明刑罚以致之;故曰:「顿卒怠倦以辱之,罚罪有过以惩之,杀戮犯禁以振之。」

治国有三器,乱国有六攻,明君能胜六攻而立三器,则国治,不肖之君不能胜六攻而立三器,故国不治。三器者何也?曰:「号令也、斧钺也、禄赏也。」六攻者何也?亲也、贵也、货也、色也、巧佞也、玩好也。三器之用何也?曰:「非号令无以使下,非斧钺无以畏众,非禄赏无以劝民。」六攻之败何也?曰:「虽不听而可以得存,虽犯禁而可以得免,虽无功而可以得富;夫国有不听而可以得存者,则号令不足以使下。有犯禁而可以得免者,则斧钺不足以畏众。有无功而可以得富者,则禄赏不足以劝民;号令不足以使下,斧钺不足以畏众,禄赏不足以劝民,则人君无以自守也;然则明君柰何?明君不为六者变更号令,不为六者疑错斧钺,不为六者益损禄赏;故曰:「植固而不动,倚邪乃恐。倚革邪化,令往民移。」

凡人君者,覆载万民而兼有之,烛临万族而事使之;是故以天地日月四时为主为质,以治天下。天覆而无外也。其德无所不在;地载而无弃也,安固而不动;故莫不生殖,圣人法之,以覆载万民,故莫不得其职性,得其职性;则莫不为用;故曰:「法天合德,象地无亲。」日月之明无私,故莫不得光,圣人法之,以烛万民,故能审察,则无遗善。无隐奸。无遗善,无隐奸,则刑赏信必;刑赏信必,则善劝而奸止;故曰:「参于日月四时之行,信必而着明,圣人法之,以事万民,故不失时功,故曰:「伍于四时」。凡众者,爱之则亲,利之则至,是故明君设利以致之,明爱以亲之;徒利而不爱,则众至而不亲;徒爱而不利,则众亲而不至;爱施俱行,则说君臣,说朋友、说兄弟、说父子、爱施所设,四固不能守;故曰:「说在爱施。」

凡君所以有众者,爱施之德也爱有所移,利有所并,则不能尽有;故曰:「有众在废私。」

爱施之德,虽行而无私,内行不修,则不能朝远方之君;是故正君臣上下之义,饰父子兄弟夫妻之义,饰男女之别,别疏数之差,使君德臣忠,父慈子孝,兄爱弟敬,礼义章明,如此,则近者亲之,远者归之,故曰:「召远在修近。」

闭祸在除怨。非有怨乃除之,所事之地常无怨也。凡祸乱之所生,生于怨咎,怨咎所生,生于非理,是以明君之事众也必经,使之必道,施报必当,出言必得,刑罚必理,如此,则众无郁怨之心,无憾恨之意。如此,则祸乱不生,上位不殆,故曰:「闭祸在除怨也。」

凡人君所以尊安者,贤佐也;佐贤,则君尊国安民治;无佐,则君卑国危民乱;故曰:备长存乎任贤,凡人者莫不欲利而恶害,是故与天下同利者,天下持之。擅天下之利者,天下谋之。天下所谋,虽立必隳。天下所持,虽高不危。故曰:「安高在乎同利。」

凡所谓能以所不利利人者,舜是也;舜耕历山,陶河滨,渔雷泽,不取其利,以教百姓,百姓举利之。此所谓能以所不利利人者也。所谓能以所不有予人者,武王是也;武王伐纣,士卒往者,人有书社,入殷之日,决钜桥之粟,散鹿台之钱,殷民大说,此所谓能以所不有予人者也。

桓公谓管子曰:「今子教寡人法天合德,合德长久,合德而兼覆之,则万物受命。象地无亲,无亲安固,无亲而兼载之,则诸生皆殖。参于日月无私,葆光无私,而兼照之,则美恶不隐,然则君子之为身无好无恶然已乎?」管子对曰:「不然,夫学者所以自化,所以自抚,故君子恶称人之恶,恶不忠而怨妒,恶不公议而名当称,恶不位下而位上,恶不亲外而内放,此五者,君子之所恐行,而小人之所以亡,况人君乎?」

明法解第六十七

明主者,明于术数而不可欺也,审于法禁而不可犯也,察于分职而不可乱也;故群臣不敢行其私,贵臣不得蔽其贱,近者不得塞其远,孤寡老弱不失其所职,境内明辨而不相踰越,此之谓治国;故明法曰:「所谓治国者,主道明也。」

明主者,上之所以一民使下也。私术者,下之所以侵上乱主也,故法废而私行,则人主孤特而独立,人臣群党而成朋;如此,则主弱而臣强,此之谓乱国;故明法曰:「所谓乱国者,臣术胜也。」

明主在上位,有必治之势,则群臣不敢为非;是故群臣之不敢欺主者,非以爱主也,以畏主之威势也;百姓之争用,非以爱主也,以畏主之法令也;故明主操必胜之数,以治必用之民;处必尊之势,以制必服之臣;故令行禁止,主尊而臣卑;故明法曰:「尊君卑臣,非计亲也,以势胜也。」

明主之治也,县爵禄以劝其民;民有利于上,故主有以使之;立刑罚以威其下,下有畏于上,故主有以牧之;故无爵禄则主无以劝民;无刑罚则主无以威众;故人臣之行理奉命者,非以爱主也,且以就利而避害也。百官之奉法无奸者,非以爱主也,欲以受爵禄而避刑罚也;故明法曰:「百官论职,非惠也,刑罚必也。」

人主者,擅生杀,处威势,操令行禁止之柄,以御其群臣,此主道也。人臣者,处卑贱,奉主令,守本任,治分职,此臣道也;故主行臣道则乱,臣行主道则危,故上下无分,君臣共道,乱之本也,故明法曰:「君臣共道则乱。」

人臣之所以畏恐而谨事主者,以欲生而恶死也;使人不欲生,不恶死,则不可得而制也;夫生杀之柄专在大臣,而主不危者,未尝有也;故治乱不以法断而决于重臣,生杀之柄不制于主而在群下,此寄生之主也;故人主专以其威势予人,则必有劫杀之患;专以其法制予人,则必有乱亡之祸;如此者,亡主之道也。故明法曰:「专授则失。」

凡为主而不得行其令,废法而恣群臣,威严已废,权势已夺,令不得出,群臣弗为用,百姓弗为使,竟内之众不制,则国非其国,而民非其民,如此者,灭主之道也,故明法曰:「令本不出谓之灭。」

明主之道,卑贱不待尊贵而见,大臣不因左右而进,百官条通,群臣显见。有罚者,主见其罪。有赏者,主知其功。见知不悖,赏罚不差,有不蔽之术,故无壅遏之患;乱主则不然,法令不得至于民,疏远鬲闭,而不得闻,如此者,壅遏之道也,故明法曰:「令出而留,谓之壅。」

人臣之所以乘而为奸者,擅主也;臣有擅主者,则主令不得行,而下情不上通,人臣之力,能鬲君臣之闲而使美恶之情不扬,闻祸福之事不通彻,人主迷惑而无从悟,如此者,塞主之道也;故明法曰:「下情不上通,谓之塞。」

明主者,兼听独断,多其门户;群臣之道,下得明上,贱得言贵,故奸人不敢欺;乱主则不然,听无术数,断事不以参伍,故无能之士上通,邪枉之臣专国,主明蔽而聪塞,忠臣之欲谋谏者不得进,如此者,侵主之道也;故明法曰:「下情上而道止。谓之侵。」

人主之治国也,莫不有法令;赏罚具,故其法令明,而赏罚之所立者当,则主尊显而奸不生;其法令逆,而赏罚之所立者不当,则群臣立私而壅塞之,朋党而劫杀之;故明法曰:「灭塞侵壅之所生,从法之不立也。」

法度者,主之所以制天下而禁奸邪也,所以牧领海内而奉宗庙也。私意者,所以生乱长奸而害公正也,所以壅蔽失正而危亡也;故法度行则国治,私意行则国乱。明主虽心之所爱,而无功者不赏也;虽心之所憎,而无罪者弗罚也;案法式而验得失,非法度不留意焉;故明法曰:「先王之治国也,不淫意于法之外。」

明主之治国也,案其当宜,行其正理,故其当赏者,群臣不得辞也。其当罚者,群臣不敢避也。夫赏功诛罪,所以为天下致利除害也。草茅弗去,则害禾谷。盗贼弗诛,则伤良民。夫舍公法而行私惠,则是利奸邪而长暴乱也。行私惠而赏无功,则是使民偷幸而望于上也。行私惠而赦有罪,则是使民轻上而易为非也。夫舍公法,用私惠,明主不为也;故明法曰:「不为惠于法之内」。

凡人主莫不欲其民之用也,使民用者,必法立而令行也;故治国使众莫如法,禁淫止暴莫如刑;故贫者非不欲夺富者财也,然而不敢者,法不使也。强者非不能暴弱也,然而不敢者,畏法诛也;故百官之事,案之以法,则奸不生。暴慢之人,诛之以刑,则祸不起。群臣并进,筴之以数,则私无所立;故明法曰:「动无非法者,所以禁过而外私也。」

人主之所以制臣下者,威势也;故威势在下,则主制于臣。威势在上,则臣制于主;夫蔽主者,非塞其门,守其户也,然而令不行,禁不止,所欲不得者,失其威势也;故威势独在于主,则群臣畏敬。法政独出于主,则天下服德;故威势分于臣,则令不行。法政出于臣,则民不听;故明主之治天下也,威势独在于主,而不与臣共,法政独制于主,而不从臣出;故明法曰:「威不二错,政不二门。」

明主者,一度量,立表仪,而坚守之,故令下而民从。法者,天下之程式也,万事之仪表也。吏者,民之所悬命也;故明主之治也,当于法者赏之,违于法者诛之,故以法诛罪,则民就死而不怨。以法量功,则民受赏而无德也,此以法举错之功也;故明法曰:「以法治国,则举错而已。」

明主者,有法度之制,故群臣皆出于方正之治,而不敢为奸;百姓知主之从事于法也,故吏之所使者有法,则民从之;无法,则止;民以法与吏相距,下以法与上从事,故轴伪之人不得欺其主,嫉妒之人不得用其贼心,谗谀之人不得施其巧,千里之外,不敢擅为非;故明法曰:「有法度之制者,不可巧以轴伪。」

权衡者,所以起轻重之数也,然而人不事者,非心恶利也,权不能为之多少其数,而衡不能为之轻重其量也;人知事权衡之无益,故不事也;故明主在上位,则官不得枉法,吏不得为私,民知事吏之无益,故财货不行于吏,权衡平正而待物,故奸轴之人不得行其私;故明法曰:「有权衡之称者。不可以欺轻重。」

尺寸寻丈者,所以得长短之情也,故以尺寸量短长,则万举而万不失矣;是故尺寸之度,虽富贵众强,不为益长;虽贫贱卑辱,不为损短,公平而无所偏,故奸轴之人不能误也;故明法曰:「有寻丈之数者,不可差以长短。」

国之所以乱者,废事情而任非誉也,故明主之听也,言者责之以其实,誉人者试之以其官,言而无实者诛,吏而乱官者诛,是故虚言不敢进;不肖者不敢受官。乱主则不然,听言而不督其实,故群臣以虚誉进其党,任官而不责其功,故愚污之吏在庭;如此,则群臣相推以美名,相假以功伐,务多其佼,而不为主用,故明法曰:「主释法以誉进能,则臣离上而下比周矣,以党举官,则民务佼而不求用矣。」

乱主不察臣之功劳,誉众者则赏之,不审其罪过,毁众者则罚之。如此者,则邪臣无功而得赏,忠臣无罪而有罚。故功多而无赏,则臣不务尽力;行正而有罚,则贤圣无从竭能;行货财而得爵禄,则污辱之人在官;寄托之人不肖而位尊,则民倍公法而趋有势,如此,则悫愿之人失其职,而廉洁之吏失其治;故明法曰:「官之失其治也,是主以誉为赏而以毁为罚也。」

平吏之治官也,行法而无私,则奸臣不得其利焉,此奸臣之所务伤也。人主不参验其罪过,以无实之言诛之,则奸臣不能无事贵重而求推誉,以避刑罚而受禄赏焉;故明法曰:「喜赏恶罚之人,离公道而行私术矣。」

奸臣之败其主也,积渐积微,使主迷惑而不自知也;上则相为候望于主,下则买誉于民,誉其党而使主尊之,毁不誉者而使主废之;其所利害者,主听而行之。如此,则群臣皆忘主而趋私佼矣。故明法曰:「比周以相为慝,是故忘主私佼以进其誉。」

主无术数,则群臣易欺之,国无明法,则百姓轻为非,是故奸邪之人用国事,则群臣仰利害也;如此,则奸人为之视听者多矣,虽有大义,主无从知之;故明法曰:「佼众誉多,外内朋党,虽有大奸,其蔽主多矣。」

凡所谓忠臣者,务明法术,日夜佐主,明于度数之理以治天下者也。奸邪之臣,知法术明之必治也,治则奸臣困而法术之士显;是故邪之所务事者,使法无明,主无悟,而己得所欲也,故方正之臣得用,则奸邪之臣困伤矣,是方正之与奸邪不两进之势也。奸邪在主之侧者,不能勿恶也,惟恶之,则必候主闲而日夜危之,人主不察而用其言,则忠臣无罪而困死,奸臣无功而富贵,故明法曰:「忠臣死于非罪,而邪臣起于非功。」

富贵尊显,久有天下,人主莫不欲也。令行禁止,海内无敌,人主莫不欲也。蔽欺侵凌,人主莫不恶也,失天下,灭宗庙,人主莫不恶也。忠臣之欲明法术以致主之所欲而除主之所恶者,奸臣之擅主者,有以私危之,则忠臣无从进其公正之数矣。故明法曰:「所死者非罪,所起者非功,然则为人臣者重私而轻公矣。」

乱主之行爵禄也,不以法令案功劳;其行刑罚也,不以法令案罪过,而听重臣之所言;故臣欲有所赏,主为赏之;臣欲有所罚,主为罚之,废其公法,专听重臣,如此,故群臣皆务其党,重臣而忘其主,趋重臣之门而不庭,故明法曰:「十至于私人之门,不一至于庭。」

明主之治也,明于分职,而督其成事;胜其任者处官,不胜其任者废免;故群臣皆竭能尽力以治其事。乱主则不然,故群臣处官位,受厚禄,莫务治国者,期于管国之重而擅其利,牧渔其民以富其家;故明法曰:「百虑其家,不一图其国。」

明主在上位,则竟内之众尽力以奉其主,百官分职致治,以安国家。乱主则不然,虽有勇力之士,大臣私之,而非以奉其主也;虽有圣智之士,大臣私之,非以治其国也;故属数虽众,不得进也;百官虽具,不得制也;如此者,有人主之名而无其实;故明法曰:「属数虽众,非以尊君也。百官虽具,非以任国也,此之谓国无人。」

明主者,使下尽力而守法分,故群臣务尊主而不敢顾其家,臣主之分明,上下之位审,故大臣各处其位而不敢相贵;乱主则不然,法制废而不行,故群臣得务益其家,君臣无分,上下无别,故群臣得务相贵;如此者,非朝臣少也,众不为用也;故明法曰:「国无人者,非朝臣衰也,家与家务相益,不务尊君也,大臣务相贵,而不任国也。」

人主之张官置吏也,非徒尊其身,厚奉之而已也。使之奉主之法,行主之令,以治百姓,而诛盗贼也。是故其所任官者大,则爵尊而禄厚;其所任官者小,则爵卑而禄薄;爵禄者,人主之所以使吏治官也;乱主之治也,处尊位,受厚禄,养所与佼,而不以官为务,如此者,则官失其能矣;故明法曰:「小臣持禄养佼,不以官为事,故官失职。」

明主之择贤人也,言勇者试之以军,言智者试之以官,试于军而有功者则举之,试于官而事治者则用之;故以战功之事定勇怯,以官职之治定愚智,故勇怯愚智之见也,如白黑之分。乱主则不然,听言而不试,故妄言者得用,任人而不官,故不肖者不困;故明主以法案其言而求其实,以官任其身而课其功,专任法不自举焉;故明法曰:「先王之治国也,使法择人,不自举也。」

凡所谓功者,安主上利万民者也;夫破军杀将,战胜攻取,使主无危亡之忧,而百姓无死虏之患,此军士之所以为功者也。奉主法,治竟内,使强不凌弱,众不暴寡,万民驩尽其力而奉养其主,此吏之所以为功也。匡主之过,救主之失,明理义以道其主,主无邪僻之行,蔽欺之患,此臣之所以为功也;故明主之治也,明分职而课功劳,有功者赏,乱法者诛,诛赏之所加,各得其宜,而主不自与焉;故明法曰:「使法量功,不自度也。」

明主之治也,审是非,察事情,以度量案之,合于法则行,不合于法则止;功充其言则赏,不充其言则诛;故言智能者,必有见功而后举之;言恶败者,必有见过而后废之;如此,则士上通而莫之能妒,不肖者困废而莫之能举;故明法曰:「能不可蔽,而败不可饰也。」

明主之道,立民所欲,以求其功,故为爵禄以劝之。立民所恶,以禁其邪,故为刑罚以畏之。故案其功而行赏,案其罪而行罚;如此,则群臣之举无功者不敢进也,毁无罪者不能退也,故明法曰:「誉者不能进,而诽者不能退也。」

制群臣,擅生杀,主之分也。县令仰制,臣之分也。威势尊显,主之分也。卑贱畏敬,臣之分也。令行禁止,主之分也。奉法听从,臣之分也。故君臣相与,高下之处也。如天之与地也,其分昼之不同也,如白之与黑也。故君臣之闲明别,则主尊臣卑,如此,则下之从上也,如响之应声;臣之法主也,如景之随形;故上令而下应,主行而臣从,以令则行,以禁则止,以求则得,此之谓易治;故明法曰:「君臣之闲,明别则易治。」

明主操术任臣下,使群臣效其智能,进其长技,故智者效其计,能者进其功,以前言督后事,所效当则赏之,不当则诛之。张官任吏治民,案法试课成功,守法而法之,身无烦劳而分职,故明法曰:「主虽不身下为,而守法为之可也。」

臣乘马第六十八

桓公问管子曰:「请问乘马?」管子对曰:「国无储,在令。」桓公曰:「何谓国无储,在令?」管子对曰:「一农之量,壤百亩也,春事二十五日之内。」桓公曰:「何谓春事二十五日之内?」管子对曰:「日至六十日而阳冻释,七十日而阴冻释,阴冻释而●稷,百日不●稷,故春事二十五日之内耳也;今君立扶台,五衢之众皆作,君过春而不止,民失其二十五日,则五衢之内阻弃之地也。起一人之繇,百亩不举。起十人之繇,千亩不举。起百人之繇,万亩不举。起千人之繇,十万亩不举。春已失二十五日,而尚有起夏作,是春失其地,夏失其苗。秋起繇而无止,此之谓谷地数亡;谷失于时,君之衡藉而无止,民食什伍之谷,则君已藉九矣。有衡求币焉,此盗暴之所以起,刑罚之所以众也,随之以暴,谓之内战。」桓公曰:「善哉!」「筴乘马之数求尽也,彼王者不夺民时,故五谷兴丰,五谷兴丰,则士轻禄,民简赏。彼善为国者,使农夫寒耕暑耘,力归于上;女勤于纤微,而织归于府者;非怨民心,伤民意,高下之筴,不得不然之理也。」桓公曰:「为之柰何?」管子曰:「虞国得筴乘马之数矣。」桓公曰:「何谓筴乘马之数?」管子曰:「百亩之夫予之筴,率二十七日为子之春事,资子之币,春秋子谷大登,国谷之重去分,谓农夫曰:『币之在子者,以为谷而廪之州里。』国谷之分在上,国谷之重再十倍,谓远近之县里邑百官皆当奉器械备,曰:『国无币,以谷准币,国谷之●,一切什九。』还谷而应谷,国器皆资,无藉于民。此有虞之筴乘马也。」

乘马数第六十九

桓公问管子曰:「有虞筴乘马已行矣,吾欲立筴乘马。为之柰何?」管子对曰:「战国修其城池之功,故其国常失其地用,王国则以时行也。」桓公曰:「何谓以时行?」管子对曰:「出准之令,守地用,人筴,故开阖皆在上,无求于民。霸国守分,上分下游于分之闲而用足。王国守始,国用一不足,则加一焉。国用二不足,则加二焉。国用三不足,则加三焉。国用四不足,则加四焉。国用五不足,则加五焉。国用六不足,则加六焉。国用七不足,则加七焉。国用八不足,则加八焉。国用九不足,则加九焉。国用十不足,则加十焉。人君之守高下,岁藏三分,十年则必有三年之余;若岁凶旱水泆,民失本,则修宫室台榭,以前无狗、后无彘者为庸;故修宫室台榭,非丽其乐也,以平国筴也;今至于其亡筴乘马之君,春秋冬夏,不知时终始;作功起众,立宫室台榭,民失其本事,君不知其失诸春筴,又失诸夏秋之筴数也,民无●卖子数矣;猛毅之人淫暴,贫病之民,乞请君行律度焉,则民被刑戮而不从于主上,此筴乘马之数亡也。乘马之准,与天下齐准,彼物轻则见泄,重则见射,此斗国相泄,轻重之家相夺也;至于王国,则持流而止矣。」桓公曰:「何谓持流?」管子对曰:「有一人耕而五人食者,有一人耕而四人食者,有一人耕而三人食者,有一人耕而二人食者,此齐力而功地,田筴相圆,此国筴之时守也。君不守以筴,则民且守于上,此国筴流已。」桓公曰:「乘马之数,尽于此乎?」管子对曰:「布织财物,皆立其赀,财物之赀,与币高下,谷独贵独贱。」桓公曰:「何谓独贵独贱。」管子对曰:「谷重而万物轻,谷轻而万物重。」公曰:「贱筴乘马之数柰何?」管子对曰:「郡县上臾之壤,守之若干。闲壤,守之若干。下壤,守之若干;故相壤定籍,而民不移。振贫补不足,下乐上。故以上壤之满,补下壤之众,章四时,守诸开阖,民之不移也。如废方于地此之谓筴乘马之数也。

问乘马第七十

失传

事语第七十一

桓公问管子曰:「事之至数可闻乎?」管子对曰:「何谓至数?」桓公曰:「秦奢教我曰:『帷盖不修,衣服不众,则女事不泰。俎豆之礼不致牲,诸侯太牢,大夫少牢,不若此,则六畜不育。非高其台榭,美其宫室,则群材不散。』此言何如?」管子曰:「非数也。」桓公曰:「何谓非数?」管子对曰:「此定壤之数也,彼天子之制壤方千里,齐诸侯方百里,负海子七十里,男五十里,若胸臂之相使也;故准徐疾赢不足,虽在下也,不为君忧;彼壤狭而欲举与大国争者。农夫寒耕暑耘,力归于上,女勤于缉绩徽织,功归于府者,非怨民心,伤民意也。非有积蓄,不可以用人;非有积财,无以劝下。秦奢之数,不可用于危隘之国。」桓公曰:「善。」

桓公又问管子曰:「佚田谓寡人曰:『善者用非其有,使非其人,何不因诸侯权以制天下。』」管子对曰:「佚田之言非也,彼善为国者,壤辟举,则民留处。仓廪实,则知礼节。且无委致围,城脆致冲。夫不定内不可以持天下,佚田之言非也。」管子曰:「岁藏一,十年而十也。岁藏二,五年而十也。谷十而守五,绨素满之,五在上,胜无义,练士胜敺众,凡十胜者尽有之,故发如风雨,动如雷霆,独出独入,莫之能禁止,不待权舆,故佚田之言非也。」桓公曰:「善。」

海王第七十二

桓公问管子曰:「吾欲藉于台雉,何如?」管子对曰:「此毁成也,」曰:「吾欲藉于树木。」管子对曰:「此伐生也。」曰:「吾欲藉于六畜。」管子对曰:「此杀生也。」曰:「吾欲藉于人,何如?」管子对曰:「此隐情也。」桓公曰:「然则吾何以为国?」管子对曰:「唯官山海为可耳。」桓公曰:「何谓官山海。」管子对曰:「海王之国,谨正盐筴。」桓公曰:「何谓正盐筴?」管子对曰:「十口之家,十人食盐。百口之家,百人食盐,终月大男食盐五升少且,大女食盐三升少且;吾子食盐二升少且。此其大历也盐百升而釜。令盐之重升加分强,釜五十也。升加一强,釜百也。升加二强,釜二百也。钟二千,十钟二万,百钟二十万,千钟二百万,万乘之国,人数开口千万也。禺筴之商,日二百万,十日二千万,一月六千万,万乘之国正,九百万也。月人三十钱之籍,为钱三千万,今吾非籍之诸君吾子,而有二国之籍者六千万,使君施令曰:『吾将籍于诸君吾子。』则必嚣号,今夫给之盐筴,则百倍归于上,人无以避此者,数也。今铁官之数曰:『一女必有一鍼一刀,若其事立。耕者必有一耒一耜一铫,若其事立。行服连轺辇者必有一斤一锯一锥一凿,若其事立,不尔而成事者,天下无有。』令鍼之重加一也,三十鍼一人之籍也。刀之重加六,五六三十,五刀一人之籍也。耜铁之重加七,三耜铁一人之籍也。其余轻重皆准此而行,然则举臂胜事,无不服藉者。」桓公曰:「然则国无山海不王乎?」管子曰:「因人之山海假之,名有海之国,雠盐于吾国。釜十五吾受,而官出之以百,我未与其本事也,受人之事。以重相推,此人用之数也。」

国蓄第七十三

国有十年之蓄,而民不足于食,皆以其技能望君之禄也。君有山海之金,而民不足于用,是皆以其事业交接于君上也。故人君挟其食,守其用,据有余而制不足,故民无不累于上也。五谷食米,民之司命也;黄金刀币,民之通施也;故善者执其通施,以御其司命,故民力可得而尽也。夫民者亲信而死利,海内皆然,民予则喜,夺则怒,民情皆然,先王知其然,故见予之形,不见夺之理。故民爱可洽于上也。租籍者,所以强求也。租税者,所虑而请也。王霸之君,去其所以强求,废其所虑而请,故天下乐从也。利出于一孔,其国无敌。出二孔者,其兵不诎,出三孔者,不可以举兵。出四孔者,其国必亡;先王知其然,故塞民之养,隘其利途;故予之在君,夺之在君,贫之在君,富之在君。故民之戴上如日月,亲君若父母。凡将为国,不通于轻重,不可为笼以守民;不能调通民利,不可以语制为大治,是故万乘之国,有万金之贾,千乘之国,有千金之贾,然者何也?国多失利,则臣不尽其忠,士不尽其死矣。岁有凶穰,故谷有贵贱。令有缓急,故物有轻重。然而人君不能治,故使蓄贾游市,乘民之不给,百倍其本。分地若一,强者能守。分财若一,智者能收,智者有什倍人之功,愚者有不赓本之事,然而人君不能调,故民有相百倍之生也。夫民富则不可以禄使也,贫则不可以罚威也,法令之不行,万民之不治,贫富之不齐也。且君引錣量用,耕田发草,上得其数矣。民人所食,人有若干灸亩之数矣,计本量委则足矣,然而民有饥饿不食者何也,谷有所藏也。人君铸钱立币,民庶之通施也。人有若干百千之数矣,然而人事不及,用不足者何也,利有所并藏也。然则人君非能散积聚,钧羡不足,分并财利,而调民事也。则君虽强本趣耕,而自为铸币而无已,乃今使民下相役耳,恶能以为治乎?

岁适美,则市粜无予,而狗彘食人食。岁适凶,则市籴釜十襁,而道有饿民。然则岂壤力固不足,而食固不赡也哉?夫往岁之粜贱,狗彘食人食,故来岁之民不足也。物适贱,则且力而无予,民事不偿其本。物适贵,则什倍而不可得,民失其用。然则岂财物固寡,而本委不足也哉。夫民利之时失而物利之不平也。故善者委施于民之所不足,操事于民之所有余。夫民有余则轻之,故人君敛之以轻。民不足则重之,故人君散之以重。敛积之以轻,散行之以重,故君必有什倍之利,而财之●可得而平也。

凡轻重之大利,以重射轻,以贱泄平。万物之满虚,随财准平而不变,衡绝则重见。人君知其然,故守之以准平,使万室之都必有万钟之藏,藏襁千万。使千室之都必有千钟之藏,藏襁百万。春以奉耕,夏以奉芸,耒耜械器,钟镶粮食,毕取赡于君,故大贾蓄家不得豪夺吾民矣,然则何?君养其本谨也。春赋以敛缯帛,夏贷以收秋实,是故民无废事,而国无失利也。

凡五谷者,万物之主也。谷贵则万物必贱,谷贱则万物必贵,两者为敌,则不俱平,故人君御谷物之秩相胜,而操事于其不平之闲。故万民无籍,而国利归于君也。夫以室庑籍,谓之毁成。以六畜籍,谓之止生。以田亩籍,谓之禁耕。以正人籍,谓之离情。以正户籍,谓之养赢。五者不可毕用,故王者●行而不尽也;故天子籍于币,诸侯籍于食。中岁之谷粜石十钱。大男食四石,月有四十之籍,大女食三石,月有三十之籍。吾子食二石,月有二十之籍。岁凶谷贵,籴石二十钱,则大男有八十之籍,大女有六十之籍,吾子有四十之籍,是人君非发号令收啬而户籍也,彼人君守其本委谨,而男女诸君吾子无不服籍者也。一人廪食,十人得余。十人廪食,百人得余。百人廪食,千人得余。夫物多则贱,寡则贵。散则轻,聚则重,人君知其然,故视国之羡不足而御其财物;谷贱则以币予食,布帛贱则以币予衣,视物之轻重而御之以准。故贵贱可调,而君得其利。前有万乘之国,而后有千乘之国,谓之抵国,前有千乘之国,而后有万乘之国,谓之距国。壤正方,四面受敌,谓之衢国。以百乘衢处,谓之托食之君。千乘衢处,壤削少且,万乘衢处,壤削太且。何谓百乘衢处托食之君也?夫以百乘衢处危慑围阻千乘万乘之闲,夫国之君不相中,举兵而相攻,必以为扞挌蔽圉之用,有功利不得乡。大臣死于外,分壤而功,列陈系累获虏,分赏而禄,是壤地尽于功赏,而税臧殚于继孤也,是特名罗于为君耳,无壤之有,号有百乘之守,而实无尺壤之用,故谓托食之君。然则大国内款,小国用尽,何以及此?曰:「百乘之国,官赋轨符,乘四时之朝夕,御之以轻重之准,然后百乘可及也。千乘之国封,天财之所殖,械器之所出,财物之所生,视岁之满虚,而轻重其禄,然后千乘可足也。万乘之国,守岁之满虚,乘民之缓急,正其号令,而御其大准,然后万乘可资也。」玉起于禺氏,金起于汝汉,珠起于赤野,东西南北,距周七千八百里,水绝壤断,舟车不能通,先王为其途之远,其至之难,故托用于其重,以珠玉为上币,以黄金为中币,以刀布为下币;三币,握之则非有补于煖也,食之则非有补于饱也,先王以守财物,以御民事,而平天下也。

今人君籍求于民,令曰:「十日而具」,则财物之贾什去一。令曰:「八日而具」,则财物之贾什去二。令曰:「五日而具」,则财物之贾什去且。朝令而夕具,则财物之贾什去九,先王知其然,故不求于万民而籍于号令也。

山国轨第七十四

桓公问管子曰:「请问官国轨?」管子对曰:「田有轨,人有轨,用有轨,乡有轨,人事有轨,币有轨,县有轨,国有轨,不通于轨数,而欲为国,不可。」桓公曰:「行轨数奈何?」对曰:「某乡田若干,人事之准若干,谷重若干,曰:某县之人若干,田若干,币若干而中用,谷重若干而中币?终岁度人食其余若干,曰:某乡女胜事者,终岁绩其功业若干,以功业直时而●之,终岁人己衣被之后,余衣若干,别群轨,相壤宜。」桓公曰:「何谓别群轨,相壤宜?」管子对曰:「有莞蒲之壤,有竹箭檀柘之壤,有汜下渐泽之壤,有水潦鱼鳖之壤,今四壤之数,君皆善官而守之,则籍于财物,不籍于人亩。十亩之壤,君不以轨守,则民且守之,民有过移长力,不以本为得,此君失也。」桓公曰:「轨意安出?」管子对曰:「不阴据其轨,皆下制其上。」桓公曰:「此若言何谓也。」管子对曰:「某乡田若干,食者若干。某乡之女事若干,余衣若干。」谨行州里曰:「田若干,人若干,人众田不度食若干。」曰:「田若干,余食若干,必得轨程,此调之泰轨也。然后调立环乘之币,田轨之有余于其人食者,谨置公币焉,大家众,小家寡。」山田闲田曰:「终岁其食不足于其人若干,则置公币焉,以满其准重,岁丰年,五谷登,谓高田之萌曰:『吾所寄币于子者若干,乡谷之●若干,请为子什减三,谷为上,币为下,高田抚闲田,山田不被谷十倍,山田以君寄币,振其不赡,未淫失也。高田以时抚于主上,坐长加十也。女贡织帛,苟合于国奉者,皆置而券之,以乡●市准。』」曰:「上无币有谷,以谷准币。环谷而应筴,国奉决谷。反准赋轨币,谷廪重有加十。」谓大家委赀家曰:「上且修游,人出若干币。」谓邻县曰:「有实者皆勿左右,不赡,则且为人马假其食民。」邻县四面皆●谷,坐长而十倍。上下令曰:「赀家jiabi,皆以谷准币。直币而庚之。谷为下,币为上。百都百县,轨据谷,坐长十倍。环谷而应jiabi,国币之九在上,一在下。币重而万物轻,敛万物,应之以币。币在下,万物皆在上,万物重十倍。官府以市●出,万物隆而止。国轨布于未形,据其已成,乘令而进退,无求于民,谓之国轨。」

桓公问于管子曰:「不籍而赡国,为之有道乎?」管子对曰:「轨守其时,有官天财。何求于民?」桓公曰:「何谓官天财?」管子对曰:「泰春,民之功繇。泰夏,民令之所止,令之所发。泰秋,民令之所止,令之所发。泰冬,民令之所止,令之所发,此皆民所以时守也。此物之高下之时也,此民之所以相并兼之时也,君守诸四务。」桓公曰:「何谓四务?」管子对曰:「泰春,民之且所用者,君已廪之矣。泰夏,民之且所用者,君已廪之矣。泰秋,民之且所用者,君已廪之矣。泰冬,民之且所用者,君已廪之矣。泰春功布日,春缣衣,夏单衣,扞、宠、累、箕、胜、籯、屑、●若干,日之功,用人若干,无赀之家,皆假之械器胜籯屑●公衣,功已而归公衣折券。故力出于民,而用出于上。春十日,不害耕事。夏十日,不害芸事。秋十日,不害敛实。冬二十日,不害除田。此之谓时作。」桓公曰:「善。吾欲立轨官,为之奈何?」管子对曰:「盐铁之筴,足以立轨官。」桓公曰:「奈何?」管子对曰:「龙夏之地,布黄金九千,以币赀金,巨家以金,小家以币。周岐山至于峥丘之西塞丘者,山邑之田也,布币称贫富而调之,周寿陵而东至少沙者,中田也。据之以币,巨家以金,小家以币,三壤已抚,而国谷再什倍。梁渭阳琐之牛马满齐衍,请敺之颠齿,量其高壮,曰为国师旅。战车敺就,敛子之牛马。上无币,请以谷视市●而庚子牛马,为上粟二家,二家散其粟,反准牛马归于上。」

管子曰:「请立赀于民,有田倍之,内毋有其外,外皆为赀壤。被鞍之马千乘,齐之战车之具。具于此,无求于民。此去丘邑之籍也。国谷之朝夕在上,山林廪械器之高下在上,春秋冬夏之轻重在上,行田畴,田中有木者,谓之谷贼。宫中四荣,树其余曰害女功。宫室械器,非山无所仰,然后君立三等之租于山,曰:『握以下者为柴楂,把以上者为室奉,三围以上,为棺椁之奉。柴楂之租若干,室奉之租若干,棺椁之租若干。』」

管子曰:「盐铁抚轨,谷一廪十,君常操九。民衣食而繇下,安无怨咎。去其田赋,以租其山。巨家重葬其亲者,服重租。小家菲葬其亲者,服小租。巨家美修其宫室者,服重租。小家陋为室庐者,服小租。上立轨于国民之贫富,如加之以绳,谓之国轨。」

山权数第七十五

桓公问管子曰:「请问权数?」管子对曰:「天以时为权,地以财为权,人以力为权,君以令为权;失天之权,则人地之权亡。」桓公曰:「何为失天之权则人地之权亡?」管子对曰:「汤七年旱,禹五年水,民之无●卖子者,汤以庄山之金铸币,而赎民之无●卖子者;禹以历山之金铸币,而赎民之无●卖子者,故天权失,人地之权皆失也;故王者岁守十分之参三年与少半,成岁三十一年而藏十一年与少半,藏参之一,不足以伤民,而农夫敬事力作,故天毁●,凶旱水泆,民无入于沟壑乞请者也,此守时以待天权之道也。」桓公曰:「善,吾欲行三权之数。为之奈何?」管子对曰:「梁山之阳,綪●夜石之币,天下无有。」管子曰:「以守国谷岁守一分,以行五年,国谷之重,什倍异日。」管子曰:「请立币,国铜以二年之粟顾之,立黔落,力重与天下调。彼重则见射,轻则见泄,故与天下调。泄者失权也,见射者失筴也。不备天权,下相求备,准下阴相隶。此刑罚之所起,而乱之本也。故平则不平,民富则不如贫,委积则虚矣,此三权之失也已。」桓公曰:「守三权之数奈何?」管子对曰:「大丰则藏分,厄亦藏分。」桓公曰:「厄者所以益也,何以藏分?」管子对曰:「隘则易益也,一可以为十,十可以为百,以厄守丰,厄之准数一上十,丰之筴数十去九,则吾九为余于数,筴丰则三权皆在君,此之谓国权。」

桓公问于管子曰:「请问国制?」管子对曰:「国无制,地有量。」桓公曰:「何谓国无制地有量?」管子对曰:「高田十石,闲田五石,庸田三石,其余皆属诸荒田。地量百亩,一夫之力也,粟贾一,粟贾十,粟贾三十,粟贾百,其在流筴者,百亩从中千亩之筴也,然则百乘从千乘也,千乘从万乘也,故地有量,国无筴。」桓公曰:「善。今欲为大国,大国欲为天下,不通权筴,其无能者矣。」

桓公曰:「今行权数奈何?」管子对曰:「君通于广狭之数,不以狭畏广。通于轻重之数,不以少畏多,此国筴之大者也。」桓公曰:「善,盖天下,视海内,长誉而无止,为之有道乎?」管子对曰:「有,轨守其数,准平其流,动于未形,而守事已成,物一也,而十是九为用。徐疾之数,轻重之筴也,一可以为十,十可以为百。引十之半而藏四。以五操事,在君之决塞。」桓公曰:「何谓决塞?」管子曰:「君不高仁,则国不相被,君不高慈孝,则民简其亲而轻过,此乱之至也。则君请以国筴十分之一者,树表置高,乡之孝子聘之币,孝子兄弟众寡,不与师旅之事。树表置高,而高仁慈孝,财散而轻,乘轻而守之以筴,则十之五有在上,铉五如行事,如日月之终复,此长有天下之道,谓之准道。」

桓公问于管子曰:「请问教数?」管子对曰:「民之能明于农事者,置之黄金一斤,直食八石。民之能蕃育六畜者,置之黄金一斤,直食八石,民之能树蓺者,置之黄金一斤,直食八石。民之能树瓜瓠荤菜百果使蕃袬者,置之黄金一斤,直食八石。民之能已民疾病者,置之黄金一斤,直食八石,民之知时,曰岁且厄,曰某谷不登,曰某谷丰者,置之黄金一斤,直食八石。民之通于蚕桑,使蚕不疾病者,皆置之黄金一斤,直食八石。谨听其言而藏之官,使师旅之事无所与,此国筴之者也。国用相靡而足,相困揲而●。然后置四限高下,令之徐疾敺屏,万物守之以筴,有五官技。」桓公曰:「何谓五官技?」管子曰:「诗者所以记物也,时者所以记岁也,春秋者所以记成败也。行者道民之利害也,易者所以守凶吉成败也,卜者卜凶吉利害也,民之能此者,皆一马之田,一金之衣,此使君不迷妄之数也,六家者既见其时,使豫先蚤闲之日受之,故君无失时,无失筴,万物兴丰,无失利,远占得失,以为末教,诗记人无失辞,行殚道无失义,易守祸福凶吉不相乱,此谓君柄。」

桓公问于管子曰:「权柄之数,吾已得闻之矣,守国之固奈何?」曰:「能皆已官,时皆已官,得失之数,万物之终始,君皆已官之矣,其余皆以数行。」桓公曰:「何谓以数行?」管子对曰:「谷者民之司命也,智者民之辅也,民智而君愚,下富而君贫,下贫而君富,此之谓事名二,国机,徐疾而已矣。君道,度法而已矣。人心,禁缪而已矣。」桓公曰:「何谓度法?何谓禁缪?」管子对曰:「度法者,量人力而举功。禁缪者,非往而戒来,故祸不萌通,而民无患咎。」

桓公曰:「请问心禁?」管子对曰:「晋有臣不忠于其君,虑杀其主,谓之公过,诸公过之家,毋使得事君,此晋之过失也。齐之公过,坐立长差,恶恶乎来刑,善善乎来荣,戒也,此之谓国戒。」

桓公问管子曰:「轻重准施之矣,筴尽于此乎?」管子曰:「未也,将御神用宝。」桓公曰:「何谓御神用宝?」管子对曰:「北郭有掘阙而得龟者,此检数百里之地也。」桓公曰:「何谓得龟百里之地?」管子对曰:「北郭之得龟者,令过之平盘之中。」君请起十乘之使,百金之提,命北郭得龟之家曰:「赐若服中大夫,东海之子类于龟,托舍于若,赐若大夫之服,以终而身。劳若以百金」。之龟为无赀,而藏诸泰台。一日而衅之以四牛,立宝日无赀。还四年,伐孤竹。刃氏之家粟。可食三军之师。行五月,召刃氏而命之曰:「吾有无赀之宝于此,吾今将有大事,请以宝为质于子,以假子之邑粟。」刃氏北乡再拜入粟,不敢受宝质。桓公命刃氏曰:「寡人老矣,为子者不知此数,终受吾质。」刃氏归,革筑室赋籍藏龟。还四年,伐孤竹。谓刃氏之粟,中食三军五月之食。桓公立贡数,文行中七年,龟中四千金,黑白之子当千金,凡贡制,中二齐之壤,筴也用贡。国危出宝,国安行流。桓公曰:「何谓行流?」管子对曰:「物有豫,则君失筴而民失生矣,故善为天下者,操于二豫之外。」桓公曰:「何谓二豫之外?」管子对曰:「万乘之国,不可以无万金之蓄饰。千乘之国,不可以无千金之蓄饰。百乘之国,不可以无百金之蓄饰,以此与令进退,此之谓乘时。」

山至数第七十六

桓公问管子曰:「梁聚谓寡人曰:『古者轻赋税而肥籍敛,取下无顺于此者矣,梁聚之言何如?』」管子对曰:「梁聚之言非也,彼轻赋税,则仓廪虚。肥籍敛,则械器不奉。械器不奉,则诸侯之皮币不衣,仓廪虚,则倳贱无禄,外皮币不衣于天下,内国倳贱,梁聚之言非也。君有山,山有金以立币。以币准谷而授禄,故国谷斯在上,谷贾什倍,农夫夜寝蚤起不待见使,五谷什倍。士半禄而死君,农夫夜寝蚤起,力作而无止,彼善为国者,不曰使之,使不得不使。不曰贫之,使不得不用,故使民无有不得不使者,夫梁聚之言非也。」桓公曰:「善。」

桓公又问于管子曰:「有人教我,谓之请士。曰:何不官百能?」管子对曰:「何谓百能?」桓公曰:「使智者尽其智,谋士尽其谋,百工尽其巧,若此,则可以为国乎?」管子对曰:「请士之言非也,禄肥则士不死,币轻则士简赏,万物轻则士偷幸,三怠在国,何数之有?彼谷十藏于上,三游于下。谋士尽其虑,智士尽其知,勇士轻其死,请士所谓妄言也。不通于轻重,谓之妄言。」

桓公问于管子曰:「昔者周人有天下,诸侯宾服,名教通于天下,而夺于其下,何数也?」管子对曰:「君分壤而贡入,市朝同流。黄金一筴也,江阳之珠一筴也,秦之明山之曾青一筴也,此谓以寡为多,以狭为广,轨出之属也。」桓公曰:「天下之数尽于轨,出之属也?今国谷重什倍而万物轻,大夫谓贾之子为吾铉谷而敛财,谷之重一也,今九为余,谷重而万物轻,若此,则国财九在大夫矣。国岁反一,财物之九者,皆倍重而出矣。财物在下,币之九在大夫。然则币谷羡在大夫也。天子以客行,令以时出,熟谷之人亡,诸侯受而官之,连朋而聚与,高下万物,以合民用,内则大夫自还而不尽忠,外则诸侯连朋合与,熟谷之人则去亡,故天子失其权也。」桓公曰:「善。」

桓公又问管子曰:「终身有天下而勿失,为之有道乎?」管子对曰:「请勿施于天下,独施之于吾国。」桓公曰:「此若言何谓也?」管子对曰:「国之广狭,壤之肥墝,有数。终岁食余有数,彼守国者守谷而已矣。曰某县之壤广若干,某县之壤狭若干,则必积委币,于是县州里受公钱,泰秋国谷去参之一,君下令谓郡县属大夫,里邑皆籍粟入若干,谷重一也,以藏于上者国谷参分,则二分在上矣。泰春国谷倍重,数也。泰夏,赋谷以市●。民皆受上谷以治田土。泰秋,田谷之存予者若干,今上敛谷以币,民曰无币,以谷,则民之三有归于上矣。重之相因,时之化举,无不为国筴。君用大夫之委以流归于上,君用民时以归于君,藏轻出轻以重数也,则彼安有自还之大夫独委之,彼诸侯之谷十,使吾国谷二十,则诸侯谷归吾国矣。诸侯谷二十,吾国谷十,则吾国谷归于诸侯矣。故善为天下者,谨守重流,而天下不吾泄矣。吾国岁非凶也,以币藏之,故国谷倍重,彼重之相归,如水之就下。故诸侯之谷至也。是藏一分以致诸侯之一分,利不夺于天下,大夫不得以富侈,以重藏轻国,常有十国之筴也;故诸侯服而无正,臣●从而以忠,此以轻重御天下之道也,谓之数应。」

桓公问管子曰:「请问国会。」管子对曰:「君失大夫为无伍,失民为失下,故守大夫以县之筴,守一县以一乡之筴,守一乡以一家之筴。守家以一人之筴。」桓公曰:「其会数奈何?」管子对曰:「币准之数,一县必有一县中田之筴,一乡必有一乡中田之筴,一家必有一家直人之用,故不以时守郡为无与,不以时守乡为无伍。」桓公曰:「行此奈何?」管子对曰:「王者藏于民,霸者藏于大夫,残国亡家藏于箧。」桓公曰:「何谓藏于民?」请散,栈台之钱,散诸城阳。鹿台之布,散诸济阴,君下令于百姓曰:『民富君无与贫,民贫君无与富』,故赋无钱布,府无藏财,赀藏于民。岁丰五谷登,五谷大轻,谷贾去上岁之分以币据之。谷为君,币为下,国币尽在下,币轻谷重,上分上岁之二分在下,下岁之二分在上,则二岁者四分在上。则国谷之一分在下,谷三倍重,邦布之籍,终岁十钱。人家受食十亩加十,是一家十户也。出于国谷筴而藏于币者也。以国币之分复布百姓,四减国谷,三在上,一在下,复筴也,大夫聚壤而封,积实而骄,上请夺之以会。」桓公曰:「何谓夺之以会。」管子对曰:「粟之三分在上,谓民萌皆受上粟,度君藏焉,五谷相靡而重,去什三为余,以国币准谷反行,大夫无什于重,君以币赋禄,什在上,君出谷什而去七,君敛三,上赋七,散振不资者,仁义也。五谷相靡而轻,数也,以乡守重而籍国,数也。出实财,散仁义,万物轻,数也。乘时进退,故曰:『王者乘时,圣人乘易。』」桓公曰:「善。」

桓公问管子曰:「特命我曰:『天子三百领,泰啬,而散大夫』,准此而行,如何?」管子曰:「非法家也,大夫高其垄,美其室,此夺农事及市庸,此非便国之道也。民不得以织为縿绡,而狸之于地。彼善为国者,乘时徐疾而已矣,谓之国会。」桓公问管子曰:「请问争夺之事何如?」管子曰:「以戚始。」桓公曰:「何谓用戚始。」管子对曰:「君人之主,弟兄十人,分国为十。兄弟五人,分国为五。三世则昭穆同祖,十世则为祏,故伏尸满衍,兵决而无止,轻重之家,复游于其间;故曰:『毋予人以壤,毋授人以财。』财终则有始,与四时废起。圣人理之以徐疾,守之以决塞,夺之以轻重,行之以仁义,故与天壤同数,此王者之大辔也。」

桓公问管子曰:「请问币乘马?」管子对曰:「始取夫三大夫之家,方六里而一乘,二十七人而奉一乘,币乘马者,方六里。田之美恶若干,谷之多寡若干,谷之贵贱若干,凡方六里用币若干,谷之重,用币若干,故币乘马者,布币于国,币为一国陆地之数,谓之币乘马。」桓公曰:「行币乘马之数奈何?」管子对曰:「士受资以币,大夫受邑以币,人马受食以币,则一国之谷在上,币在下。国谷什倍,数也。万物财物去什二,筴也。皮革筋角,羽毛竹箭,器械财物,苟合于国器君用者,皆有矩券于上,君实乡州藏焉。曰:某月某日,苟从责者,乡决州决。故曰:『就庸一日而决』。国筴出于谷轨,国之筴,币乘马者也。今刀布藏于官府,巧币万物之轻重,皆在贾之,彼币重而万物轻,币轻而万物重。彼谷重而谷轻,人君操谷币金衡,而天下可定也,此守天下之数也。」

桓公问于管子曰:「准衡轻重国会,吾得闻之矣,请问县数?」管子对曰:「狼牡以至于冯会之日,龙夏以北,至于海庄,禽兽羊牛之地也,何不以此通国筴哉?」桓公曰:「何谓通国筴?」管子对曰:「冯市门一吏书赘,直事若其事,唐圉牧食之人,养视不失扞殂者,去其都秩,与其县秩,大夫不乡赘合游者,谓之无礼义,大夫幽其春秋,列民幽其门山之祠,冯会龙夏牛羊牺牲,月贾十倍异日。此出诸礼义,籍于无用之地。因扪牢筴也,谓之通。」

桓公问管子曰:「请问国势?」管子对曰:「有山处之国,有泛下多水之国,有山地分之国,有水泆之国,有漏壤之国,此国之五势,人君之所忧也;山处之国,常藏谷三分之一,泛下多水之国,常操国谷三分之一。山地分之国,常操国谷十分之三,水泉之所伤,水泆之国,常操十分之二。漏壤之国,谨下诸侯之五谷,与工雕文梓器以下天下之五谷,此准时五势之数也。」

桓公问管子曰:「今有海内,县诸侯,则国势不用已乎。」管子对曰:「今以诸侯为●,公州之饰焉,以乘四时,行扪牢之筴。以东西南北相彼,用平而准。故曰:「为诸侯,则高下万物以应诸侯,●有天下,则赋币以守万物之朝夕,调而已,利有足则行,不满则有止,王者乡州以时察之,故利不相倾,县死其所,君守大奉一,谓之国簿。」

地数第七十七

桓公曰:「地数可得闻乎?」管子对曰:「地之东西二万八千里,南北二万六千里,其出水者八千里,受水者八千里,出铜之山四百六十七山,出铁之山三千六百九山,此之所以分壤树谷也。戈矛之所发,刀币之所起也,能者有余,拙者不足。封于泰山,禅于梁父。封禅之王,七十二家,得失之数,皆在此内,是谓国用。」桓公曰:「何谓得失之数皆在此?」管子对曰:「昔者桀霸有天下,而用不足。汤有七十里之薄,而用有余。天非独为汤雨菽粟,而地非独为汤出财物也。伊尹善通移轻重,开阖决塞,通于高下徐疾之筴,坐起之费时也。黄帝问于伯高曰:『吾欲陶天下而以为一家,为之有道乎?』伯高对曰:『请刈其莞而树之,吾谨逃其蚤牙。则天下可陶而为一家。』黄帝曰:『若此言可得闻乎?』伯高对曰:『上有丹沙者,下有黄金。上有慈石者,下有铜金。上有陵石者,下有铅锡赤铜。上有赭者,下有铁。』此山之见荣者也。苟山之见其荣者,君谨封而祭之。距封十里而为一坛,是则使乘者下行,行者趋,若犯令者罪死不赦。然则与折取之远矣。修教十年,而葛卢之山发而出水,金从之,送尤受而制之以为剑铠矛戟,是岁相兼者诸侯九,雍狐之山发而出水,金从之,蚩尤受而制之,以为雍狐之戟芮戈,是岁相兼者诸侯十二,故天下之君,顿戟一怒,伏尸满野,此见戈之本也。」

桓公问于管子曰:「请问天财所出?地利所在?」管子对曰:「山上有赭者,其下有铁。上有铅者,其下有银。一曰。上有铅者,其下有鉒银,上有丹沙者,其下有鉒金。上有慈石者,其下有铜金。此山之见荣者也。苟山之见荣者,谨封而为禁,有动封山者,罪死而不赦。有犯令者,左足入,左足断。右足入,右足断。然则其与犯之远矣。此天财地利之所在也。」桓公问于管子曰:「以天财地利立功成名于天下者,谁子也?」管子对曰:「文武是也。」桓公曰:「若此言何谓也?」管子对曰:「夫玉起于牛氏边山,金起于汝汉之右洿,珠起于赤野之末光,此皆距周七千八百里,其涂远而至难。故先王各用于其重,珠玉为上币,黄金为中币,刀布为下币。令疾则黄金重,令徐则黄金轻,先王权度其号令之徐疾,高下其中币,而制下上之用,则文武是也。」

桓公问于管子曰:「吾欲守国财,而毋税于天下,而外因天下可乎?」管子对曰:「可,夫水瞠而流渠,令疾而物重。先王理其号令之徐疾,内守国财,而外因天下矣。」桓公问于管子曰:「其行事奈何?」管子对曰:「夫昔者武王有巨桥之粟,贵籴之数」,桓公曰:「为之奈何?」管子对曰:「武王立重泉之戍,令曰:『民自有百鼓之粟者不行』,民举所最粟,以避重泉之戍,而国谷二什倍,巨桥之粟亦二什倍。武王以巨桥之粟二什倍而市缯帛,军五岁毋籍衣于民;以巨桥之粟二什倍而衡黄金百万,终身无籍于民,准衡之数也。」

桓公问于管子曰:「今亦可以行此乎?」管子对曰:「可。夫楚有汝汉之金,齐有渠展之盐,燕有辽东之煮,此三者亦可以当武王之数。十口之家,十人娀盐。百口之家,百人娀盐。凡食盐之数,一月丈夫五升少半,妇人三升少半,婴儿二升少半。盐之重,升加分耗而釜五十。升加一耗而釜百,升加十耗而釜千,君伐菹薪,煮泲水为盐,正而积之三万钟,至阳春,请籍于时。」桓公曰:「何谓籍于时?」管子曰:「阳春农事方作,令民毋得筑垣墙,毋得缮冢墓,丈夫毋得治宫室,毋得立台榭,北海之众毋得聚庸而煮盐,然盐之贾必四什倍。君以四什之贾,修河济之流。南输梁赵宋卫濮阳。恶食无盐则肿,守圉之本,其用盐独重。君伐菹薪,煮泲水以籍于天下,然则天下不减矣。

桓公问于管子曰:「吾欲富本而丰五谷可乎?」管子对曰:「不可,夫本富而财物众不能守,则税于天下。五谷兴丰,巨钱而天下贵,则税于天下。然则吾民常为天下虏矣。夫善用本者,若以身济于大海,观风之所起,天下高则高,天下下则下,天下高我下,则财利税于天下矣。」

桓公问于管子曰:「事尽于此乎?」管子对曰:「未也,夫齐衢处之本,通达所出也,游子胜商之所道,人求本者,食吾本粟,因吾本币。骐骥黄金,然后出令有徐疾。物有轻重,然后天下之宝壹为我用。善者用非有,使非人。」

揆度第七十八

齐桓公问于管子曰:「自燧人以来,其大会可得而闻乎?」管子对曰:「燧人以来未有不以轻重为天下也。共工之王,水处什之七,陆处什之三,乘天势以隘制天下。至于黄帝之王,谨逃其爪牙,不利其器,烧山林,破增薮,焚沛泽,逐禽兽,实以益人。然后天下可得而牧也。至于尧舜之王,所以化海内者,北用禺氏之玉,南贵江汉之珠,其胜禽兽之仇,以大夫随之。」桓公曰:「何谓也?」管子对曰:「令诸侯之子将委质者,皆以双武之皮,卿大夫豹饰,列大夫豹幨。大夫散其邑粟,与其财物,以市虎豹之皮,故山林之人刺其猛兽,若从亲戚之仇。此君冕服于朝,而猛兽胜于外,大夫已散其财物,万人得受其流,此尧舜之数也。」

桓公曰:「事名二,正名五,而天下治。」「何谓事名二」?对曰:「天筴,阳也。壤筴,阴也,此谓事名二。」曰:「何谓正名五」。对曰:「权也、衡也、规也、矩也、准也,此谓正名五。其在色者,青黄白黑赤也。其在声者,宫商角徵羽也。其在味者,醉辛咸苦甘也。二五者,童山竭泽,人君以数制之人。味者,所以守民口也。声者,所以守民耳也。色者,所以守民目也。人君失二五者,亡其国。大夫失二五者,亡其势。民失二五者,亡其家,此国之至机也,谓之国机。」

轻重之法曰:「自言能为司马而不能为司马者,杀其身以衅其鼓。自言能治田土而不能治田土者,杀其身以衅其社,自言能为官而不能为官者,劓以为门父,故无敢奸能诬禄,至于君者矣,故相任寅为官都,重门击柝不能去,亦随之以法。」

桓公问于管子曰:「请问大准。」管子对曰:「大准者,天下皆制我而无我焉,此谓大准。」桓公曰:「何谓也?」管子对曰:「今天下起兵加我,臣之能谋厉国定名者,割壤而封。臣之能以车兵进退成功立名者,割壤而封。然则是天下尽封君之臣也,非君封之也;天下已封君之臣十里矣,天下每动,重封君之民二十里。君之民非富也,邻国富之。邻国每动,重富君之民,贫者重贫,富者重富,大准之数也。」桓公曰:「何谓也?」管子对曰:「今天下起兵加我,民弃其耒耜,出持戈于外,然则国不得耕,此非天凶也,此人凶也;君朝令而夕求具,民肆其财物,与其五谷。为雠厌而去,贾人受而廪之,然则国财之一分在贾人。师罢,民反其事,万物反其重,贾人出其财物,国币之少分廪于贾人,若此,则币重三分,财物之轻重三分,贾人市于三分之闲,国之财物,尽在贾人,而君无筴焉,民更相制。君无有事焉,此轻重之大准也。」

管子曰:人君操本,民不得操末,人君操始,民不得操卒,其在涂者,籍之于衢塞,其在谷者,守之春秋,其在万物者,立赀而行,故物动则应之,故豫夺其涂,则民无遵。君守其流,则民失其高。故守四方之高下,国无游贾,贵贱相当,此谓国衡。以利相守,则数归于君矣。

管子曰:「善正商任者,省有肆。省有肆,则市朝闲,市朝闲,则田野充,田野充,则民财足,民财足,则君赋敛焉不穷。今则不然,民重而君重,重而不能轻。民轻而君轻,轻而不能重。天下善者不然,民重则君轻,民轻则君重,此乃财余以满不足之数也;故凡不能调民利者,不可以为大治;不察于终始,不可以为至矣。动左右以重相因,二十国之筴也。盐铁二十国之筴也。锡金二十国之筴也。五官之数,不籍于民。」

桓公问于管子曰:「轻重之数恶终?」管子对曰:「若四时之更举,无所终。国有患忧,轻重五谷以调用,积余臧羡以备赏,天下宾服,有海内,以富诚信仁义之士,故民高辞让,无为奇(心在)者。彼轻重者,诸侯不服,以出战。诸侯宾服,以行仁义。」

管子曰:「一岁耕,五岁食,粟贾五倍。一岁耕,六岁食,粟贾六倍。二年耕,而十一年食。夫富能夺,贫能予,乃可以为天下。且为天下者,处兹行兹,若此,而天下可壹也。夫天下者,使之不使,用之不用。故善为天下者,毋曰使之,使不得不使。毋曰用之,用不得不用也。」

管子曰:「善为国者,如金石之相举,钧重则金倾。故治权则势重,治道则势赢。今谷重于吾国,轻于天下,则诸侯之自泄,如源水之就下,故物重则至,轻则去,有以重至而轻处者,我动而错之,天下即已于我矣。物臧则重,发则轻。散则多,币重则民死利,币轻则决而不用,故轻重调于数而止。

五谷者,民之司命也。刀币者,沟渎也,号令者,徐疾也。「令重于宝,社稷重于亲戚,胡谓也?」对曰:「夫城郭拔,社稷不血食,无生臣。亲没之后,无死子,此社稷之所以重于亲戚者也。故有城无人,谓之守平虚。有人而无甲兵而无食,谓之与祸居。」

桓公问管子曰:「吾闻海内玉币有七筴,可得而闻乎。」管子对曰:「阴山之礝(石昏),一筴也。燕之紫山白金,一筴也。发朝鲜之文皮,一筴也。汝、汉水之右衢黄金,一筴也。江阳之珠,一筴也。秦明山之曾青,一筴也。禺氏边山之玉,一筴也。此谓以寡为多,以狭为广;天下之数,尽于轻重矣。」

桓公问于管子曰:「阴山之马,具驾者千乘,马之平贾万也。金之平贾万也,吾有伏金千斤,为此奈何?」管子对曰:「君请使与正籍者皆以币还于金,吾至四万,此一为四矣。吾非埏埴摇鑪櫜而立黄金也,今黄金之重一为四者数也。珠起于赤野之末光,黄金起于汝汉水之右衢。玉起于禺氏之边山。此度去周七千八百里,其涂远,其至厄,故先王度用其重而因之,珠玉为上币,黄金为中币,刀布为下币。先王高下中币,利下上之用。百乘之国,中而立市,东西南北度五十里,一日定虑,二日定载,三日出竟,五日而反。百乘之制,轻重毋过五日。百乘为耕,田万顷,为户万户,为开口十万人;为分者万人,为轻车百乘,为马四百匹。千乘之国,中而立市,东西南北度百五十余里,二日定虑,三日定载,五日出竟,十日而反。千乘之制,轻重毋过一旬,千乘为耕,田十万顷,为户十万户,为开口百万人,为当分者十万人,为轻车千乘,为马四千匹。万乘之国,中而立市,东西南北度五百里,三日定虑,五日定载,十日出竟,二十日而反。万乘之制,轻重毋过二旬,万乘为耕,田百万顷,为户百万户,为开口千万人,为当分者百万人,为轻车万乘,为马四万匹。」

管子曰:「匹夫为鳏,匹妇为寡,老而无子者为独,君问其若有子弟师役而死者,父母为独,上必葬之,衣衾三领,木必三寸,乡吏视事,葬于公壤。若产而无弟兄,上必赐之匹马之壤,故亲之杀其子以为上用,不苦也。君终岁行邑里,其人力同而宫室美者,良萌也,力作者也,脯二束,酒一石,以赐之。力足,荡游不作,老者谯之,当壮者遣之边戍。民之无本者贷之容强,故百事皆举,无留力失时之民,此皆国筴之数也。

上农挟五,中农挟四,下农挟三。上女衣五,中女衣四,下女衣三,农有常业,女有常事。一农不耕,民有为之饥者,一女不织,民有为之寒者。饥寒冻饿,必起于粪土,故先王谨于其始。事再其本,民无●者卖其子。三其本,若为食。四其本,则乡里给。五其本,则远近通,然后死得葬矣。事不能再其本,而上之求焉无止,然则奸涂不可独遵,货财不安于拘,随之以法,则中内摲民也。轻重不调,无●之民不可责理,鬻子不可得使。君失其民,父失其子,亡国之数也。」管子曰:「神农之数曰:『一谷不登,减一谷,谷之法什倍。二谷不登,减二谷,谷之法再什倍,夷疏满之。无食者予之陈,无种者贷之新。』故无什倍之贾,无倍称之民。」

国准第七十九

桓公问于管子曰:「国准可得闻乎?」管子对曰:「国准者,视时而立仪。」桓公曰:「何谓视时而立仪?」对曰:「黄帝之王,谨逃其爪牙。有虞之王,枯泽童山。夏后之王,烧增薮,焚沛泽,不益民之利。殷人之王,诸侯无牛马之牢,不利其器。周人之王,官能以备物,五家之数殊而用一也。」桓公曰:「然则五家之数籍何者为善也?」管子对曰:「烧山林,破增薮,焚沛泽,猛兽众也。童山竭泽者,君智不足也。烧增薮,焚沛泽,不益民利。逃械器,闭智能者,辅己者也。诸侯无牛马之牢,不利其器者,曰淫器而壹民心者也。以人御人,逃戈刃,高仁义,乘天固,以安己者也,五家之数殊而用一也。」

桓公曰:「今当时之王者,立何而可?」管子对曰:「请兼用五家而勿尽。」桓公曰:「何谓?」管子对曰:「立祈祥以固山泽,立械器以使万物,天下皆利,而谨操重筴。童山竭泽,益利搏流,出山金立币,存菹丘,立骈牢,以为民饶。彼菹菜之壤,非五谷之所生也,麋鹿牛马之地。春秋赋生杀老,立施以守五谷。此以无用之壤臧民之赢,五家之数,皆用而勿尽。」桓公曰:「五代之王,以尽天下数矣,来世之王者,可得而闻乎?」管子对曰:「好讥而不乱,前变而不变,时至则为,过则去,王数不可豫致。」此五家之国准也。

轻重甲第八十

桓公曰:「轻重有数乎?」管子对曰:「轻重无数,物发而应之,闻声而乘之,故为国不能来天下之财,致天下之民,则国不可成。」桓公曰:「何谓来天下之财?」管子对曰:「昔者桀之时,女乐三万人,端噪晨乐,闻于三衢,是无不服文绣衣裳者,伊尹以薄之游女,工文绣纂组,一纯得粟百钟于桀之国。夫桀之国者,天子之国也,桀无天下忧,饰妇女钟鼓之乐,故伊尹得其粟而夺之流,此之谓来天下之财。」桓公曰:「何谓致天下之民?」管子对曰:「请使州有一掌,里有积五窌,民无以与正籍者,予之长假,死而不葬者,予之长度,饥者得食,寒者得衣,死者得葬,不资者得振,则天下之归我者若流水,此之谓致天下之民。故圣人善用非其有,使非其人,动言摇辞,万民可得而亲。」桓公曰:「善。」

桓公问管子曰:「夫汤以七十里之薄,兼桀之天下,其故何也」?管子对曰:「桀者,冬不为杠,夏不束柎,以观冻溺,弛牝虎充市,以观其惊骇。至汤而不然,夷竞而积粟,饥者食之,寒者衣之,不资者振之,天下归汤若流水,此桀之所以失其天下也。」桓公曰:「桀使汤得为是,其故何也?」管子曰:「女华者,桀之所爱也,汤事之以千金;曲逆者,桀之所善也,汤事之以千金。内则有女华之阴,外则有曲逆之阳。阴阳之议合,而得成其天子,此汤之阴谋也。」

桓公曰:「轻重之数,国准之分,吾已得而闻之矣,请问用兵奈何?」管子对曰:「五战而至于兵」,桓公曰:「若此言何谓也?」管子对曰:「请战衡、战准、战流、战权、战势,此所谓五战而至于兵者也。」桓公曰:「善。」

桓公欲赏死事之后,曰:「吾国者,衢处之国,馈食之都,虎狼之所栖也。今每战,舆死扶伤,如孤荼首之孙,仰倳戟之宝,吾无由与之,为之奈何?」管子对曰:「吾国之豪家颉封食邑而居者,君章之以物,则物重,不章以物,则物轻。守之以物,则物重。不守以物,则物轻。故颉封食邑,富商蓄贾,积余藏羡,跱蓄之家,此吾国之豪也,故君请缟素而就士室,朝功臣世家、颉封食邑、积余藏羡、跱蓄之家,曰:『城脆致冲,无委攻围,天下有虑,齐独不与其谋?子大夫有五谷菽粟者,勿敢左右,请以平贾取之子,与之定其券契之齿,釜鏂之数,不得为侈弇焉。』困穷之民,闻而籴之,釜鏂无止,远通不推。国粟之粟,坐长而四十倍。君出四十倍之粟,以振孤寡,收贫病,视独老。穷而无子者,靡得相鬻而养之,勿使赴于沟浍之中,若此,则士争前战为颜行,不偷而为用。舆死扶伤,死者过半,此何故也,士非好战而轻死,轻重之分使然也。」

桓公曰:「皮干筋角之徵甚重,重籍于民,而贵市之,皮干筋角,非为国之数也。」管子对曰:「请以令高杠柴池,使东西不相睹,南北不相见。」桓公曰:「诺。」行事期年,而皮干筋角之徵去分,民之藉去分。桓公召管子而问曰:「此何故也。」管子对曰:「杠池平之时,夫妻服簟,轻至百里;今高杠柴池,东西南北不相睹,天酸然雨,十人之力不能上;广泽遇雨,十人之力不可得而恃,夫舍牛马之力无所因,牛马绝罢而相继死其所者相望,皮干筋角,徒予人而莫之取,牛马之贾,必坐长而百倍,天下闻之,必离其牛马,而归齐若流;故高杠柴池,所以致天下之牛马,而损民之籍也,道若秘云,物之所生,不若其所聚。」

桓公曰:「弓弩多匡●者,而重籍于民,奉缮工而使弓弩多匡●者,其故何也?」管子对曰:「鹅鹜之舍近,(昆鸟)(又鸟)鹄●之通远,鹄(昆鸟)之所在,君请式璧而聘之。」桓公曰:「诺。」行事期年,而上无阙者,前无趋人,三月解●,弓弩无匡●者。召管子而问曰:「此何故也?」管子对曰:「鹄(昆鸟)之所在,君式璧而聘之,菹泽之民闻之,越平而射远,非十钧之弩,不能中(昆鸟)(又鸟)鹄●,彼十钧之弩,不得●擏不能自正,故三月解●,而弓弩无匡●者。此何故也?以其家习其所也。」

桓公曰:「寡人欲藉于室屋」,管子对曰:「不可,是毁成也。」「欲藉于万民」,管子曰:「不可,是隐情也。」「欲籍于六畜」,管子对曰:「不可,是杀生也。」「欲藉于树木。」管子对曰:「不可,是伐生也。」「然则寡人安藉而可?」管子对曰:「君请籍于鬼神。」桓公忽然作色曰:「万民室屋,六畜树木,且不可得藉,鬼神乃可得而藉夫?」管子对曰:「厌宜乘势,事之利得也,计议因权,事之囿大也。王者乘势,圣人乘幼,与物皆宜?」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对曰:「昔尧之五吏,五官无所食,君请立五厉之祭,祭尧之五吏,春献兰,秋敛落原。鱼以为脯,鲵以为殽;若此,则泽鱼之正,伯倍异日,则无屋粟邦布之籍,此之谓设之以祈祥,推之以礼义也,然则自足,何求于民也?」

桓公曰:「天下之国,莫强于越,今寡人欲北举事孤竹离枝,恐越人之至,为此有道乎?」管子对曰:「君请遏原流,大夫立沼池。令以矩游为乐,则越人安敢至?」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对曰:「请以令隐三川,立员都,立大舟之都,大身之都,有深渊垒十仞。令曰:『能游者赐千金』,未能用金千,齐民之游水,不避吴越。桓公终北举事于孤竹离枝,越人果至,隐曲蔷以水齐,管子有扶身之士五万人,以待战于曲蔷,大败越人,此之谓水豫。」

齐之北泽烧火,光照堂下。管子入贺桓公曰:「吾田野辟,农夫必有百倍之利矣。」是岁租税九月而具,粟又美。桓公召管子而问曰:「此何故也?」管子对曰:「万乘之国,千乘之国,不能无薪而炊,今北泽烧莫之续,则是农夫得居装而卖其薪荛,一束十倍,则春有以倳耜,夏有以决芸,此租税所以九月而具也。」

桓公忧北郭民之贫,召管子而问曰:「北郭者,尽屦缕之甿也,以唐园为本利,为此有道乎?」管子对曰:「请以令禁百钟之家不得事●,千钟之家不得为唐园,去市三百灸者不得树葵菜,若此,则空闲有以相给资;则北郭之甿,有所雠其手搔之功,唐园之利,故有十倍之利。」

管子曰:「阴王之国有三,而齐与在焉」,桓公曰:「若此言可得闻乎?」管子对曰:「楚有汝汉之黄金,而齐有渠展之盐,燕有辽东之煮,此阴王之国也,且楚之有黄金,中齐有蔷石也,苟有操之不工,用之不善,天下倪而是耳,使夷吾得居楚之黄金,吾能令农毋耕而食,女毋织而衣。今齐有渠展之盐,请君伐菹薪,煮沸火为盐,正而积之。」桓公曰:「诺。」十月始正,至于正月,成盐三万六千钟。召管子而问曰:「安用此盐而可?」管子对曰:「孟春既至,农事且起,大夫无得缮冢墓,理宫室,立台榭,筑墙垣,北海之众,无得聚庸而煮盐,若此,则盐必坐长而十倍。」桓公曰:「善,行事奈何?」管子对曰:「请以令粜之梁赵宋卫濮阳,彼尽馈食之国也,无盐则肿,守圉之国,用盐独甚。」桓公曰:「诺。」乃以令使粜之,得成金万一千余斤,桓公召管子而问曰:「安用金而可?」管子对曰:「请以令使贺献出,正籍者必以金,金坐长而百倍。铉金之重以衡,万物尽归于君。故此所谓用,若挹于河海,若输之给马,此阴王之业。」

管子曰:「万乘之国,必有万金之贾。千乘之国,必有千金之贾。百乘之国,必有百金之贾。非君之所赖也,君之所与。故为人君而不审其号令,则中一国而二君二王也。」桓公曰:「何谓一国而二君二王?」管子对曰:「今君之籍取,以正万物之贾,轻去其分,皆入于商贾,此中一国而二君二王也。故贾人乘其弊以守民之时,贫者失其财,是重贫也。农夫失其五谷,是重竭也。故为人君而不能谨守其山林菹泽草莱,不可以立为天下王。」桓公曰:「若此言何谓也?」管子对曰:「山林菹泽草莱者,薪蒸之所出,牺牲之所起也,故使民求之,使民藉之,因以给之,私爱之于民,若弟之与兄,子之与父也,然后可以通财交殷也,故请取君之游财而邑里布积之,阳春蚕桑且至,请以给其口食●曲之强,若此,则絓丝之籍去分而敛矣,且四方之不至,六时制之。春日倳耜,次日获麦,次日薄芋,次日树麻,次日绝菹,次日大雨且至,趣芸壅培,六时制之,臣给至于国都,善者乡因其轻重,守其委庐;故事至而不妄,然后可以立为天下王。」

管子曰:「农不耕,民或为之饥。一女不织,民或为之寒;故事再其本,则无卖其子者。事三其本,则衣食足。事四其本,则正籍给,事五其本,则远近通,死得藏,今事不能再其本,而上之求焉无止,是使奸涂不可独行,遗财不可包止,随之以法,则是下艾民,食三升,则乡有正食而盗,食二升,则里有正食而盗。食一升,则家有正食而盗。今操不反之事,而食四十倍之粟,而求民之毋失,不可得矣;且君朝令而求夕具,有者出其财,无有者卖其衣屦,农夫粜其五谷,三分贾而去,是君朝令一怒,布帛流越而之天下。君求焉而无止,民无以待之,走亡而栖山阜。持戈之士,顾不见亲,家族失而不分,民走于山中,而士遁于外,此不待战而内败。」

管子曰:「今为国有地牧民者,务在四时,守在仓廪。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今君躬犁垦田,耕发草土,得其谷矣。民人之食,有人若干灸亩之数,然而有饿馁于衢闾者何也?谷有所藏也。今君铸钱立币,与民通移,人有百十之数,然而民有卖子者何也?财有所并也;故为人君不能散积聚,调高下,分并财,君虽强本趣耕,发草立币而无止,民犹若不足也。」

桓公问于管子曰:「今欲调高下,分并财,散积聚;不然,则世且并兼而无止,蓄余藏羡而不息,贫贱鳏寡独老不与得焉,散之有道,分之有数乎?」管子对曰:「唯轻重之家为能散之耳,请以令轻重之家。」桓公曰:「诺。」东车五乘,迎癸乙于周下原。桓公问四因,与癸乙管子宁戚相与四坐。桓公曰:「请问轻重之数。」癸乙曰:「重籍其民者失其下,数欺诸侯者无权与。」管子差肩而问曰:「吾不籍吾民,何以奉车革,不籍吾民,何以待邻国?」癸乙曰:「唯好心为可耳,夫好心则万物通,万物通则万物铉,万物铉则万物贱,万物贱则万物可因,知万物之可因而不因者,夺于天下,夺于天下者,国之大贼也。」桓公曰:「请问好心万物之可因。」癸乙曰:「有余富无余乘者,责之卿诸侯。足其所,不赂其游者,责之令大夫;若止,则万物通;万物通,则万物铉;万物铉,则万物贱;万物贱,则万物可因矣。故知三准于筴者,能为天下。不知三准之同筴者,不能为天下;故申之以号令,抗之以徐疾也。民乎其归我若流水,此轻重之数也。」

桓公问于管子曰:「今倳戟十万,薪菜之靡,日虚十里之衍;顿戟一噪,而靡币之用,日去千金之积,久之且何以待之?」管子对曰:「粟贾平四十,则金贾四千,粟贾釜四十,则钟四百也。十钟四千也,二十钟者为八千也。金贾四千,则二金中八千也。然则一农之事,终岁耕百亩,百亩之收,不过二十钟,一农之事,乃中二金之财耳;故粟重黄金轻,黄金重而粟轻,两者不衡立,故善者重粟之贾。釜四百,则是钟四千也。十钟四万,二十钟者八万,金贾四千,则是十金四万也。二十金者为八万,故发号出令曰:一农之事,有二十金之筴,然则地非有广狭,国非有贫富也,通于发号出令,审于轻重之数使然。」

管子曰:「湩然击鼓,士忿怒。枪然击金,士帅然筴,桐鼓从之,舆死扶伤,争进而无止,口满用,手满钱,非大父母之仇也,重禄重赏之所使也。故轩冕立于朝,爵禄不随,臣不为忠。中军行战,委予之赏不随,士不死其列陈;然则是大臣执于朝,而列陈之士执于赏也。故使父不得子其子,兄不得弟其弟,妻不得有其夫。唯重禄重赏为然耳。故不远道里,而能威绝域之民,不险山川,而能服有恃之国,发若雷霆,动若风雨,独出独入,莫之能圉。」

桓公曰:「四夷不服,恐其逆政,游于天下,而伤寡人,寡人之行,为此有道乎?」管子对曰:「吴越不朝,珠象而以为币乎!发朝鲜不朝,请文皮毤。服而以为币乎!禺氏不朝,请以白璧为币乎!崑仑之虚不朝,请以璆琳琅玕为币乎!故夫握而不见于手,含而不见于口,而辟千金者,珠也,然后八千里之吴越可得而朝也。一豹之皮容金而金也,然后八千里之发朝鲜可得而朝也,怀而不见于抱,挟而不见于腋,而辟千金者,白璧也,然后八千里之禺氏可得而朝也。簪珥而辟千金者,璆琳琅玕也,然后八千里之崑仑虚可得而朝也;故物无主,事无接,远近无以相因,则四夷不得而朝矣。」

轻重乙第八十一

桓公曰:「天下之朝夕可定乎?」管子对曰:「终身不定。」桓公曰:「其不定之说可得闻乎?」管子对曰:「地之东西二万八千里,南北二万六千里,天子中而立,国之四面,万有余里,民之入正籍者,亦万有余里,故有百倍之力而不至者,有十倍之力而不至者。有倪而是者,则远者疏疾怨上,边竟诸侯受君之怨,民与之为善,缺然不朝。是天子塞其涂,熟谷者去,天下之可得而霸。」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对曰:「请与之立壤列,天下之旁,天子中立。地方千里,兼霸之壤三百有余里,佌诸侯度百里,负海子男者度七十里,若此,则如胸之使臂,臂之使指也。否则,小不能分于民,准徐疾,羡不足,虽在下不为君忧。夫海出泲无止,山生金木无息,草木以时生,器以时靡币,泲水之盐以日消,终则有始,与天壤争,是谓立壤列也。」

武王问于癸度曰:「贺献不重,身不亲于君,左右不足友,不善于群臣,故不欲收穑户籍而给左右之用,为之有道乎?」癸度对曰:「吾国者衢处之国也,远秸之所通,游客蓄商之所道,财物之所遵;故苟入吾国之粟,因吾国之币,然后载黄金而出;故君请重重而衡轻轻,铉物而相因,则国筴可成;故谨毋失其度未与民可治。」武王曰:「行事奈何?」癸度曰:「金出于汝汉之右衢,珠出于赤野之末光,玉出于禺氏之旁山,此皆距周七千八百余里,其涂远,其至厄,故先王度用于其重,因以珠玉为上币,黄金为中币,刀布为下币,故先王善高中下币,制上下之用,而天下足矣。」

桓公曰:「衡谓寡人曰:『一农之事,必有一耜、一铫、一鎌、一鎒、一椎、一銍,然后成为农。一车必有一斤、一锯、一釭、一钻、一凿、一銶、一轲,然后成为车。一女必有一刀一锥一箴一鉥。然后成为女。请以令断山木鼓山铁,是可以毋籍而用足。』」管子对曰:「不可,今发徒隶而作之,则逃亡而不守,发民,则下疾怨上。边竟有兵,则怀宿怨而不战,未见山铁之利,而内败矣,故善者不如与民量其重,计其赢,民得其七,君得其三,有杂之以轻重,守之以高下,若此,则民疾作而为上虏矣。」

桓公曰:「请问壤数?」管子对曰:「河●诸侯,万钟之国也,碛山诸侯之国也,河●诸侯常不胜碛山诸侯之国者,豫戒者也。」桓公曰:「若此言何谓也?」管子对曰:「夫河●诸侯万钟之国也,故谷众多,而不理,固不得有。至于碛山诸侯之国,则敛蔬藏菜,此之谓豫戒。」桓公曰:「壤数尽于此乎?」管子对曰:「未也,昔狄诸侯,万钟之国也,故粟十钟而骸金;程诸侯,碛山之国也,故粟五釜而锱金,故狄诸侯十钟而不得倳戟,程诸侯五釜而得倳戟,或十倍而不足,或五分而有余者,通于轻重高下之数也。国有十岁之蓄,而民食不足者,皆以其事业望君之禄也,君有山海之财,而民用不足者,皆以其事业交接于上者也;故租籍君之所宜得也,正籍者君之所强求也,亡君废其所宜得,而敛其所强求,故下怨上而令不行。民夺之则怒,予之则喜,民情固然,先王知其然,故见予之所,不见夺之理,故五谷粟米者,民之司命也。黄金刀布者,民之通货也,先王善制其通货,以御其司命,故民力可尽也。」

管子曰:「泉雨五尺,其君必辱。食称之国必亡,待五谷者众也;故树木之胜霜露者,不受令于天。家足其所者,不从圣人。故夺然后予,高然后下,喜然后怒,天下可举。」

桓公曰:「强本节用,可以为存乎?」管子对曰:「可以为益愈,而未足以为存也,昔者纪氏之国,强本节用者,其五谷丰满而不能理也,四流而归于天下,若是,则纪氏其强本节用,适足以使其五谷尽而不能理,为天下虏,是以其国亡而身无所处;故可以益愈,而不足以为存;故善为国者,天下下,我高。天下轻,我重,天下多,我寡。然后可以朝天下。」

桓公曰:「寡人欲毋杀一士,毋顿一戟而辟方都二,为之有道乎?」管子对曰:「泾水十二空,汶渊洙疾满三之于,乃请以令使九月种麦,日至日获,则时雨未下而利农事矣。」桓公曰诺,令以九月种麦,日至而获,量其艾,一收之积,中方都二,故此所谓善因天时,辩于地利,而辟方都之道也。

管子入复桓公曰:「终岁之租金四万二千金,请以一朝素赏军士。」桓公曰:「诺。」以令至鼓,期于泰舟之野期军士。桓公乃即坛而立,甯戚、鲍叔、隰朋、易牙、宾胥无皆差肩而立,管子执枹而揖军士曰:「谁能陷陈破众者,赐之百金。」三问不对,有一人秉剑而前,问曰:「几何人之众也?」管子曰:「千人之众。」其人曰:「千人之众,臣能陷之。」赐之百金。管子又曰:「兵接弩张,谁能得卒长者,赐之百金。」问曰:「几何人卒之长也?」管子曰:「千人之长」,其人曰:「千人之长,臣能得之。」赐之百金。管子又曰:「谁能听旌旗之所指,而得执将首者,赐之千金。言能得者垒千人,赐之人千金。其余言能外斩首者,赐之人十金。」一朝素赏四万二千金。廓然虚。桓公惕然太息曰:「吾曷以识此。」管子对曰:「君勿患,且使外为名于其内,乡为功于其亲,家为德于其妻子。若此,则士必争名报德,无北之意矣。吾举兵而攻,破其军,并其地,则非特四万二千金之利也。」五子曰:「善。」桓公曰:「诺。」乃诫大将曰:「百人之长,必为之朝礼,千人之长,必拜而送之,降两级。其有亲戚者,必遗之酒四石,肉四鼎。其无亲戚者,必遗其妻子酒三石,肉三鼎。」行教半岁,父教其子,兄教其弟,妻谏其夫。曰:「见礼若此其厚,而不死列陈,可以反于乡乎?」桓公终举兵攻莱,战于莒必市里,鼓旗未相望,众少未相知,而莱人大遁,故遂破其军,兼其地,而虏其将,故未列地而封,未出金而赏,破莱军,并其地,禽其君,此素赏之计也。」

桓公曰:「曲防之战,民多假贷而给上事者,寡人欲为之出赂,为之奈何?」管子对曰:「请以令,令富商蓄贾百符而一马,无有者,取于公家。若此,则马必坐长而百倍其本矣,是公家之马不离其牧皂,而曲防之战赂足矣。」

桓公问于管子曰:「崇弟蒋弟刃惠之功,世吾岁罔,寡人不得籍斗升焉,去一。菹菜咸卤斥泽,山闲●●不为用之壤,寡人不得籍斗升焉,去一。列稼缘封十五里之原,强耕而自以为落,其民寡人不得籍斗升焉,去一。则是寡人之国五分而不能操其二,是有万乘之号而无千乘之用也。以是与天子提衡,争秩于诸侯,为之有道乎?」管子对曰:「唯籍于号令为可耳。」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对曰:「请以令发师置屯籍农,十钟之家不行,百钟之家不行,千钟之家不行,行者不能百之一,千之十,而囷窌之数,皆见于上矣;君案囷窌之数令之曰:『国贫而用不足,请以平价取之,子皆案囷窌而不能挹损焉。』君直币之轻重,以决其数,使无券契之责,则积藏囷窌之粟皆归于君矣,故九州无敌,竟上无患,令曰:『罢师归农,无所用之。』管子曰:「天下有兵,则积藏之粟足以备其粮,天下无兵,则以赐贫甿,若此,则菹菜咸卤斥泽,山闲●●之壤无不发草,此之谓籍于号令。」

管子曰:「滕鲁之粟釜百,则使吾国之粟釜千,滕鲁之粟四流而归我,若下深谷者;非岁凶而民饥也,辟之以号令,引之以徐疾,施平,其归我若流水。」

桓公曰:「吾欲杀正商贾之利,而益农夫之事,为此有道乎?」管子对曰:「粟重而万物轻,粟轻而万物重,两者不衡立,故杀正商贾之利,而益农夫之事,则请重粟之价金三百,若是,则田野大辟,而农夫劝其事矣。」桓公曰:「重之有道乎?」管子对曰:「请以令与大夫城藏,使卿诸侯藏千钟,令大夫藏五百钟,列大夫藏百钟,富商蓄贾藏五十钟。内可以为国委,外可以益农夫之事。」桓公曰:「善。」下令卿诸侯、令大夫城藏;农夫辟其五谷,三倍其贾,则正商失其事,而农夫有百倍之利矣。

桓公问于管子曰:「衡有数乎?」管子对曰:「衡无数也,衡者使物一高一下,不得常固。」桓公曰:「然则衡数不可调耶?」管子对曰:「不可调,调则澄。澄则常,常则高下不贰,高下不贰,则万物不可得而使固。」桓公曰:「然则何以守时?」管子对曰:「夫岁有四秋,而分有四时,故曰:农事且作,请以什伍农夫赋耜铁,此之谓春之秋。大夏且至,丝纩之所作,此之谓夏之秋。而大秋成,五谷之所会,此之谓秋之秋。大冬营室中,女事纺绩缉缕之所作也,此之谓冬之秋。故岁有四秋,而分有四时。已有四者之序,发号出令,物之轻重相什而相伯,故物不得有常固,故曰衡无数。」桓公曰:「皮、干、筋、角、竹、箭、羽毛、齿、革不足,为此有道乎?」管子曰:「惟曲衡之数为可耳。」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对曰:「请以令为诸侯之商贾立客舍,一乘者有食,三乘者有刍菽,五乘者有伍养,天下之商贾归齐若流水。」

轻重丙第八十二

失传

轻重丁第八十三

桓公曰:「寡人欲西朝天子,而贺献不足,为此有数乎」?管子对曰:「请以令城阴里。使其墙三重而门九袭。」因使玉人刻石而为璧。尺者万泉,八寸者八千,七寸者七千,珪中四千,瑗中五百。璧之数已具,管子西见天子曰:「弊邑之君,欲率诸侯而朝先王之朝,观于周室,请以令使天下诸侯,朝先王之庙,观于周室者,不得不以彤弓石璧;不以彤弓石璧者,不得入朝。」天子许之曰『诺』。号令于天下,天下诸侯载黄金珠玉五谷文采布泉输齐,以收石璧。石璧流而之天下,天下财物流而之齐,故国八岁而无籍,阴里之谋也。

右石璧谋

桓公曰:「天子之养不足,号令赋于天下,则不信诸侯,为此有道乎?」管子对曰:「江淮之闲,有一茅而三脊,母至其本,名之曰菁茅,请使天子之吏环封而守之。夫天子则封于太山,禅于梁父。号令天下诸侯曰:『诸从天子封于太山禅于梁父者,必抱菁茅一束以为禅籍,不如令者,不得从天子』,天下诸侯载其黄金争秩而走,江淮之菁茅,坐长而十倍其贾,一束而百金。故天子三日即位。天下之金四流而归周若流水,故周天子七年不求贺献者,菁茅之谋也。」

右菁茅谋

桓公曰:「寡人多务,令衡籍吾国之富商、蓄贾、称贷家,以利吾贫萌,农夫不失其本事,反此有道乎?」管子对曰:「惟反之以号令为可耳」,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对曰:「请使宾胥无驰而南,隰朋驰而北,甯戚驰而东,鲍叔驰而西。四子之行定,夷吾请号令谓四子曰:『子皆为我君视四方称贷之闲,其受息之氓几何千家,以报吾。』鲍叔驰而西,反报曰:「西方之氓者,带济负河,菹泽之萌也,猎渔取薪,蒸而为食。其称贷之家,多者千钟,少者六七百钟,其出之钟也一钟,其受息之萌九百余家」。宾胥无驰而南,反报曰:「南方之萌者,山居谷处,登降之萌也,上斲轮轴,下采杼栗,田猎而为食,其称贷之家,多者千万,少者六七百万,其出之中伯伍也,其受息之萌八百余家」。甯戚驰而东,反报曰:「东方之萌,带山负海,若处,上断福,渔猎之萌也,治葛缕而为食,其称贷之家刃惠高国,多者五千钟,少者三千钟,其出之中钟五釜也,其受息之萌八九百家。」隰朋驰而北,反报曰:「北方之萌者。衍处负海,煮泲为盐,梁济取鱼之萌也。薪食,其称贷之家,多者千万,少者六七百万,其出之中,伯二十也,受息之氓,九百余家。凡称贷之家,出泉参千万,出粟参数千万钟,受子息之民参万家。四子已报,管子曰:「不弃我君之有萌,中一国而五君之正也,然则欲国之无贫,兵之无弱,安可得哉。」桓公曰:「为此有道乎。」管子曰:「惟反之以号令为可,请以令贺献者皆以鐻枝兰鼓,则必坐长什倍其本矣。君之栈台之职,亦坐长什倍。请以令召称贷之家,君因酌之酒,太宰行觞。」桓公举衣而问曰:「寡人多务,令衡籍吾国,闻子之假贷吾贫萌,使有以终其上令。寡人有鐻枝兰鼓,其贾中纯万泉也,愿以为吾贫萌决其子息之数,使无券契之责。」称贷之家皆齐首而稽颡曰:「君之忧萌至于此,请再以拜献堂下。」桓公曰:「不可,子使吾萌春有以传耜,夏有以决芸,寡人之德子无所宠,若此而不受,寡人不得于心」;故称贷之家皆再拜受。所出栈台之职,未能参千纯也,而决四方子息之数,使无券契之责;四方之萌闻之,父教其子,兄教其弟,曰:「夫垦田发务,上之所急,可以无庶乎?君之忧我至于此。此之谓反准。」

管子曰:「昔者癸度居人之国,必四面望于天下,天下高亦高,天下高我独下,必失其国于天下。」桓公曰:「若此言曷谓也。」管子对曰:「昔莱人善染练,茈之于莱纯骸,緺绶之于莱亦纯锱也,其周中十金。莱人知之,闻纂茈空,周且敛马,作见于莱人操之,莱有推马,是自莱失綦茈而反准于马也。故可因者因之,可乘者乘之。此因天下以制天下,此之谓国准。」

桓公曰:「齐西,水潦而民饥,齐东,丰庸而粜贱,欲以东之贱被西之贵,为之有道乎?」管子对曰:「今齐西之粟,釜百泉,则鏂二十泉也,齐东之粟,釜十泉,则鏂二泉也,请以令籍人三十泉,得以五谷菽粟决其籍,若此,则齐西出三斗而决其籍,齐东出三釜而决其籍,然则釜十之粟,皆实于仓廪。西之民饥者得食,寒者得衣,无本者予之陈,无种者予之新,若此,则东西之相被,远近之准平矣。」

桓公曰:「衡数吾已得闻之矣,请问国准?」管子对曰:「孟春且至,沟渎阮而不遂,谿谷报上之水不安于藏,内毁室屋,坏墙垣,外伤田野,残禾稼;故君谨守泉金之谢,物且为之举。大夏,帷盖衣幕之奉不给,谨守泉布之谢,物且为之举。大秋,甲兵求缮,弓弩求弦,谨丝麻之谢,物且为之举。大冬,任甲兵,粮食不给,黄金之赏不足,谨守五谷黄金之谢,物且为之举。已守其谢,富商蓄贾不得如故,此之谓国准。」

龙斗于马谓之阳,牛山之阴,管子入复于桓公曰:「天使使者临君之郊,请使大夫初饬左右玄服天之使者乎。」天下闻之曰:「神哉齐桓公!天使使者临君之郊。」不待举兵而朝者八诸侯,此乘天威而动天下之道也;故智者役使鬼神,而愚者信之。

桓公终神。管子入复桓公曰:「地重,投之哉兆,国有榷。风重,投之哉兆。国有枪星,其君必辱。国有彗星,必有流血。畜丘之战,彗之所出,必服天下之仇。今彗星见于齐之分,请以令朝功臣世家,号令于国中曰:『彗星出,寡人恐服天下之仇,请有五谷菽粟布帛文采者。皆勿敢左右,国且有大事,请以平贾取之功臣之家。』人民百姓皆献其谷菽粟泉金,归其财物,以佐君之大事,此谓乘天菑而求民邻财之道也。」

桓公曰:「大夫多并其财而不出,腐朽五谷而不散。」管子对曰:「请以令召城阳大夫而请之。」桓公曰:「何哉?」管子对曰:「城阳大夫,嬖宠被絺綌,鹅鹜含余粖。齐钟鼓之声,吹笙箎,同姓不入,伯叔父母,远近兄弟,皆寒而不得衣,饥而不得食。」「子欲尽忠于寡人能乎,故子毋复见寡人」;灭其位,杜其门而不出;功臣之家,皆争发其积藏,出其资财,以予其远近兄弟,以为未足,又收国中之贫病孤独老不能自食之萌皆与得焉,故桓公推仁立义,功臣之家,兄弟相戚,骨肉相亲,国无饥民。此之谓缪数。

桓公曰:「峥丘之战,民多称贷,负子息,以给上之急,度上之求,寡人欲复业产,此何以洽?」管子对曰:「惟缪数为可耳。」桓公曰:「诺」,令左右州曰:『表称贷之家。皆垩白其门,而高其闾。」州通之师执折●曰:「君且使使者。」桓公使八使者式璧而聘之,以给盐菜之用,称贷之家皆齐首稽颡而问曰:「何以得此也。」使者曰:「君令曰:寡人闻之诗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也』,寡人有峥丘之战,吾闻子假贷吾贫萌,使有以给寡人之急,度寡人之求,使吾萌春有以倳耜,夏有以决芸而给上事,子之力也,是以式璧而聘子,以给盐菜之用,故子中民之父母也。」贷称之家皆折其券而削其书。发其积藏,出其财物,以赈贫病,分其故赀,故国中大给,峥丘之谋也,此之谓缪数。

桓公曰:「四郊之民贫,商贾之民富。寡人欲杀商贾之民以益四郊之民,为之奈何?」管子对曰:「请以令决瓁洛之水,通之杭庄之间。」桓公曰:「诺。」行令未能一岁,四郊之民殷然益富,商贾之民廓然益贫,桓公召管子而问曰:「此其故何也?」管子对曰:「决瓁洛之水,通之杭庄之间,则屠酤之汁肥流水,则蟊(矛改民)虻、巨雄、蓑燕、小鸟,皆归之,宜昏饮,此水上之乐也,贾人蓄物而卖为雠,买为取。市未央毕而委舍其守列,投蟊(矛改民)蛇巨雄,新冠五尺,请挟弹怀丸游水上,弹蓑燕小鸟,被于暮;故贱卖而贵买,四郊之民卖贱,何为不富哉?商贾之人何为不贫乎?」桓公曰:「善。」

桓公曰:「五衢之民,衰然多衣弊而屦穿。寡人欲使帛布丝纩之贾贱,为之有道乎?」管子曰:「请以令沐途旁之树枝,使无尺寸之阴。」桓公曰:「诺。」行令未能一岁,五衢之民皆多衣帛完屦;桓公召管子而问曰:「此其何故也?」管子对曰:「途旁之树,未沐之时,五衢之民,男女相好,往来之市者,罢市,相睹树下,谈语终日不归。男女当壮,扶辇推舆,相睹树下,戏笑超距,终日不归。父兄相睹树下,论议玄语,终日不归,是以田不发,五谷不播,麻桑不种,玺缕不治,内严一家而三不归,则帛布丝纩之贾安得不贵?」桓公曰:「善。」

桓公曰:「粜贱,寡人恐五谷之归于诸侯,寡人欲为百姓万民藏之,为此有道乎?」管子曰:「今者夷吾过市,有新成囷京者二家,君请式璧而聘之。」桓公曰:「诺。」行令半岁,万民闻之,舍其作业,而为囷京以藏菽粟五谷者过半,桓公问管子曰:「此其何故也?」管子曰:「成囷京者二家,君式璧而聘之,各显于国中,国中莫不闻,是民上则无功显名于百姓也,功立而名成,下则实其囷京,上以给上为君,一举而名实俱在也,民何为也。」

桓公问管子曰:「请问王数之守终始,可得闻乎?」管子曰:「正月之朝,谷始也,日至百日,黍秫之始也,九月歛实平,麦之始也。」

管子问于桓公曰:「敢问齐方于几何里?」桓公曰:「方五百里。」管子曰:「阴雍长城之地,其于齐国三分之一,非谷之所生也。●龙夏,其于齐国四分之一也,朝夕外之,所墆齐地者五分之一,非谷之所生也。然则吾非托食之主耶?」桓公遽然起曰:「然则为之奈何?」管子对曰:「动之以言,溃之以辞,可以为国基。且君币籍而务,则贾人独操国趣。君谷籍而务,则农人独操国固。君动言操辞,左右之流,君独因之,物之始,吾已见之矣。物之终,吾已见之矣。物之贾,吾已见之矣。」

管子曰:「长城之阳,鲁也,长城之阴,齐也。三败,杀君二重臣,定社稷者吾,此皆以孤突之地封者也,故山地者山也,水地者泽也。薪刍之所生者斥也。」公曰:「托食之主,及吾地,亦有道乎?」管子对曰:「守其三原。」公曰:「何谓三原?」管子对曰:「君守布,则籍于麻,十倍其贾,布五十倍其贾,此数也。君以织籍籍于系,未为系籍,系抚织再十倍其贾,如此则云五谷之籍,是故籍于布则抚之系,籍于谷则抚之山,籍于六畜则抚之术,籍于物之终始而善御以言。」公曰:「善。」

管子曰:「以国一籍臣,右守布万两,而右麻籍四十倍其贾,术布五十倍其贾,公以重布决诸侯贾,如此而有二十齐之故;是故轻轶于贾谷制畜者,则物轶于四时之辅。善为国者,守其国之财,汤之以高下,注之以徐疾,一可以为百,未尝籍求于民,而使用若河海,终则有始,此谓守物而御天下也。」公曰:「然则无可以为有乎?贫可以为富乎?」管子对曰:「物之生未有刑,而王霸立其功焉;是故以人求人,则人重矣。以数求物,则物重矣。」公曰:「若此言何谓也?」管子对曰:「举国而一,则无赀,举国而十,则有百,然则吾将以徐疾御之,若左之授右,若右之授左,是以外内不蜷,终身无咎。王霸之不求于人,而求之终始,四时之高下,令之徐疾而已矣。源泉有竭,鬼神有歇,守物之终始,身不竭,此谓源究。」

轻重戊第八十四

桓公问于管子曰:「轻重安施?」管子对曰:「自理国虙戏以来,未有不以轻重而能成其王者也。」公曰:「何谓?」管子对曰:「虙戏作造六●,以迎阴阳,作九九之数,以合天道,而天下化之。神农作树五谷淇山之阳,九州之民,乃知谷食,而天下化之。黄帝作钻鐩生火,以熟荤臊,民食之无兹●之病,而天下化之。黄帝之王,童山竭泽。有虞之王,烧曾薮,斩群害,以为民利,封土为社,置木为闾,民始知礼也。当是其时,民无愠恶不服,而天下化之。夏人之王,外凿二十虻,韘十七湛,疏三江,凿五湖,道四泾之水,以商九州之高,以治九薮,民乃知城郭门闾室屋之筑,而天下化之。殷人之王,立皁牢,服牛马,以为民利,而天下化之。周人之王,循六●,合阴阳,而天下化之。」公曰:「然则当世之王者何行而可?」管子对曰:「并用而毋俱尽也。」公曰:「何谓?」管子对曰:「帝王之道备矣,不可加也,公其行义而已矣。」公曰:「其行义奈何?」管子对曰:「天子幼弱,诸侯亢强,聘享不上,公其弱强继绝,率诸侯以起周室之祀。」公曰:「善。」

桓公曰:「鲁梁之于齐也,千谷也,蜂螫也,齿之有唇也。今吾欲下鲁梁,何行而可?」管子对曰:「鲁梁之民俗为绨,公服绨,令左右服之,民从而服之,公因令齐勿敢为,必仰于鲁梁,则是鲁梁释其农事而作绨矣。」桓公曰:「诺。」即为服于泰山之阳,十日而服之。管子告鲁梁之贾人曰:「子为我致绨千匹,赐子金三百斤,什至而金三千斤,则是鲁梁不赋于民而财用足也。」鲁梁之君闻之,则教其民为绨,十三月而管子令人之鲁梁,鲁梁郭中之民,道路扬尘,十灸不相见,絏繑而踵相随,车毂齺骑,连伍而行。管子曰:「鲁梁可下矣。」公曰:「奈何?」管子对曰:「公宜服帛,率民去绨闭关,毋与鲁梁通使。」公曰:「诺。」后十月,管子令人之鲁梁,鲁梁之民,饿馁相及,应声之正,无以给上。鲁梁之君,即令其民去绨修农谷,不可以三月而得,鲁梁之人,籴十百,齐粜十钱。二十四月,鲁梁之民归齐者十分之六,三年,鲁梁之君请服。

桓公问管子曰:「民饥而无食,寒而无衣,应声之正,无以给上,室屋漏而不居,墙垣坏而不筑,为之奈何?」管子对曰:「沐涂树之枝也。」桓公曰:「诺。」令谓左右伯沐涂树之枝,左右伯受沐涂树之枝。阔其年,民被白布,清中而外瘘,应声之正,有以给上,室屋漏者得居,墙垣坏者得筑。公召管子问曰:「此何故也?」管子对曰:「齐者,夷莱之国也,一树而百乘息其下者,以其不●也。众鸟居其上,刃壮者胡丸操弹居其下,终日不归。父老拊枝而论,终日不归。归市者亦惰倪,终日不归。今吾沐涂树之枝,日中无尺寸之阴,出入者长时,行者疾走,父老归而治生,刃壮者归而薄业,彼臣归其三不归,此以乡不资也。」

桓公问于管子曰:「莱莒与柴田相并,为之奈何?」管子对曰:「莱莒之山生柴,君其率白徒之卒,铸庄山之金以为币,重莱莒之柴贾。」莱莒之君闻之,告左右曰:「金币者,人之所重也。柴者,吾国之奇出也。以吾国之奇出,尽齐之重宝,则齐可并也。」莱莒即释其耕农而治柴,管子即令隰朋反农。二年,桓公止柴,莱莒之籴三百七十,齐粜十钱,莱莒之民降齐者十分之七,二十八月,莱莒之君请服。

桓公问于管子曰:「楚者,山东之强国也,其人民习战斗之道,举兵伐之,恐力不能过,兵弊于楚,功不成于周,为之奈何?」管子对曰:「即以战斗之道与之矣。」公曰:「何谓也?」管子对曰:「公贵买其鹿。」桓公即为百里之城,使人之楚买生鹿,楚生鹿当一而八万,管子即令桓公与民通轻重,藏谷什之六,令左司马伯公将白徒而铸钱于庄山,令中大夫王邑载钱二千万求生鹿于楚。楚王闻之,告其相曰:「彼金钱,人之所重也,国之所以存,明王之所以赏有功也。禽兽者,群害也,明王之所弃逐也,今齐以其重宝贵买吾群害,则是楚之福也,天且以齐私楚也,子告吾民,急求生鹿,以尽齐之宝」,楚民即释其耕农而田鹿。管子告楚之贾人曰:「子为我致生鹿二十,赐子金百斤,什至而金千斤也,则是楚不赋于民而财用足也。」楚之男子居外,女子居涂,隰朋教民藏粟五倍。楚以生鹿藏钱五倍。管子曰:「楚可下矣。」公曰:「奈何?」管子对曰:「楚钱五倍,其君且自得,而修谷,钱五倍,是楚强也。」桓公曰:「诺。」因令人闭关不与楚通使,楚王果自得而修谷,谷不可三月而得也,楚籴四百,齐因令人载粟处芊之南,楚人降齐者十分之四,三年而楚服。

桓公问于管子曰:「代国之出何有?」管子对曰:「代之出,狐白之皮,公其贵买之。」管子曰:「狐白应阴阳之变,六月而壹见,公贵买之,代人忘其难得,喜其贵买,必相率而求之,则是齐金钱不必出,代民必去其本而居山林之中;离枝闻之,必侵其北;离枝侵其北,代必归于齐,公因令齐载金钱而往。」桓公曰:「诺。」即令中大夫王师北将人徒,载金钱,之代谷之上,求狐白之皮。代王闻之,即告其相曰:「代之所以弱于离枝者,以无金钱也;今齐乃以金钱求狐白之皮,是代之福也,子急令民求狐白之皮,以致齐之币,寡人将以来离枝之民。」代人果去其本,处山林之中,求狐白之皮,二十四月而不得一;离枝闻之,则侵其北,代王闻大恐,则将其士卒葆于代谷之上。离枝遂侵其北,王即将其士卒愿以下齐。齐未亡一钱币,修使三年而代服。

桓公问于管子曰:「吾欲制衡山之术,为之奈何?」管子对曰:「公其令人贵买衡山之械器而卖之,燕代必从公而买之,秦赵闻之,必与公争之,衡山之械器,必倍其贾,天下争之,衡山械器,必什倍以上。」公曰:「诺」。因令人之衡山求买械器,不敢辨其贵贾。齐修械器于衡山十月,燕代闻之,果令人之衡山求买械器。燕代修三月,秦国闻之,果令人之衡山求买械器。衡山之君告其相曰:「天下争吾械器,令其买再什以上」,衡山之民,释其本而修械器之巧。齐即令隰朋漕粟于赵,赵籴十五,隰朋取之石五十,天下闻之,载粟而之齐;齐修械器十七月,修粜五月,即闭关不与衡山通使,燕代秦赵即引其使而归;衡山械器尽,鲁削衡山之南,齐削衡山之北,内自量无械器以应二敌,即奉国而归齐矣。

轻重己第八十五

清神生心,心生规,规生矩,矩生方,方生正,正生历,历生四时,四时生万物,圣人因而理之,道●矣。

以冬日至始,数四十六日,冬尽而春始,天子东出其国四十六里而坛,服青而絻青,搢玉总,带玉监,朝诸侯卿大夫列士,循于百姓,号曰祭日。牺牲以鱼,发号出令曰:「生而勿杀,赏而勿罚,罪狱勿断,以待期年,教民樵室钻鐩,墐灶泄井,所以寿民也。耟耒耨怀,鉊鈶九獯,权渠繉绁,所以御春夏之事也。必具教民为酒食,所以为孝敬也。」民生而无父母,谓之孤子。无妻无子,谓之老鳏。无夫无子,谓之老寡,此三人者,皆就官而众,可事者,不可事者,食如言而勿遗。多者为功,寡者为罪,是以路无行乞者也。路有行乞者,则相之罪也,天子之春令也。

以冬日至始,数九十二日,谓之春至;天子东出其国,九十二里而坛,朝诸侯卿大夫列士,循于百姓,号曰祭星。十日之内,室无处女,路无行人,苟不树艺者,谓之贼人。下作之地,上作之天,谓之不服之民,处里为下陈,处师为下通,谓之役夫。三不树而主使之,天子之春令也。

以春日至始,数四十六日,春尽而夏始,天子服黄而静处,朝诸侯卿大夫列士,循于百姓,发号出令曰:「毋聚大众,毋行大火,毋断大木,诛大臣,毋斩大山,毋戮大衍,灭三大而国有害也。」天子之夏禁也。

以春日至始,数九十二日,谓之夏至,而麦熟,天子祀于太宗,其盛以麦;麦者,谷之始也。宗者,族之始也。同族者人,殊族者处。皆齐大材,出祭王母,天子之所以主始而忌讳也。

以夏日至始,数四十六日,夏尽而秋始,而黍熟,天子祀于太祖,其盛以黍;黍者,谷之美者也。祖者,国之重者也。大功者太祖,小功者小祖,无功者无祖,无功者皆称其位而立沃,有功者观于外。祖者,所以功祭也,非所以戚祭也。天子之所以异贵贱而赏有功也。

以夏日至始,数九十二日谓之秋至,秋至而禾熟,天子祀于太惢,西出其国,百三十八里而坛,服白而絻白,搢玉总,带锡监,吹埙箎之风,动金石之音,朝诸侯卿大夫列士,循于百姓,号曰祭月。牺牲以彘,发号出令曰:「罚而勿赏,夺而勿予,罪狱诛而勿生,终岁之罪,毋有所赦,作衍牛马之实在野者王」,天子之秋计也。

以秋日至始,数四十六日,秋尽而冬始,天子服黑絻黑而静处,朝诸侯卿大夫列士,循于百姓,发号出令曰:「毋行大火,毋斩大山,毋塞大水,毋犯天之隆」,天子之冬禁也。

以秋日至始,数九十二日,天子北出九十二里而坛,服黑而絻黑,朝诸侯卿大夫列士,号曰发繇,趣山人断伐,具械器。趣菹人薪藋苇,足蓄积。三月之后,皆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谓之大通。三月之蓄。凡在趣耕而不耕,民以不令,不耕之害也。宜芸而不芸,百草皆存,民以仅存,不芸之害也。宜获而不获,风雨将作,五谷以削,士民零落,不获之害也。宜藏而不藏,雾气阳阳,宜死者生,宜蛰者鸣,不藏之害也。张耜当弩,铫耨当剑戟。获渠当胁●,蓑笠当●橹,故耕械具则战械备矣。

轻重庚第八十六

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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