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军点评企业家两大案

案例

褚时健事件

1979年10月，褚时健上任玉溪卷烟厂厂长，这一年，褚时健51岁。那时，该厂还是个半机械化半小作坊式的普通卷烟厂，固定资产1065.65万元，生产设备全是三四十年代的水平，湮没在云南数千家小烟厂中，默默无闻，苦度生计。上任伊始，褚时健实施“单箱卷烟工资奖金含量包干”，很快烟厂变了一个样儿。其后，他大笔借债，引进世界最先进的卷烟生产设备，据说烟厂的负债率最高时达到500%。

1986年，褚时健争取到了兼任玉溪烟草公司经理和玉溪烟草专卖局局长的机会，在这之前，卷烟厂只是一个加工车间，收购烤烟和出售卷烟的权力都在烟草公司，定价权则在烟草专卖局。

这种“三合一”的体制使玉溪卷烟厂迅速腾飞，褚时健开展了他的“第一车间”工程，直接和烟农打交道，充分保证原料供给，并斥巨资大量储存烤烟，搞烟叶的“自然发酵醇化”，提高烟叶的质量。同时卷烟厂能够和市场紧密结合，并且有了定价权。

1988年时，国家放开名烟的零售价，红塔山脱颖而出，迅速占领市场，并在价格上和一些世界名烟分庭抗礼，玉溪卷烟厂成了亚洲第一、世界第三的卷烟厂。

1998年，褚时健70岁，红塔集团利税200亿元人民币，几乎占云南全省财政收入的一半，是全国第二大纳税大户（第一为大庆石油管理局）。“红塔山”品牌价值经评估高达386亿元，是中国第一大品牌。有人说，如果这386亿元全换成百元大钞摞起来，高度等于九座珠穆朗玛峰。

但后来，因为经济问题，褚时健的企业家生涯止步了。

马军点评： 云南省出现过一些令人骄傲的事情，红塔的崛起就是其中最为瞩目的一个。

在当时，云南在全国的烟草业还不能排上号，河南和贵州烟草业属于全国领头地位。正是由于褚时健的战略目光，玉溪卷烟厂靠举债引进国外先进设备，缔造了红塔奇迹，把破落的玉溪烟厂打造成亚洲第一烟草企业。从这一方面来说，褚时健是成功的。

在为褚时健的辩护中，我使用了“非常能抓老鼠、偶尔偷吃鱼的好猫”，比“不抓老鼠也不吃鱼”和“不抓老鼠专吃鱼”的猫强太多了。这样的辩护词，其实，在1992年以后，国有企业在面向市场经济时，由于种种制度的缺失，出现了不少问题。

1992年后，市场经济否定了当时的计划经济，然而，市场经济本质应该是一个法治经济，可是从1992年到现在，中国都没有一部相对完整的经济法出台，所以无论是个人还是企业的行为都无法有很全面的界定。例如，国有企业依循市场化原则的分配制度的缺失，褚时健这样的企业家怎么根据按劳分配的原则，给予他们合理的分配，是无数人争议的问题。

红塔集团创业于1956年，1979年储时健上任时，玉溪卷烟厂固定资产1065.6万元，工厂生产设备全部是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水平，在褚时健的带领下经过18年的的发展，集团成为年上交利税上百亿的大型企业集团，跃升为世界第五大烟草企业，截至1997年“红塔山”无形资产达到了353亿元，名列中国第一。

褚时健对红塔的功劳不可否认，然而就是因为与市场化相对应的分配制度的缺失,使得褚时健个人所得和工作所得不平衡，才酿成悲剧。当时的国有企业，在市场经济中能及时顺应市场需求，按照市场需求发展企业是难能可贵的，可是它在激励机制上没有跟上、没有按照市场化运作，是导致褚时健事件的原因之一。

另外我国在工资法上不全面，却还要征收个人所得税，没有个人工资的保障，如何保障个人所得税？这就好比没有父亲却先有孩子一样，这样的法律与经济有很大的缝隙，也是造成各种经济问题的一个原因所在。

张彩凤事件

1984年，已连续亏损多年的开远市乡镇企业局供销公司，将主要门店承包给张彩凤经营。承包当年一算账，除去承包费和各种税费，根据合同，张彩凤要分得4.7万多元。当时一个万元户都很了不起的，更何况她是一个农民。有些人就红眼了，派工作组找茬，认为她有贪污的行为，把她“控制起来”。在马军的辩护下，张彩凤被无罪释放。

案件进入到司法程序时，开远市委在全市范围内召开了“张彩凤现象大讨论”，1987年《云南日报》在头版头条刊出“张彩凤命运”的大讨论，这组讨论前后发表了27篇，一时成为云南法治教育的典型案例。

马军点评：

其实，从1982年开始，个体工商业户开始有了星火之势。1983年，昆明市率先发起批准市属小型国营企业实行经营承包责任制和工资浮动意见。承包形式主要是厂长承包、集体承包、职工个人承包以及租赁工厂厂房、设备等。

1987年，张彩凤的丈夫找到了我。了解案情后，我认为，张彩凤涉嫌贪污并不那么简单，这个案子涉及乡镇企业承包，这在80年代初期是非常新的问题，关系到中央关于城乡经济改革的决议是否能够贯彻落实。

后来，张彩凤到昆明参加全省乡镇企业工作会议。时任中共云南省委书记的普朝柱在会上作报告，讲着讲着突然停下来问：“张彩凤同志来了没有？”张彩凤站了起来，普朝柱请她上主席台，握着她的手说：“我感谢你对云南乡镇企业的发展做出的贡献。”

这场官司对云南民营企业的带动和促进很大，在张彩凤事件后，云南的民营乡镇企业迅速遍地开花，其中在那个时候，官渡区的经济发展尤为明显，财政收入增长十分显著。

点评

李若林点评

有了优秀元素  环境同样重要

改革开放这30年，企业家群体具有很强的时代特性，他们是先知先觉的代表，无论辉煌，抑或是沧桑，他们都是历史的存在，每个时代都给这一代的企业家刻上了时代的烙印。企业家演绎的历程实际上是创新精神和企业家价值被社会认同的过程。

一个优秀的企业家群体是一个国家和一个时代发展的重要动力和财富。企业家，尤其是创业者的创业历程必然伴随着和制度的博弈，伴随着对不适合生产力发展要求的生产关系和生产方式的否定和挣脱，也伴随着部分企业家个人探索的失败和个人命运的终结。对此，我们也应充分理解和尊敬。

身为中企联的常务理事，我每年都要到北京开会，当然也接触了中国很多的优秀企业家，其中不乏像海尔的张瑞敏、万象集团的鲁冠球等这样的“重量级”人物。有了更宽阔的平台，就更容易比较。通过一番比较，我发现云南的企业家其实并不差，无论意识、观念，还是自身素质，一点不比别人差，有很多提得起来的“最”。

在我们云南企业家身上，其实还具备有一些外省企业家不具备的素质，那就是低调的作风和务实的态度。我们云南的企业家不喜欢张扬，做了事情也总喜欢保持沉默。这样才使得云南也有很多重量级的优秀企业家，但常常不像外面的企业家那样活跃在公众视野里。

云南的企业家身上并不缺少优秀元素。但是，我们怎样创造了一个足以让这些优秀企业家充分施展才华、让他们身上的优秀元素彻底释放的环境呢？当前我们每个人都在提“思想大解放”，是否真正做到解放了呢？这是值得思考的问题。要知道，虽然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但是没有人，一切都只是空谈，企业家对社会的推动力是无穷的。因此，唯有给企业家创造一个充分发展和释放的大环境，我们的企业家才能走得更快、更稳、更好。

云南企业家队伍成长大事记

1979年

褚时健担任玉溪卷烟厂厂长。之后被评为首届、第二届云南省优秀企业家，1989年获得第三届全国优秀企业家“金球奖”。1997年，褚时健被司法调查，退出企业舞台。

1980年

1月1日，郭友亮的西山区建筑公司第二施工队正式成立，其为昆明宏达集团前身。

1983年

朱宝凤出任云南白药厂副厂长，1985年1月任厂长。她带领这个靠国家级秘方起家的老厂焕发了勃勃生机。

1985年

郑春敏任云南天然气化工厂厂长后，利用世界银行贷款，抓紧进行6项节能改造项目。1985年、1986年云天化连续两年被列入全国200家经济效益最佳企业，1988年又被列入全国最大的500家企业。郑春敏本人被评为首届云南优秀企业家，并获得第四届全国优秀企业家“金球奖”。

李天明以2000元起家，如今的浩宏物流稳居云南物流业“头把交椅”位置。

邱光雄创办第一个公司，由此迈开了打造“雄业王国”的步伐。

1988年

云南省企业联合会、云南省企业家协会在党委、政府部门的领导下，开始评选优秀企业家、优秀党委书记，十届评选极大地促进了企业家队伍的成长。

1992年

李践创建昆明风驰，2002年风驰进入中国广告业前10强，企业资产10年间增长1500倍，培养了数十位董事长、总经理，出了几十位百万富翁。2000年，风驰加盟李嘉诚的TOM.COM，建立了由全国12个城市公司组成的户外媒体集团。

昆明城建股份的前身——昆明市城市建设土地房屋开发经营公司组建，李捷任董事长。

邱建康出任红河卷烟厂厂长。

1993年

舒建建立昆明建华企业集团，建华集团曾投资6000万元（股）入股中国第一家民营银行——中国民生银行，舒建当选为该行董事。后建华集团陷入低谷。2004年，舒建在由省政府发展研究中心牵头召开的昆明建华企业集团债权人座谈会上表示，愿意清偿所欠的１.３亿元债务，并以债转股的方式寻求债务重组的可能，谋求东山再起。

云南白药的原总工程师周家礽退休后，与退休后仍有志创业的汪伯良、曹家驹一起创办昆明滇虹药业，经过十年发展在云南医药企业中排名第五。2003年，郭振宇接任总经理。

1995年

刘承玮带领官房集团进入丽江，在丽江建设云南第一个五星级大酒店。

杨龙创建祥云飞龙实业有限责任公司。

1996年

邹韶禄担任云南铜业集团董事长、总经理，从此开始他与云铜共同发展成长的生涯。2008年，邹韶禄因故辞去在云南铜业集团的职务。

盘龙云海药业集团董事长、龙润集团董事局主席全力打造的排毒养颜胶囊开始市场运作。

1998年

昆明柏联集团董事长刘湘云开建柏联广场，两年后，一座建筑面积近１１万平方米的大厦矗立在了昆明的市中心，柏联广场直至现在仍是昆明第一商圈的一个标志。

马永升注册成立昊龙集团

1999年

苏云安投资上亿元的云安会都建成，已成为云南名副其实的会议之都。

寸圣荣对盛兴进行经营调整，2004年，盛兴大手笔进京。2006年，因资金链断裂，这个商业巨人轰然倒下。

2000年

阮鸿献的云南鸿翔药业有限公司成立。

2002年

柳万东担任红塔集团董事长。

2003年

武克钢借“云南红”的号召力和个人魅力在云南举办中国企业家论坛。

2004年

刘文武联合6家控股企业成立“江东集团”。

2005年

岁末，朱绍明出任红云集团党委书记、总裁。2008年1月，朱绍明以红云集团董事长的身份首次正式对外亮相。他同时也是云烟“三红”(红塔、红云、红河)中惟一一位同时担任党委书记、董事长和总裁的高管。

2007年

6月15日，蓝桂华创办的圣火药业在美国全美证券交易所上市。

10月兴龙实业赵兴龙家族以财富27亿列第314位成云南新首富。

12月21日，何学葵的云南绿大地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登陆深市中小板。

（以上编排为一家之见，欢迎读者及相关人士共同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