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第六代导演中的“怪才” 管虎：我的乐趣是多变的

[提要]  管虎：所以看这部片子，不能用以往那些先入为主的观影经验，像我们小时候看《地道战》、《地雷战》那样。我们在这部戏里，要把三大金马影帝的光环放下，尽量给观众展示之前他们没能展示的一面。
中国网·滨海高新讯 这是一个有趣的文化现象：近来最卖座的电影是那些搞笑的、无厘头的、带有荒诞色彩的喜剧片：这不，继《泰囧》、《西游·降魔篇》之后，又一部荒诞喜剧片《厨子·戏子·痞子》（以下简称《厨戏痞》）吸引了大批观众眼球，也使导演管虎一举跻身亿元俱乐部的行列。

管虎，被称为第六代导演中的“怪才”，创作风格多变，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他早期的作品充满对现实生活的干预和思考，表现出强烈的人文关怀，如电视剧《黑洞》、《冬至》、《生存之民工》等；转战大银幕后，其《斗牛》、《杀生》亦表现出鲜明的个人风格；而到了这次的《厨戏痞》，则将“好玩”作为终极目标，游戏、摇滚、重金属大混搭，虽然被定位于“愚人节”影片，有些情节和人物行为仍令人摸不着头脑，仍给人前所未有的观赏体验。

这是为什么？在接受本报记者独家专访时，管虎给出了他的说法——

什么都想尝试

记者：你被称为第六代导演中的“怪才”，我看过你的电视剧《黑洞》、《冬至》、《生存之民工》，印象最深的是《生存之民工》，近乎严苛地再现了当年民工的生存窘境，表现出强烈的人文关怀，在社会上产生了某种震撼作用，冯骥才就很喜欢这部作品，《今晚报》还邀请你和黄渤等主创来津座谈，还记得吧？当时我觉得你是个特有社会责任感的导演。

管虎：其实也算不上社会责任感，因为当时电影市场萎靡，没机会拍电影，只能以剧代影；而在正常情况下，像《生存之民工》这类题材也是违背商业规律的，写的是民工生活，又无大明星主演，电视台不怎么接受的。播之前我曾惴惴不安，怕大家不爱看。可以说是冒了次险吧！

记者：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没有沿着这条直面现实的道路走下去，而是转型拍起了具有荒诞喜剧色彩的电影，如《斗牛》、《杀生》，尤其是正在热映的《厨戏痞》，这是为什么？

管虎：我这个人就是兴趣特多，性格上也比较活跃，什么都想尝试一下，哪条路都要走一走，不重复别人，也不重复自己，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我都会从中得到乐趣，所以谈不到什么“转型”问题。要知道，我以前做的电影也有喜剧成分、商业成分，这对我是很正常的事，只是外界可能觉得我变来变去的（笑）。

拍属于自己的商业故事

记者：《厨戏痞》的电影票房马上要到两亿了，超过了你以前所有电影的票房成绩，这个结果在你预料之中吗？

管虎：这个结果是我没预料到的。我觉得电影形态有好多种，观影心态和方式也有好多种。《厨戏痞》就想尝试一种游戏感、摇滚感较强的电影形态，是我的一次尝试，拍的过程也很兴奋、过瘾，尝试之初，真的不敢奢望有多高的票房。

记者：据说你在惊讶之余也有心酸，是否因为之前那些票房不高的电影，下的功夫更大，在艺术上追求的东西更多？

管虎：是诉求不同。原来的诉求是作者化的、很自我的一种表达，与观众尤其是文艺青年有一种交流；这次是奔着一般观众的观影乐趣和观影体验来的，对象不同，电影形态也不同。

记者：的确是这样，我看《厨戏痞》时产生了一种以前很少有过的观赏体验，感觉镜头语言既新鲜又怪诞，如影片中杂糅了卓别林时代的默片效果、漫画和卡通效果，确实挺好玩；但有时人物身份和时空的转换有点混乱，又让人摸不着头脑……有人说你是在挑战观众的智商，能谈谈你为什么要这样处理吗？

管虎：我最初的出发点是，想尝试着做一个纯粹的商业故事，首先是好玩好看，有新鲜感，是拍给普通观众看的；其次是属于我自己的商业故事，而不是常规的那种单线叙事的结构。我觉得今天的电影市场形态太单一，从电影叙事到形态营造，基本上都是一类的。电影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早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形态。在这个前提下，我们想“前卫”一点，最重要的是在叙事手法、影像感上走得远一点。影片在一个“游戏”式的环境下，加入了各种奇思妙想的计谋、机关、酷刑、陷阱等整蛊桥段和贯穿始终的“戏中戏”设计，与电影市场上常见的喜剧风格大相径庭。其实这个东西也挺危险的（笑），因为它不是四平八稳的商业片，气质比较独特，不太符合常规。我也是想试验一下带着自己的痕迹进入商业市场后会有怎样的乐趣，然后在平静的一汪水里，需要一点重金属的声音搅和一下（笑），给观众一种不同的、从未有过的观影体验吧！

抗日只是故事“外壳”

记者：现在电视荧屏上的抗日剧已经让观众看倒了胃口，而《厨戏痞》也是以抗日为背景的，所以有人说《厨戏痞》是电影版的“抗日神剧”，你能认同这个说法吗？

管虎：说这话的人没看明白，是一种浅薄的评论！《厨戏痞》在愚人节上映，就是一个游戏感、漫画感比较强的英雄主义过关斩将的故事，讲这样的故事，总得有一个背景、一个敌人、一种环境吧！所以在我们的电影里，抗日只是一个“外壳”，如果我们真想探讨抗日战争，就得正视历史，就是另一种拍法，讲述另一个故事了！

记者：我觉得影片在荒诞与庄严、虚幻与现实之间有一种若明若暗的关系，说是游戏，又交代厨、戏、痞是燕京大学学生，又有些像真事，观众不理解，是否与之前没接触过这种影片形态有关？

管虎：所以看这部片子，不能用以往那些先入为主的观影经验，像我们小时候看《地道战》、《地雷战》那样。现在到影院看电影的多是十七八、二十来岁的孩子，他们想象力丰富，先入为主的东西少，爱玩电子游戏，对我们这个“大男孩的游戏”当然就很容易接受和理解了。

展示影帝“逆袭”一面

记者：黄渤、刘烨、张涵予三大金马影帝，加上尊夫人梁静，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演出了一台极度夸张癫狂的好戏，是这部影片的最大看点之一，请谈谈你对他们表演的评价。

管虎：在设置角色时，我想让演员一反他们本人给观众的固有印象，来一个“逆袭”，如高大帅气的刘烨演一个点头哈腰、唯唯诺诺，说话低声下气的厨子；“谷子地”张涵予则脸涂浓墨重彩，拉高音、抻脖子，变身一个阴阳怪气的戏子；黄渤的痞劲儿，则混合着一种“正义感十足”的江湖气。三个男人为达到目的，合演一出戏中戏，用懦、奸、混三个伪装身份，上演“狂欢愚人”的戏码。

我们在这部戏里，要把三大金马影帝的光环放下，尽量给观众展示之前他们没能展示的一面。做到这一点很难，因为他们都是成熟的实力派演员，在表演上有自己习惯的方法和程式。我认为三人中突破最大的是张涵予，从“谷子地”到“戏子”，不仅形象反差大，而且要将原来的经验都抛掉，重新演绎戏子这个人物，黄渤也不像原来演过的角色，在这个戏里要玩命收着劲儿（笑），说普通话，演正常人，只是观众过于被他的光环所笼罩，不太在意这些变化而已。还有梁静“扮丑”的夸张表演，也是以前很少见过的。夸张不是坏事，就看你敢不敢。

文艺片市场会越来越好

记者：今后你还会拍《厨戏痞》这类的片子吗？

管虎：为什么呀？决不（笑）！这件事过去就完了，干吗还要做？我的乐趣总是不断变化的，决不重复自己，哪怕失败了。失败又能怎么着（笑）？做没把握的事，前途未卜的事，才有乐趣！

记者：《厨戏痞》是你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商业大片，带有很强的实验性。从票房成绩上说它成功了，在艺术上你给自己打多少分？

管虎：艺术上不好说，就说诉求吧。我拍《厨戏痞》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以普通观影者为对象、在商业市场上带有自己痕迹的一次试水，包括讲故事的方式是非常规的；如果面对的是文艺青年，就要表达我自己了。

记者：你说过，文艺片的路子越走越窄，才试水商业电影，也只有商业电影才有票房保证。这样一来，必然会形成一种恶性循环，使文艺片越来越没有市场。例如新片《萧红》的遭遇那样。能分析和展望一下文艺片衰落的原因和出路吗？

管虎：这个问题不是我能回答的吧（笑）？其实文艺片的路并不窄。只不过，按我们的思路和节奏走，会越来越艰难。改变思路、调整节奏，对我而言都是乐趣。

记者：这样说来，今后你还会拍文艺片？

管虎：为什么不（笑）？一定要搞的！文艺片市场会越来越好，想看的人很多，将来会有单独的文艺片院线，吸引文艺青年和中老年观众。在国外已有成熟的文艺片院线体制了，慢慢地我们也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杜仲华）

来源：中国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