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皇”普京的“免费医疗恩典”

普京

　　普京又一次“收买人心”？不，他只是重申了帝国的宗旨。
　　近日，一条关于俄罗斯的“新闻”，突然成为中国网民热议的话题。“俄罗斯付费医疗宣告结束”、“公民永久享受免费医疗”，成为各大网站纷纷转载的标题，微博上无数大V转发，仿佛“全民免费医保的俄罗斯”的今天，应该是“中国的明天”。与此同时，坚持市场理念的学者也在指出俄罗斯这种“全民医保”是寅吃卯粮，会造成财政不堪重负，羊毛出在羊身上，“全民”也就是所有纳税人最终背负承担不起的负担。
　　然而，这其实是一条“旧闻”。是俄罗斯卫生部长在近日一个医疗媒体论坛上援引俄罗斯宪法，称要保证俄罗斯公民在俄罗斯联邦所有政府和市政机构免费享受医疗服务。他是在重复俄罗斯联邦1993年宪法中的第41条的法条：“所有人都有权享有健保和医疗。国家和市政卫生设施应该免费提供医疗，通过相应的政府预算、保险缴纳、和其他来源负担。”
　　法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事实上，由于医药资源的短缺，以及病人担心医院提供药物的质量，往往还是自己掏钱另外买药。2010年的一项研究显示，俄罗斯约有80%的住院病人都为自己的用药买单，而所有药物支出中约有70%都来自病人自己掏钱，而不是通过医保报销。俄罗斯的医疗体系也长期臃肿低效。
　　从原本追溯，这个令俄罗斯官方自豪的“国有医疗体系”，其实是“帝国的产物”。
　　普京政府不过是沿着叶利钦政府时期制定的宪法条文推动“全民免费医保”，而叶利钦政府也不过是换了一张皮，沿着苏联的轨道继续运转。至于苏联，它跟诺曼诺夫王朝统治下的沙俄帝国的相似之处远超过他们的不同。
　　所以，“全民免费医保”不是“福利主义”的幽灵，而是“大斯拉夫主义”的幽灵。
　　从表面上看，叶利钦终结了苏联，苏联终结了沙俄帝国。但实际上，“大俄国主义”作为一个精神内核一次次地俘虏同化各个俄国政权。东斯拉夫民族自伊万雷帝起延续400年，对外不断向四处扩张，对内不断强化“皇帝—农奴”关系。在将不同民族纳入帝国版图的同时，建立了一套“赏赐”、“恩典”制度，笼络人心。
　　沙俄帝国奠定了俄国的版图，苏联推翻了沙俄帝国后，没过多久，虽然打着共产主义的旗号，但实际上还是秉承对外扩张、对内同化的思路。在建立庞大的计划经济的同时，将所有人的生老病死纳入“福利体系”，“赏赐”、“恩典”的形式变成了福利制度，建立一种“苏联人”的认同感，否则几十个民族强行组成的帝国迟早会分崩离析。
　　苏联垮台后，叶利钦短暂时期伪装成一个“民主派”，但他骨子里还是个“沙皇”，在用尽一切努力干掉异己，牢牢控制住权力的同时，他延续了苏联时代的“免费医疗”、“免费教育”，在收买人心的同时，在176个大大小小的民族组成的联邦塑造“俄罗斯人”的认同感——试想一下，如果没有这些“福利”，其他175个民族凭什么跟着俄罗斯族混？特别是对很多早就有二心的边疆民族而言。
　　更何况，就算是名不副实的“免费医疗”、“免费教育”也能让一些俄国人有了优越感，这种国家主义对于多民族的帝国而言尤其重要。
　　至于普京，这个被俄国官方媒体塑造成“硬汉”的俄国总统，更像是一个“沙皇”。他所做的一切，对自己不过是为了牢牢控制住权力，依赖强力部门控制国家，“福利制度”的庞大开支，反正得益于这些年石油、天然气价格的暴涨，要负担人口逐渐萎缩的俄罗斯人民的福利制度，多少还能应付一下。
　　如果说在其他国家里，“免费医疗”、“免费教育”是党派为了笼络人心，拿纳税人的钱“慷他人之慨”收买选票上台的话，那么，在俄国，这种福利制度就是为了维系帝国的认同感，将莫斯科的意志贯彻到上千万平方公里、176个民族的国土上，是俄国帝国的基本制度。
　　所以，普京，不过是做了一件作为俄罗斯“沙皇”应该和必须要做的事情，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