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会用尽一切手段来挽救美国经济。”上周四,伯南克终于用行动兑现了他的诺言。 在利率已经低到降无可降的情况下,美联储又推出了三枚新的重磅炸弹:购买至多3000亿美元的长期美国国债,并且将另外购入至多7500亿美元的抵押贷款支持证券、1000亿美元的政府支持企业发行的长期债券。 这个政策的出台,是美联储的无奈之举,但中国的应对之策则更加无奈。 连锁反应 现在美国采取的一系列“量化宽松”政策:扩大财政赤字、增加货币发行、把利率降到最低等,从理论上来说,通货膨胀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我们需要注意到一个特定的环境:就是现在很多金融机构还处于去杠杆化的过程中。因为很多跨国的三角债还没有得到清算,这些金融机构担心客户存在经营风险,基本上都处于“惜贷”状态。这种状态带来的后果就是利率的高企不下。在这个意义上说,金融行业都是处于半瘫痪状态的。 在这种情况下,美联储采用“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来补充流动性,其效果就像水进沙漠一样,有去无回。效果其实已经能看得到:扩张性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多管齐下还是出现了通缩的现象。美国在这种情况下,采用极端手段也是无奈之举。 这种政策影响是两方面的。其一,如果美联储通过购买银行国债,或者将银行的不良资产买回去,使银行能运转起来的话,那么过去注入的水就要发挥作用了。“水”一旦起作用,美元就有贬值的倾向了。这时候以美元标价的大宗商品价格就会随之上涨。同时,由于人们担心美元贬值,股市就会有溢价,股票也会跟着涨起来。最终可能引发全球性的通货膨胀。 其二,由于金融机构的去杠杆化问题没有解决,现在泼多少水进去都是没有用的,也不会引起通货膨胀。短期来说,全球面临的还将是通缩的问题,市场就像一块沙漠。假如以后机制改好了,沙漠就变成普通的土壤了,美联储事先泼进去的水就会回流出来,这时就会有通货膨胀了。而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沙漠会变成普通的土壤。 中国被美国“绑架” 对中国来说,“量化宽松”政策是个双刃剑。有利的方面是,中国对美国的依存度很高,那么假如美国经济复苏,中国的出口和其他方面的发展都会有所改善。不利的方面是,假如美元贬值,中国的外汇储备将要受到很大的冲击。所以中国也不愿意看到美元的持续贬值。 问题的症结在于,不管中国愿不愿意,中国都没有选择。 因为美国说:如果你不愿意看到美元贬值,那么请购买我的国债。如果你不买我的国债,那么我只有靠开动印钞机去支持国债了。 在这个问题上,就是中国被美国“绑架”了。不管愿不愿意,看来这个国债是要买下去的。 有三点理由可以说明中国的无奈: 第一,全球资产配置中,65%以上都是美元资产,欧元不到20%,日元在10%左右。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稍微有顺差,就一定得按照这个方向进行资产配置。 因为假如不买美元资产,而用大部分来买欧元或者日元资产的话,那么这两种资产的价格就会在顷刻飙升。 第二,同样的,买大宗商品的途径也行不通。先不论买大宗产品会不会导致这类产品价格暴涨从而增加购买成本的问题,从机制上来阐述,如果用外汇来买这类产品的话,那么必须有人民币愿意购买,外汇才能转换过去。 因为外汇本身是用外币来表示的人民银行对中国老百姓的负债。它发行的钞票就是对老百姓的负债。央行购买了外汇,就是它把钞票发了出来,老百姓拿的是人民币,但是形成的却是外汇资产。所以,如果企业或者个人不愿意到海外投资的话,那么外汇是出不来的。 外汇的转换途径也只能是鼓励企业走出去。如果企业觉得某项投资有利可图,就会主动将人民币换成外汇,然后去国外花掉。因为这个机制的作用,是否购买这类商品,央行其实是做不了主的。 而且现在经济形势不被看好,企业的钱也比较紧,当然也不敢贸然去海外投资。所以这条路走起来比较困难。 另外,中国的顺差现在不断减少。这就证明我们现在剩不了多少钱了。钱少了,这个问题看起来就不如以前那么重要了。过去说钱多的时候,总是问:不买美元行不行呢?现在就剩下这么点钱了,看来买买美元也坏不到哪儿去了。 美国人在那边叫嚣:“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可以,不买我就发钞票!”于是我们就提出交涉,美国人回答说:“我的救市计划就是对中国资产安全负责的最大表现。” 解决之道 解决之道是什么?周小川的话不妨听听。他呼吁建立“超主权的国际储备货币”。因为一个国家的货币作为世界货币的话是一定会有问题的。 这就是所谓的“特里芬难题”:比如用人民币作为世界货币的话,人民币就必须要对外保持逆差,因为要用它来作为支付结算的工具。但是一个国家的货币长期保持逆差的话,那么本国的币制肯定是不稳的。 于是现在想到的一个解决的办法就是:一定要让一个非主权货币,也就是跟主权国家脱钩的超越货币来充当世界货币,这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这种创新的货币要解决三方面的问题:一是假如一国货币作为世界货币的话,理论上要求这个国家的货币政策当局——中央银行,充当全世界的中央银行的角色。但在现在的民族国家条件下,没有一个国家的中央银行能担任这个角色。拿美联储来说,它首先关心的是美国的问题,其次才是世界问题。 第二,如果一个货币要成为世界货币的话,对外是要保持逆差的,才能运转开。但是长期逆差的话,货币自身就不能稳定。这是布雷森顿森林体系教给我们的。 第三,一定是要超越主权的货币。对这种货币的设想,很多人在讨论黄金是不是可以充当?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黄金不能创造信用。 那我们能不能创造超越主权的国际货币呢?这是我们的一个方向,现在看来也有一定的可行性。因为欧元就是这样一种货币,它在欧洲区域已经是超越某个国家的货币了。欧元的诞生至少从经验上可以证明,这种货币是可以做到的,而不是异想天开。 周小川说要朝着“建立超越主权的国际货币”的方向努力。至于怎么努力,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但这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是肯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