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为：扔掉手机

在联想去年花了大价钱回购手机业务之后，华为却准备选择“扔掉手机”。看上去是逆势而为，但对华为来说，却是顺理成章之事。


手机业务如今于华为而言形同鸡肋

在中国，平日里最低调最不愿意在媒体露面的IT企业应该是华为，而在2月15日－18日于西班牙巴塞罗那举行的2010世界移动通信大会（MWC）上，在5万名来自世界各地的1300多家电信运营商、增值服务提供商和设备制造商面前，华为成了最不低调的IT企业之一。
会上，华为获得“全球移动大奖”最佳技术奖类别中的“最佳业务分发平台奖”——大会组织方全球移动通信协会一年一度颁发的“全球移动大奖”，是目前最受业界认可的最高荣誉。
华为在全球首家展示了同时基于FDD／TDD LTE无线接入方式的多方高清视频互通业务，包括巴塞罗那世界移动通信大会现场、德国和奥地利等地LTE试验网共计4方实现了业务互通。
在核心会场之一的“通过移动宽带扩大生态系统”圆桌会议上，华为首席策略官兼终端董事长郭平，做了《开启移动宽带的春天》的主题演讲。
这次大会上所有关于华为的信息中，最触动投资者敏感神经的，还是郭平所透露的信息：华为将再次尝试剥离生产手机和数据卡的终端部门。
没扔出的鸡肋
2008年5月，华为聘请摩根士丹利帮助其出售旗下移动业务部门的部分股权，引来20多家竞购方，美国私募股权公司贝恩资本（Bain Capital）及银湖（Silver Lake）最终入围。不巧，金融危机正在竞购过程中爆发，以致最后阶段生变，这年10月8日，华为宣布在市场状况和经济不明朗因素之下暂缓出售计划。
这一次出售，本来让华为在引入PE、增强国际色彩淡化中国背景、充实资金、分拆上市、收缩产品线、做好主营业务图谋海外上市等方面生出了许多愿景。但这一主动或被动的暂缓，则让终端部门就此成为了华为的一根鸡肋。
华为自称全球领先的电信解决方案供应商，华为终端包括手机、数据卡、家庭网关和家庭路由器等产品，属于其非主营业务。自2003年涉足终端业务以来，华为一不留神就成了全球第一的移动宽带终端供应商，全球第4大CDMA供应商，全球第一的ADSL Modem供应商，目前其手机定制业务面向全球50强运营商中的35家。
尽管不是上市公司，华为每年也简单公布自己的经营业绩。近三年里华为终端部门销售总量实现了从26亿美元、40亿美元、到50亿美元的增长，在公司全年合同销售额中始终保持着16%－17％的比重。郭平在通信大会上表示，华为终端部门2010年的营收目标是60亿美元，同比增长20％。
华为终端部门的营收数字一路在增加，但人们无从获知其利润水平，而价格策略一直是华为的制胜之道，华为本身也不讳言——“它们唯一不同的是价格”，是华为掏钱在美国报纸上为自己打出的广告语。郭平在通信大会的演讲中提出，“激活3G的潜在用户的关键是向他们提供150美元左右并具有iPhone相当功能的智能手机。”事实上，这也是华为终端产品的定位。
以往华为低价策略的逻辑是：虽然单个产品利润不高，只要数量大，总利润也就上来了。但从目前来看，华为终端业务的盘子，一时半会儿还做不到其主营业务——基础通信网络业务那样大。2009年第三季度末，华为甩掉诺基亚西门子（NSN）和阿尔卡特朗讯（ALU），成为仅次于爱立信的全球第二大移动通信设备供应商。2009年，爱立信全球销售额为271亿美元，华为实际销售收入215亿美元。2009年华为终端产品出货数量9000多万，其中手机3000万，数据卡3500万。这和手机厂商老大哥诺基亚2009年的4.3亿销量相比，太过悬殊。
华为并不直接面向消费者生产自主品牌的手机，而是为与其有通讯设备合作的运营商提供手机定制服务，节省了不少推广费用，比其他公司更具渠道优势。但是，华为并没有自己的核心技术，尤其是在代表未来手机发展方向的智能手机方面，可持续盈利能力有限。
如果不能引入投资人并重新规划其发展战略，终端部门最多不过维持场面热闹而已。
今非昔比的竞争
华为公司向南方周末记者表示，华为一直关注终端部门的良性发展，剥离计划没有时间表。只恐怕，越是拖延，越是难以出手。以手机为例，相比上一次剥离计划，现在华为面临的竞争已迥异于2008年。
以距离华为最近、产品定位也颇类似的同城对手中兴通讯举例，中兴已经在手机厂商排位中“坐六观五”，更打出了五年内进入前三的口号。中兴副总裁熊辉在通信大会期间透露，2009年终端发货量6017万部，比2008年增长80％，2010年目标8000万部，与摩托罗拉和索尼爱立信相当。
中兴相关负责人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手机一直是中兴的三大战略方向之一，目前在营收上已经成为一大支柱。目前中兴手机已在全球140多个国家销售，在高端智能终端市场和中低端新兴市场的发展势头很好。
而面向全球，华为的情况更不容乐观。
首先是市场参与主体的增加。继苹果之后，2009年底惠普、华硕、戴尔、宏碁，几乎全球所有的PC厂商都已经杀入手机市场。2010年1月22日，联想更是宣布以2亿美元（高出售价1亿美元）回购一年前出售的联想移动，联想总裁杨元庆直言，“我希望联想手机业务将来的发展，能够媲美其个人电脑业务。”2010年1月，互联网公司Google也推出了自主品牌的智能手机Nexus One。
其次是市场竞争制高点已经起了变化。
2009年第三季度，苹果售出740万部iPhone，诺基亚售出1.085亿部手机，调查公司Strategy Analytics称，该季度iPhone的运营利润达16亿美元，2007年才半路出家的苹果公司，一举盖过诺基亚（11亿美元）成为全球最强势的手机生产商。
在功能性手机往智能手机转型过程中，传统手机厂商正经历艰难岁月。
诺基亚去年手机全球销量同比下降了7.8％，利润同比下降超过一半；摩托罗拉已连续多个季度亏损，摩托罗拉董事会将于2月底开会，决定是否继续出售网络部门，以及分拆手机业务；索尼爱立信同样深陷亏损泥潭，去年亏损8.36亿欧元。
手机也在朝互联网方向渗透，其盈利模式已经不单单是硬件本身，而延伸到了应用软件。在苹果公司推出App Store之后，从电信运营商到手机生产商们都争先恐后掀起了手机应用商店的热潮。据市场调研公司Gartner数据，2009年全球移动应用商店的总收入超过了42亿美元，预计2010年将达68亿美元。
显然华为还是一条腿走路。如果没有大的动作，手机厂商的今天，很有可能就是华为终端的明天。
2月18日，全球移动通信大会落下帷幕。这次大会的主题是“美梦成真”（Vision in Action）——这是一个良好的祝愿，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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